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俊浩臉色冷凝的沉吟稍頃,忽又目注慕容儀芳問道:「此事既無現場目擊之人,又無證據,怎知是紫陽所為,這十之七八的可能,又憑的是什麼呢!」
慕容儀芳道:「推斷。」
水俊浩道:「是芳妹自己的推斷?」
慕容儀芳搖搖螓首道:「小妹焉有如此的才智……」
語聲一頓,望著水俊浩嫵媚的一笑,道:「據說在雙俠兄弟被殺害的半月之前,雙俠家中突然來了兩位三清訪客……」
常婷婷忽然插口問道:「這兩位三清訪客便是武當道士,是嗎?」
慕容儀芳頷首說道:「不錯,他們向雙俠兄弟直言願以多一倍的代價,一萬兩銀子購回其門中遺失的兩顆寶珠……」
施佳佳問道:「這兩顆寶珠真是武當派遺失之物嗎?」
慕容儀芳道:「這就只有武當道上們自己心裡知道了。」
常婷婷在旁猜說道:「雙筷兄弟定然拒絕了這兩個武當道士,因而惱怒了他們,和雙俠兄弟翻臉動起手來,結果落敗鍛羽返回了武當山,對嗎?」
幕容儀芳明眸一亮,轉望著常婷婷道:「婷姊也聽說過此事?」
常婷婷嫣然一笑道:「沒有,愚姊只是胡亂猜想的。」
慕容儀芳笑道:「婷姊,你真是深藏不露,直到現在,小妹這才發覺婷姊的智慧實在並不下於佳姊呢!」
常婷婷笑道:「芳妹,你把愚姊捧得太高了,愚姊這點小聰明如何能和佳姊相比。」
說著秀目微轉,瞟視了含笑靜立在旁邊的施佳佳一眼。
施佳佳微微一笑,道:「婷妹,我們姊妹三人何必還說這些謙虛客氣話作什。
常婷婷和慕容儀芳都是冰雪聰明的姑娘,焉會聽不懂佳姊姊這話中的含意,二位姑娘芳心都不禁甜甜的,明眸含情,偷偷瞟視了浩哥哥一眼,旋即粉臉生霞,低垂下了一雙螓首。
粉臉生霞,因是在暗夜中無法看得出來,但二位姑娘螓首忽然低垂的情景,卻是一目瞭然。
水俊浩本未留心介意施佳佳的話意,但一見二位姑娘的這等情形,立時也就回味過來,兩隻星目不由轉朝施佳佳望去,施佳佳的一雙妙目恰於此際也朝他深情脈脈的望了過來。
二人目光相觸,施佳佳忽地向他嫣然一笑。這一笑,水俊浩臉孔頓時不由一熱,趕忙移開目光望向另一邊。
只聽施佳佳忽然輕輕一笑,道:「二位妹妹,你們這是幹什麼呀,怎地不說話了,是姊姊說錯話了麼……」
話鋒一轉,接道:「芳妹,以後怎樣了呢?接著說下去呵。」
慕容儀芳螓首微抬,望著施佳佳笑了笑,說道:「婷姊猜想得不錯,兩個武當道士鍛羽返回武當半月之後,江湖上便傳出,雙俠兄弟被人殺害了的噩耗。」
水俊浩道:「怎知便是紫陽老道干的呢?」
慕容儀芳道:「雙俠兄弟被殺害的第四天,江湖上曾有人發現過紫陽老道的行蹤。」
水俊浩道:「在什麼地方?」
慕容儀芳道:「開封附近。」
水俊浩道:「同行幾人?」
慕容儀芳道:「據說只他單獨一人。」
「哦,」
慕容儀芳又道:「以武當一派掌門之尊的身份,單獨一人出現江湖,此事已悖常理,再以從『西陵』到『開封』的路程計算,正好是差不多四天可到,而他恰於此際出現在開封附近,情形很是明顯,雙俠兄弟的被殺,他實在有莫大的嫌疑!何況……」
語聲微微一頓,復又接道:「雙俠兄弟為人正直重義,在江湖上甚少仇家,尤其雙俠兄弟的一身武學功力造詣,均為當今一流高手,差一點的武林人物,焉能殺害得了雙俠兄弟由此種種推斷,江湖人物都認為十有七八必是紫陽老道干的!」
水俊浩道:「哪兩顆寶珠呢?」
慕容儀芳道:「當然也跟著失蹤了,那兩顆寶珠若是還在的話,江湖上的推測,也就不會懷疑到他了。」
水俊浩微一沉吟,道:「事隔五年迄今今,雙俠兄弟的好友中,難道竟無一人出頭查證,為武林伸張正義,替雙俠兄弟報仇麼?」
慕容儀芳道:「誰敢,以武當派在武林中的地位聲勢,誰敢拿雞蛋往石頭碰,何況那個在開封附近發現紫陽老道的人,在消息傳出不久之後,那人便突然失蹤江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了呢……」
常婷婷忽然插口說道:「那人一定也被殺害了。」
施佳佳接道:「婷妹說得不錯,這乃殺人滅口之計。」
水俊浩點了點頭,目視慕容儀芳問道:「雙俠兄弟家中還有些什麼人?」
慕容儀芳道:「這就不大清楚了。」
水俊浩臉色忽地一變,轉向左方沉聲喝道:「什麼人?請即現身!」
六丈多外驀然響起哈哈一聲大笑,人影飄閃,走出一老一少二人。老者身著黃衫,鬚髮灰白,年約七旬開外,雙眼精光灼灼如電,一望即知是位功候深湛的內家好手。
少年約十五六歲,書生打扮,頭戴文生巾,身著青衫,腰懸佩劍,生得劍眉星目,玉面朱唇,也是位英挺俊逸脫俗的美少年,只是氣質上卻略遜於水俊浩,缺少水俊浩那特有的高華而懾火的威儀!
