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見賈斯文抓向自己面部,忍無可忍,厲聲說:「賈斯文,你未免太狂了!」
賈斯文手捏著人面罩,不屑地說:「一般人惟恐臉上生麻子,而你卻故意冒充麻子,真是怪人怪事!現在我若是把面罩取走,你將無法再見『龍氏三絕』!」
田青冷冷一曬,說:「你憑甚麼拿走我的面罩?」
賈斯文大聲說:「不憑甚麼!我只是喜歡這樣!」
田青厲聲說:「賈斯文,像你這種行徑,簡直有辱斯文!須知田某的涵養有限!」
賈斯文細眉一挑,下意識地看了田青一眼,聳聳肩說:「嗯!除去面罩,既瀟灑又風流!依我看,你不但涵養有限,膽識也很有限!」
田青冷冷一笑,說:「你可要試試看?」
賈斯文淡然地說:「也好!你離開此樓,西行百里,在莫干山東麓,有一座極大的莊院,有沒有膽識,到時便知!我先走了……」
賈斯文頭也不回,下樓而去,卻在樓下大聲說:「你要是不敢去,必定悔之莫及!」
田青心想,我有重要任務在身,何必跑百里冤枉路,翹首窗外,只見賈斯文如行雲流水,向西疾行。
田青微微搖頭,忖道:「這人外表飄逸瀟酒也頗有才華,只是行為令人厭惡!為了一個面罩,我不必……」
他探手入懷突然心頭大震,記得在長生島臨行時島主曾交給他三件東西--一小布包、紫竹筒和一個錦囊,都放在一起,而現在卻少了一樣。
他焦灼地渾身摸了一遍,那小布包果然不見了,不知不覺出了一頭大汗。
田青狠聲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今尚無眉目,就遺失了一件重要之物!回想島主交付小包時的嚴肅表情,包中之物必定十分珍貴!這……」
田青驚然一震,哺哺地說:「賈斯文行為輕佻,他能搶走我的面罩,也能盜走我的布包!」
田青冷哼一聲,穿窗而出,顧不得驚世駭俗,向西疾追。
百里路程,在他全力施為之下,不到三個時辰,已到達莫干山東麓。
此山高不足千尺,為天目山分支,相傳春秋吳時,鑄干將,莫邪二劍於此,故名。
遠遠望去,山腰上蔥籠樹木之中,果然有一座極大的莊院,田青心想,賈斯文引我來此用意何在?莫非他就住在這莊院之中?
莊院門前,約三五十丈之處,有座大麻石牌坊,上有「節孝雙全」四個大字,旁有清世祖敕建字樣,越過牌坊,來到莊院門前,門高一支七八,兩旁有石獅各一,門上有一巨匾,上書「狀元府」三個顏體巨字,松盤柏立,鐵劃銀鉤。
田青縱目莊院之內,突然愕住,只見一根刁斗之上,掛著一個小布包和一個人皮面罩,隨風飄蕩。
田青暗自哼了一聲,若非看在那個「節孝雙全」的牌坊上,他會毫不客氣地闖進去,他昂然走上石階,正要敲那巨大獸環,大門突然啟開,一個駝背老僕迎門而立,冷冷地說:
「請問公子找誰?」
田青上下一打量,這老人鬚髮皆白,雙目精芒逼人,前挺胸後駝背,精神奕奕。
田青抱拳,說;「請問府上有位賈斯文麼?」
駝背老人冷漠地說:「沒有!」說畢就要掩門。
田青朗聲說:「老先生且慢掩門!在下認識一位年輕人,名叫賈斯文,囑在下來此找他!」
駝背老人不耐煩地說:「沒有就是沒有,不必囉嗦……」
這次駝背老人下了決心,『「砰」地一聲,將大門掩上,在裡面上了閂!」
田青不由微怒,心想,狀元府中的僕人,竟如此無禮,即使確無賈斯文其人,也不該如此待客。
他拍了獸環一下,大聲說:「請老先生偏勞傳話,在下想見貴府主人!」
