地下室僅有一間,有五六丈見方,裡面除了一張桌子和十幾張椅子外,別無長物。
一位英挺俊朗貌似古劍秋的少年,迎著他一揖到地,道:「晚輩古劍輝,有迎老前輩大駕!」
八手仙猿朱乙目光閃動,以他特有的觀察力,仔細打量了古劍輝一眼,見他英風奕奕中略帶了些書生味,和古劍秋比較來,似是另有一種可親的氣質,抱拳還禮,朗朗笑道:「久聞二少霸主文武雙修,氣度非兒.今日一見,尤勝聞名,老夫甚感榮幸。」
古劍輝笑道:「老前輩過獎了」
司徒艾移過木椅,待古劍輝和朱乙落座後,便待轉身退下去。
古劍輝叫住他道:「艾弟,朱老前輩不是外人,你也一旁坐下。」
司徒艾領命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下手相陪。
古劍輝欠身叫一聲:「老前輩……」
一語未了,朱乙搖手道:「老弟,你要過分客氣,我老偷兒就坐不住了。你有什麼話,我們最好不拘禮俗,隨便談。」
古劍輝微微一笑道:「晚輩遵命。」微微一頓,歎息一聲,接道:「聽說舍弟失蹤前,是和老前輩在一起,他這次到底玩什麼花樣,不知老前輩知不知道?」
朱乙據實道:「令弟以身犯險,乃是想查出那暗中控制江湖大局的至尊的穴居。」接著,便把古劍秋如何經過劉百謀聯絡,得到允許,被接去之事,告訴了古劍輝。
古劍輝蹙眉道:「舍弟和那至尊在一起的事,那是十分可信的了。」
朱乙道:「那是錯不了。」
古劍輝道:「不知老前輩追蹤舍弟身後,查出了那至尊的穴居沒有?」
朱乙自出道以來,一生不知追蹤過多少江湖成名人物,從來沒有失手過,只有這一次,算是嘗到了失敗的滋味,不由訕訕一笑,道:「老夫這次是一敗塗地,令弟的行蹤,一絲線索也沒找出來。」
古劍輝皺了一皺劍眉,道:「舍弟為什麼一定要去找那至尊的穴居,我想一定另外還有別的理由,不知他向老前輩說過沒有?」
朱乙一面佩服古劍輝的聰明,一面奇怪古劍秋何以未將身入地獄的宏願,告訴自己家人,暗忖道:「古少俠瞞著自己家人,看來其中必有道理,我更不能自作主張,違背了他的意思。」
八手仙猿朱乙此念一決,搖頭歉然笑道:「這個,老夫也是不知道。」他只好硬著頭皮,當面說謊了。
古劍輝曾收到古劍秋的密訊,知道這朱乙極可信賴,想不到他當面說假活,雙眉緊鎖道:「三弟做事,一向都有板有眼。這次太失常了……」忽然,雙目向八手仙猿朱乙臉上一凝,道:「老前輩,你認為舍弟會不會遭到危險?」
朱乙沉聲一歎,道:「老夫也是很替他擔心,但一時又找不到那至尊的穴居,其將奈何?」
古劍輝微一沉吟,道:「老前輩這次北上……」他是想問朱乙何以與長興棧的老鄭打成一片,話到口邊,又覺不便出口,話到一半,住口一笑。
朱乙哪有看不出他心意之理,接口道:「老夫此次北上,可說是一半出於自願,一半出於被迫。老夫本意是想來暗助賢兄弟對付那至尊,但同時卻又受了那至尊之約,來對付賢兄弟。」
古劍輝微怔道:「老前輩此話怎講?」
朱乙道:「我仔細一說你就明白了。」
於是朱乙話說從頭,把至尊要他在探古霸主之事說了出來,同時一笑又道:「那至尊只道令弟一封假信便可役使老夫就範,殊不知正給了老夫不少方便……」
司徒艾忽然截口道:「老前輩,晚輩有一句話打岔,不知當說不當說?」
朱乙望了司徒艾一眼,笑道:「你是不是認為那至尊也可能暗含投石問路之意?」
司徒艾道:「老前輩明察,晚輩只是覺得有些可能。」
朱乙點頭道:「你沒看錯,那至尊確然有此打算……」
