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獨腳閻王」搶先動手,早在群魔意料之中,「影子血令」首先一聲陰喝,身動如風,幾乎同時掠身場中,掌式一劃,疾若三縮三伸,瞬眼拍擊三掌。
黎乙休一聲暴喝,去勢依舊,左掌三縮三伸,瞬眼拍擊三掌。
這三掌速度之快,猶如三手同出,尤其他身形不停,方位互異,角度奇詭已極。
尤其掌上內功,排空激盪,氣威猛無與倫比。
「影子血令」心中一凜!口中陡響起一聲陰嘯,身形一旋,避過來勢,合掌一招一翻,拿扣「獨腳閻王」左腕。
黎乙休的「驚神泣鬼三十二式」確有驚人之處。
只見他腰身凌空一擰,已弧形一圈,美妙地讓過一尺,左掌射飛,由下而下,反向「影子血令」右脅印去。
這一動手,剎那之間,雙方已換過三招,彼此以快制快,不過一瞬之間。
堡門口群魔一見「獨腳閻王」出手,令主首先截攔,「極樂仙子」及「百毒尊者」「毒手人魔」立刻齊聲叱喝,紛紛晃動身形,齊湧而上。
他們此刻雖清楚「靈狐」秦嵩預先籌謀一石二鳥之計,但見「靈天殘篇」
已到自己手中,豈容黎乙休再出手劫奪。
可是這雙方一切舉動,早在「三掌震天地」陸無忌意料之中。
就在「獨腳閻王」被「影子血令」所阻,身形略頓之際,他一聲大喝:
「黎老鬼,你竟敢出手!」
身形一閃,卻斜刺裡,反向荒道遁去。
車旁的「黃山追雲叟」見狀大喝道:「陸無忌,你難道想悔約不成?」
身形一起,立刻卸尾疾追。
變化驟起,剛剛包圍住「獨腳閻王」的「百毒尊者」、「毒手人魔」及「極樂仙子」三人見狀,齊聲喝道:「陸無忌,你竟敢存下私心!」
身形一轉,立刻也追趕而去。
搏鬥中,「獨腳閻王」見狀驚怒交加,一聲大怒,雙掌猛推,趁「影子血令」退身趨避剎那,呼地一聲,已恍如淡煙,跟蹤而去。
「影子血令」同時轉身,陰喝道:「秦壇主切勿擅動,外圍盟友,迅速隨本令主截攔陸無忌。」晃身已遠出十丈。
秦嵩本欲起身,耳聞「影子血令」喝聲,腦中一轉,立刻又停下身來。
此刻,古堡前本來殺機深沉的場面,立刻變得冷冷清清,除了一輛珠光寶氣的八駿馬車停於道中外,堡門口靜靜站著秦嵩與二十餘鐵血秘盟高手。
就在眾人追趕陸無忌,消逝於黑夜之際,車簾再度一掀,跨出一位黃衫老者。
秦嵩此刻才看清這號稱「宇內神君」的真面目,忙上前二步,抱拳道:
「得賭神君尊顏,秦嵩內心慶幸已極,何不同往堡內休息,也好讓在下恭聆教益!」
「宇內神君」抬手一拂胸前須,哈哈一笑,道:「免了!唉!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實出老夫意料之外!」
口中既歎著,緩緩走前幾步,轉首向奪書群雄消逝方向遙遙而望。
秦嵩心中一動,向就近的點蒼青衣劍一招手,口中道:「康大俠快入堡準備一下酒菜!讓神君入堡宵夜!」
明著說這幾句話,眼角一瞥「宇內神君」沒有注意,飛快用傳音入密內功向青衣劍咐囑一番。
青衣劍臉露微笑,一聲應諾,返身入堡。
但他一進大門,立刻掠上東邊牆邊,消失在黑夜之中。
當然,誰也不清楚「靈狐」秦嵩告訴了他什麼話,他又為什麼神秘其事,進而復出。
