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記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慧劍宮
    侯天翔在旁眼見二婢這等情形,心中大是不忍地接問道:「你們夫人很不講理麼?」

    小碧道:「這倒不是,因為夫人曾經交待過我們好好服侍公主,那千年『參寶』沒有服下的事,我們未去稟報夫人,這乃是我們的錯,現在公主出了這種事,夫人能放過我們麼?」

    侯天翔微一沉思,又問道:「你們公主以前也有過這樣忽然昏厥過去的事情麼?」

    小碧搖搖頭道:「沒有,我們從來未見到發生這樣的事情過,今天可真是……」

    小翠忽然冷哼了聲,兩隻大眼睛突如電射地射視著侯天翔道:「我知道這原因!」

    侯天翔不禁愕然一怔,道:「什麼原因?」

    小翠道:「我們公主是聽到你報出姓名之後才驚得昏厥過去的,自然與你有關了,你以前見過我們公主麼?」

    侯天翔搖頭道:「沒有。」

    小翠秀眉一瞪,道:「你想賴得掉麼!」

    侯天翔眉鋒微皺地想了想,道:「你們跟隨你們公主多久了?」

    小碧道:「我們從小就跟隨著公主,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

    侯天翔道:「這十年之中,你們都一直跟隨在你們公主的身邊嗎?」

    小碧點頭道:「可說是寸步不離,從未分開過!」

    侯天翔又想了想,道:「你們公主曾在江湖上走動過沒有?」

    小碧道:「沒有,我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勾漏山』一步!」

    侯天翔不禁十分困惑地道:「這就奇怪了!」

    小翠忽然接口說道:「現在我們也不用去多想了,請你陪我們同去見見我們夫人再說。」

    侯天翔眉頭不由一皺,道:「這個……」

    語聲微頓,略一沉吟道:「你們夫人也許能夠救得了你們公主,為今之計,你們還是趕快抬你們公主去見你們夫人設法吧!」

    小碧霎霎眼睛道:「那麼你呢?」

    侯天翔尷尬地一笑,道:「在下不便去見你們夫人,去了也於事無補,而且,在下必須立刻趕往『五狼谷』去救人,和同伴會合。」

    小翠突然一聲冷哼道:「你想一走了事麼?」

    侯天翔道:「小翠姑娘,在下要辦之事太多,實在出於無法,請姑娘原諒!」

    小翠陡地一搖頭,堅決地道:「不行,不論你說什麼,你也不能走!」

    小碧接道:「你一走,我們一定活不成了!」

    侯天翔道:「真有那麼嚴重?」

    小碧道:「你以為我們騙你不成!」

    侯天翔微一沉思道:「我陪你們去見夫人,你們便沒有事了!」

    小碧道:「雖然還很難說,但是,起碼有三分希望。」

    小翠接道:「如果我們都為你死掉,你忍心麼?」

    侯天翔一聽這話,心中不禁大感為難非常。

    以他侯天翔的為人,他真能就此一走了事?忍心麼?

    當然不能!也絕對不能!

    而且,他也不忍心!

    梁婉真和二婢倘若因此而死,他心中豈不要負疚一輩子,難安一生!

    於是,他默默想了一陣子之後,終於做了決定,毅然一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在下就陪同你們去見你們夫人好了。」

    二婢不由齊皆大喜地道:「如此,我們多謝了。」

    侯天翔一擺手,道:「你們也不必謝,這是我應該之事。」語鋒微微一頓,皺了皺眉頭,道:「數十里路程雖然不遠,但是,你們公主昏迷不醒,我們如何趕去呢?」

    小翠笑道:「這倒不勞你費心,我們有辦法。」

    說罷,立即快步奔了出去。

    不大一會工夫,小翠已扛著一張軟床走了進來。

    軟床的兩頭皆有扛抬用的肩帶,於是,小碧小翠二婢立即將梁婉真輕輕地由繡榻上抬起,放穩平躺於軟床之上。

    小碧目光瞥視了侯天翔一眼,道:「我們走吧!」

    侯天翔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於是,小碧和小翠抬起了軟床,一前一後的出了石室往洞外走去。

    ※※          ※※           ※※

    二婢抬著軟床在前,侯天翔隨後而行。

    二婢因為怕顛簸了梁婉真,所以,二婢一路走來腳下甚是小心,也走得甚是緩慢,故而走了將近一個時辰,還只走了二十里路不到。

    當他們經過一片樹林之時,陡聞一連串的喝叱之聲突起,接著便見為數約有三十以上的人影自樹林中飛身疾掠而出。

    侯天翔目光一掃之間,立時劍眉雙挑,星目寒電倏閃!這些人個個黑巾蒙面,不問可知,也全是「萬乘門」的屬下惡徒無疑!

    於是,他立即悄聲對二婢說道:「你們儘管放心好好照護著你們公主,這些人全都由在下對付好了。」

    小碧有點猶疑地低聲道:「你一個人對付得了那麼多人麼?」

    侯天翔劍眉軒了軒,道:「大概還沒有問題!」

    小碧眨了眨大眼睛,微微一笑,未再答語。

    陡聽一名蒙面人喝道:「站住!」

    小碧小翠根本聽若未聞,不理不睬,腳下未停,繼續向前走去。

    侯天翔緊隨二婢身後,暗暗凝神運功,準備隨時出手。

    那蒙面人見二婢腳下未停,又沉聲喝道:「你們的耳朵聾了麼?」

    小碧小翠同時輕聲冷笑了笑,仍未理睬。

    那蒙面人厲聲喝道:「你們兩個丫頭聽著,太爺這是給你們最後的警告,再不立刻站住,可就休怪太爺不憐香惜玉,要你們立刻濺血當場了!」

    小碧忽然嬌聲叱道:「鬼鬼祟崇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們有什麼本領,儘管施展出來就是!」

    那蒙面人嘿嘿一聲冷笑,突然朝身旁的蒙面人喝道:「拿下她們!」

    一聲暴應中,立有八名蒙面大漢,各執兵刃飛撲而出!

