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內,靜靜地,空氣顯得異常的肅穆而沉悶!
大帝居中而坐,「龍虎獅豹」四大侍者,分兩旁並肩垂肅立,「金銀雙帝」分坐左右兩邊。
一陣窒人的沉默之後,大帝開了口,目視金帝問道:「你查問的事情結果如何?」
金帝答道:「兩派長老都說未見到那張『武林貼』。」
大帝目光轉向銀帝問道:「你大概也是一樣的沒有查出個什麼來吧。」
銀帝點頭答道:「是的,孩兒為此曾懷疑他們的忠誠可能有問題,心中也十分氣怒!」
大帝道:「你懷疑他們竟敢對你不說實話,是麼?」
銀帝道:「以一個長老的身份,竟會連各派中接到的一張『武林貼』是什麼樣子形狀都未見到,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事情發展至此,可以概略的明白了,他們要查問的是丐幫傳發的那張「武林貼」的秘密,所謂「長老」,當然是各大門派中的某些長老了。
聽他們談話的口氣,似乎還不只一個門派的長老和他們有著連絡勾結,但是,是那些門派的長老呢?這就費人猜疑了。
大帝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以他們的身份而論,這的確頗為令人難以置信,不過,對此老夫已經有所悟解,稍時再作說明。」
語聲一落即起,道:「以你的性情為人,在氣怒之下,定然不會輕易作罷,那兩個大概都吃了點苦頭了吧?」
銀帝頭一低,道:「義父明見,孩兒當時確實忍不住氣怒,所以……」
大帝笑接道:「沒有關係,給他們吃點苦頭並不要緊,只要沒有傷了他們就好。」
語鋒一頓,問道:「你沒有傷他們吧?」
銀帝搖頭答道:「義父放心,孩兒不會那麼不明利害輕重的!」
大帝輕聲一笑道:「當然,俗語說得好,『強將手下無弱兵』,你是老夫化了很多心血調教出來的,若連這麼一點利害輕重都不懂得,那你也就太不成材料了!」
語聲微頓,語鋒倏地一轉,問道:「那黑小龍的屍首那裡去了,你們查出了沒有?」
銀帝道:「孩兒雖傳令各地屬下注意查訪,迄今仍未見有消息報告。」
大帝道:「此事不必查了,那黑小龍是被『雪山老人』那老鬼所救,現在借住於開封大相國寺中,不過,他並不是你所要追殺的那個黑小龍!」
銀帝驚愕地道:「這麼說,黑小龍是有兩個了?」
大帝搖頭道:「黑小龍只有一個,也就是現在住在大相國寺中的那個,至於你所要追殺的那一個,黑小龍只是他的化名。」
銀帝眨了眨眼睛,道:「那麼他的真姓名是……」
金帝忽然接口道:「難道他便是我們遍尋著的那個小狗麼?」
大帝笑了笑,點頭道:「大概不會有錯,十有八九是那小狗!」
銀帝雙眉微蹙地道:「但是,孩兒這就有點不懂了!」
大帝問道:「什麼不懂?」
銀帝道:「那小狗往何處去了呢?」
大帝笑道:「這有什麼不懂的,那小狗即不會鑽天,又不會入地,若非已經死於意外,就必是在什麼地方暫躲起來了!」
語鋒倏頓,微一沉思,問道:「他是離開臨汝之後才失去蹤跡不見的麼?」
銀帝點頭答道:「正是離開臨汝之後才失蹤的。」
大帝目光突然猛注,問道:「孩子,臨汝西南是些什麼地方?」
銀帝答道:「伏牛山脈。」
雙目異采倏地一閃,接道:「義父可是認為他躲在伏牛山中什麼隱秘之處麼?」
大帝笑道:「你難道認為全無可能?」
銀帝答道:「不!這太有可能了,孩兒實在愚昧,竟一時沒有想到,孩兒稍時當傳令調集人手分頭搜山!」
大帝點了點頭,接著聲調倏地一沉,道:「注意,搜山之事要極其秘密進行,千萬不能洩露一絲風聲出去,否則,各大門派高手必得聞風馳集,那時,事情便不好辦了!你明白麼?」
銀帝點頭答道:「孩兒明白,義父您請放心,孩兒會十分小心處理此事,決不讓有一絲半點風氣洩露出去的!」
大帝又點了點頭,話題倏又一改,問道:「關於『四海酒樓』的事情,你準備如何處理對付,想好了妥善之策沒有?」
銀帝道:「此事孩兒正要稟明義父,孩兒想親自帶人前往臨汝去看看,不知義父以為如何,孩子恭聽諭示。」