秦嵩的吩囑一完,立刻向神君道:「事在本盟內出叛徒,神君不必懸念,以在下想,陸無忌功力再高,必逃不出十里之地。」
「宇內神君」搖搖手道:「秦大俠如此慇勤待客,老夫受之有愧,此刻老夫尚有事未辦完,急待掌車的返轉起程,下次老夫再來叨擾!」
秦嵩哈哈一笑,道:「既然這麼說,在下也不作虛偽客套了,只要神君不嫌本盟簡陋,在下隨時歡迎神君光臨,以便能得教益!」
「宇內神君」哈哈一笑,道:「難怪貴盟崛起江湖,稱雄武林,有秦大俠這樣人物,已可見其餘一斑了!」
「靈狐」秦嵩雖然心中另有盤算,對這老者仍存懷疑,但被對方這麼一棒,心頭也不禁飄飄然。
蓋世上沒有一個人不喜歡高帽子也。
他忙一抱拳道:「神君過獎了!」
接著肅聲道:「神君今晚蒞臨,不知還有什麼吩咐?」
「宇內神君」微微頷首,沉重地道:「老夫今天本來想與盟令主一談,如今變起非常,也只得留在下趟了,不過不知秦大俠能為老夫引見一下『絕天魔君』否?」
秦嵩慰切道:「不瞞神君說,本盟神君正坐關苦參神功,尚未功行圓滿,不過神君之意,在下一定代為轉告!」
「宇內神君」哦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接著目光一轉,緩緩道:「既然如此說,老夫肚中話與秦大俠說,也是一樣!」
秦嵩精神一振,道:「神君如認為在下能與聞,則請神君吩咐!」
「宇內神君」點點頭道:「老夫初出江湖,耳聞貴盟有爭霸天下之心,不知有無其事?」
秦嵩微一沉思,道:「以神君看法如何?」
他說話謹慎,絲毫不落把柄。
「宇內神君」敞聲一笑道:「老夫認為貴盟雄心可欽,蓋天下不能無主,如能統一武林結盟天下,未始不能消弭江湖上綿綿不絕之恩怨。」
秦嵩哈哈大笑,道:「神君果是見解不凡,英雄之見略同,不錯,本盟確有爭盟天下之意!」「宇內神君」語聲一沉,道:「但是老夫有點意見,不知秦大俠能轉告令主採納否?」
秦嵩微微一怔,忙道:「神君請說!」
「宇內神君」道:「貴盟爭雄之心可佩,但老夫卻不贊成貴盟手段,以貴盟人才濟濟,何不化暗為明,貼邀七大宗派,江湖豪傑,以功力一爭勝負,名正言順地爭盟天下!」說到這裡,語聲一頓,又道:「如貴盟能採納老夫意見,老夫願與貴盟攜手共進。」
秦嵩神色大喜道:「有此一言,本盟何愁不勝,功成之日,本盟一定與神君共享尊榮!」
正在此際,一條人影,掠空而落,正是追蹤陸無忌的「黃山追雲叟」。
「宇內神君」怔了一怔,道:「你追到陸無忌否?」
「黃山追雲叟」立刻躬身答道:「回稟神君,追的人太快,老朽一想神君還有事情待理,故而中途折返!」
秦嵩插口道「神君此事不必擔憂,以本盟力量,在下相信陸無忌插翅難逃。」
「宇內神君」長吁出一口氣,道:「秦大俠既然如此說,老夫先告辭了,約鬥之日,老夫自會知道消息,必會趕到。」
說完,轉身走近車廂,一掀垂簾,跨車而入。
「黃山追雲叟」也向秦嵩抱拳告別,鑽入車廂,八駿寶車調頭過來,立刻四蹄齊揚,如飛而逝。
秦嵩本來歡喜的神色,立刻變得陰沉起來,他眼看逝去的馬車陰陰一笑,低頭沉思起來。