駝背老人沈聲說:「本府主人從不與江湖中人打交道,你快走吧!」
田青沈聲說:「在下貴重物品失竊,贓物落在貴府之中,老奴,你開不開門?」
駝背老人厲聲說:「小子!你要是皮緊,老夫就為你鬆一鬆!」
田青力貫右掌貼著門縫一按,「??喳」一聲,裡面門閂已斷,厲聲說:「來而不往非也!在下只有放肆了……」
他要推門而入,哪知駝背老人大喝一聲,在裡面力推,厲聲說:「你若能推開此門,老夫就讓你進來!」
田青沈聲說:「推壞了門,在下可不負責!老奴!你可要注意……」
田青力貫雙掌,放在兩扇大門上,集平生之力推去,駝背老人也在裡面力推,這兩股力道非同小可,門頂上沙石土屑紛紛灑落。
兩人較力之下,駝背老人略差一籌,大門逐漸啟開,這樣駝背老人更用不上力。
這時日青可以看到駝背老人面紅似火,鬚髮皆張,豆大的汗珠子婉蜒流下兩頰,額上青筋暴起,像粗大的蚯蚓。
突然有個少女的聲音拍著手說:「班駝子,快加點勁!」
班駝子呼呼牛喘,說:「想不到這小子還有點蠻力!」
田青趁機全力一推,「轟」地一聲,兩扇巨大門板向班駝子壓去,連門框也倒了下來,田青連忙退了三步。
班駝子踉蹌退了五六步,才穩住樁步,大聲說:「丫頭,這小子有點來歷,他是……」
突聞少女沈聲說:「叫他脫了鞋子,放他進來!」
班駝子沈聲說:「丫頭,這是誰的命令?」
那少女沈聲說:「當然是家母之命!」
班駝子面色一肅,說:「既是家主之命,我駝子當然不便攔阻,不過我有點奇怪!家主數十年不見武林中人,今天是怎麼回事?」
少女冷笑道:「班駝子,你在囉嗦甚麼?還不叫他脫鞋?」
「脫鞋?」田青不禁愕了一下,為甚麼要脫鞋?同時這少女說了半天話,始終不知她在哪裡?
班駝子沈聲說:「小子,脫下鞋子,老夫帶你進去!」
田青冷哼一聲,說:「氣派可真不小,即使參見皇后,也不須脫鞋子呀!在下就是這樣進見,恕不脫鞋!」
只聞那少女的聲音說:「叫你脫鞋你就脫鞋!這是家母訂下的規矩,她自隱居此莊以來,此莊大門以內,沒有任何一個武林中人的足印!」
田青冷笑道:「踏著貴莊的泥土,並非甚光榮之事,本人只是來找賈斯文,若賈斯文不在,把刁斗上掛的兩件東西還給在下也行!在下連莊門也不想進!」
班駝子抬頭向刁斗望去,對少女發聲處大聲說:「丫頭,刁斗上掛著甚麼玩藝兒?」
少女冷冷地說:「你別管,告訴他,這規矩通用數十年,從未改變過,他若想要那兩件東西,就照規矩脫鞋,反之,就叫他滾吧!」
田青不由大怒,厲聲說:「在下絕不脫鞋,卻非要那東西不可!」
說著,大步邁入門內,昂首挺胸往裡面走去。
班駝子大怒,悶聲不響劈出一掌,這一掌含怒而發,勁大力猛,竟是拍向田青的玉枕穴。
田青心想,你這老怪如此辣手,我要叫你吃點苦頭!力貫右手中食二指,斜劃而出「唰」地一聲,像撕破一塊鐵皮似的,「如來指」的奇勁,戳中班駝子的手掌,班駝子全身猛彎,收手疾退。
田青邊走邊說:「老駝子,還要脫鞋嗎?」
班駝子駭然地說:「小子,你是不是『三劍客』老二屈能伸之徒?」
田青哂然一笑,說:「就憑這塊招牌,可以不脫鞋進入內宅吧?」
班駝子厲聲說:「恰巧相反!既是他的徒弟,就是脫鞋也不准你進去!」
「慢著!」白影一閃,一個身著重孝的少女攔住了正在出手的班駝子,冷聲說:「我早已知道他是屈能伸之徒!班駝子你閃開!」
班駝子沈聲說:「你可知道家主最恨……」
少女冷峻地說:「我當然知道!可是家母雖恨,卻又很思念他!」
班駝子歎了一口氣,說:「既然如此!老奴不便再攔阻了!」
