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雲天睡得沉沉的、深深的,人彷彿跌進又沉又黑,通風不佳的地窖裡,眼前昏昏暗暗,人恍恍惚惚。昏沉間,他走進一間奇怪夢裡,四肢被五花大綁,他掙扎再掙扎,年輕健壯如他,竟掙不脫捆在他身上的細細繩索,甚至他的喉嚨使盡力氣,竟叫不出一點聲音來。
倏地,他傾盡肺腑之力,喉嚨終於有聲音跳出來,他猛地坐起,這才發覺頭疼欲裂,全身軟弱無力,冷汗從額角脊背沁出來。他驚疑,莫非自己生病了?抑或……突然,他伸手一抓,枕畔的包袱已然不見。霎那間,他怔住了。
沒錯,包袱不見了。
手上多了包袱,左佐君原本眉開眼笑,但瞬即他笑意全去,滿臉陰沉。
媚人看出他臉上變化,輕輕問:「有什麼不對麼?」
左佐君掂掂包袱之頹然將包袱往桌上一扔,氣悶道:「這不是寶石頂!」媚人驚奇瞪大眼:「你何以知道?」左佐君冷笑:「我親自替他紮在背上,有多重的斤兩,我會不知!」
「何不打開看看!」
左佐君冷冷道:「你開啊!先看看有沒有一個黃綾寶匣?」媚人打開褐色布巾,哪裡有什麼黃綾寶匣?只是兩冊書!
左佐君陰著臉瞪住葛大六,不樂問:「是你拿錯了?」
「回稟總管,在他身邊只有這包袱,小的並未拿錯。」
「莫非你匆忙中疏漏了?」
「小的並不匆忙,小的從房外插進六根迷魂香,代幫主昏迷不醒,小的悄悄潛入,從容尋了一遍,並未疏漏。」
左佐君焦躁揮揮手,待葛大六退出,左佐君瞧一眼桌上的褐色包袱,氣悶道:「薄雲天到底弄什麼鬼?寶石頂竟不知去向?」
媚人含笑瞅他,柔聲道:「寶石頂若真不知去向,不也正合你心意?」
左佐君眼一瞪,不樂道:「錯了!寶石頂不知去向,馬幫豈能立足江湖?寶石頂不知去向,非我所願!」
媚人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說:「你的所願,我會不知道麼?手握寶石頂,掌控大馬幫。」
左佐君沒好氣:「既然知道,還有心情說笑,你一點不急!」
媚人微笑睨他:「我急個什麼?我連寶石頂什麼樣兒都沒見過,這會兒即使在我手中,我連真假都弄不清,我急個什麼勁兒?」
左佐君愕了愕,輕輕道:「那寶石頂,裝在裡外兩層黃綾匣中,外面的寶匣上,貼有王府和馬幫封條,很容易辨識。」
媚人微微頷首,左佐君臉色一凝,說:「好,寶石頂的外觀,我都說清楚了,依你看,寶石頂會在何人手上?」
「在廿五分寨,曾試探過,鐵騎身上只是換洗衣物。」
左佐君緩緩搖頭,說:「鐵騎身上,應不只換洗衣物。」
「你說的莫非一封信?」
「不錯,一封信,是老幫主寫給江供奉的,當天薄雲天辭別老幫主,老幫主曾親手交與鐵騎。」
「這封信可疑?」
「不錯,可疑,給江供奉的信假,交代遺言才是真的。」
媚人沉思著,道:「不愧是老幫主,心裡可還真明白。」
他冷笑:「老傢伙病了,人可並未糊塗,他夠厲害!」
「你的意思,除了寶石頂,這封信也要一併到手?」
「不錯,一併到手。」他眼色森冷,喃喃道:「魯麗珠,你逃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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