因為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搞不清楚這「宇內神君」的真正企圖,當然,這是他並不完全相信對方那番話的關係。
他沉思半晌,倏見遠處十餘條人影,如淡煙一般而至,凝神望去,原來是「影子血令」等一干人。
待十餘人接近,秦嵩立刻迎上去急急道:「令主情形如何?」
「影子血令」一揮手,陰沉地道:「進去再說。」
於是古堡口人影消逝,古老斑剝的大門,復又關閉。
經過這一番折騰,天色已交四更,荒野一片黑暗,更充滿了荒涼與淒清。
但是秦家堡的大廳中,依然燈火如晝,群魔面對突然出現「宇內神君」
後,而引起新的情勢,漏夜緊接商討。
在「靈狐」秦嵩與群魔落坐後,只見「影子血令」寒目冷冷一掃,道:
「陸無忌叛變本盟,已斃在本令主掌下,爾今爾後,如有任何人心生二意,陸無忌屍體,便是榜樣!」
一干人默默無言,「毒手人魔」心中暗暗吃驚,秦嵩則精神一振!他從這番話,已知奇書已經得手。
原來,剛才在眾人追趕「三掌震天地」陸無忌時,「影子血令」雖然起步較後,卻超過了獨腳閻王,待一干魔頭趕到時,只見地上橫著陸無忌的屍體,「影子血令」靜靜站於屍體旁,呆呆屹立,接著一揮手,命眾人立刻返身回堡。
只見「影子血令」接著對「靈狐」秦嵩道:「素聞壇主有天下第一智者之稱,本令主如今有幾個問題相問,請秦壇主看看暗中究竟有什麼蹊蹺?」
秦嵩忙謙虛一笑,道:「令主過譽,敝職不過稍為對事分折得精細一點而已,如令主有甚疑問,不妨讓大家集思推測一番。」
口中雖這麼說,但臉上不禁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
「影子血令」緩緩道:「獨腳閻王當時追擊陸無忌,本令主雖超越他三十丈餘,但擊斃叛逆後,卻發現這老怪物並未再急趕,竟然中途失蹤,秦壇主對這一點有何看法?」
秦嵩心中一怔,微一沉思,道:「這或許是他知難已退!」
「影子血令」搖搖頭道:「黎乙休在輕功方面差本令主尚有可說,然他的功力,本令主深切瞭解,決非本盟其他高手所能追擬,然途中本令主曾問起別人,發覺他中途身形倏緩,至被本盟其他高手超越,這虛偽裝作甚使人可疑!」
秦嵩默默聽著,不作任何表示,因為他覺得其中確有疑問,同時明白還有下文。
只見「影子血令」一頓,接著又道:「而那自稱『黃山追雲叟』的銀衣老人,竟然也身形落後,據谷兄剛才報稱,這追雲叟掌力內功深厚,怎會輕功如此不濟於事?短短五里路程,竟然落後本盟普通一流高手,其中必有什麼關聯,秦壇主以為然否?」
秦嵩默默點點頭。
「影子血令」接著陰沉沉一歎道:「更令人奇者,當時陸無忌最遠時不過在本令主前五十丈左右,五里路程,從未脫出本令主視線,但本令主斃擊他後,抄他身上,發覺那本「靈天秘笈」竟已失蹤!」
此言一出,秦嵩倏然一驚,就是剛才同時追趕的一干魔頭也大感意外。
奇書明明見陸無忌得手而走,怎又會不在身上呢?
事情的變化,似乎變得越發離奇起來。
此刻大廳中一片沉寂,每個人的心中皆疑雲重重。
為什麼「獨腳閻王」半途而廢呢?他難道甘心眼見奇書被人挾走嗎?
那「黃山追雲叟」又為何半途而返呢?
還有那「靈天殘篇」又到哪裡去了呢?難道陸無忌半途自知難逃包圍,撒手遺棄了嗎?