司徒艾急口道:「那老前輩你……」
古劍輝截口道:「艾弟,朱老前輩乃何等之人,既然有見在先,還會上他的當!」
朱乙頗為自得地含笑道:「老夫確有和他捉迷藏的意思。」
古劍輝向司徒艾一笑道:「艾弟,我看你是白擔心了吧。」
朱乙忽然提起古老霸主道:「古少霸主,令尊令堂是不是確有被掠之事?」
古劍輝笑道:「老前輩以為呢?」
朱乙道:「無風不起浪,此事不會無因而發,據那至尊所言,老夫推出令尊令堂可能是用替身逃過了被掠之危,所以,那至尊發覺掠去的乃是替身後,把念頭轉到老夫身上。」
古劍輝雙目閃動著驚訝的目光道:「老前輩說得一點不錯,家父家母幸有三弟早慮及此,暗中送走了,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朱乙沉聲歎道:「可是令弟卻自找倒霉了。」
古劍輝一震,道:「真的,舍弟自投羅網,只怕的多吉少。」
司徒艾思緒略慢,一時轉不過來,一愣道:「這……這與三少霸主的安全有什麼關係?」
古劍輝面罩憂鬱道:「那至尊劫持家父家母的目的,志在用以控制舍弟,他們一旦發現計劃落空,掠去的不是真的家父家母,既無法控制舍弟為用,自然只有先下毒手,以除後患了!」
司徒艾恍然而悟,又驚又急道:「這卻如何是好?我們趕快想法?拯救三少霸主呀?」
司徒兄弟對古劍秋有著不尋常感情,一聽古劍秋有難,已是坐立不安,急得不得了。
朱乙沉思了半天道:「從好的方面想,令弟目前也可能未遭凶險。」
古劍輝也想了一想,愁容一展,道:「老前輩是說,他們對利用舍弟之事,還沒死心?」
朱乙點頭道:「從那至尊逼迫老夫尋出令尊令堂一事看,顯然還想利用令尊令堂掌握令弟。」
接著,「唉」了一聲,又道:「以令弟的天縱奇才如能收為己用,何異如虎添翼!就老夫是至尊,在未完全對令弟絕望時也不會下毒手,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發現令弟絕無可能為己所用時,那便非把他置於死地不可。」
古劍輝道:「老前輩之意是說,我們不能叫那至尊對舍弟完全絕望?」
朱乙道:「老夫認為這是目前我們對令弟唯一能幫助的地方?先穩住那至尊,然後,我們再設法從他身上追尋令弟的下落。」
古劍輝微蹙道:「那少不得要用家父家母為餌了。」
朱乙察言觀色,見古劍輝面有難色,想必是怕弄巧成拙,真被至尊把他父母搶去,忙加以解釋道:「那倒不必真是勞動令尊令堂,我們佈置一個騙局就成了。」
古劍輝道:「至尊已經上了一次當,只怕不容易再上第二次當了。」
朱乙道:「我們這次佈置雖然是一個騙局,但我們要假戲真做,就是擠死也不能讓他們得手,那至尊便無從戳穿了。」
古劍輝吁了一口長氣道:「老前輩此計至妙,晚輩謹遵台命。」
接著,朱乙話題一轉,道:「聽說你們已同意那至尊把龍虎幫總壇設在貴府,此事確實?」
古劍輝點頭道:「這也是一時之計。」
朱乙道:「你們準備怎樣幹?」
古劍輝苦笑道:「我們是笨辦法,到時候,如果不見三弟回來,便決定和他們全力一拼。」
朱乙因時機未到,不便透露卓菁雯方面的消息,點頭道:「好!好!退一步說,我們縱不能救出令弟,也替令弟報仇了。」
古劍輝輕輕一歎道:「今後江湖上也可重見光明了。」
朱乙雙目陡亮,注視古劍輝道:「二少霸主。這是你的想法?」
古劍輝被朱乙看得不好意思地目光一垂,道:「這是晚輩和我大哥兩人的共同意見。」