    侯天翔早已凝功戒備,見狀才待出手攔阻,但是,他卻嫌稍慢了一步!

    只見小碧小翠二婢香肩輕搖處,四縷寒芒由二婢的兩肩上電閃射出。

    寒芒連續飛射,一望即知是一種極為細小的暗器,而且為數極多,射向那八名飛撲而出的蒙面大漢!

    只聽得一陣慘叫劃空,那八名蒙面大漢,身形距離二婢遠在三丈以外,便已被這些暗器擊中,全都氣絕倒地,竟是無一倖免。

    那為首的蒙面人見狀,微怔了怔,突又大喝道:「大家一齊動手上!」

    於是,所有的蒙面大漢立時紛紛騰身,猛朝二婢和侯天翔撲了過來。

    小碧小翠同時一聲冷笑,香肩輕搖……

    那些蒙面大漢的身形,根本未能撲進三丈以內,便又大半被肩上飛射出的細小暗器擊中。

    又是一陣令人聽來驚心動魄的慘叫,又有十多人倒了下去,氣絕亡命當場!

    侯天翔目睹之下,心中也不禁大為震駭!

    小碧小翠二婢的肩頭之上都藏置有這等厲害霸道絕倫的暗器,這實在是件不可思議之事……

    那為首的蒙面人,心中更是驚懍駭絕至極,在這等情勢下,身形哪還再敢前撲,立時全都退出了十丈以外。

    經此一來,三十多名蒙面人,已只剩下了十人左右。

    那為首的蒙面人駭然地雙目瞪視著二婢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小碧一聲冷笑,叱道:「你管不著,也不配問!」

    小翠接道:「你們如果不想全送死,就快滾!」

    那為首的蒙面人心知若然妄圖遑強,也只有白送性命,於是,也就不再多言地嘿嘿冷笑了笑,招呼了殘餘的蒙面大漢一聲,轉身急掠而去!

    ※※          ※※           ※※

    在一座山勢巍峨的高峰腳下,小碧小翠二婢腳下忽然一停。

    侯天翔問道:「到了麼?」

    小碧點點頭,用手一指峰左的一條狹谷,道:「就在那邊狹谷內。」

    於是,二婢抬著軟床領先向狹谷內走去,侯天翔緊緊跟隨其後而行。

    谷道狹而彎曲,長達三里有餘,兩壁均是插天高峰,峰壁間突巖交錯,形勢險惡,搖搖欲墮,望之令人心驚膽跳!

    走完狹谷,眼前忽地豁然開朗,竟是塊百里寬闊的盆地,花木扶疏,滿眼一片奇花異卉,芳香撲鼻,置身其問,令人有心曠神怡,胸襟舒暢之感!

    花木扶疏間,碎石小道彎彎曲曲,錯綜而複雜。

    盡頭,是一座氣象巍峨高大,佔地頗廣,宮殿式的屋宇,屋宇背後,則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削壁高峰。

    侯天翔星目掠掃了四面的環境一眼,不禁脫口讚道:「好地方!」

    小碧回眸一笑,「你覺得這裡的環境很幽靜很美,是麼?」

    侯天翔道:「要是不美,在下也就不會得讚美了!」

    小翠突然一聲冷哼,道:「你現在如果不是在跟著我們走,恐怕不但不會覺得它美,而且還要覺得它可恨,可惱了!」

    侯天翔聽得不由微微一怔!

    這話,話中有因,另有含意!

    不然,這麼美好的環境,怎會令人覺得可恨,有什麼好可惱的?不用說,此中必有隱秘道理……

    侯天翔星目轉了轉,於是,便運目凝神地朝那片花木扶疏,彎曲回轉錯綜複雜的碎石小道中,仔細地觀察一下,不大一刻工夫,立刻窺出了此中的奧妙,瞭然於胸。

    於是,他陡地劍眉微軒,朗聲哈哈一笑,道:「小翠姑娘,你這話在下並不否認說不對,不過,卻也要看是對什麼人而言,對在下,這片奇花異卉,未必能發生什麼作用!」

    小碧明眸異采倏閃,嬌聲道:「你已經看出它的奇妙了麼?」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不然,在下便就不會得這麼說了!」