這許多謎題,唯一可解釋得面面皆通,只有陸無忌將那冊武學之寶棄之於地,讓「獨腳閻王」發現後,拾之而遁。
但是在「靈狐」秦嵩腦中雖然也這樣測過,卻旋即被否定,覺得變化決不會如此簡單。
同時,他親眼看到黃山追雲叟返身上車,使他腦中有一種奇怪的想法。
但這種想法,在未得到證實前,他決不願說出來。
只見「影子血令」倏然又道:「秦壇主,自本令離開後,你有否看到過車中那號稱『宇內神君』的人物?」
秦嵩點點頭道:「敝職曾與他一番交談,並親見他們離去。」接著把經過情形敘述一遍。
他交代完畢後,腦中倏然一動,接著目光一掃,道:「我秦某現在想請各位參考一下,這八駿寶車中的二個人物,來意雖然非常友善,但各位覺得是否可以信任?」
除了「影子血令」的表情無法看出外,群魔神色又是一怔!
「極樂仙子」詫然道:「秦兄敢情已看出什麼破綻?」
秦嵩搖搖頭道:「如看出破綻,在下何必再多廢言,這只能憑各人的心理感覺。」
「毒手人魔」沉思道:「我谷某認為在目前尚未探出來人底細前,不可深信!」
秦嵩哈哈一笑道:「在下也認為這宇內神君及追雲叟來歷如謎,不論對咱們是好意或惡意,目前咱們絕對不能深信。」
影子血令冷冷道:「為什麼?」
秦嵩微微笑道:「這因為有三點令人懷疑的地方。一,他與本盟任何人皆不相識,為什麼要將『靈天殘篇』奉送令主?二,就說是為了討好本盟,但為什麼要假陸無忌之手?三,敝職剛才細心觀察,這宇內神君及追雲叟不論語氣如何,表情始終不現喜怒之色,顯見是個智機深沉的人物,以此看來,他更不應該假外人之手傳寶,反過來說,其中一定另有問題。」
群魔聽了這番分析暗暗不禁頻頻點頭,覺得這「靈狐」秦嵩的頭腦,果然精細入微。
只見秦嵩接著對「影子血令」笑道:「由以上三點疑問推衍下去,『靈天殘篇』的得失,已不關重要了!」
「影子血令」目光怔然道:「為什麼?」
秦嵩道:「敝職的想法,世上決沒有這種人物,所以覺得他那冊靈天殘篇其中可能還有問題,說不定到手之後,也沒有用!」
「影子血令」嗯了一聲,秦嵩接下去道:「至於黎老鬼的何故失蹤,更不關緊要,敝職以為,一切關鍵,皆在這八駿馬車二名老者身上。」
「影子血令」頻頻點頭,意似頗為嘉許,問道:「那末,秦壇主有什麼辦法能把這車中那二名人物的底細打聽清楚?」
秦嵩哈哈一笑,得意地道:「這點不勞令主擔憂,敝職早有安排,如不出所料,天亮前後,必有回音,雖或無法知道那宇內神君的詳細底盤,但必可得悉一點大概!」
群魔皆懷疑地:「秦兄有什麼安排?」
秦嵩又是得意地一笑道:「各位現在看看青衣劍康大俠是否仍在廳中?」
眾人目光一掃,果然不見青衣劍影子,秦嵩道:「他已去查探八駿馬車的來歷了。」
接著對「影子血令」肅容道:「本盟因神君神功未成及種種關係,尚未到公開江湖之時,但如今那宇內神君既然有促使本盟早日公開問鼎武林之意,不論其用意如何,敝職以為不妨將計就計!」
「計將安出?」
秦嵩倏然起身嚴肅地道:「貼邀各派,約戰黃山,在下腹中已有初案,可使本盟,成則獨霸江湖,不成罪在別人,於本盟無損!」
這幾句話令群魔臉上倏然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