頓了—頓,訕訕一笑,囁嚅說道:「不瞞老前輩說,我們並不完全贊成三弟今天這種作法,就三弟脫險歸來以後,我們也想要他改變作風了。」
朱乙一時感慨叢生,望著古劍輝不知如何答話,更不知該告訴他們,古劍秋實在是一個有心人。
古劍輝見朱乙沒有接話,劍眉微微一軒,道:「老前輩愛護舍弟,還望老前輩將來從旁誘導舍弟,莫作武林千古罪人。」
朱乙大為讚賞,暗忖道:「他既有這種心胸,我何不略透口風,好叫他更為自重。」
此念一生,朱乙忽然打了一個哈哈,道:「二少霸主,多謝你不似一般人的眼光看我,我再問你一句,老夫是不是一個為虎作悵之人?」
古劍輝目光一凝,道:「老前輩這個問題,叫晚輩實在難以回答。」
朱乙臉上依然帶著微笑道:「老夫只要你對我的過去,作一個評語。」
過去的事,有聞有見,就事談事,那就好回答了,古劍輝接口道:「老前輩不是那種為虎作悵之人。」朱乙正色道:「那是說老夫現在有為虎作悵之嫌了?」
古劍輝苦笑道:「晚輩並沒有這種意思。」
朱乙長歎一聲,道:「二少霸主,你對令弟的看法,簡直錯到十萬八千里之外去了,他才真是有心人,要不憑老夫一向為人,豈會為他出力奔走。」
古劍輝迷惘地道:「老前輩是說舍弟……」
朱乙截口大聲道:「他乃是一個天大的好人。」
古劍輝道:「這個晚輩也知道,不過晚輩仍不同意舍弟的作法。」
朱己雙目凌芒陡盛道:「老弟,你看錯令弟了!」
古劍輝微微一愕,道:「老前輩可否明示?」
朱乙微一猶豫,轉目射向司徒艾,道:「少俠,老夫有一句話,說了請你不要生氣。」
司徒艾欠身道:「老前輩有話儘管直言,晚輩謹領教誨。」
朱乙搖頭道:「老夫不是這個意思。」微微一頓,接著,「老夫要你答應我—句話,聽了老夫下面的話,要以性命擔保,不得洩漏片語隻字。」
司徒艾一股被侮辱了的不平之氣,衝上腦門,飛眉一陣急顫,道:「老前輩把晚輩看成了什麼人?」
朱乙道:「老夫知道你是古老三的心腹,但你也有一個沒有人味的師父,老夫不得不謹慎。」
司徒艾一聽他提起東霸主尤志雄,不免傲氣一洩,道:「晚輩以性命擔保,答應老前輩。」
朱己點頭勉慰他道:「老夫本可要你迴避,其所不作此請者,便已認定你有資格知悉內情,所以只要你答應老夫,證實你是否擺得脫龍志雄的掌握,希望你不要見怪。」
司徒艾除了慘然一笑,再無別話可說。
朱乙這才沉重有力地一字一頓,道:「令弟這次下山,冒著身敗名裂之險,便是專為對付那至尊,拯救武林而來!」
古劍輝將信將疑地瞪目道:「此話當真?」
八手仙猿朱乙道:「字字屬實。」
古劍輝歎一聲,道:「三弟也真是!在我們面前,都不露半點口風。」
八手仙猿朱乙道:「你們骨肉至親,他是怕你們擔心。」
古創輝接著又點頭道:「這話說得也是,只要我們態度稍有失常,便容易引起別人的疑心,而招致全盤失敗!」
前後一想通,他又開朗地笑道:「不管怎樣,我們姓古的今後不致挨人家背後罵了。」
朱乙這時也笑向司徒艾道:「你們倆兄弟,也該好好的幹一場,給你們那老子爭口氣。」
司徒艾一愣道:「老前輩,你知道家父?」
朱乙道:「老夫知道的事情可多哩!」
司徒艾一揖到地道:「老前輩……」
朱乙搖手截口道:「你們兄弟的事,現在不要多問,到時候老夫自會給你們報仇的機會,現在你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替你們老子爭一口氣。」接著,站起身道:「老夫也該走了!」