    小碧霎霎眼睛道: 「既然看出它的奇妙,必也能識得它的名稱?」

    侯天翔點首道:「那是自然。」

    小翠接口問道:「如此,你且說說看。」

    侯天翔道:「五行大衍陣,對不?」

    小碧目露驚奇之色地點點頭道:「不錯,它正是『五行大衍陣』,你能破它麼?」

    侯天翔忽地軒眉朗聲一笑,道:「五行大衍陣,變化雖然頗為玄奧,極具威力,但,並非武林絕響之學,尚還難不住在下!」

    小翠眸光一轉,嬌聲地道:「照此說來,你定然精通這種陣法,而且武功很是高強了!」

    小碧忽然低聲說道:「就要到了宮門口了,相公請小心些,千萬別亂說話,一切請看我的眼色行事。」

    語氣神色沉重,顯示了她的憂心忡忡。

    侯天翔心中雖是大不以為然,但,目視小碧那憂心忡忡的沉重神色,卻又心有不忍,只得頷首也低聲道:「姑娘但請放心,在下記下了。」

    說話間,已經通行過那片花木扶疏的「五行大衍陣」抵達宮門前。

    兩扇大紅色的宮門緊緊的關閉著,宮門的上方,橫刻著三個筆力蒼勁,龍飛鳳舞般的大字:「慧劍宮」。

    小碧略一遲疑,招呼小翠輕輕放下抬著的軟床,然後移步上前,舉手按著門環輕擊了三下。

    宮門打開了。

    開門現身的是一位雞皮鶴髮,手持鳩頭鐵拐的老婦人,

    小碧小翠一見,連忙一齊襝衽萬福行禮,道:「崔門頭,您老人家好。」

    原來這老婦人,乃是「慧劍宮」守門的「門頭」,因她本姓「崔」,故而「慧劍宮」內上下,都以「崔門頭」稱呼她而不名。

    崔門頭微一擺手,道:「你們怎麼來了,公主呢?」

    目光利箭般地向軟床上和侯天翔射視了一眼,又道:「軟床上躺的是什麼人?這小子是誰?」

    因為軟床上的「紫電公主」,由頭到腳都被用棉被蒙了起來,如不打開,根本無從看出什麼人!

    小碧囁嚅地道:「這事說來話長!……」

    崔門頭不耐地截口說道:「小碧,你一向聰明伶俐,有什麼話爽快地說吧,別那麼吞吐吞吐的了。」

    小碧忽然歎了口氣道:「這床上躺的是……我們公主。」

    「啊?!……」崔門頭驀地吃了一驚!雙睛陡睜地道:「是公主?公主她怎麼了?」

    小碧一點頭道:「公主出了意外,請快些稟報夫人吧!」

    崔門頭滿面沉重之色,倏地轉身舉手向門裡左邊一招,道:「你們快來,這軟床上躺的乃是公主,趕緊把她抬入內宮去見夫人。」

    門內左邊應聲快步走出兩名年約五旬開外的黑衣老婦人,將軟床抬起,直朝宮中走了進去。

    小碧小翠待要舉步跟進,崔門頭突然一擺手,沉聲道:「你們不必進去了,且跟我來!」

    小碧小翠神色不由全都呆了呆,旋即齊朝侯天翔使了個眼色,低著頭,跟在崔門頭身後而行。

    崔門頭將三人引入宮門內旁邊一間小屋中,道:「你們就在這裡等候夫人的令諭,不准隨便妄動!」

    說罷,便轉身走出小屋,隨手關起屋門而去。

    小屋似是門房,裡面除了幾張椅子和一張桌子外,一無陳設。

    侯天翔和小碧小翠二婢默默地坐在小屋內,因為這個小屋僅有一門並無窗戶,而門又被崔門頭關了起來,

    是以,時間一久?侯天翔便感覺空氣有點窒悶,忍不住站起身來,舉步欲去打開那關著的屋門。

    小碧連忙阻止地低聲說道:「相公快坐下,不要亂動!」

    侯天翔停步笑說道:「在下只不過是想打開門,減少一點氣悶,這難道也不行麼?」

    小碧臉色沉凝地一搖頭,道:「不行!你最好還是坐下,別亂動替我們多惹麻煩!」

    侯天翔心中雖是甚不以為然,但想了想,為了免得增加小碧和小翠的麻煩,只好忍耐地回到原位上默然坐下。

    不久之後,忽聽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小屋的門被推開了,是那將「紫電公主」抬往內宮的兩名黑衣老婦人。

    兩名黃衣老婦臉色神情一片森冷如冰,當門並肩凝立。

    她兩人,乃崔門頭手下的「左右門使」,「左門使」姓徐,「右門使」姓白,宮中之人均以徐、白「門使」呼之。

    只聽得徐門使聲調冷峻凌厲的道:「奉夫人令諭,著將小碧小翠暫押石牢!」

    小碧小翠臉色頓然一片蒼白,小碧語音顫抖地道:「夫人不讓我們當面稟陳原因麼?」

    徐門使冷冷地道:「夫人只說先將你們暫押起來,聽候發落!」

    小碧眸光一轉,問道:「那麼,對這位公子呢?」

    徐門使道:「對於他,夫人已經另有交待。」

    小碧急道:「夫人是怎樣交待的?」

    徐門使道:「交由後宮總管處理!」

    小碧猛然一驚地臉色變了變,眸光含憂的望著侯天翔,幽幽地道:「相公,如今小婢十分後悔了。」

    侯天翔神情一愕!道:「姑娘後悔什麼?」

    小碧道:「後悔不該勉強相公來此。」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此事姑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事情本由在下而起,按理,在下也應該來此面見夫人,一肩承當!」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請放寬心,在下見著夫人之時,定必說明過不在你們,代你們求情,請求夫人開恩放過你們!」

    小碧淒然苦笑了笑,道:「小婢等十分感激相公的這份心意,不過……」

    幽幽地輕歎了口氣,道:「相公有所不知,夫人既已下令將相公交由後宮處理,因那後宮總管生性冷面寡情非常,相公落在她的手裡,只怕不但難免要身受一場極端的痛苦活罪,而且很難見得到夫人了!」

