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人也不少,三間房已經夠擠的。」
「他們有多少人?」
「五男五女,一共十個。」
「哦。」
粗壯的聲音沉默了一下,說道:「你快去準備茶水吃喝的吧,咱們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是大爺,您先請進屋裡坐歇會兒,小的這就去準備。
只聽一陣腳步聲匆匆往外去了,沒聽那粗壯的聲音再說話。
旋而,腳步聲響又起,只是這回不是往外去,似乎往這邊走了過來。
江阿郎不由濃眉微微一皺,朝石奇低聲說道:「可能是麻煩來了。」
石奇劍眉方自一揚,腳步聲已然停止,門外出現了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漢,當門而立,雙目凶光灼灼的一掃房中眾人,沉聲問道:「你們是那一派的門下?」
石奇才要開口,江阿郎已冷聲說道:「你呢?」
黑衣大漢道:「大爺是七星莊門下。」
「哦。」
江阿郎淡淡道:「原來是名震武林的七星莊門下,我失敬了。」
語聲一頓即起,問道:「費莊主也來了?」
「沒有,是我們少莊主。」
「他人呢?到了麼?」
「馬上就到,朋友認識我們少莊主?」
「嗯,算是熟人。」
「朋友是那一位?」
「你想知道?」
「朋友既是我們少莊主的熟人,咱當然想知道。」
原來江阿郎一直背門坐著,黑衣大漢能看到的只是一個背影,他做夢也想不到這與他答話之人竟是名震武林的「一刀斬」江阿郎,他若是知道,只怕早已色變魂驚,轉身溜開了。
江阿郎淡然一笑道:「我就坐在這兒,你想知道我是誰,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黑衣大漢突然嘿嘿一聲冷笑道:「朋友可是當咱不敢進去?」
話落,腿一抬,邁步就要往門內跨進。
江阿郎只不過這麼說說而已,豈會真讓他進入房內。
他這裡剛一抬腿邁步,江阿郎那裡已陡地一聲沉喝道:「站住,你敢跨入門內一步,我就打斷你的一條腿!」
這一聲沉喝很震人,黑衣大漢竟被喝得心神猛地一震!抬起的那條腿也踟躕猶豫著沒有落下。
喝聲中,江阿郎已連人帶椅的轉過了身。
黑衣大漢正是費翔雲身邊「龍、虎、獅、豹」四侍中的「豹侍」,他見過江阿郎,自是認得。
當時,費翔雲與「四侍」雖然只發覺江阿郎身懷奇絕武學,功力高不可測,並不知道江阿郎就是「一刀斬」,但在「幽靈門」總壇被摧毀以後,他們都知道了。
「豹侍」一見江阿郎,臉色不由倏然大變,驚聲道:「是你!」
江阿郎冷然點頭道:「是我,現在你知道了。」
「豹侍」暗吸了口氣,定了定驚魂,竟雙手抱拳一拱,說道:「在下不知道是你江少俠在此,請恕打擾!」
話落,轉過身軀,邁步便要走去。
江阿郎倏揚冷喝道:「站住!」
「豹侍」身軀一震,他真聽話,硬是站著沒敢動。
江阿郎冷聲說道:「費翔雲來了時,你告訴他,就說我要和他談談。」
「豹侍」道:「在下一定將話轉達。」
「好了,你去吧。」
「豹侍」連忙快步的走了。
由於「豹侍」見到江阿郎那種色變魂驚的樣子,使得石奇、姬神婆和戚定遠等人心中全都不禁詫異萬分。
他們都是天南「瓊瑤石府」的絕頂高手,眼力都有過人之能,「豹侍」一身功力如何,他們自是也都看得出來。
江阿郎三字,他們雖然從未聞聽說過,而事實擺在眼前的,江阿郎必然是位身懷絕學功力,武林大有名頭大有來歷之人。
要不然,以對方功力之高,對江阿郎怎會顯得如此畏怯?可是,江阿郎的功力究竟有多高呢?
他們雖都自信眼力夠好的,卻就是看不出江阿郎的功力深淺!