老年和少年走到相距水俊浩八尺地方停住身形,目視水俊浩笑說道:「小友好靈聰的耳力,實在令人心佩得很。」
水俊浩冷漠的一笑,道:「多謝誇獎,請問尊姓大名?」
老者眉頭不由暗自一皺,忖道:「這娃兒的神情好冷!好傲!……」
心中暗忖,口裡卻已答道:「老朽姓孟名光文。」
水俊浩微一抱拳,道:「原來是孟大俠,小生失敬了。」
語氣雖然和緩了些,但臉色神情仍是一片冷漠。
孟光文成名江湖五十年前,外號人稱「翻天掌」,一身武功火候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名列「東海三奇」之一。在孟光文以為對方雖然年青不認識他,絕不會投有聽說過「東海三奇」的名號,聞名之後,神情態度必然立變,一變冷傲而為恭敬。
哪知意外地,眼前這位英挺俊逸非凡的少年美書生,聞名之後,語氣雖然略顯和緩了些,但臉色神情態度竟仍是冷漠如故。
這一來,孟光文心中不禁頓然氣生,臉色倏地一沉,寒聲說道:「娃兒,看你儀表堂堂,相貌頗為不俗,神情態度怎的如此冷傲沒有禮貌!」
水俊浩冷然一笑,道:「請問孟大俠,要怎樣才算有禮貌?」
孟光文道:「你聽說過老夫的名號嗎?」
水俊浩微一頷首道:「聽說過。」
孟光文道:「也知道老夫是何許人了?」
水俊浩道:「知道。」
盂光文雙目陡地一瞪,精光電射的道:「以老夫在武林中的輩份聲望,以你娃兒的年齡,既知老夫是何許人,言語態度為何還如此不恭不敬?」』水俊浩劍眉微微一軒,道:
「小生對你孟大俠已經很夠恭敬,很夠禮貌了。」
孟光文道:「如果不恭敬不禮貌?」
水俊浩冷冷地道:「小生便不會在此和你孟大俠交談了。」
孟光文臉色微微一變,道:「娃兒,你把話說明白些。」
水俊浩道:「孟大俠可知一句俗語?」
孟光文道:「那一句俗語?」
水俊浩道:「敬人者人恆敬之。」
盂光文二怔,道:「老夫不明白你說的這句俗語的用意?」
水俊浩冷漠的一笑,道:「要想別人對你孟大俠尊敬有禮貌,首先必須言行方正,最起碼也應該有光明磊落的風度才行。」
孟光文不由又是一怔,道:「老夫哪裡不光明磊落了?」
水俊浩臉色冷凝如冰的緩緩問道:「請問孟大俠,這隱身暗處,窺聽別人談話的行為,該算是什麼?小生年青識淺,尚望孟大俠有以教示!」
孟光文臉孔不由一熱,頓時為之語塞,心道:「這娃兒是什麼人門下,好厲害……」
他心念快如電閃的一轉,倏地肅容向水俊浩抱拳一拱,道:「老夫一時不覺,犯此過錯,謹向少俠道歉!」
此老的確有不同常人的修養氣度,實在令人欽佩。
水俊浩聽得心中不禁大為讚佩,連忙拱手還禮,朗聲一笑道:「不敢當,『東海三奇』果然名不虛傳,就憑老前輩能夠勇於認過的這一點看來,晚輩的言語態度,倒實在有些太過份了。
尚望切勿介懷是幸!」
孟光文哈哈一笑道:「少俠請不必客氣了,事情原本是老朽的不對,焉能怪得少俠。
語聲一頓,問道:「尚未請教少俠貴姓大名師承?」
水俊浩正容答道:「晚輩姓水,草率俊浩,關於師承,則尚請老前輩原諒。」
盂光文笑道:「既然有所不便,那就算了。」
水俊浩笑了笑,問道:「老前輩可是為了追蹤一個武當少年而來?」
孟光文心中一動,問道:「那姓魏的是武當弟子麼?」
水俊浩頷首道:「不錯。」
孟光文急問道:「他人呢?」
水俊浩道:「已經返回武當去了。」
孟光文忽地一跺腳,轉朝身旁的少年說道:「荃兒,我們快追!」
話落,伸手一挽少年,便待掠身而起。
水俊浩身形一閃,攔在孟光文的身前,道:「老前輩別追他了」
盂光文臉色一變,道:「少俠這是什麼意思?」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老前輩為何要追他?」
孟光文道:「老夫必須得到那張藏珍圖!」
水俊浩道:「那藏珍圖已經不在他身上了。」
孟光文急道:「可是被人奪去了?」
水俊浩微一點頭道:「是的。」
孟光文道:「什麼人奪去了?」
水俊浩反問道:「老前輩定要奪取那藏珍圖麼?」
孟光文一點頭道:「老夫非得到它不可!」
語氣堅決,分明有不得手不罷休之意。
水俊浩心中不由立被引起一陣反感,語聲轉成冷冰冰道:「以老前輩在武林中的身份威望,為何竟也如此好貪,難道不怕受人非議,毀了『東海三奇』的名頭嗎?」
這兩句話的份量頗為不輕,只聽得孟光文的老臉不禁一熱,但旋即胸有成竹的哈哈一笑,道:「少俠說的不錯,以老夫的身份而言,實在不該有此貪慾,何況老夫已是年近八旬,行將就木之人,奪得了它,又能有何作為?…….」
語聲一頓,接道:「老夫實是另有隱衷!」
水俊浩道:「什麼隱衷?可否對晚輩一言。」
孟光文目光瞥視了身旁的少年一眼,緩緩說道:「就是為了這孩子。」
水俊浩問道:「他是誰?」
孟光文忽地輕聲一歎,道:「這孩子身負血海深仇,非練成罕世的超絕奇學功力,不能報仇!」
水俊浩道:「他的仇家武功很高!」
孟光文點點頭道:「不但是武功很高,而且勢力極大!」
***。
水俊浩目光微轉,默默地注視著青衫少年久久,旋而緩緩仰起頭,望著濃密遮空的樹葉凝思……施佳佳等三位姑娘,孟光文和那青衫少年,誰都看得出來他這種神情,分明是在為某件事情作著重大的考慮,決定!