但現在田青卻又怔住了,原來這個少女,正是在那招英盛會上出現的孝衣少女,也正是那個女扮男裝的賈斯文。
田青有一種被戲弄的忿怒,沈聲說:「你為什麼要戲弄在下?」
少女冷哼一聲,說:「這件事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明!脫了鞋子,我帶你去見家母!」
田青沈聲說:「你若不說明必須脫鞋的理由,在下絕不脫鞋!」
少女大聲說:「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田青冷笑說:「理由太牽強!在下不便從命!」
少女面色一寒,說:「對一位憂鬱而死的女人的遺言,你忍心橫加破壞麼?」
田青不由一震,茫然地說:「令堂已經去世了?」
少女厲聲說:「難道騙你不成!」
田青不解地說:「你剛才不是說奉令堂之命,要我進見麼?」
少女氣極敗壞地說:「那是遺囑!」
田青不禁大搖其頭,說:為甚麼要脫鞋?」
少女沈聲說:「家母乃是武林中人,昔年遇人不淑!鬱鬱而死!臨終遺言,仍要貫徹她老人家的規定,武林中人的血足印,絕不准踏進大門一步!因為他恨所有武林中人!況且家族是狀元,祖母節孝雙全,本宅之內自不能有武林中人血腥的足印!」
田青沈聲說:「令堂既已去世,你為甚麼還要我進見?」
少女悲聲說:「人雖去世,卻未埋葬,難道不能進去看看?」
田青暗暗一歎,說:「請問那節孝牌坊是為誰立的?」
少女說:「祖母!」
田青心想,有其母必有其女,她的祖母能立「節孝牌坊」,她的母親也必是一位賢德之人,只因遇上壞人,積尤曳疾,鬱鬱而終,這兩代都夠可憐的!
田青不再堅持,倚在牆上,不但脫鞋,襪子也脫了下來。
少女差點忍俊不住,說:「誰叫你脫襪子來?」
田青冷笑道:「襪子若不脫下,豈不弄髒了!」說著,把鞋襪掛在腰帶上,說:「這樣行了吧?」
少女極力忍著笑意,轉過身去,說:「你這人很彆扭!人家要你往東,你偏往西!」
田青曬然說:「彼此,彼此!你比在下好不了多少!」
少女幽幽地說:「你來了半天,還沒有問我的名字呢!」
田青哂然一笑,說:「沒有必要,我猜想也不過是春花秋菊之類!」
少女說:「我叫皇甫瑤姬!」
田青冷笑道:「正是人如其名……」
少女沈聲說:「第三個字是瑤池的瑤,而不是怪妖的妖!」
田青突然一震,說;「你姓皇甫?『萬世之後』是你的甚麼人?」
少女淡然說:「外祖母!」
田青心想,據傳說「萬世之後」之女,被師父拐走,下落不明,原來隱於此處,竟鬱鬱而終,所謂「遇人不淑」是不是指師父屈能伸?
少女似乎知道田青十分驚異,沒有再說話,扭動著腰肢,婷婷裊裊,十分動人,雖然穿著一身寬大的孝衣,卻掩不住她那玲瓏的曲線。
不久來到一座大廳之中,少女將門掩上,將田青引到內間。
這大廳中豪華的陳設自不必說,但在豪華之中,卻又充滿了沈鬱氣氛,這種氣氛,是由白色臘炬,黑色窗峙和一張漆金雕花大床上的屍體構成的。
皇甫瑤姬走到床前,悲聲說:「娘,他來了……」
田青愕了一下,心道,難道還沒有死?如果死了,講這話是甚麼意思?
田青肅然走到床邊,一看之下,差點失聲驚呼,這床上僵臥的中年美婦人,正是長生島地窖中石筍上雕刻的少女。
田青突然有一種悲愴的感覺,此番受命於長生島主,察訪那石筍上的少女,本以為可遇而不可求。茫茫人海,不知何日能找到!
但事情太出意料,離開長生島不到半個月,就找到了,可是,這和沒有找到有何分別?