石奇眨眨眼睛,忽然輕聲一笑道:「二弟,你好凜人的威風!」
江阿郎悄然一笑道:「大哥,這不是小弟的威風凜人,實在是此人太無能,太不濟!」
石奇笑道:「二弟別謙虛了,我看得出來,此人一身功力不低,該是江湖一流好手之屬,他一見二弟你便軟如耗子見了貓,一副魂驚色變的神情……」
江阿郎含笑接口道:「大哥別再說了,小弟承認,所學功力確是比他略高少許!」
石奇凝目道:「真是只略高少許?」
江阿郎點頭道:「大哥出身瓊瑤石府,當知武功高低一著之差,便足能致敵手於死命.雖只略高少許,已經很夠了!」
石奇雖然明知這位令他莫測高深的二弟一身所學功力,絕不止只比那黑衣大漢略高少許,但是,江阿郎說的卻是實情,是理,他自是不便駁說什麼,只好就此打住。
「震天鐵掌」戚定遠突然輕咳一聲,問道:「江少俠,那人所說的『七星莊』,可是中原武林三莊一堡中的『七星莊』?」
江阿郎點頭說道:「不錯,此人是少莊主費翔雲手下「龍虎獅豹」四侍之一。」
戚定遠道:「費翔雲可就是當今中原武林譽稱『少年六俊』名列第五的『寒星劍』?」
江阿郎又點頭道:「正是他!」
戚定遠雙目倏射奇采地說道:「江少俠,連威震當今武林的『七星莊』手下人對你都如此畏怯震懾,看來你必定是當代武林……」
江阿郎連忙抬手一搖,笑說道:「戚老何妨且暫作忍耐,等那費翔雲來時就明白了。」
他既這麼說,戚定遠怎好再多說什麼,莫可奈何,只有苦笑地搖搖頭。
「寒星劍」費翔雲到了。
費翔雲一到,「豹侍」便將江阿郎的消息告訴了費翔雲,也轉達了江阿郎的話。
儘管「一刀斬」江阿郎是他費翔雲目前還奈何不得的人物,是他們父子圖謀武林霸業的最大阻礙,早晚必定誅除的強敵!
此時此地,儘管費翔雲不願與江阿郎碰面,在寶刃未到手之前,不願意節外生枝!
但是,「豹侍」既已與江阿郎朝了相,江阿郎又讓「豹侍」帶了話,要和他談談,他怎能置之不理,不與江阿郎見面一談?
否則,那豈不顯得他小家氣,落人笑話,說他費翔雲膽怯江阿郎。
因此,他略作沉吟之後,便決定以禮與江阿郎見面,以不變應萬變.看看江阿郎要和他談些什麼,就便探探江阿郎的口氣!
他既以禮拜訪,江阿郎當然不會失禮,拱手相迎他進入屋內。
這時,屋內只有江阿郎、石奇和戚定遠三人。
石玉珊姑娘和姬神婆秀梅等四婢,早在費翔雲到訪的一剎之前,進入裡間房內迴避開了。
江阿郎肅容落座,並替費翔雲介紹石奇與戚定遠。
對石奇與戚定遠之名,費翔雲因從未聞聽說過,是以只與二人略作寒暄客套而已。
寒暄客套既畢,費翔雲便輕聲一咳說道:「聽敝屬說,江兄要和在下談談,不知有何賜教?」
江阿郎點頭一笑說道:「賜教二字不敢當,只不過是想和少莊主隨便談談。」
「哦。」
費翔雲雙目一眨道:「江兄這隨便談談之說,有主題麼?」
江阿郎點頭道:「有,要是沒有,那豈不成了閒扯瞎談麼?」
「江兄說的是。」
費翔雲笑說道:「那主題大概便是山頂上出現的那道白光吧?」
江阿郎淡淡一笑道:「少莊主高明,一語中的,我要和少莊主談談的正是它!」
費翔雲目光倏地一凝,問道:「它究竟是什麼寶物,江兄知道麼?」
「不知道。」
江阿郎搖頭道:「我正想向少莊主請教呢!」
費翔雲道:「據傳說,那是一柄前古神兵寶刃,江兄以為然否?」
江阿郎道:「我也是聽人這麼說的,不過事實真假,尚須到時方知。」
費翔雲點點頭,雙目一眨道:「江兄此來必然也想得到它了!」
