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嘯雲圍困武世子,姑娘拿武王爺兵符找我,說句真話,即使沒有王爺兵符,陸某仍然會發兵馳援,陸某對姑娘愛慕至極。」
「所以你去退親?」
「若不認識姑娘,陸某咬緊牙關,也要順從父親,只是認識姑娘後,陸某認為不能再耽擱,妻子是一輩子的伴侶,再怎麼說也要找自己喜歡的。」
劍兒臉紅心跳,羞窘間:「終身大事,應是兩情相願,陸總兵會不會太一廂情願?」
「我……」陸大年楞了一下,說:「姑娘若拒絕陸某,陸某自當苦苦哀求。」
「侯門深似海,我回到安南王府,你又能如何?」
「姑娘不曾往王府待一輩子吧?姑娘總有出府時候?」-
6白他一眼,說:「我若許久才出府呢?」
「陸某……陸某等候姑娘。」
「我若一輩子不出府呢?」
「除非……」陸大年吶吶道:「除非姑娘嫁給武世子。」
劍兒楞了楞,臉色更紅了:「我們做下人的,哪有這等福份?」
陸大年悶悶道:「姑娘蘭心蕙質,不怕姑娘沒福份,怕的是武世子沒福份。」
劍兒一愕,盯住他,說:「你很會說話。」
「陸某是個武夫,說話耿直,陸某實話實說。」
「好啊!說我什麼閒話來著?」
二人大吃一驚,回頭一看,見武克文和他四侍衛從樹後閃出。
「說我武克文沒福份,娶不到劍兒這樣的好姑娘,是不是啊?」
陸大年臉色發白,單膝落地,說:「世子恕罪。」
「認錯啦!好!我武克文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起來。」
陸大年仍跪地不動,武克文驚奇道:「你為什麼不起來?」
「請世子成全。」
「成全什麼?」
「世子是劍兒姑娘的主子,不敢瞞性子,屬下愛慕劍兒姑娘,請世子作主。」
武克文驚愕看看陸大年,又瞧瞧劍兒,冷冷道:「我是她主子又如何?你得問問自己,憑你,一個小小總兵,日後有多大前程?能不能給劍兒榮華富貴?有沒有本事讓劍兒當一個一品夫人?你若什麼都做不到,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
陸大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淇宋睦湫Γ骸澳閼餿艘蔡不長心眼了,我身邊的人,你地想要?」
說罷,他轉頭盯住劍兒,神氣十足道:「劍兒,回去吧!」
劍兒溫馴應「是」。回頭瞄一眼,看陸大年一臉茫然跪地上,心中甚是不忍,遂近前一步,輕柔道:「陸總兵對劍兒的情份,劍兒記住了。」
她返身欲走,陸大年急道:「姑娘請慢走!」
劍兒驚奇:「你還有話說?」
陸大年低下頭,癡癡道:「我相信姑娘對我有些好感,否則不曾跟著轎子走。」
劍兒突然想起:「那轎子,是你派出?還是馮家的人派出的?」
「陸某不曾派出轎子,是馮家的人冒我名義,去迎接你。」
武克文一旁哈哈大笑。
劍兒又氣又悶,問道:「世子笑什麼?」
「我笑你好騙,一頂轎子就把你騙走!這下好了吧,大庭廣眾,給人侮辱,真是個傻丫頭!」
劍兒羞惱道:「世子何必取笑,是劍兒前日托陸總兵幫我找人,後來陸總兵曹給我一封信函,說是一有消息,立刻派轎子來接,劍兒一見轎子前來,以為陸總兵有什麼消息,這才跟著轎子走。」
武克文驚奇道:「你要他幫你找人,找什麼人?」
「劍兒有一個小姨媽,聽說嫁到武宣,劍兒特地托陸總兵尋找陸大年急道:「姑娘要找的人有眉目,可是……」
「怎麼樣?」劍兒忽然轉頭看武克文:「世子寬宏大量,能不能-寐階鼙起身說話?」
武克文沒好氣:「你起來吧!」
「是!」陸大年站起身,靦腆看劍兒:「姑娘的小姨媽,年約三十五、六歲,閨名叫秀琴,人長得白白淨淨,非常標緻……」
「不錯,就是她!如今她人在哪裡?」
「姑娘想必記得剛才那馮大戶,無巧不巧,姑娘小姨媽,原本嫁馮大戶作小。」
劍兒大吃一驚:「你說我的小姨媽,嫁給那馮大戶,如今她人呢?」
「馮大戶共娶一妻三妾,姑娘的小姨媽最得寵。」
「你的意思,我小姨媽在馮大戶家?」
「以前在,如今不在。」
劍兒呆住了,喃喃道:「不在?為什麼?」
「正因最得寵,她在馮家破眾妻妾嫉妒,有一次馮大戶出遠門,眾人聯手欺凌她,她只好逃出飛鴻山莊,不知去向。」
劍兒怔怔望他,瞬間珠淚盈眶,說不出話。
陸大年滿面歉疚,慌忙道:「陸某慚愧,只打聽到這些,姑娘請不要難過,姑娘……」
七武克文拿起一根筷子,睨睨身旁的劍兒,焦躁敲敲桌面,說:「大師父,這地方咱們不待了!走吧!」
「走!」不空驚奇道:「哪裡去?」
「哪裡都好,打道回府也好,四處逍遙也好,總之不待這裡就-恰!