田青肅然凝視著這位香消玉殞的婦人,看年紀,三十出頭,有細而彎的黛眉,挺直而略翹的瓊鼻,大小適中的嘴,以及隱若可見的酒窩。
這婦人除了面色蒼白,寂然不動,似乎不像一個殭屍。
田青低聲說:「請問令堂何時去世的?」
皇甫瑤姬悲聲說:「就是我參加招英盛會的前一天!」
田青心想,這並非我誤了大事,那便在受命的當時插翅飛來,也已經遲了。
因此,田青對皇甫瑤姬產生無比的同情,從現在開始,她將與班駝子相依為命了。
田青對鳳儀谷之事,仍是不甚明瞭,低聲說:「請問令尊是哪位高人?」
皇甫瑤姬狠聲說:「我沒有父親,請以後別再提起此事!」
田青想起那個小布包,肅容說:「那個布包你揭開看過沒有?」
皇甫瑤姬搖搖頭說:「沒有!」
田青沈聲說:「那麼你偷這小布包用意何在?」
皇甫瑤姬面色一寒,說:「家母臨終時仍念念不忘兩個人!
一個是你師父屈能伸,另一個是誰不得而知,家母含恨而歿,雖未遺言報仇,但為人子者,豈能置父母之仇於不顧!」
田青沈聲說:「臨死之前念念不忘,就一定是有仇嗎?」
皇甫瑤姬冷哼一聲,將屍體上的錦被翻了過來,冷峻地說:「你看一看,這是不是仇恨?」
田青面色微變,原來錦被翻面是天竺綢製成,上繡面滿了屈能伸這個名字,而每一個刺繡的名字,都被牙齒咬得稀爛。
「這是仇恨!而且是海樣深的仇!」田青感覺自己在此多逗留一刻,就會使對方增加一分仇恨立即掠出大廳,向那刁斗奔去。
皇甫瑤姬厲聲說:「你還想走嗎?」
田青冷峻地說:「當然要走!不過在未走之先,必須了斷一件大事!」
他奔到刁斗之前,向上望去,高可十丈,有兩個四角木鬥,那小布包和人面皮罩,就是掛在最上一個刁斗角上。
田青身形一挫,「嗖」地一聲,落在下面的刁斗上,這刁斗距地面約五丈左右,足尖一點,「一鶴沖天」,身子劃個小半弧,又落在最上的木斗上。
哪知他剛剛把小布包和人皮面罩取到手中,突見下面四周屋頂上出現四五十個大漢,將刁斗團團包圍。
每個大漢都盤弓搭箭,箭鏃指向田青。
若在平地上,田青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這刁斗上僅三四尺方圓,若四五十箭一齊射來,確實辣手。
只見班駝子身背巨弓,站在院中,沈喝一聲「點火!」
屋脊之後飛起一人,手持火把,環繞四五十個大漢疾掠,以手中火把疾點每個大漢的箭鏃,一圈下來,所有的箭鏃上都燃燒起熊熊的火光。
田青厲喝一聲,說:「皇甫瑤姬,你不必藏頭露尾,你若參加一份,豈不更有把握些!」
班駝子厲聲說:「小子,你若能接下老夫的『火蓮箭陣」,我家姑娘自會找你!」
田青撤下龍頭鳳尾筆,哈哈,狂笑說:「班駝子,你剛才的話,言猶在耳,數十年來,本莊沒有任何一個武林人物的足印!
試問這些箭手是甚麼人?哈……」
班駝子沈喝一聲「看箭!」接著,數十隻火箭齊發,「呼呼」
之聲大作,真像一朵奇大的火蓮,向刁斗上射去。田青立起身形,頭下腳上,以左手按著刁斗尖端形成倒立之勢。
這時四周火箭已同時射到,田青身似陀螺,疾轉起來,龍頭鳳尾筆隨著身子揮動,「叭叭」之聲不絕於耳,夜空之中像火樹銀花,四下激射,火箭倒射而回,下面的大漢,反而四下閃避。
田青翻身站在刁斗上,冷峻地說:「班駝子,『火蓮箭陣』不過如此!大概壓軸好戲,由你表演!田某今天要開開眼界!」
班駝子嘿嘿冷笑,說:「老夫也知道『火蓮箭陣』難不倒你!