江阿郎淡淡道:「我只是自關外回來,路過。」
費翔雲道:「這麼說,江兄並無意與人爭奪它了!」
江阿郎搖頭道:「前古神兵寶刃,雖是武林人人夢寐以求欲得之物,但在我眼中它只是柄殺人的凶器,說實在話,我對它並無興趣!」
費翔雲點頭一笑道:「江兄說的極是,不過這種殺人凶器,如果落在武林正道俠士仁者手裡那還罷了,一旦為江湖惡徒所得,那將會更增其凶焰!」
江阿郎含笑凝目道:「那麼少莊主此來之意是?……」
費翔雲突然正容說道:「在下想為天下武林蒼生盡點綿力,來個當仁不讓!」
「哦。」
江阿郎道:「我請問少莊主這『當仁不讓』之語,可是要盡力奪取?」
費翔雲道:「不錯,在下絕不容許這等神兵寶刃落入江湖惡徒凶人手裡!」
江阿郎道:「這麼說,少莊主也是志在必得了!」
費翔雲點頭道:「前古神兵寶刃,乃是無主之物,人人皆可盡力奪取,在下為武林蒼生著想,確實存有志在必得之心!」
他雖坦然直承「志在必得」,但那「為天下武林蒼生著想」之語,卻說得非常冠冕堂皇,十分動聽。
對費翔雲之為人,江阿郎雖尚不太十分瞭解,但卻知其所言,確是真心話,後者只是前者的借口而已。
江阿郎笑說道:「少莊主有這份『為天下武林蒼生著想』的心胸,實在令人欽佩!」
語聲一頓,眨眨雙目,又道:「少莊主既存『志在必得』之心,此來想必定有十分把握了!」
費翔雲淡然一笑道:「十分把握在下雖不敢說有,卻有八成以上。」
江阿郎道:「這麼說,少莊主帶來的高手一定不少,實力很強大了!」
費翔雲道:「不瞞江兄說,在下此來隨行之人,除『四侍』外,尚有高手十八人!」
「這實力確實夠強大的。」
江阿郎含笑地點了點頭,倏然凝目問道:「都是貴莊的屬下高手麼?」
費翔雲笑了笑,沒說話。
只笑不說話,自然就是默認。
江阿郎話鋒忽地一轉,道:「令尊將會隨後趕來麼?」
費翔雲搖頭說道:「家父近年來已淡泊名利,厭倦江湖上的紛爭血腥生涯,他老人家認為江湖後浪推前浪,今後武林天下,應該是少年人的天下!」
江阿郎含笑說道:「人生最難看透的就是名利二字,歷古至今,不知有多少大英雄大豪傑毀在這名利二字上,令尊能夠淡泊名利,看破江湖的紛爭血腥生涯,急流勇退,確實是一位了不起的明智者,令人敬佩!」
語聲一頓又起,說道:「以此看來,令尊已有可能打算從此退隱,今後不再過問江湖上的紛爭是非了!」
費翔雲道:「家父雖然尚未正式宜布從此退隱,但已與退隱無異,今後江湖上如非發生重大事故,他老人家是絕不會過問的!」
江阿郎微微點頭,神色忽然一肅,說道:「在下有句肺腑之言想奉勸少莊主,希望少莊主能予見容!」
費翔雲正容說道:「江兄請說,在下當洗耳恭聽!」
江阿郎淡笑道:「少莊主太客氣,這恭聽二字我可不敢當,我想請少莊主賞我個臉,改變那『志在必得』之心!」
費翔雲微微一笑道:「江兄言重了,你我何言賞臉二字,不過……」
目光倏然一凝,道:「江兄這話必有什麼原因道理,在下請教?」
江阿郎正要答話,突聞屋外院子裡響起一個沉冷的聲音喝道:「站住,你是幹什麼的?」
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道:「找人的。」
沉冷的聲音道:「你找誰?」
粗豪的聲音反問道:「你們可是七星莊的人?」
「不錯,怎麼樣?」
「費翔雲現在哪裡?」
「你要找我們少莊主?」