他在考慮決定什麼?……三位姑娘都是聰慧透頂之人,當然能夠猜想到個八九不離十,知道必是與那青衫少年有關。
至於孟光文和青衫少年,他們和水俊浩只是初見,對水俊浩的為人性情尚還絲毫不知,又怎能猜想到他在考慮什麼呢?不過,孟光文乃是位胸懷磊落正直的長者,見他突然凝神思考起來,便就沒有開口說話打擾他,只和青衫少年靜靜地默立著。
三位姑娘此刻自是更不會說什麼,打擾他了。
因此五個人,大家都靜靜地站立著,十道.目光齊皆投射在水俊浩的身上,默默的望著他,靜靜地等待著。
此刻,孟光文心中忍不住在暗想:「此人究竟是什麼出身來歷?這三位姑娘一個個都是鍾靈毓秀,慧質天生,容華絕代的美人兒,她們又是何入門下弟子,和他是什麼關係呢7……」
突然,一朵烏雲,遮蓋住了天空似圓未圓的月亮,整座樹林裡立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暗黑中,倏見水俊浩雙目奇光暴射,灼灼如電的射視著孟光文,問道:「孟老前輩,這位小兄弟如果得到那『藏珍圖』,便定能練成絕學,報得血海深仇嗎?」
盂光文點點頭道:「不錯,按圖索驥,尋到絕學經譜,潛心苦練,三年五載之內,定能成為當今武林絕頂高手,足以了斷血仇!」
水俊浩微一沉吟道:「老前輩所言可是真的?」
孟光文道:「少俠可是懷疑老夫所言不實?」
水俊浩一笑道:「晚輩相信老前輩說的這位小兄弟身負血海深仇之言,確實不假,不過……」
話鋒一轉,問道:「老前輩可知『藏珍圖』是何絕學經譜?」
孟光文道:「這個……」
水俊浩含笑說道:「老前輩請即明言,晚輩當將那得圖之人直告。」
孟先文略一猶疑,道:「據說是百年前武林奇人『龍淵上人』的遺物,除一部『龍淵秘芨』以外,其他尚有何物,則就不清楚了。」
「哦……」
水俊浩目光又瞥視了青衣少年一眼,問道:「這位小兄弟的姓名和仇家是什麼人物?老前輩可否告知麼?」
孟光文搖搖頭道:「為了他的安全起見,尚請少俠原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現在少俠可以明告那得圖之人是誰了?」
水俊浩臉容倏地一正,道:「那人遠在天邊。」
孟光文不由一怔,望著水俊浩驚異的道:「什麼?少俠你……」
水俊浩點頭一笑道:「就是晚輩。」
孟光文呆了呆,目注水俊浩問道:「少俠真的奪得那『藏珍圖』了?」
水俊浩道:「老前輩可是不信晚輩有這份能耐?」
孟光文目光掃視了地上的三具屍首一眼,道:「那麼這三人都是命喪少俠之手的了?」
水俊浩道:「是的,他們貪慾熏心,罔顧江湖道義,妄想聯手奪取『藏珍圖』,晚輩不得不解決掉他們!」
孟光文默然沉吟稍頃,緩緩說道:「看來老夫不得不和少俠一戰了。」
水俊浩道:「老前輩如認為有此必要,晚輩定當奉陪,不過……」
話聲一頓,接道:「晚輩認為這一戰還是免了的好。」
孟光文道:「為什麼?」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老前輩自信戰來必勝嗎?」
孟光文臉色一變,道:「少俠可是認為老夫無能勝你?」
水俊浩道:「老前輩雖是當代武林絕頂高手,但是要想戰勝晚輩,只怕非常困難!」
孟光文雙眉忽地一陣軒動,哈哈一聲大笑,道:「少俠不覺得這話說得太狂了些嗎?」
水俊浩淡然一笑道:「老前輩自認比那『瓊島狂人』公孫楚如何?」
孟光文怔了怔!道:「那公孫老魔還活著?」
水俊浩點點頭道:「老魔頭當年並未死去,瓊島三十年埋首潛修,功力大進,現已被『金獅盟』網羅,聘為『護法總監』。」
「哦……」
孟光文口中方自輕「哦」了一聲,水俊浩接著又道:「數天以前在鄱陽湖畔,晚輩曾與他戰過一場!」
孟光文接道:「結果是老魔戰敗了,是不?」
水俊浩微一頷首道:「嗯,而且敗得很慘!很慘!」
孟光文道:「怎樣很慘法?」」
水俊浩朗聲說道:「一劍斷臂!」
孟光文心中不禁一震,臉現驚凜之色的道:「所謂一劍斷臂的意思,可是老魔在你劍下只走了一招?」
水俊浩道:「正是如此。」
孟光文微一沉吟,道:「老魔既為『金獅盟』的『護法總監』,這樣二來,一你豈不是與「金獅盟』結下深仇,『金獅盟』高手如雲,他們焉能饒你。」
水俊浩劍眉一挑,震聲說道:「『金獅盟』作亂江湖,殘毒好殺,妄圖稱霸武林,君臨天下,他們縱然肯饒晚輩,晚輩也不會饒得了他們呢!」
他說盹俊臉正氣映然,語聲鏘鏘震人心弦,神威凜凜,令人不敢仰視,心底油然頓生敬佩之意。
盂光文目睹他這等正氣凜然之態,不由微呆了一呆,道:「如此說來,少俠倒是胸懷維護武林正義,蕩魔平亂之志的豪士了!」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除魔衛道,消彌殺劫血腥,武林人人有責,晚輩既然臍身武林。