你再試試老夫的『並蒂箭法』!」
說畢,抽出兩雙長箭,搭在巨弓上。
班駝子的巨弓,與那些大漢的又自不同,弓長五尺,弓身上鑲著白金片,兩道弓弦,粗如小指,估計攔開此弓,需千斤之力。
田青不由駭然,絲毫不敢大意,凝神以待。
班駝子並未立刻拉弓,卻沈聲說:「小子,你可知道老夫為何要射死你?」
田青曬然說:「少吹大氣!你以為能得手嗎?」
班駝子厲聲說:「屈能伸始亂終棄,以致使家主含恨!」
突然,皇甫瑤姬自屋中一閃而出,厲聲說:「老駝子,誰叫你提這件事?」
班駝子冷哼一聲,說:「不提就不提,為替家主出一口氣!
老夫非在你身上射個透明窟窿不可!」
說畢,將巨弓拉成滿月,「嗡」地一聲,破空而至,嘯風之聲,懾人心魂。
田青藝高膽大,不避不閃,只是一偏頭,左手倏伸,向箭桿上抓去。
「卜」地一聲,他本是抓向箭鏃下端,但因這只長箭力量太大,竟滑到箭羽附近,田青感到掌心火辣辣的,知道掌心已被擦破!
低頭一看,五指縫中竟滲出鮮血。
就在這眨眼工夫,班駝子再次引弓,第二隻長箭又破空而至,力道之猛,較第一隻更甚。
田青摔掉第一隻箭,卻不敢再用手去接,以龍頭鳳尾筆一格,「噹」地一聲,他沒想到班駝子剛才推門曾輸給他,但箭上的力道卻大得出奇。
只聞「咋喳」一聲,刁斗木盤已被他踏碎,身子向下沈去。
但危機並不在長箭上,而在皇甫瑤姬所發的「蘭花針」上,這是她的拿手暗器,輕易不用。
她認為田青能接住班駝子第一隻箭,第二隻自然難不倒他,就在班駝子射出第二隻箭時,發出一根「蘭花計」。
此針長約三寸,粗約一分,針身呈螺旋形,因此,射出之後,發出奇異的聲音。
可是皇甫瑤姬發出此針之後立即後悔,她沒想到班駝子這一箭用了平身之力,而那刁斗竟被田青踏碎。
田青身懸半空,自然無法閃避。
眼看著那只「蘭花針」射在田青的門面之上,而田青也同時發出一聲悶哼。
班駝子哈哈狂笑聲中,皇甫瑤姬伸手接住了田青的身子,焦急地說:「你沒有受傷吧?」
她抱著田青一個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由紅暈上頰,正要把他放下,田青兩臂一抖,「啪」地一聲,摑在皇甫瑤姬的左頰上,竟將她摑出三步多遠。
田青一躍落地,撮口一吹,一根「蘭花針」竟射向班駝子的面門。
原來他剛才身子下墜,情急生智,只得用牙齒咬住「蘭花針」,但因針力奇大,四顆門牙已經搖動。
斑駝子急閃一步,「嗖」地一聲,「蘭花計」竟釘在門框之上。
這一連串動作,乾淨俐落,而且出人意料,四周屋頂上數十個大漢,一齊發出驚呼之聲。
皇甫瑤姬左頰上火紅一片,既羞且怒,淚光流轉。
田青面向班駝子冷峻地說:「班駝子,田某承認你的箭法很高明,但你找錯了對象!」
他轉過身來,對皇甫瑤姬冷聲說:「像你們這種乘人之危的行為,實在辱沒那座節孝牌坊!因某此來,只是受人之托,送交這個小布包!早知如此,因某絕不自取其辱,喏!拿去……」
他向皇甫瑤姬擲出小布包,沈聲說:「長生島島主,托在下將此布包送交令堂!令堂既已物故,交給你也是一樣,因某告辭……,,說著,大步向前院走去。
突然,一聲嬌呼「田小俠留步!」田青微微一震,聽出這口音不是皇甫瑤姬,回頭一看,驚咦一聲,呆在當地,原來是那死去的婦人,俏生生地站在大廳門內。
田青心中吶喊著;我的天!她本人比那石筍上的雕像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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