    侯天翔劍眉微軒,道:「難道她很不講理麼?」

    小碧道:「她如果是個講理的人,也就算不上『冷面寡情』了。」

    侯天翔星目轉了轉,忽然微微一笑道:「這也沒有什麼關係,對於不講理的人,在下自有對付的辦法,姑娘請勿替在下擔憂!」

    小碧道:「相公有什麼辦法?」

    侯天翔笑道:「辦法因情形而異,這要到時候看情形而定了!」

    徐門使有點不耐地突然冷冷接口道:「小碧,你的話說完了沒有?」

    小碧望望侯天翔,嘴唇翕動,欲言又止,終於點了點頭,道:「說完了。」

    徐門使輕哼了一聲,轉對白門使說道:「白妹,你送她們去石牢吧。」

    白門使微一頷首,朝小碧小翠二人道:「來,你兩個跟我走吧。」

    小碧小翠沒有說話,默默地移步跟隨白門使身後走去,臨去之時,兩雙明亮的大眼睛,同時深深地投視了侯天翔一眼。

    那一眼,侯天翔懂得,也看得出來,那裡面包含了許多的東西,有關切,有歉疚,有悔恨,也有「當心呵」的叮囑。

    望著白門使和小碧小翠的背影去遠了之後,徐門使忽然向侯天翔和顏一笑,低聲說道:「相公,看來兩個丫頭對你都很不錯呢!」

    侯天翔俊臉不禁一熱,旋即淡淡地道:「是麼?」

    徐門使笑了笑道:「相公別怕難為情,這種事,老身是過來人了,豈有看不出來的道理………」

    侯天翔搖搖手,攔阻她接說下去的道:「老人家,閒話適可而止,請帶在下去見你仍後宮總管吧。」

    徐門使目光倏然深注,道:「你這麼急著要見她做什麼?可是想看看她如何的冷面寡情麼?」

    侯天翔搖頭道:「在下想盡快的解決問題,好去辦自己的事情!」

    徐門使眨眨眼睛,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很要緊麼?」

    侯天翔點點頭道:「非常非常的要緊!」

    徐門使道:「是什麼事情?能告訴老身不?」

    侯天翔苦笑了笑,道:「事情說來話長,為免耽誤時間,老人家別多問了,還是請快帶在下去見後宮總管吧!」

    說時劍眉輕蹙,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徐門使見狀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的,點點頭道:「如此請隨老身來吧。」

    說罷,轉過身軀向內走去,侯天翔舉步相隨而行。

    走過兩重院落,迎面裊娜地走來了四名紫衣美婢,其中一名年長的美婢,語音嬌甜地說道:「徐門使,他便是和小碧小翠同來的那位相公嗎?」

    徐門使點頭道:「姑娘們是來接他進去的嗎?」

    那年長的美婢道:「夫人忽然改變了心意,派我們來把他帶去交給雲嫗問話。」

    徐門使輕「哦」了一聲,道:「既如此,就請姑娘們帶他去見雲嫗吧。」

    那年長的美婢頷首甜笑了笑,轉向侯天翔嬌聲道:「相公請隨婢子們來。」

    於是,侯天翔在四名美婢的簇擁下,進入了一間陳設佈置高雅的靜室內。

    靜室內,已經擺好一桌豐盛而精美的筵席。

    侯天翔星目不由一亮,雙目微揚地道:「姑娘,這筵席是招待在下的麼?」

    那年長的美婢道:「正是為招待相公而備的,相公請坐吧。」

    這時侯天翔肚內恰值正感有點飢餓,於是也就不做客套的灑脫的落了座。

    那年長的美婢連忙伸手執壺,替他斟滿一杯芬芳濃郁撲鼻的美酒,嫣然甜笑地道:「這酒乃是本宮派人跋涉萬里,取『天山』之雪,和十種異果釀製的『雪果酒』,不但味美甘醇,堪譽舉世無雙的佳釀,而且有提神,清心,醒腦,補精助元,延年祛病之功效,相公請先盡一杯!」

    侯天翔聽後不由軒眉一笑,道:「照姑娘這等說來,在下倒是福緣不淺,縱不善飲,也得要多飲上幾杯,以饜口福了……」語聲微微一頓,倏然問道:「姑娘,這酒真有這麼多的好處功效麼?」

    那年長的美婢霎霎秀目道:「相公可是認為婢子這是誇張之語麼。」

    侯天翔含笑頷首道:「在下不善謊言欺人,心中實有這個意思。」

    那年長的美婢嫣然微笑了笑,道:「相公何妨先略作品嚐,嘗嘗它的味道之後再說呢!」

    侯天翔星目微微一轉,道:「姑娘說的是,是與不是一嘗之後,當能有所證實矣!」

    話罷舉杯就唇輕嘗了一口。

    酒味芳香,入口清涼,果然甘醇無比,美若瓊漿,確是罕世無雙的佳釀。

    侯天翔不禁脫口讚道:「好酒!」

    那年長的美婢嬌甜地一笑,道:「相公現在該相信小婢之言,沒有誇張欺騙相公了吧。」

    侯天翔忽地一搖頭,道:「這目前還很難說呢!」

    那年長的美婢神情不禁一愕!道:「為什麼?」

    侯天翔淡淡一笑道:「酒雖然是好酒,但,是不是有那麼多的好處功效,尚還是個未知之數呢!」

    那年長的美婢秀眉微蹙了蹙,道:「這好處功效,並非立刻可以求證的事情,相公要是這麼說,不相信小婢之言,小婢也就無法了,不過……」語聲一頓,明眸微轉了轉,問道:「相公對於這酒評價如何?」