雖是一介未學後進,也斷不能容忍邪魔猖撅,坐視不管廠孟光文倏地伸手一豎大拇指,由衷的讚道:「少俠豪氣沖天,令人實在心佩!單憑此點,老夫就應當即此罷休,遵從少俠之意『免戰』,不過……」
語聲頓了頓,目光瞥視了身旁的青衣少年一眼,正容接道:「為了這孩子的血海深仇,老夫自不量力,仍想和少俠一戰勝負!」
水俊浩頷管道:「老前輩既是定要一戰,晚輩道命奉陪。
語聲一頓,接道:「我們便以十招為限,晚輩落敗,便將『藏珍圖』雙手奉上。」
孟光文心念一動,問道:「如勝負不分呢?」
水俊浩劍眉微蹙道:「便算晚輩落敗如何?」
孟光文臉色一變,沉聲怒道:「你是存心侮辱老夫嗎?」
水俊浩正色說道:「晚輩決無此心,因為晚輩自信十招必勝。」
孟光文臉色沉寒地說道:「未動手之前,彼此皆有勝負各半之機,少俠你太狂妄了!」
水俊浩道:「晚輩當以事實答覆前輩。」
孟光文雙目精光暴射地點點頭道:「好!老夫倘然落敗,立刻轉返東海,從此永不踏人江湖半步!」
水俊浩搖首一笑,道:「老前輩此話,晚輩不贊同。」
孟光文怒道:「你要怎樣才贊同,難道要老夫自絕當場。」
水俊浩道:「老前輩太言重了,晚輩怎敢有這種想法……」
語聲一頓,正容說道:「當今之世,正值魔道猖撅,浩劫狂瀾擴張,道消魔長之際,以老前輩的一身武學功力,正應挺身衛道,拯救浩劫狂瀾才是,否則,豈不辜負一身絕學,是以,晚輩願令這一戰贏得老前輩的正義之助!」
此刻,孟光文這才明白了水俊浩的真正用心意圖所在,心頭不禁微微一凜!暗道:「看來此人不但是個身懷奇學絕功之人,也是個智慧超人的一代俊彥……」
他暗忖至此,心念忽然一動,目射灼灼的望著水俊浩問道:「少俠可是要老夫聽命於你?」
水俊浩道:「晚輩不敢,只望老前輩能夠應允相助,於願足矣!」
孟光文陡地哈哈一聲大笑,道:「水少俠,老夫佩服你了……」
語聲一頓,正容說道:「好!老夫倘然落敗,『東海三奇』便全部都聽命於你!」
水俊浩突然拱手躬身一揖,道:「如此,多謝老前輩了。」
青衣少年自和孟光文一起現身以來,便一值靜立在孟光文身旁,從未開口發過一言,此時,卻再也忍不住心底一陣激動,脫口喊道:「師父!」
孟光文側臉望著青衣少年道:「荃兒,什麼事?」
荃兒忽地雙膝一彎,跪在地上,抱著孟光文的雙腿,星目含淚地說道:「師父,您老人家對荃兒太好了……」
話未說完,淚珠已如斷線珍珠般的滴落。
孟光文眉頭微微一皺,道:「荃兒,你快不要這樣,趕快起來站到一邊去。」
荃兒搖搖頭道:「不!師父,荃兒請求您不要和水少俠相搏了!」
孟光文笑道:「你是擔心為師的落敗,是嗎?」
荃兒道:「荃兒雖然不信師父真會落敗,但是,您老人家三位已歸隱多年,這次為了荃兒重履江湖,已使荃兒衷心愧歉不安,倘然您老人家……」
語聲微微一頓,懇求地道:「荃兒情願跟隨三位師父再苦練十年,但求師父答應荃兒不要和水少俠搏戰了吧!」
孟光文臉色倏地一寒,沉聲說道:「這怎麼可以,武林中講究的是『一諾千金』,『言出無悔』,為師的豈能自毀信諾,縱是必敗,亦得一戰!」
語聲略頓,忽地輕聲一歎,接道:「荃兒,你的心意為師明白,為師的如果自毀信諾,則一生英名豈不盡付東流!奎兒,你趕快起來站開一邊去吧。」
荃兒聞言,知道事情擠迫至此,已到無可挽回的餘地,於是便點點頭道:「荃兒遵命,萬望師父多多小心。」
孟光文微微頷首道:「為師自己有數。」
荃兒站起身子,默默的邁步走向一邊。
水俊浩忽然望著荃兒含笑地說道:「望兄弟,我現在先許諾你,不管你那仇家是個如何厲害難惹的人物,我一定使你手刃血仇!」
荃兒忽地雙五一批,堅毅地道:「不!謝謝你,我一定要憑自己的武功力量來手刃惡賊!」
水俊浩神色肅然地道:「好!有志氣,我必定令你如願以償!」
孟光文聽得心中不由一動,目注水俊浩問道:「少俠如此許諾,敢莫是有成全荃兒之意?」
水俊浩正容點首說道:「是的,晚輩心中早就作了決定了!」
孟光文問道:「少俠打算怎樣成全他?」
水俊浩道:「現在言來未免嫌早,不過……」
孟光文接道:「怎樣?」
水俊浩道:「老前輩但請放心,晚輩必使他在一年的時間內,成為一個當代武林的絕頂高手!」
盂光文懷疑不信地道:「一年時間之內可能嗎?」水俊浩道:「晚輩從不說沒有把握的話,以荃兄弟的資質天賦而言,有一年的時間足夠了。」
***。
這一來,孟光文可不能懷疑不信了。他呆住了,雙日盯視著水俊浩,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種高深莫測之感。
水俊浩朝他笑了笑,道:「老前輩可是不相信晚輩之言?」
「呵!」
孟光文連忙搖頭道:「相信!相信!」
語聲一頓,倏地轉向奎兒說道:「荃兒,你還不趕快上前叩謝水少俠。」
荃兒聞言,連忙搶步上前肅容悅道:「荃兒叩謝水少俠慨諾成全大德!」
說著便彎膝叩拜下去。
水俊浩微一擺手,含笑說道:「荃兄弟,不敢當,請勿行此大禮。」