大帝微一沉思之後,問道:「你準備帶那些人去?」
銀帝道:「魔、尊兩殿主各率殿下高手十名同往。」
大帝笑道:「魔、尊兩殿主乃當世武林高手之流,再加上二十名高手,這等實力實在夠強大驚人的了!」
語鋒微頓,聲調倏轉沉凝的接道:「不過,這等強大驚人的實力,如果用來對付某個門派,雖然,足令某個門派驚駭慌亂非常,但是用來對付那『玫瑰花』主人,只怕無濟於事,除非調齊十六殿主再加上你們兩位,或可勉強對付,但仍未必抱有勝望!」
銀帝心中不禁猛然一驚,道:「義父,那『玫瑰花』主人的武學功力,難道已高絕得天下無人能敵了麼?」
大帝搖頭道:「那倒不見得,『玫瑰花』主人的武功天下無敵。但也只不過是一個人,真正難敵的乃是其一眾屬下,無一不是身懷絕學功力的好手!」
金帝突然插口問道:「這『玫瑰花』主人是何來歷,主上已經知道了麼?」
大帝輕聲一笑,道:「你們還記得上次老夫命『豹侍』傳諭時,要你們別招惹那姓司的紫衣相公一行人之事嗎?」
銀帝點頭道:「孩兒記得,因此孩兒也才放過他們,並嚴令各地屬下不得與彼等一行發生衝突,盡力避免事端!」
語聲微微一頓,接著問道:「那『玫瑰花』主人難道就是那姓司的紫衣少年麼?」
大帝頷首道:「不錯,正是他,那時老夫雖已有所疑,不過還不敢十分確定,現在可完全確定絕對無錯了。」
金帝問題道:「難道他便是那武林百多年前,『玫瑰令主』的傳人麼?」
大帝搖頭道:「他既然姓司,便該是『玫瑰令主』的骨血之系。」
銀帝問道:「如此,依義父您老人家看,我們該如何對付他呢?」
大帝道:「目前對付他的辦法,就是不理他!」
「不理他?」銀帝不由愕然一怔,問道:「那麼彭明通他們兩批人……」
大帝冷然截口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此事不但就此不理作罷,而且連那座『四海酒樓』也放棄不要了!」
聲調一落又起,道:「老夫敢說,他此刻必然仍隱身臨汝城內監視著『四海酒樓』的動靜,你如果帶人前往,正好落入其算中,有去無回,無異是羊入虎口,你明白了麼?」
銀帝心中已有所悟,點點頭道:「孩兒明白了。」
大帝又道:「至於臨汝分壇的問題,不妨稍緩時日再派人前往,另行購屋重建好了。」
銀帝恭敬地答道:「孩兒遵諭。」
金帝忽然輕咳了一聲,道:「屬下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大帝笑道:「你們『金銀雙帝』如同老夫的左右雙臂,有什麼問題,你只管問好了,不必太過拘束,那樣反而不好了。」
聽這語氣多動聽,多謙和,全無一點獨尊專橫的氣派,但這正是其智深過人之處,否則,就也不配稱做一代梟雄了!
金帝恭敬地道:「多謝主上器重,並請恕屑下大膽放肆。」
語聲微頓了頓,接道:「對於『玫瑰令主』,主上為未來大計,雖暫不理他,但是,他如果找上我們,那便又將如何呢?」
大帝微微一笑,道:「只要我們暫時不理他,老夫相信短期內,他大概還不可能會發覺我們找上我們,是以,目前實在大可不必顧慮。」
金帝道:「但是以後呢?」
大帝緩緩說道:「本來老夫早已計劃對付他們的辦法,也就是於大業完成,中原武林統一奠定之後,再以雷廷萬鈞之聲威,迫其俯首稱臣,不過,這計劃如今可能已經不行了,必須採取另一個辦法不可了!」
銀帝接口問道:「另一個是什麼辦法呢?」
大帝微一沉思,目視金帝問道:「你聽說過武林有一面『日月聖心旗』麼?」
金帝點點頭道:「屬下聽說過,據說執掌此旗之『乾坤異叟』已失蹤多年,無人知其消息下落,傳說可能已經埋骨荒山了!」
大帝道:「傳說雖非決無可能,不過,那『乾坤異叟』縱然果真已經埋骨荒山,但『日月聖心旗』決不會與其同埋,他於臨終之前,縱然未得傳人,也必錄下護旗神功的三招口訣,與旗妥藏某地密處,以留待有緣人!」
金帝恍然明白了大帝心意地接道:「屬下明白了,主上的另一個辦法便是覓取『日月聖心旗』,憑此旗迫令那『玫瑰令主』臣服!」
