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令 正文 第二四章 大相國寺
    襄陽城北五里地方的一座荒廟裡,並肩站立著兩個身著藍衫,相貌俊美英挺,腰懸佩劍的少年。

    他兩人,正是那八劍中老三司憶虹和司劍虹。

    憶虹有點詫異地問道:「八弟,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劍虹答道:「等人。」

    憶虹問道:「等什麼人?」

    劍虹笑道:「三哥,你現在先別問,稍待她們來了你就知道了。」

    憶虹深為瞭解八弟的性情,他既然不願先說出來,怎麼問也是徒然,他也絕不會說出來的。

    於是,憶虹也就默然不再多問的等候著。

    盞茶辰光不到,「雙衛」玉青玉霜已經如約而至,一見面,「左衛」玉青立即目注劍虹問道:「八弟有什麼事情?」

    劍虹含笑問道:「青姊和霜姊的行動方向決定好了沒有?」

    玉青霎了霎眼睛,搖搖頭道:「沒有,八弟認為我們該去什麼地方恰當呢?」

    劍虹微微一笑,道:「青姊霜姊可願聽由小弟宋安排?」

    玉青問道:「聽由你來安排便怎樣?」

    劍虹道:「青姊和霜姊如願聽由小弟來安排,便請隨小弟和三哥同行。」

    「左衛」玉霜接口問道:「和你同行一定可以找到少宮主麼?」

    劍虹道:「小弟不敢說是一定,大概有八九分把握。」

    玉青問道:「八弟猜料少宮主現在什麼地方?」

    劍虹道:「臨汝。」

    「雙衛」不由都甚意外地愕然一怔!玉霜目光深注地問道:「八弟認為少宮主現下還在臨汝?」

    劍虹微一點頭道:「是的,事情若然果如小弟所猜料的話,少宮主此刻必定仍在臨汝城內隱身某處,絕未離去!」

    玉霜眨眨眼睛,道:「八弟。你這種猜料有理由麼?」

    劍虹微微一笑道:「當然有,不過,霜姊最好先別問。」

    玉霜眉鋒輕蹙了蹙,道:「你又要賣關子說什麼『天機不可洩漏』了,是不是?」

    劍虹訕訕一笑,道:「霜姊便請多包涵一次吧。」

    語聲一頓,目光轉望著玉霜徵求意見地問道:「霜妹,你的意思怎樣?」

    玉霜搖頭一笑道:「八弟智慧過人,向來料事如神,小妹沒有意見,青姊認為好,小妹便好。」

    雖說沒有意見,但那兩句讚譽劍虹的語聲,卻明顯地表示了贊同的意思。

    玉青聽得笑了笑,轉向劍虹領首說道:「好吧,我和霜妹便隨你同行好了。」

    劍虹一笑又道:「青姊,小弟還要先作聲明,就是到了臨汝之後,青姊霜姊一切都得聽從小弟的安排,而且,我們此去,全都得易容改裝才成!」

    玉霜接口道:「八弟,你儘管放心好了,此行我和青姊自當一切都聽從你的安排行事,只要能找到少宮主就行。」劍虹笑了笑道:「如此,我們現在就動身吧,在臨汝三十里外,我們再易容改裝進城。」

    於是,四人各自躍上馬背,抖韁繩,縱騎直奔臨汝而去。

    臨汝城內「四海酒樓」被血洗的消息,很快的轟動了江湖,也震驚了江湖!

    因為被殺二十餘人中,有八個是名列當今江湖的一流高手,也就是那「鐵算盤」彭明通,「太行五煞」溫坤兄弟,一個名震北六省的綠林英雄「笑面太歲」丁應宗,另一個則是威揚西陲的「鐵常開山」尤承勇。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五天之後,已傳到了那位正住開封大相國寺後院靜室的「雪山老人」的耳中。

    「雪山老人」於聽得這消息之後,內心不禁萬分駭然驚凜極了!

    不過,他所驚凜駭然的並不是八個江湖黑道高手的被殺,而是那現場牆壁上的留字,和那一朵「玫瑰花」的標誌。

    由於那朵「玫瑰花」的標誌,使他想起了武林百多年前的一位蓋代奇人——「玫瑰令主」。

    「玫瑰令」雖已百多年未見江湖,「玫瑰令主」本人也必定早巳死了,但是如今,「玫瑰令」突然重現江湖,這不言可知,不是「玫瑰令主」的後人,必是衣缽的傳人無疑!