「哼,他現在哪裡,快叫他出來見咱!」
「就憑你?」
「不錯。」
沉冷的聲音嘿嘿一笑道:「我們少莊主是何等身份,豈是你隨便見得的?」
粗豪的聲音道:「那要怎樣才見得?」
「先報出你的姓名身份,說明來意,以禮求見。」
「哈哈哈……」
一陣震天豪笑聲落,說道:「好大的規矩,可惜這兒不是七星莊,是客棧,再說咱也不習慣以禮求見這一套。」
「那你就打哪兒來還回到哪兒去吧!」
「以咱看,你還是快叫費翔雲出來見咱的好,不然,咱可不是個有好耐性的人!」
「那是你的事。」
「現在卻與你有關!」
「與我何關?」
「惹惱了咱的耐性,咱會讓你小子躺在地上瞪眼喘大氣!」
沉冷的聲音忽地一聲嘿嘿冷笑道:「大個兒,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
他話未說完,已被一聲震天「哈哈」豪笑截斷,說道:「咱要是個什麼東西,費翔雲他就該是個什麼玩意兒了!」
那沉冷的聲音乃是費翔雲此行帶來的十八名屬下高手之一,名叫金大魁,外號「奪命金環」,是個出身西北綠林的惡徒。
金大魁聞言被激怒,陡地揚聲沉喝道:「混賬東西,你敢出言污蔑我們少莊主,老子揍你!」
驀聞「叭!」的一聲暴響中傳出一聲痛呼大叫。
只聽那粗豪的聲音豪笑道:「小子,就憑你這點能耐也敢狂言揍人,這是給你一點教訓,以後眼睛可睜大些,別再胡亂要揍人!」
不言可知,是揍人的金大魁反而挨了揍,吃了虧,那聲痛呼大叫,也是發自金大魁之口!
費翔雲與江阿郎自院子裡話聲一起,雖然即已中止談話,卻一直凝聽外面情形的發展。這時,一聽金大魁痛呼大叫吃了虧,他忍不住了,立時雙眉一挑,霍地長身站起,說道:「對不起,江兄,有人來找在下,在下得出去看看是何方豪雄!」
江阿郎點頭含笑說道:「少莊主應該出去看看,只管請便。」
費翔雲沒再說話,抱拳一拱,帶著「四侍」快步走了出去。
費翔雲與「四侍」那裡剛走出門外,石奇這裡也站起了身子,朝江阿郎說道:「二弟,走,我們出去看看熱鬧去!」
江阿郎坐著沒動,搖頭道:「不必了,大哥。」
石奇凝目道:「二弟不想看熱鬧?」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不是不想看,而是……大哥只靜聽下去就明白了。」
適時,外面已傳來費翔雲的聲音,說道:「費翔雲在此,閣下找費某有何事?」
粗豪的聲音一聲豪笑道:「費翔雲,你要是早出來一步,你的這位屬下就不會……」
費翔雲冷聲截口道:「閣下少廢話,須知七星莊的人不是隨便容人欺侮的!」
粗豪的聲音道:「你費翔雲要護短!」
費翔雲冷聲一哼道:「此間是客棧,費某為了不驚擾別人,閣下欺侮費某屬下的這檔事,改天費某必當向你找回,現在你還是先說你的來意吧!」
他真是為了不驚擾別人麼?
以他驕狂的為人心性,他會有這等顧忌麼?
當然不是!
他是別有顧忌,顧忌著江阿郎。
粗豪的聲音倏然一聲震天豪笑道:「好,你費翔雲既這麼說,咱當然隨便你,也隨時等著你打碴!」
話聲一落即起,說道:「聽說你為了嘉峪山頂的那件寶貝,帶了不少的高手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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