八手仙猿朱已回到長興棧,天色尚早。房中孤燈一盞,老鄭坐在燈旁,打著瞌睡,頭都要落到肚子上去了。
八手他猿朱乙眉頭一皺,冷笑一聲。
老鄭被他笑聲嚇得跳了起來,揉眼睛,看清了是朱乙,哈腰道:「朱大俠,你回來了?」
朱乙面現不悅之色,道:「你守在老夫房中做什麼?可是不放心老夫?」
老鄭賠笑道:「朱大俠請莫誤會,小的乃是奉命來請朱大俠的。」
朱乙冷冷地道:「貴堂主倒真會搭架,有話明天再說不成?」
老鄭恭聲應了一聲:「是!是!……」接著話聲一低,道:「不過,這次是至尊想和朱大俠一談。」
朱乙的反應,並不如那老鄭猜想中強烈,反而皺了一下眉頭,不樂地道:「至尊馬上就要見我?」不等老鄭接口,他的第二句話又脫口吐出道:「對不起,我今天很累了,請你代我回復一聲,我明兒再去見他好了。」
當下,便有逐客之意。
老鄭暗罵一聲,道:「少神氣,事情一辦好,你就會知道至尊的厲害了。」心裡罵著表面上卻更恭順道:「是!是!小的就去向至尊覆命。」
說著,轉身退了出去,並且輕輕替他帶好了房門。
朱乙三言兩語打發走老鄭之後,倒在床上,不但睡不著,精神反而出奇地旺盛。
窗外天色已經大亮,他才沉沉睡去。
就在他入睡不久之後,至尊竟在老鄭引導之下,降尊紓貴,親自前來看他。
老鄭在門上叩了幾響,不見動靜,這不是說朱乙沒有聽見,而是表示他不願有人打擾。
一位江湖高手,莫說有人叩門,就是稍有風吹草動亦無不被驚醒。
老鄭怒眉雙剔,就要仗勢發作。
至尊卻淡淡一笑。止住他道:「朱大俠昨晚累了一夜,是我們來的時間不當,不可驚擾於他。」
至尊說了話,朱乙也不好意思再裝聾作啞,翻身跳下床,在房內答話道:「該死,在下不知是……」
至尊不讓他把至尊兩字說出來,推門而入,截口笑道:「罪過!罪過!打擾老弟的美夢了。」
朱乙連聲道:「哪裡,哪裡,在下早就醒了,失禮,失禮!」
寒暄中,各自就了座。
朱乙欠身道:「至尊寵降,不知有何見示?」
至尊含笑道:「沒有什麼事,老夫只是想看看你住得舒不舒適。」接著,目光四射,掃視了一遍,搖頭道:「這地方真太委屈朱大俠了!」隨之,雙目一瞪,轉向老鄭道:「朱大俠能住這種房子,快!替他另外換一間。」
老鄭吶吶話不成腔道:「這裡……就只這間……客房……最好……」
至尊眉峰一剔道:「胡說,上次老夫來時住的那間房子呢?」
老鄭囁嚅地道:「那是至尊您……」
至尊揮手截口道:「不要囉嗦,快去準備。」
老鄭恭聲應了一聲:「是!」接著,又道:「那間房子,屬下日日打掃抹拭,長年如新,隨時可用。」
可給老鄭抓到一個表現工作勤奮的機會了。
至尊點頭,信口道了句:「很好!」
至尊隨口一句話,只見老鄭臉上像是抹上了一層光彩,陡然亮了起來,骨頭都輕了三斤。
至尊一拉朱乙道:「老弟,走!我們到那邊談話去。」
八手仙猿朱乙客氣地道:「不用了,在下在這裡很好,既方便又不打眼。」
至尊笑道:「你怎知道那邊就不方便?走吧!」
老鄭晃身搶在前面道:「屬下先走一步,替朱大俠開門去。」
朱乙見多識廣,知道至尊這一套把戲不可認真拒絕,何況,自己也想和他建立新關係,從他身上追查古劍秋的消息,反正心裡有數,樂得受他供奉,略為謙讓了幾句,也就順水推舟,隨著至尊出了房門。
這家長興棧,後面有一大片菜圃,穿過菜圃有一片小魚池,魚池旁邊有一棟東倒西斜的破房子。
至尊帶著他直向那破房子走去。