他微一擺手,即已發出神功罡氣托住荃兒的身軀,荃兒如何還能叩拜得下去,一張俊臉掙得發紅,仍是毫無辦法。
孟光文是何等閱歷之人,一見荃兒掙拜下去的情形,立時便明白了其中原因,心中不由又驚又佩,連忙笑說道:「荃兒,水少俠既然不肯受你大禮叩拜,你就大德不言謝,只行個常禮吧。」
荃兒聞聽,便就恭敬地向水俊浩躬身一揖。
水俊浩忽又望著荃兒含笑說道:「荃兄弟,我比你大幾歲,想認你做義弟,你願意嗎?」
荃兒自從一見水俊浩時,心中便有著一種非常的好感,聞言,不由大喜過望,但因恩師在旁,不便擅專,便徵求同意地掉首轉向師父望去。孟光文當然明白愛徒的心意,立即微一頷首表示贊成。
於是,荃兒便向水俊浩跪拜道:「小弟拜見大哥。」
說罷,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
這一次,水俊浩並未發出神功罡氣攔阻他,實生生地受了他的大禮叩拜,然後這才伸手挽起荃兒笑說道:「愚兄名叫水俊浩,以後室弟便叫愚兄浩哥好了。」
荃兒恭敬地答道:「是,荃兒遵命。」
水俊浩隨即替荃兒介紹了三位姑娘,荃兒依次一行禮拜見過後,水俊浩這才轉向孟光文道:「老前輩,現在該輪到我們的了。」
盂光文不由一怔!道:「輪到我們什麼?」
水俊浩笑道:「十招之戰,老前輩難道忘記了?」
因為情勢轉變得出人意外,孟光文還真把這「十招之戰」
的事拋到腦後去了,聞言這才想起「哦」了一聲,搖搖頭道:「算了,這十招之戰可以就此免了。」
水俊浩道:「老前輩要自毀信諾麼?」
孟光文哈哈一笑道:「老夫豈是自毀信諾之人!」
水俊浩道:「然則這十招之戰如何可免?」
孟光文笑道:「老夫認敗還不成!」
水俊浩劍眉微微一皺道:「但是事關齊塗二位老前輩……」
他話未說完,忽聞一陣衣袂飄風颯然,八個斜背長劍的中年道士奔進林來,並肩岸立在相距丈外地方。
孟光文和荃兒一見,臉色不由齊地微變!
水俊浩目光一掃八名中年道士;冷峻地問道:「道長等何來?」
其中一個道士腳下跨前一步,喝問道:「閣下就是水俊浩麼?」
水俊浩道:「不錯,道長何人?」
道士道:「貧道武當一清。」
水俊浩冷聲道:「原來是武當八劍之首,幸會幸會……」
語聲一頓,問道:「八位來此何干?」
一清道:「找你!」
水俊浩道:「有何賜教?」
一清道:「要還『藏珍圖』。」
「你們碰見魏宗鼎了?」
「不錯。」
「他沒有告訴你們本公子的傳言?」
「告訴了。」
「你們為何還要前來?」
「目的在要還『藏珍圖』!」
「這『藏珍圖』可是你們武當之物?」
「不是。」
「既然不是,你這『要還』二字,須得修改一下才對!」
一清道:「貧道不想和你咬文嚼宇,只要你交出『藏珍圖』便算完。」
水俊浩微微一笑,道:「否則便沒完沒了,是嗎?」
一清一聲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水俊浩淡然一哂,道:「貴掌門不赴約嗎?」
一清道:「魏師侄已經回山稟告掌門人去了,赴約不赴約,皆由掌門人決定,貧道等未便代言。」
水俊浩倏地沉聲說道:「一清,本公子勸你們還是立刻回返武當,聽候貴掌門的決定為是!」
一清也沉聲說道:「沒有那麼簡單!」
水俊浩雙眉陡地一挑,震聲說道:「『藏珍圖』現在本公子身上,你們如果一定不聽勸告,只管出手奪取,不過本公子卻要先聲明一句話!」
一清道:「什麼話?」
水俊浩一字一字震人心弦地說道:「一切後果由你們自己負責!」
一清嘿嘿一聲大笑道:「貧道還當你有什麼遺言呢;原來竟是這麼一句廢話!……」
話聲一頓,雙目陡瞪,沉聲喝道:「少饒舌了,你準備動手吧!」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好!久聞武當『兩儀,四象,八卦』劍陣為武林一絕,變化深奧無窮莫測,名震天下,本公子今天就領教領教你們的『八卦劍陣』,你們聯手佈陣吧!」
施佳佳聞聽個郎要獨鬥「八卦劍陣」,她深知武當「八卦劍陣」的威力非同小可,正待撤出腰下的「赤龍神劍』』遞給個郎時,卻見個郎已探手懷內撤出了「紫金短刀」,知道個郎要施展一身奇學絕功,一戰「八卦劍陣」,十是,一隻握著劍柄的右手,便又悄悄縮回。
只聽一陣「嗆啷啷」連聲輕響,寒光景閃中,「武當八劍』』已齊地撤出了斜背著的青鋼長劍。
這時,孟光文和施佳佳等三位姑娘五人,已全部退開二丈開外地方站立著。
一清右手舉起長劍一揮,喝道:「佈陣。」
衣袂飄風,人影飛閃,八劍已各就方優抱劍當胸,凝神岸立,將水俊浩包圍在中央核心位置。
水俊浩手橫短刀,氣沉神凝,嶽峙淵停地挺立場中,雙目神光奕奕的盯視著一清,好像他此刻搏戰的對手只有一人。
一清心中不由一凜!他深知水俊浩曾憑著手中的一柄短刀,一招擊敗過峨嵋「四大金剛」,實在是個身懷罕世奇學功力,身手高不可測的高手,若不小心與戰,只伯很難有勝望。
孟光文眼見水俊浩這等氣勢,心中不禁大為讚佩,自歎弗如!