    侯天翔道:「味甚芳香甘醇,確實極晶佳釀,不然,在下也就不會得讚美它了!」

    那年長的美婢甜笑了笑,道:「相公喜歡喝麼?」

    侯天翔突然朗聲一笑,道:「如此美酒佳釀當前,若說不喜歡喝,豈非是故作違心之論,而且也顯得太矯情過份了!」

    那年長的美婢嫣然一笑道:「既如此,相公便請盡量多飲上幾杯吧。」

    侯天翔點頭一笑,舉杯就唇一飲而盡。

    那年長的美婢連忙又執壺替侯天翔滿斟上一杯,侯天翔再度舉杯欲飲,突然,心念微微一動,忽地放下酒杯注目問道:「姑娘你們的那位『右衛』雲嫗怎地還不來?」

    那年長的美婢秀目霎了霎,道:「相公希望雲嫗快點來麼?」

    侯天翔點點頭道:「在下實在很希望早些能見到她。」

    一個年齡看來最小的美婢突然接口說道:「那麼相公就快些多喝幾杯吧,只要相公喝醉了,便立刻可以見到她了。」

    侯天翔一聽這話中似乎有因,不由微微一怔!詫異地問道:「為什麼?」

    那最小的美婢道:「是雲嫗這樣吩咐我們的,必須等你醉了之後,才去請她。」

    侯天翔星目轉了轉,道:「這麼說來,你們雲嫗是要等在下酒醉之後,才來和在下見面了。」

    那最小的美婢點點頭道:「看來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侯天翔有點奇怪的道:「這是為什麼呢?」

    那最小的美婢搖搖頭,「這個我們便不知道了。」語聲微頓,明眸霎了霎,忽地注目問道:「相公,你的酒量很大很大麼?」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說大便大,說小便小。」

    另一個美婢眨眨眼睛道:「這話怎麼說呢?」

    侯天翔笑笑道:「在下心中若是煩悶的時候,就是喝上個三五斤酒也不會醉,若是一高興,也許只要喝上十杯八杯,便會醉了。」

    這倒好,一般人喝酒,越是在心情煩悶憂悒的時候,越是容易醉,反之,則最不容易醉,也最能喝。而他,竟和一般人恰恰相反!

    當然,他這番話是故意這麼說的,反話。

    那最小的美婢不由秀眉微皺地道:「那麼相公現在是高興,還是煩悶呢?」

    侯天翔忽的輕歎了口氣道:「自然是煩悶了。」

    那最小的美婢小嘴兒忽地一抿,道:「有我們姊妹四個侍候著你,你還煩悶什麼呢?」

    侯天翔淡笑了笑,道:「在下幼讀聖賢詩書,對於……」

    語鋒倏然一頓,搖搖頭,閉口不言。

    那年長的美婢眨眨明眸,接口問道:「怎樣?」

    侯天翔淡淡地道:「在下對於女色並沒有什麼興趣,你們侍候我和四個老太婆侍候我都是一樣,沒有什麼分別!」

    那最小的美婢道:「要怎樣才能使你高興呢?」

    侯天翔道:「要想使我高興十分簡單得很,你們只要聽我的話就行了。」

    那年長的美婢甜笑地道:「這很好辦,只要你高興,多喝酒,我們一定百依百順,不論你說什麼?我們都聽你的,好麼?」

    侯天翔點頭道:「那很好……」語聲微微一頓,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年長的美婢答道:「我叫春紅。」

    伸手指著其他的三個美婢,依次接道:「她們叫夏綠,秋紫……」

    那最小的美婢不待春紅說出她的名字,搶著說道:「我叫冬青,年紀最小。」

    侯天翔笑笑道:「看來你們倒是都很乖的嘛!」

    春紅嫣然一笑道:「自然,我們都是最乖,最聽話的,相公,你……」

    粉藕般的纖纖玉手,捧起桌上的酒杯,朝侯天翔的唇邊送了上去,嬌聲接道:「相公,你喝酒嘛!」

    侯天翔笑道:「好,好,我喝……」

    就著春紅的手中,一杯酒喝了下去。

    夏綠自春紅手裡接過空杯,滿斟上一杯,也雙手捧著送到侯天翔的唇邊,嬌甜地說道:「相公,小婢也敬你一杯好麼!」

    侯天翔點頭笑道:「好!好!……」

    張口就杯一吸,又是一杯下了肚。

    秋紫,冬青接著也相繼敬酒,侯天翔也都毫不遲疑地一一喝了下去。

    終於,侯天翔雙眼迷濛,酩酊地醉了,但,他口裡卻仍模糊呢喃的叫著說:「好酒,好酒,人生難得幾回醉,要喝……就盡情的喝個痛快,來!……再來一壺……」

    春紅,夏綠,秋紫,冬青四婢,全都抿起小嘴兒,相互會心的笑了。

    於是,春紅向夏綠使了個眼色。

    於是,夏綠會意的點了點螓首,轉身輕盈的出了靜室,快步而去。

    片刻之後,靜室門外腳步聲響,一位玄衣白髮老婦人疾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那名女婢夏綠。

    玄衣老婦人隔桌站在侯天翔的對面,雙目精光如電灼地凝住了侯天翔一會,突然淡淡一笑,道:「侯相公?」

    侯天翔瞇著眼睛,打著酒嗝,端著酒杯大著舌頭,吐語不清地道:「你……是誰呀?來……我敬你一杯!」

    玄衣老婦人道:「老身乃本宮老夫人座前『雙衛』之一的『右衛』雲嫗。」

    侯天翔搖晃著站起身子,道:「如此,我更應該敬你……一杯了!……」

    「右衛」雲嫗陡地一聲冷笑,道:「閣下,你不必再裝下去了,騙得過這些丫頭們,可無法騙得過老身,老身兩眼不花,以你的一身功力修為而言,就算是再多喝上個三壺兩壺的,也絕不可能會醉成這副樣子!」