朱乙面上現出驚訝神色,其實他內心中卻毫不覺著奇怪,這種草裡藏珠的手法,他是見得太多了。
破房子門口坐著一個窮老頭子,正當著朝陽,翻著衣襟,全神貫注地找虱子。
他們從他身邊搖過,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進得屋來,朱乙只覺眼前一亮,那富麗的陳設,比他想像中超出數倍。
至尊向他一笑道:「這裡朱大俠認為如何?」。
朱乙受寵若驚地張大一雙眼睛,沒口地道:「好!好!至尊如此禮遇,在下真不知如何相報。」
至尊哈哈一笑,道:「我們不談這個,先吃早點去。」
轉過一間房子,熱騰騰美點,早擺在桌子上了。八手仙猿朱乙不再客氣,吃了個飽。
兩人用過早點,回到前面客廳,香茗早已擺在手邊。
至尊真有耐心,明明有話要問他,卻一點不著急,只東一句,西一句和他談些不著邊際的話。
朱乙和他敷衍了一陣,先自忍不住了,轉到正題道:「至尊,你道古霸主被誰掠去了?」
「聽你話裡面有因,那掠去古霸主之人,必是他關係非常密切的人了。」
朱乙道:「至尊說得不錯,那人就是他二公子古劍輝。」
至尊大感意外地一愣,道:「會是他自己的兒子?」
朱乙道:「在下查得清清楚楚,一點不錯,至尊你難道就真的不知道麼?」
至尊被他一語道破實情,打了一個哈哈,道:「老弟,你真有一手,老夫佩服你了。」
朱乙微微一笑道:「至尊,在下調查的結果,其內情和你說的也並不完全相同哩!」
至尊神色不變,笑不離口地道:「你知道了實情,是不是準備和老夫毀約?」
朱乙道:「至少我們得重新談一談了。」
至尊點頭道:「你有什麼新的條件,你說吧。」
朱乙道:「在下請問至尊一句,你前次答應還我堂兄多事老人的條件,還能否履行?」
至尊道:「當然履行。」
朱乙道:「古府地牢裡的那一位,在下可不要。」
至尊一震道:「你說那地牢裡的那一位不是令兄真身?
朱乙道:「在下這雙賊眼,要連自己的兄弟都認不出來只怕至尊你也不會對我再有信心了。」
至尊笑道:「好,這一條件老夫辦不到。」
朱乙道:「在下被古劍秋控制所用,關鍵全在我堂兄多事老人身上。」
至尊道:「只要找得出古霸主,還怕古劍秋能把令兄怎樣!」
朱乙道:「話雖是這樣說,到時候你如果不再支持我,我豈不兩頭失著,白費力氣不討好!」
至尊見他說個沒完,明是有意自高身價,不免雙眉一挑,哈哈一笑道:「老弟,你不要拿令兄作幌子了,老夫就不相信你,真是一心一意為了他!」
朱乙與至尊兩次見面,已看出他極不好對付,因為自己心裡有鬼,聞言不由暗吃一驚,道:「在下要不是為了我那堂兄,我哪會受制於古劍秋,替他跑腿做事?」
至尊雙目陡睜,射出兩道冷芒道:「你為什麼不說是為了那雲門武庫?」
朱乙見他扯到雲門武庫,知道他還沒有對自己起別的疑心,暗吁了一口長氣,哈哈笑道:「至尊觀察入微,在下竟是討不到一絲便宜了。」
至尊見好就收,威凌一斂道:「話不是這樣說,老夫仍願和你真誠合作。」
朱乙道:「你不阻攔在下獲得雲門武庫?」
至尊道:「我這樣答應你,你會真的相信麼?」
朱乙笑道:「在下口中不說,心中倒真是不會相信。」
至尊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雲門武庫老夫要分一半。」
朱乙道:「那我替你查出了古斌的藏身之處,你給我什麼報酬?」
至尊道:「你要的黃金,老夫仍是照付,絲毫不少如何?」