大帝頷首一笑,道:「老夫之意正是如此。」
語聲一頓即起,道:「『日月聖心旗』展,天下武林同歸,諒那『玫瑰令主』大概還沒有膽量敢於違抗此旗所令!」
銀帝因為從未聞聽過「日月聖心旗」的事績,不知此旗之權威,是以聞言不由眨眨眼睛問道:「如果他竟敢違抗而不肯臣服呢?」
大帝突然輕聲一笑,道:「孩子,你大概尚未聽說過此旗的權威吧?」
銀帝赧然搖頭道:「孩兒今天尚還是首次聽說此旗。」
大帝笑了笑,道:「『日月聖心旗』為百五十年前,武林各大門派與當時的幾位奇人所同立,旗威至高無上,武林人物,不管是誰,只要敢於不遵此旗所令,便成為天下武林公敵,那時,天下雖大,便將無其容身立足之寸吧!」
銀帝一聽,心中不禁倏生異想,雙目奇采飛閃地說道:「義父,『日月聖心旗』既然具有如此無上權威,那我們可何必化費這麼多心血呢,乾脆集中全力搜索那『日月聖心旗』的蹤跡,奪取過此旗宋不就行了麼?」
這話說得好天真,好不懂事,那裡像是出於一個性情陰沉凶狠殘毒之人之口,簡直像是個全無心機之人說的!
大帝聽得不禁「噗哧」一笑,道:「孩子,事情如果真是那麼容易簡單,義父早就這樣做了!」
聲調倏地一沉,目注金帝說道:「查訪『乾坤異叟』的蹤跡下落,已是刻不容緩,此事由你負責傳令各地屬下嚴密查訪,一有消息,立刻飛稟老夫,不得有誤!」
金帝恭敬地答道:「屬下謹遵諭令。」
大帝又轉向銀帝說道:「搜索伏牛山,找尋那小狗之事,由我負責傳令調集人手分頭秘密前往。」
銀帝答道:「孩兒敬領義父之諭。」
大帝接著又道:「這兩件事,均必須嚴守機密,不得外洩,你兩人要特別留心注意才好!」
金帝銀帝同時點頭恭敬地齊答「遵諭。」
大帝點了點頭,沉默剎那之後,問道:「你們兩人另外有什麼問題沒有了?」
金帝微一遲疑,道:「屬下另外有事情要稟明主上並請諭示。」
大帝道:「是什麼事情?」
金帝道:「金陵鏢局方面業務日益冗繁,屬下擬就此形勢廣展該處實力,並派固定以獨擋一面之人前往擔任總鏢局頭之職,可否?恭請主上諭令裁奪!」
大帝點點頭道:「金陵為江南要都,廣展該地實力確有必要,此事自屬可行。」
語聲略頓,笑了笑,問道:「那足以獨當一面人選問題,你大概早已考慮好了吧?」
大帝道:「是誰?」
金帝答道:「此地的總鏢頭夏候建原。」
大帝點頭笑道:「唔,夏候建原倒的確是個很恰當的人選,不論是江湖經驗閱歷,聲望威譽,也無一不適,不過……」
語聲微微一頓,沉思地道:「你之選他遠赴金陵獨擋一面,大概並不是屬於完全絕對信任,而實另具深心用意吧,是不是?」
金帝的心意被大帝猜透,不禁有突然被人揭穿秘密似地,有點微窘地笑了笑,道:「主上料事如神,屬下不敢欺瞞,屬下之意正是想藉此試試他。」
大帝輕聲一笑道:「那麼監視人呢,你準備派誰去?」
金帝道:「為避免他心疑生戒,屬下已明暗名派一人,明的已決定派『金刀快手』錢小川,暗的則還未決定,尚在考慮中。」
他真的尚在考慮中麼?其實他已經決定好了,只是不願明說而已。
大帝對此似乎已明白他的心意,竟然未加追問,點頭一笑道:「這樣很好,此事就由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好了。」
語聲一頓,轉望著銀帝問道:「孩子,你有什麼問題沒有?」
銀帝搖頭答道:「孩兒沒有。」
大帝點了點頭道:「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如有其他什麼問題,急要的可以飛稟老夫,不急要的留待下次再談,小事情你們便自己處理決定,老夫走了。」
話落,身形倏長,已快如電射地穿出樓頂,「龍虎獅豹」
四大侍者自是不敢怠慢,連忙各自長身電射穿出樓頂,隨後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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