「哈!」不空瞧瞧劍兒,笑呵呵說:「小老兒知道,再待下去,那個陸總兵又要來找劍兒,你心裡不痛快!」
「不錯!」武克文沒好氣道:「這陸總兵色膽包天,我身邊的人,他竟敢動腦筋!」
「只是你身邊的人,又不是你妻你妾,你吃什麼醋!」
劍兒臉蛋羞紅,頭一扭,轉身即走。
「劍兒回來!」武克文叫道:「不准走!」
劍兒停步,慢慢轉過身來,看武克文。
「我問你,你對那陸總兵,有情無情?」
劍兒恨不得有地洞鑽,屋裡除了不空,還有四侍衛和武王爺親隨祝華。武克文竟然眾目睽睽,不留餘地詢問她,劍兒先是滿面通紅,旋即紅暈迅速退去,她眼光一冷,盯住武克文,說:「世子當眾垂問,劍兒不顧羞慚,此刻當眾回稟性子,我對陸總兵,有情。」
眾人大愕,武克文臉色轉白,冷冷瞪劍兒,沉喝:「說得好!你對他有情,太好了!」
不空用力拍手!「好劍兒!你敢說真話!好,好得不得了!」
「多謝大師父!」劍兄回瞪武克文,一字字清晰說:「劍兒之所以有情,是因陸總兵對我真心誠意,劍兒被他感動。」
「好!」武克文大聲道:「你留在此地!去嫁給他!去嫁給那個早有婚約的陸總兵!太好了?」
「陸總兵雖早有婚約,但為了劍兒,陸總兵不惜跪馮大戶面前,懇求退婚。」
「好個陸總兵!」不空大聲道:「這傢伙夠種,敢去退婚!這年-罰這種年輕人找不到,小老兒佩服他!」
「大師父!」武克文氣悶道:「這節骨眼,你搗蛋!」
「小老兒哪裡搗蛋!小老兒說的可是真心話,當年小老兒家裡給訂下親事,那姑娘滿臉麻子,一雙大腳,嚇得小老兒逃出家鄉,小老兒當年要有膽退親,何至於今日浪跡天涯?唉!從前人家要我,我不要,如今,小老兒動了思凡之念,早就沒人要哪!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滿臉麻子,一雙大腳有什麼不好?女人嘛!能洗衣做飯生孩子,可以啦!可以啦!」
眾人聽他絮絮叨叨,忍不住笑起來。
唯有武克文與劍兒不笑。
武克文忽然深深看劍兒,說:「劍兒,你說真話,我對你不好嗎?」
劍兒心中一漾,臉上兩朵紅雲,輕輕道:「是!世子是好主子,世子對每個人都好。」
「既如此,你為什麼不願侍候我?」
「劍兒沒說不願侍候性子。」
「沒說?那陸總兵對你有情,你早已動心,你將來嫁與他,還能侍候我嗎?」
劍兒看著他,促狹一笑:「圍繞世子身邊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少一個劍兒,什麼干係?」
「你……」武克文氣悶瞪她,突揚聲訊:「我要把你留在身邊,做我的小妾,行嗎?」
劍兒大吃一驚,終身大事何等慎重,武克文竟當眾粗聲大氣向她求親,他以為收她作妾,是天大恩寵,她該受寵若驚囉!稍一定神,-6臉上紅雲退去,淡漠說:「世子厚愛,劍兒該感激涕零才是,只是劍兒自知福薄,不敢領受!」說完欠身一福:「劍兒告退。」
武克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那不空又拍起手來,怪聲怪氣道:「好!威風如武克文,也有吃閉門羹時候,好一個劍兒姑娘!」
「大師父……」
「依小老兒看,這劍兒聰明伶俐,膽氣過人,娶來作妾,太糟蹋了!」