朱乙道:「在下也想改變改變門第,弄個什麼霸主當當,不知至尊你願不願意幕後支持我?」
至尊哈哈一笑:「這個容易,事成之後,老夫包你獨霸一方。」
朱乙高興道:「我們現在是一言為定了!」
至尊也樂道:「今天我們把話說開了,這才真是一家人了!」
朱乙高興頭上忽然雙眉一皺,歎了一口氣道:「只是得罪了古劍秋那小子,我總是擔心得很。」
至尊拍著他的肩頭,大聲道:「怕什麼!你只要找到了他父母,他敢不聽老夫的話!一切有老夫替你作主是了!」
朱乙又謝了至尊,這樣一來,他們兩人的交情,又有了進一步的發展。甚至口頭上你哥我弟,成了忘年之交。
各人都以為表演得不錯,也都以為對方中了自己的圈套,高高興興地結束了這次會談。
朱乙送走至尊後,忍不住得意哈哈大笑了起來。忽有一隻手,悄然無聲地落在他肩上。
那隻手突然而至,只嚇得朱乙冷汗直冒,笑聲也刀切似地斷了氣。
一股冷氣,吹向他耳邊道:「朱大俠,老夫勸你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朱乙慢慢轉過身去,當他看清那人時,不由一怔,道:「是你?」
原來那人就是剛才坐在門外捉虱子的那窮老頭。
那窮老頭翻一下血絲眼道:「是老夫又怎樣,難道還不配和你朱大俠說話麼?」說話間,一屁股坐在華麗的錦墩上。
朱乙自己就是江湖上的怪人,自然不會以那人的行為為怪,哈哈一笑,道:「真人莫說假話,朋友,在下不是不開眼的,有話請開門見山直說吧!」也在那老人一旁坐了下去。
那老人嘻嘻一笑道:「老夫講的活你會相信?」
朱乙道:「當然在下也得考慮。」
那老人道:「送來的菜飯,你要小心。」
話聲一落,人影一晃,錦墩上失了蹤影,那身法簡直快得叫這位輕功著稱的神偷張目咋舌,自歎不如。
朱乙發了半天怔,走到門口向外面望去。
只見那老人就像沒有離開過一樣,低頭專注地在找他的虱子。
朱乙忍不住好奇,方得舉步出屋,再問那老人幾句話,只聽一絲細如蚊用的聲音傳來道:「老夫又聾又啞,除非我找你說話,我不會理你的。」
朱乙被那老人弄得滿頭露水,暗忖道:「好吧,我就等著看你搗些什麼鬼吧?」
他懷著疑慮,睡到中午,老鄭親自替他把中飯弄來。
他因有那老人警告在先,便不敢當著老鄭的面用飯,用言語把老鄭支開後,用銀針把飯菜試了一遍,只見銀針光輝如常,哪有施了毒的現象。
他想起那怪老人的話,不免自言自語冷笑道:「好呀!你敢冤我……」
一言未了,那老人的話聲截口道:「誰冤你了,你自己查不出來怪誰。」
八手仙猿回頭望去,只見那老人不知何時已站在背後了。
朱乙沒好氣道:「朋友,你對在下到底有何用心?」
那老人道:「你要不是朱一吾的兄弟,我才懶得管你的死活哩!不信的話,你等片刻再用銀針試一試看。」
朱乙賭氣地道:「我就再試給你看。」等了下舉起銀針向一碗紅燒魚插了下去。
再提起來一看,他楞住了。
銀針尖端上,有了淡淡的一層黑色。
朱乙手中銀針倏落,四樣菜之內竟有兩樣菜下了毒,這是他自己試的,一點也不假,朱乙驚訝出聲道:「奇怪,我剛才試過明明沒有毒,現在怎會有毒了?」
那老人冷冷道:「少見多怪,你懂得幾種用毒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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