驀聽一清口中一聲朗喝,右手長劍一振,抖起三朵劍花,寒虹暴閃,飛快如電的直朝水俊浩迎面攻到!其他七支長劍也立即如斯響應,分從七個不同的方位,齊朝水俊浩電疾攻出。
剎那間,頓見寒虹飛閃,劍影縱橫,劍風嘶嘶……,確不愧為名震天下武林的一派絕藝,其聲勢威力果然不同凡響,令人見而驚心色變!
水俊浩凝立中央,對於分自八方攻來的八支長劍,視若未睹,身形不移不動。
就憑這份定力,已非當今武林任何一位高手能夠辦到,足以令人心頭凜然失色。眼看八支長劍距離水俊浩的身體八處要害大穴只在二尺許左右之際,第聽水俊浩口中嗤然一聲冷笑,身形一閃,已宛若游魚般地從八支長劍的縫隙間滑過,欺身到了一清的身旁。
快!快得出人意外,令人驚心咋舌!只見宋茫一閃,直朝一清的胸前劃去!
一清心中不禁駭然大驚,連忙身形一側,向旁橫跨閃避!
但是,水俊浩已決定「擒賊先擒王」,存心一招將他傷於刀下瓦解掉「八卦劍陣」,如何肯容他避開!刀勢一偏,翻腕反向一清的左臂劃下!
刀光過處,帶起一片血雨,夾著一聲低沉的慘叫,一清的一條左臂,已齊肘盤關節部位被削斷,跌落地上。鮮血如泉,急湧而出……一清痛得身體一晃,向後連退了二步,勉強穩住身形,右手一丟長劍,驕指連點了肩臂數處筋脈,止住血流!
水俊浩刀斷一清的一隻左臂,這本是電光石火一閃的事,其他七劍別說是出手搶救了,連看也沒有看清楚!
待至他們發覺一清受傷,又驚又怒的揮劍齊朝水俊浩撲去時,水俊浩已飄身退出丈外,沉聲喝道:「住手廠七人停住身形,橫劍怒目瞪視著水俊浩,其中一名瘦長臉孔的道士沉聲喝道:「閣下有何話說?」
水俊浩面色凝寒如冰,冷峻地說道:「爾等八劍聯手,以名震武林的『八卦劍陣』,在本公子手下也只不過是一招之敵,若再敢逞強出手,就休怪本公子刀下絕情,要爾等立刻濺血標屍當場!」
瘦長臉道士嘿嘿一笑,道:「水俊浩,你少說狂話,那是道爺們的『八卦劍陣』尚未發揮真正的威力,為你所乘所致!」
水俊浩一聲冷笑道:「就算爾等劍陣尚未發揮真正威力,本公子勝得僥倖罷,現在你等八劍之首已經負傷斷臂,無能再戰,難道你等還能以『七星劍陣』一戰不成!」
瘦長臉道士道:「道爺們雖不清『七星陣法』,但『兩儀』化『四象』劍陣,發揮出威力,也一樣能要你濺血當場!」
水俊浩冷然一哂,道:「你等自比峨嵋『四大金剛尊者』如何?」
瘦長臉道士臉色一變,正待答言時,卻聽一清沉聲說道:「一宏師弟,不要多說了,我們走!」
一宏心中仍有點不服氣地道:「師兄!我們就這樣回山,只怕……」
他話未說完,一清已雙目一瞪,厲聲說道:「師弟,你敢不聽愚兄之命麼?」
一宏連忙垂首說道:「小弟不敢。」
一清臉色稍現和緩地說道:「我們走吧。」
說罷,目光狠毒地瞪視了水俊浩一眼,正待轉身邁開大步離去,忽聞水俊浩朗聲說道:
「且慢。」
一清眉頭一皺,冷聲道:「閣下還有什麼指教?」
水俊浩朗聲說道:「相煩再傳語貴掌門,就說本公子希望在他未赴約之前,請嚴令貴派門下弟子,切勿妄自逞強找本公子的麻煩,否則,就休怪本公子手下絕情……」
語聲微頓接道:「還有希望貴掌門能準時赴約,解決一切,不然,武當山一宮五觀,將遭血洗火劫!」
八名道士聽得齊都心頭猛然大震,臉色勃變!
一清嘿嘿一笑,咬牙說道:「好!貧道一定依言稟告敝掌門,閣下還有什麼話說沒有?」
水俊浩道:「沒有了,你們走吧。」
一清不再多言,率領著七個師弟,轉身邁開大步奔出樹林而去!
孟光文雖是名列「東海三奇」之一,武學功力絕高,為當今武林絕頂高手,但他目睹水俊浩一招傷人,擊破名震天下的武當「八卦劍陣」,這種奇絕罕世的武功高手,也不禁被驚得呆住了,恍疑置身夢中……他原本以為水俊浩和「武當八劍』』一動上手,他必可從水俊浩的武功招式身法中,窺視出水俊浩的師承來歷的。哪知,憑他的目力,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水俊浩的身形,竟也未能看清楚水俊浩使用的是什麼身法,怎樣將一清傷於刀下的!
其實,他又怎知,他縱然看清楚了水俊浩的身法招式,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樣地無法知道水俊浩的師承來歷!