    侯天翔果真只是裝醉,「右衛」雲嫗這麼一說,他心中不禁暗暗一驚!忖道:「這雲嫗好厲害!……」

    裝醉既被識破,他自是不好再裝下去,於是,立即放下手裡的酒杯,雙目一睜,全無那酩酊醉態,朗聲哈哈一笑道:「老婆婆誠然高明,令人欽佩!」

    旁邊的春紅等四婢不由齊皆一驚!春紅瞪大著兩隻明眸,神情惶急地道:「原來你沒有醉?……」

    侯天翔淡笑了笑,默然未語。

    「右衛」雲嫗冷然一揮手,道:「他醉不醉都無關緊要,老身也不責怪你們,你們都退下去吧!」

    春紅恭敬地應了一聲「是」與夏綠,秋紫,冬青三婢齊朝雲嫗襝衽一福,退出靜室而去。

    ※※          ※※           ※※

    靜室內,只剩下了侯天翔和「右衛」雲嫗兩人,雲嫗神色溫和的朝侯天翔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相公請坐。」

    說著,她自己先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侯天翔沒有說話,他微傲一笑,也跟著落了座。

    兩人相對坐定,雲嫗雙目灼灼地凝注著侯天翔,久久竟未開口說話。

    室內,有著窒人的沉默與寂靜……

    終於,侯天翔忍不住軒了軒劍眉,輕咳一聲的開了口,注目問道:「老婆婆如此對待在下,何意?」

    「右衛」雲嫗忽然一笑,道:「怎麼樣?相公是嫌怠慢了麼?」

    侯天翔搖頭道「在下怎敢!承蒙款待,內心實有受寵若驚之感,只是……」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甚不明白,為何要把在下灌醉之後才出面相見,此舉實令在下迷惑也極感糊塗!」

    「右衛」雲嫗淡然笑了笑,道:「這該是春紅那丫頭她們大驚小怪的多嘴多舌,其實老身之用意,只不過是對相公略盡主人之禮,希望相公放開胸懷多飲幾杯,然後再做深談,並未說過一定非要等相公酒醉之後才見。」

    侯天翔微微一笑,道:「用意果真只是如此,沒有其他麼?」

    「右衛」雲嫗眼珠轉了轉,道:「相公乃高智俊彥,老身也不想再瞞相公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此中確實另有用意。」

    侯天翔注目問道:「是什麼用意?可否示聞?」

    「當然可以。」雲嫗點點頭道:「人,酒後最易吐真言,也最易流露出本性,相公明白了麼?」

    「哦!」侯天翔輕「哦」一聲,點點頭道:「在下明白了,」話鋒倏地一轉,接道:「老婆婆有何活要與在下深談?現在可以談了。」

    雲嫗略作沉思之後,緩緩說道:「適才在來此之前,老身已去過石牢,向小碧小翠問明了經過詳情。」

    侯天翔點了點頭,沒有開口接話。

    雲嫗接著又道:「現在老身先要請問,相公對我們公主的觀感如何?」

    侯天翔道:「公主於在下有活命之恩,恩重如山,厚比天高,此身可說皆系公主所賜。」

    雲嫗道:「受人之恩該當如何?」

    侯天翔心中微微一震!旋即正容道:「受人點滴之恩,尚須湧泉以報,何況是活命深恩,更該粉身以報之!」

    雲嫗目中異采一閃,道:「相公這話可是由衷之言?」

    侯天翔神色肅穆地震聲說道:「在下旬句由衷,發自肺腑!」

    雲嫗點了點頭,目光倏然深注,道:「如此說,為能救我們公主的性命,縱是要你粉身碎骨,你也絕不皺眉推辭的了,是不?」

    侯天翔劍眉微軒,毫不遲疑地一點頭道:「不錯,雖萬死亦不辭!」

    雲嫗突然長身站起,道:「好!如此相公請隨老身來!」

    侯天翔神色一怔!道:「老婆婆要帶在下去什麼地方。」

    雲嫗道:「內宮,報恩去。」

    話罷,邁步往靜室外走去。

    侯天翔口齒微動,本想問什麼,但,卻又忍下未問,舉步瀟灑地隨後出了靜室,行向內宮。

    ※※          ※※           ※※

    內宮的本廳中,端坐著一位氣度高華,神情肅穆,冷若冰霜,年約四十五六的中年美婦人。

    左邊,坐著一位和雲嫗年紀相仿的玄衣老婦人,右邊,擺著一張空椅子,兩旁並肩肅立著八名佩劍少女。

    侯天翔隨著雲嫗,神情從容灑脫地踏入大廳,她星目一掃之下,已知那居中端坐的中年美婦人,必是「紫電公主」

    梁婉真的母親——「慧劍夫人」左邊坐著的那位玄衣老婦人,必是和雲嫗同稱「雙衛」的「左衛」了。

    入廳,雲嫗立即躬身行禮道:「屬下見過夫人。」

    「慧劍夫人」微一擺手,道:「雲嫗少禮,請坐。」

    雲嫗「謝」了一聲,邁步走到「慧劍夫人」右邊的那張空椅子上坐下。

    「慧劍夫人」目光凝注地望著侯天翔問道:「公子便是侯天翔麼?」

    侯天翔跨前一步,拱手一揖,道:「晚輩侯天翔,拜見夫人。」

    「慧劍夫人」擺手道:「公子請少禮。」

    語聲微頓,轉向一名佩劍少女道:「替侯公子看座。」

    那名佩劍少女立即搬來一張椅子,嬌聲道:「公子請坐。」

    侯天翔說了聲「謝謝」,灑脫地坐下。

    「慧劍夫人」忽地轉向雲嫗問道:「這孩子的品德如何?」

    雲嫗恭敬地答道:「是一個血性男兒,也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慧劍夫人」含笑地點了點頭,目光深注地望著侯天翔,語聲溫和地道:「孩子,雲嫗已經對你說過了麼?」