「大師父難道不知,徒兒身為安南王世子,這世子元配,連我自己也無權做主,她若嫁我,自然是小妾。」
「既無權做主,你,就讓她嫁與那個陸大年吧!」
「不!」武克文說:「堂堂一個世子,要一個小妾有何難?劍兒現在說不肯,將來,她會肯的,馬龍,附耳過來,咱們尋個好樂子,好好戲耍那陸大年一番!」
「整人啊?這好啊!」不空笑道:「現成的好樂子!小老兒也玩玩吧!克文,說來聽聽!」
武克文怪異笑道:「與大師父不相干,大師父別管。」
「不是小老兒多管閒事,小老兒喝過他送來的李酒,吃人的嘴軟,理應替人說兩句好話!喔!」他伸個懶腰,呵欠連天:「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小老兒要睡了!」
他趴桌上,旋即軒聲大作。
外面晨陽耀眼,武克文踐出屋外,抬頭望望天空:「現在什麼時刻?」
「辰時。」
「好!去找陸總兵,午時一刻,讓他來縣衙兄我,我請他吃午-梗
「是。」
「胡天!」
胡天趨前兩步:「世子請吩咐。」
「快馬走一趟飛鴻山莊,要那個馮大戶有怨報怨,給那姓陸的一頓好看!」
八武世子召見,陸大年不敢耽誤,立即帶著兩名小兵,匆匆奔向縣衙,料不到路上給人攔住了。
這個人陸大年一點不陌生,是與馮家有來往的殷韶九。他身邊跟著個小書懂。
「陸兄哪裡去?」
「武世子召見,陸某前往縣衙,殷兄有事?」
「陸兄路上小心,有人要對陸兄不利。」
陸大年愣了愣,說:「多謝殷兄相告,馮二小姐她好嗎?前日委屈她了。」
「陸兄也委屈了。」
「不委屈,殷兄飽讀詩書,一表人材,只有殷兄才配得上馮二小姐,但願殷兄早日與馮二小姐訂下親事。」
「多謝,有陸兄退婚之舉,小弟才有機緣,小弟已備妥禮物,央人前往提親。」
「太好了!祝殷兄順利。」
「多謝,路上小心。」-
人拱手告別,陸大年行了一段路,忽然聽得一聲呼嘯,啪啪啪幾聲響,樹上已躍下四人,陸大年急勒緊馬頭,還末看清四人形貌,四人已疾疾退開。
陸大年忽聞一股尿騷,說時運那時快,濕冷的水液夾雜一股惡臭,從頭頂潑灑下來,披頭蓋臉,弄得他一身,陸大年頓時呆若木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週遭一陣響徹雲天的笑聲,很快他看到十幾名笑得東倒西歪的男男女女,每個人都咧著大嘴,開心極了,尤其那為首的,更笑得眉飛色舞,千嬌百媚。
是馮君君!「陸大年,吃尿的滋味很好吧!」
陸大年怒火升起,但他盡力克制,他的臉色脹得青慘,臉形扭曲,如果對方是個男人,如果對方是個不熟識的,他會與之拚鬥,與他打得你死我活。
只因對方是個女人,只因對方並不陌生,只因他愧對她姊妹,他無論如何也得強抑怒火。
她哈哈而笑,笑得滿臉春風,腰肢亂顫。然後她喝了一聲:「走!」眾人隨著她,揚長而去。
不料笑聲去而復返,陸大年怒從心起,左右瞧瞧,週遭沒有任何人影。陸大年傾聽一下,聲音來自樹上,他大喝:「誰?下來!」
呵呵之聲不絕於耳,陸大年拔出佩刀,仰頭張望。
那端樹上,有人坐著,雙腳空中晃蕩。
赫然發現,居然是不空。
「是大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