***。
武當八劍走了。
孟光文這才恍若夢醒般地深深地輕吁了口長氣,望著水俊浩忽然揚聲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道:「水少俠,老朽今天可真的開了眼界了,以水少俠這等超絕罕世的武功身手,舉目當今武林,只怕很少有三招之敵呢!」
他因已從心底深處,對水俊浩生出了敬佩之感,是以連「老夫」的自稱也改成了「老朽」。
水俊浩微微一笑,謙虛地道:「老前輩,你如此捧贊,可使晚輩慚愧汗顏極了,武學一道,其淵深有如浩瀚海洋,天下之大,更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大,晚輩這麼一點微末技藝,只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又能算得什麼呢!」
孟光文又是哈哈一聲大笑,道:「好一個滄海一粟而已,少俠你太謙虛了……」
語聲一頓,正容接道:「若說少俠你的這身技藝算不得什麼,則老朽的這三腳貓的把式,可要連糞土都不如,從此真得羞談武事了!」
水俊浩笑道:「老前輩,我們別談這些了,現在還是履行我們的約言吧。」
孟光文當然明白水俊浩所指的「約言」是什麼,此刻,他已深知水俊浩的武功身手高他太多,他如何還肯再履行「十招之戰」的「約言」,自找難堪。當下遂即臉色一正,搖搖頭道:「不用履行了,老朽已誠心認敗了。」
水俊浩答道:「那怎麼行?」
孟光文笑道:「不行也得行,反正老朽已決定宗旨,與其出醜還不如藏拙的好。」」
水俊浩鼓勵道:「老前輩又何必如此自貶呢,晚輩認為以老前輩的身手,只要能凝神靜氣全力盡展絕學,還真不一定支持不下十招之數呢。」
孟光文聽得心中不由豪氣頓生,但旋忽搖首一聲輕歎,道:「少俠你也別替老朽壯膽了,這點老朽還有自知之明,縱然少俠你禮讓老朽九招,只要你展開奇學反擊,雖是只有一招,老朽也非落敗出醜不可!」
水俊浩一聽孟光文這等口氣,知道無論如何,他是決不會和自己動手的了,不由眉頭微皺了皺,道:「老前輩既然一定不願履行『十招之戰』,晚輩自是不敢勉強,不過……」
孟光文道:「少俠請放心,『東海三奇』從現在起便聽命於少俠,拯救浩劫,除魔衛道!」
水俊浩聞言,連忙肅容躬身一揖,道:「如此,晚輩多謝了。」
孟光文哈哈一笑道:「少俠請不必客氣了……」
話鋒一轉,目注水俊浩問道:「有件事情,老朽想請教少自俠,不知當是不當?」
水俊浩含笑道:「什麼事情?老前輩請直言好了。」
盂光文微一沉吟,肅容問道:「請問少快可是與武當派有仇?」
水俊浩道:「現在還不能斷定。」
盂光文詫異地道:「為什麼?」
水俊浩道:「家父是不是武當道士殺害的,尚待查證。」
孟光文道:「因此少俠邀約武當掌門想當面質疑?」
水俊浩搖搖頭道:「不是的。」
孟光文道:「另有糾葛?」
水俊浩微一頷首道:「這段糾葛比晚輩的父仇還要嚴重!」
孟光文心念一動,道:「嚴重得可能要血洗武當?」
水俊浩輕「嗯」了一聲,道:「此次約晤,只要紫陽老道敢於違抗晚輩的條件,武當派將從此在武林中除名,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
孟光文聽得心頭不禁凜然一震!道:「定要如此嗎?」
水俊浩道:「哼!若不如此,武林中還有什麼正義可言!」
孟光文道:「武當派何以惹下這等滔天大禍,少俠可否略示端倪?」
水俊浩笑了笑道:「老前輩此時何必多問,此事不出十天便可分曉一切,豈不比晚輩說來要好得多麼!」
孟光文微一沉吟,又問道:「令尊大人也是武林豪俠麼?」
水俊浩點點頭道:「是的,先父諱明飛,江湖人稱『萬里萍飄』。」
孟光文心中不由又驚又喜的道:「呵……,你是水大俠的公子。」
水俊浩道:「老前輩認識先父?」
孟光文哈哈一笑,道:「豈只認識,十七年前,令尊遠遊東海時,曾在老朽兄弟居處盤桓了將近月餘,交情頗為莫逆呢!」
水俊浩一聽「東海三奇」竟是父親的莫逆之交,連忙恭敬的躬身行禮道:「伯父原來是先父莫逆之交,請恕小侄不知失禮之罪!」
孟光文笑道:「賢侄不要客氣多禮了……」
話鋒一轉,問道:「令尊何時被殺害的?」
水俊浩淒然答道:「十年以前。」
孟光文道:「先前賢侄曾有武當道士是否殺害令尊的兇手,尚待查證之語,難道其中還另有曲折麼?」
水俊浩道:「並沒有什麼曲折,兇手不是武當道士便是峨嵋和尚!」
孟光文心中不由一驚,道:「峨嵋和尚?可能嗎?」
水俊浩點點頭道:「除了他們兩派弟子外決無別人。」
孟光文詫異的道:「是為了什麼事情,令尊竟與這兩大門派結了仇?」
水俊浩悲憤的說道:「先父和他們兩派根本無仇無怨,只因先父曾經進入過『女王城』而已。」
孟光文甚為迷惑不解的道:「這是為什麼呢?進人過『女王城』並不犯罪呀!」
水俊浩道:「伯父可知當年凡是進入過『女王城』的武林高手,全都被峨嵋、武當兩派高手殺害了麼?」
孟光文不禁極感駭異的道:「真有這等事?」
水俊浩正容說道:「此事江湖上人盡皆知,小侄何敢亂言。」
隨後,水俊浩便把事情的起端經過,簡略的說了一遍,孟光文聽後,這才明白原因真象。
五天之後!