    侯天翔點頭道:「已經說過了。」

    「慧劍夫人」道:「你有什麼意見沒有?」

    侯天翔搖頭道:「這是晚輩份內應當之事,晚輩沒有意見……」

    「慧劍夫人」傾首一笑,站起身子道:「好孩子,那就隨老身來吧。」

    侯天翔劍眉不由微微一皺,問道:「夫人要帶晚輩去何處?」

    「慧劍夫人」臉上掠過一絲詫異之色地道:「咦!你還不明白麼?」

    侯天翔搖頭道:「請夫人明教。」

    「慧劍夫人」道:「雲嫗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麼?」

    侯天翔道:「雲嫗只說明要晚輩報恩,但如何報恩法?並未說明。」

    「慧劍夫人」輕「哦」了一聲,轉向雲嫗問道:「你沒有對他說清楚麼?」

    雲嫗道:「他已經答應願為公主粉身碎骨以報活命之恩,所以……屬下才沒有進一步的說清楚。」

    「慧劍夫人」微點了點頭,轉向侯天翔含笑說道:「孩子,這報恩的辦法,便是要你和……」

    語聲微頓了頓,接道:「只要你入贅本宮就行了。」

    侯天翔不禁一怔!道:「入贅?」

    「慧劍夫人」傾首道:「真兒之病,也只有成親才能救治。」

    侯天翔心中不禁一震!道:「這個……」

    「慧劍夫人」臉色忽地一變!道:「你不願意?」

    侯天翔劍眉微皺一皺,道:「並非是晚輩不願意,而是……」

    「慧劍夫人」道:「怎樣?」

    侯天翔搖頭道:「此事晚輩實在無法答應!」

    「慧劍夫人」怒道:「你不答應,難道是真兒配不上你!」

    侯天翔道:「夫人請別誤會,晚輩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慧劍夫人」道:「你有什麼苦衷?」

    侯天翔道:「晚輩早在幼年就已訂下了親事。」

    驀然一聲嬌喊陡起:「娘!」

    嬌喊聲中,一條小巧的紫色人影電射入廳,飛撲入「慧劍夫人」的懷內。

    「慧劍夫人」聞聲知人,雙臂一張,緊接著那紫色人影,驚喜地道:「真兒……」

    原來這電射撲入「慧劍夫人」懷內的紫色人兒,竟是那突然昏厥的「紫電公主」梁婉真。

    「慧劍夫人」緊摟著愛女的嬌軀,又驚又喜也有點奇怪地道:「真兒,你的病,是怎麼好了的?……」

    梁婉真依偎在「慧劍夫人」的懷裡,嬌甜地一笑道:「女兒也不大清楚,據小玉和小梅說,是一個白衣蒙面人救了女兒,替女兒治好了病就走了。」

    「慧劍夫人」道:「那人是男還是女?」

    梁婉真道:「是個女的。」

    「慧劍夫人」道:「小玉小梅為什麼不留住她,也好謝謝她呀!」

    梁婉真霎霎美目道:「她一進入樓內就出手制住了小玉小梅的『啞麻』穴,身不能動,曰不能言,如何能留得住她呢!」

    「慧劍夫人」黛眉微微一蹙,道:「小玉小梅的身手不弱,她能一出豐就制住她們的穴道,她的武功一定高得很驚人了!」

    「嗯。」梁婉真螓首輕點地「嗯」了一聲,美目微微一轉,忽地望著侯天翔嬌甜地一笑,道:「為妾身,已經耽誤了公子的不少時間,實在很對不起。」

    語聲一頓,倏地從「慧劍夫人」的懷裡站直嬌軀,接道:「走,妾身這就送公子出去。」

    話罷,當先向外走去。

    「慧劍夫人」不由甚感意外地一怔!道:「真兒!……」

    梁婉真回眸甜甜地一笑,螓首微搖了搖道:「娘!您有什麼話,等女兒送過侯公子回來再談吧。」

    「慧劍夫人」本待還要說什麼的,但,話到了嘴邊,卻又忍下地搖了搖頭,未曾開口。

    適時,侯天翔拱手朝「慧劍夫人」躬身一揖,道:「晚輩告辭。」

    ※※          ※※           ※※

    翌日夜晚,時正初更剛半。

    侯天翔和「金翅大鵬」西門延吉、「綠鳳」楚依依、葛玉鳳姑娘的小婢蘭兒、「病、酒」兩個老化子、「凝翠宮主」司空艷、少林「伏魔四羅漢」等人,到達了一座狹谷外,侯天翔腳下一停,向西門延吉道:「老哥哥,看樣子就是這裡了。」

    西門延吉點點頭道:「不知葛老太爺父子是不是真在此谷內?」

    侯天翔微一沉吟道:「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好了。」

    話落舉步當先向谷內走去。

    突然,十多丈外的暗影裡,一個黑衣人身形恍如幽靈般地飄現,攔住了去路。

    侯天翔霍然停步,注目問道:「閣下是誰?」

    黑衣人道:「侯天翔閣下,你來了。」

    侯天翔道:「閣下知道我會來?」

    黑衣人道:「我已經等了閣下很久了。」

    侯天翔道:「我來遲了麼?」

    黑衣人一笑,道:「照我的估計,閣下遲了半個時辰!」

    侯天翔道:「你等我有事麼?」

    黑衣人道:「閣下想呢?」

    侯天翔冷聲道:「閣下,我不習慣和人打啞謎,你說吧!」

    黑衣人道:「請閣下入谷。」

    侯天翔星目一瞪,道:「你這不是廢話麼!」

    黑衣人道:「一點也不是。」

    侯天翔道:「你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麼?」

    黑衣人道:「入谷。」

    侯天翔道:「那不就是了麼,何必還要你來請,你不清我也一樣的會進去的!」

    黑本人道:「這可有點不同。」

    侯天翔道:「怎樣不同!」

    黑衣人道:「我不來請,你將進不去!」

    侯天翔劍眉一挑,道:「是因為你們這裡有土木消息,佈置了重重機關,我就進不去。」

    黑衣人道:「事實如此!」

    侯天翔軒眉朗聲哈哈一笑道:「你以為這種玩意兒能難得了我!」

    黑衣人道:「別說閣下了,就是大羅神仙,只怕!……嘿嘿……」

    侯天翔接道:「也難進入,是麼?」

    黑衣人道:「實情確實如此!」

    侯天翔道:「閣下,你可知道我的脾氣?」

    黑衣人道:「什麼脾氣?」

    侯天翔冷冷地道:「不信邪的脾氣。」

    黑衣人一聲冷笑道:「閣下敢莫是要硬闖一試?」

    侯天翔道:「不錯,我正是要試試!」

    黑衣人冷笑道:「我勸你最好還是別試為上。」

    侯天翔劍眉一挑,道:「閣下,我說過了,我不信邪。」

    黑衣人陰笑笑道:「可是我仍要勸閣下還是信的好!」

    侯天翔道:「閣下,我向來不聽人勸!」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看來我是無法勸得閣下了。」語聲一頓,身形一側,擺手道:「如此,閣下請進吧!」

    侯天翔淡然一笑,飄然灑脫地舉步向前行去,

    他前行甫才五步,黑衣人突又發聲攔阻地道:「侯天翔,你請站住。」

    侯天翔再度停步,冷冷地道:「閣下有何話說?」

    黑衣人道:「我佩服閣下了。」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只是這麼一句話麼?」

    黑衣人道:「還有。」

    侯天翔道:「諸說。」

    黑衣人道:「閣下知道我是誰麼?」

    侯天翔道:「你不說我也懶得問。」

    黑衣人道:「如今我告訴閣下,如何?」

    侯天翔道:「那麼我洗耳恭聽就是。」

    黑衣人笑了笑道:「我是此谷的迎賓使者。」

    侯天翔叱道:「廢話。」

    黑衣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我是奉命迎接你閣下來的。」

    侯天翔忽然注目問道:「奉誰之命?」

    黑衣人道:「敝上。」

    侯天翔道:「貴上是誰?」

    黑衣人道:「閣下見了面就知道了。」

    侯天翔淡然一笑道:「其實我現在就已經知道了。」

    黑衣人道:「閣下現在就已經知道了?」

    侯天翔道:「你相信不?」

    黑衣人搖搖頭道:「我請問,閣下以為敝上是誰?」

    侯天翔道:「萬乘門主。」

    黑衣人忽地哈哈一笑,道:「閣下,你錯了,敝上根本不是什麼『萬乘門主』。」

    侯天翔星目寒芒突射如電地道:「我真的料錯了麼?」

    黑衣人道:「是,我何必否認!」

    侯天翔冷然道:「你當然有否認的理由!」

    黑衣人奇異地道:「什麼理由!」

    侯天翔道:「很簡單,你承認了,我就決不會得上你們的陰謀圈套!」

    黑衣人道:「你以為這是個陰謀圈套麼?」

    侯天翔道:「我不以為不是!」

    黑衣人道:「但是,那卻絕對不是!」

    侯天翔道:「君子欺其方,你別再徒逞口舌,耍狡猾,想欺騙我了,我怎會上你的當!」

    黑衣人正容說道:「侯閣下,我絕對沒有耍狡猾,欺騙你!」

    侯天翔道:「我實在很難相信你!」

    黑衣人道:「你若是定不相信我,我也無可奈何!」

    侯天翔道:「你何不直說實話!」

    黑衣人道:「我已經說了實話,奈何你不相信!」

    侯天翔道:「貴上真不是『萬乘門主』?」

    黑衣人道:「不是。」

    侯天翔道:「請說他是誰?」

    黑衣人道:「老話一句,見面就知道了。」

    侯天翔劍眉深鎖地想了想,道:「如此閣下請帶路吧!」

    黑衣人忽地身形一躬。改口道:「公子請隨我來。」

    西門延吉忽然沉聲道:「且慢!」

    黑衣人腳下一停,道:「西門老前輩有何指教?」

    西門延吉目中異采忽地一閃問道:「你認識老夫嗎?」

    黑衣人道:「晚輩雖然從未見過老前輩,但,卻知和侯公子同行的幾位,是哪幾位?」

    「綠鳳」楚依依突然跨前一步,嬌聲問道:「閣下,你知道我是誰麼?」

    黑衣人微微一笑道:「姑娘一身綠衣,自然是『不醉三鳳』中的『綠鳳』楚姑娘了!」

    「綠鳳」楚依依笑了笑,用手一指「凝翠宮主」司空艷,問道:「你知道她是誰麼?」

    這一問可把黑衣人給問住了。

    黑衣人目視司空艷怔了怔,搖搖頭道:「這個……」

    司空艷一聲嬌笑道:「不認識了麼?」

    黑衣人眉頭微皺地道:「敝上並未提起過姑娘。」

    楚依依道:「貴上提起過我?」

    黑衣人道:「不然我和姑娘從未見過,何以能夠認識姑娘呢!」

    西門延吉道:「貴上也認識老夫麼?」

    黑衣人道:「除了這位姑娘之外,其餘諸位,敝上都曾提說過,想來是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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