水俊浩和施佳佳,常婷婷,慕容儀芳三位姑娘帶著王三和義弟荃兒,一行六人五騎到了黃岡縣城。
黃岡城內,似乎正在醞釀著一場風暴!甫一踏進城內,水俊浩和三位姑娘立時發覺了城內的氣氛有些異樣,情形似乎有點不大對勁。
敢位黃岡城內此刻所有大街小巷的飯館客店中,到處都擠滿了形形色色非常扎眼的江湖人物。
其所謂「扎眼」,是因為這些江湖人物,大都經過了易容化裝,隱藏著本來的面目身份,行動更帶著一些神秘鬼祟的氣氛!並且,這些江湖人物中,不但是黑白兩道都有,竟還包括了一些名門正派的俠義之士。
這實在太令人驚奇了!更怪異的是,這些根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人物,有許多彼此間甚而還有著極深的仇恨,生死不解的過節,但此刻他們同處在一座城內,竟能相安無事,似乎已忘記了彼此間的仇恨過節,互不相擾。
這種出乎尋常的情形看在水俊浩和三位姑娘的眼裡,心中都不由得既驚奇又詫異,大為迷惑不解。不過,他們心底都有著一個直覺的意識,那就是形勢顯然,黃岡城內定必發生了不尋常的事情,否則,決不會突然有這麼許多江湖人物薈集到這個地方的。
然而,究竟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呢?水俊浩和三位姑娘都在默然暗想著,當然,任憑他們怎樣聰明,智慧絕世,也決不會想到的。
***。
「悅賓樓」名義上雖是一座兼營飯館的大客店,實際乃是「女王城」對外一切連絡的總店。因此,這座「悅賓樓」的規模範圍之大,房舍之多,不僅是黃岡城內首屈一指,縱目當今之世,天下所有的客店,相信也無出其右者。
至於店內的夥計,帳房,總管,以及掌握一切大權的店主,一個個都是二十四五歲年紀的少年。自然,他們也都有著一身驚人的武學功力,是「女王城主」近十年來派人暗裡在外面調教出來的好手屬下。
「悅賓樓」開設在城內東大街上,已經快有五年的歷史了,由於店夥計們對客人和氣可親,接待周到,平時的生意就已經非常之好,這幾天則就更不用說了,除了後院中一排五座顏色各個不同的樓房,和兩旁二十多間廂房外,所有近百間的客房,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客滿了。
當然,這近百間客房裡住的,都是來自各方的江湖人物。
時當宋末,也正是一天當中,飯館生意最為清閒的晨光。
水俊浩和三位姑娘等六人,到達店門外時,卻見店堂內圍滿著一大堆人,總管賀大年和一個中年人在爭執著。
那中年人約有四十開外的年紀,身著一襲青衫,青衫上卻打了幾塊補丁。
帳房雲翔沉寒著臉色,帶著四個店伙站立在賀大年的旁邊。
水俊浩見狀,不由微皺了皺劍眉,轉向三位姑娘低聲說道:「你們且等一等。」
說著人已下了馬背,邁步走進店內。他本想分開圍著的人叢人內問問是什麼事的,但心念忽然一動,便沒有這樣做,乃停步站立在人叢後面靜作壁上觀。
只聽賀大年說道:「在下已經解說得很清楚了,那是內宅,實在無可從命!」
中年人道:「在下非常相信總管之言不假,但據在下所知,那些房屋根本無人居住,乃才作此不情之請,尚望總管能夠於以方便通融!」
賀大年道:「不必多說了,有無人居住,那是本店之事,兄台還是趕緊另覓住處去吧。」
中年人忽地一聲冷笑,道:「如此說來,總管一定不肯方便通融了?」
賀大年冷冷地道:「哼!不行就是不行的,兄台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中年人又是一聲冷笑道:「總管請出貴店主來,由在下和貴店主商談,也許貴店主說不定會答應在下的請求呢!」
賀大年道:「兄台不必多此一舉了,別說敝店主此刻不在,縱然是在,任憑兄台如何商談請求,敝店主也決不會答應的!」
中年人道:「這等說來連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賀大年道:「嗯,半點也別想!」
中年人聲調突然一變,沉聲道:「如果我們硬要住進去呢?」
賀大年雙眉一軒道:「兄台可是要恃強麼?」
中年人道:「我們無處可住,總管又一定不肯通融,情迫不得已,只好如此了。」
賀大年微微一笑道:「兄台敢是認為本店隨便可以好欺侮的麼?」
中年人冷冷地道:「是便怎樣?」
賀大年突地朗聲一笑,道:「沒有怎樣,不過在下可要勸告兄台一聲,本店並非兄台可以恃強發橫的地方,兄台最好能夠收斂一些!」
中年人忽地一聲冷笑道:「如此說來,總管必然也是個身懷絕技的武林同道了。」
賀大年冷冷地道:「是與不是,皆與兄台無關,本店已經客滿,再無客房可供兄台居留,兄台可以走了。」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沒有那麼便當,在下已經看中了貴店後院裡的那些空屋,非要住進去不可!」
話聲一落,身形微側,竟自從賀大年身旁閃過,邁步往後闖去。
賀大年一聲冷笑,轉朝身旁的一名店伙道:「攔住他!」
那名店伙應聲而動,身形一閃,已攔在中年人的前面,沉喝:「站住!」
圍觀的群眾,無一不是江湖人物,他們目睹店伙這等奇快的身法,心中不禁齊都一凜!
對這座「悅賓樓」立時有了不簡單的看法,暗忖道:「連店夥計都具有如此不平常的身手,則帳房先生,總管等人的武功身手,不言可知,必定更高了!」
中年人眼見店伙身形一閃,便已懼在面前,心中也不由凜然一驚!但旋忽大怒的雙目一瞪,冷喝道:「讓開!」
單掌一抬,便朝那名店伙胸前拍去!店夥計口中一聲冷笑也是單掌一抬,吐掌迎上。
「砰!」兩掌相接,一聲震響,中年人和那名店夥同時身軀一晃,各自後退了一大步。
中年人不由微微一呆,他做夢也想不到,這「悅賓樓」中一名小小的店夥計,竟然身懷與他同等功力的身手!
他微微一呆之後,便即嘿嘿一聲冷笑道:「好小子,你手底確然不弱,再接我兩掌試試!」
話罷,雙掌一揮,便待朝那名店伙撲出時。
驀地忽聞一聲震人心弦的沉喝:「住手!」
中年人應聲頓住,圍觀的群雄心中不禁齊皆一驚,扭頭循聲望去,這才知道發出這聲震人心弦沉喝之人,乃是位文質彬彬的少年美書生。
群雄一見,心中不由全皆暗讚道:「這少年好美好俊……」
水俊浩微一招手,含笑說道:「諸位借光一下,讓小生到裡面去說話。」
群雄連忙向兩邊一分,讓開了一條路。
水俊浩口中道了聲:「謝謝。」
緩步從容的走進了人叢圈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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