    繼而,他也恍然明白了那一直想不通,丐幫為了找尋一個黑小龍,何以竟然不惜小題大作的傳發「武林貼」,而各大門派掌門也居然應貼從命,派出門下弟子四出協助尋訪的原因。

    敢情「武林貼」雖是丐幫發出,事實上卻與「玫瑰令主」有關。

    但是「玫瑰令主」與黑小龍是什麼關係呢?要想知道這問題,那就得要問黑小龍本人了。

    要問黑小龍,事情簡單不過,黑小龍此刻正在靜室內調息行功,修習他「雪山老人」所傳的獨門內功心法呢。

    原來那寶豐城外樹林內不見了那黑小龍的屍體,正是這位武林前輩奇人所救,為了便於靜心調治黑小龍的內外傷勢,所以他才把黑小龍帶來了大相國寺,借住於後院的靜室中。

    歷經半月的調冶,黑小龍的內外傷勢不膽均已痊癒,而且已經拜在「雪山老人」的門下。

    因此,「雪山老人」由大相國寺主持方丈慧果禪師口中聞聽這消息之後,便立即返回後院靜室內向黑小龍問道:「龍兒,你與『玫瑰令主』是什麼關係?」

    黑小龍被問行滿頭霧水,神情楞然地望著老人問道:「師父!誰是『玫瑰令主』呀!」

    「雪山老人」一見黑小龍愣然迷惑的神情,不禁頗感意外的怔了怔!旋即雙目倏然深注,道:「龍兒,你真不知道『玫瑰令主』是誰麼?」

    黑小龍正答搖頭道:「師父,龍兒不敢撒謊,龍兒非但不知道,而且連聽也沒聽說過呢?」

    「雪山老人」目注小龍的臉色神情語氣,知是決非說謊,因而不由白眉微鎖,甚感詫異地道:「這可就奇了?」

    黑小龍眨動著一雙大眼睛,問道:「師父,什麼事奇怪?

    能告訴龍兒麼?」

    「雪山老人」略一沉思,道:「龍兒,那『玫瑰令主』認為你已經遭了毒手,所以他血洗了臨汝城內的『四海酒樓』,還在牆壁上留下一行『這是替黑小龍償命的一小部分』的血字。」

    黑小龍聽得也不禁劍眉微微一皺,星目連眨地想了想,又問道:「師父,您老人家知道那『四海酒樓』的主人是誰麼?」

    「雪山老人」道:「真正的主人是誰,為師的確也不知道,但那掌櫃的卻是江湖黑道高手,外號人稱『鐵算盤』彭明通。」

    語聲略頓了頓,問道:「你知道彭明通這個人麼?」

    黑小龍搖搖頭道:「龍兒不知道,他也決不會和龍兒有仇的。」

    「雪山老人」又問道:「那麼『太行五煞』兄弟,『笑面太歲』丁應宗和 『鐵掌開山』尤承勇他們幾個際認識麼?」

    黑小仍然搖搖頭道:「這些人,龍兒一個也不認識。」

    語聲微微一頓問道:「師父,那『玫瑰令主』是什麼人?

    您老人家還沒有告訴龍兒呢!」

    黑小龍眨眨星目,道:「他很神秘,武功也很高麼?」

    「雪山老人」道:「那『玫瑰令主』乃是武林中多年前的一位蓋世奇人,其武功之高,此時確是天下無敵,但『玫瑰令』已有百多年未現江湖,如今突然重現的這位『玫瑰令主』,必然是那位蓋代奇人的弟子後人無疑!」

    語音一頓又起,道:「至於其武功是不是很高?則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縱不很高絕世,也必定差不了那裡,否則,那『鐵算盤』彭明通等人都是當今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豈是易與之輩,怎會得全部濺血喪命!」

    黑小龍聽後,不由劍眉雙鎖,默然沉思不語。

    他想來想去,越想越是糊塗不解,不知那「玫瑰令主」究竟是何許人?為何要血洗「四海酒樓」,要那些和他毫不相干的人替他償命!……

    沉思良久良久,終於忍不住搖搖頭自言自語地道:「這真是件怪事?……」

    這時,「雪山老人」心中已經有了解開這個謎結的辦法,聞言,遂朝黑小龍微笑了笑,道:「龍兒,你也別為這件事情分心妨礙練功了,為師的已經想到了辦法,不出五天,真相定能明白。」

    說罷,舉步出了靜室,竟匆匆地由大相國寺的後門出去了。 

    是第四天的停晚時分。

    大相國寺的主持方丈慧果禪師陪同著兩位客人進入了後院那間「雪山老人」借居的靜空中。

    這兩位客人,一位是丐幫幫主商雲漢,一位則是司奇。

    進入靜室,司奇商雲漢和「雪山老人」略事寒暄敘禮前,四人分別落了座,坐定,司奇目光凝視著黑小龍,黑小龍靜靜地垂手站立「雪山老人」身側,臉上神情廠片平靜,毫無異色,和司奇似乎從未相識。

    良久之後,司奇這才開口道:「公子貴姓大名?」

    黑小龍恭敬地答道:「承蒙老前輩垂詢,晚輩姓黑名小龍。」

    司奇雙眉微微一縐,倏然目射寒電地沉聲道:「你真的名小黑小龍麼?」

    黑小龍先是愕然一怔?旋忽劃眉雙挑,道:「老前輩此話怎麼說,姓名受之於父母,難道晚輩還會隨便亂說不成!」

    司奇一聲冷笑道:「這很難說,你如果真是黑小龍,便不應該不認識老夫!」

    黑小龍軒眉朗聲說道:「老前輩,際這話實在不通至極!」

    司奇道:「老夫這話那裡不對了?」

    黑小龍道:「晚輩請問,難道名叫黑小龍的人,就必須要認識老前輩麼?」

    這話問得不錯,問得有道理。

    司奇不禁怔了怔,語聲略轉溫和的道:「這麼說來,你本名果然是黑小龍,並不是冒名的了?」

    黑小龍苦笑了笑,正容說道:「老前輩,晚輩就因為名叫黑小龍,所以才落得幾乎慘死寶豐城外,若非幸遇恩師發現相救,此刻屍骨已經早寒了,晚輩如果不是本名黑小龍,又何必頂冒他人之名自找殺身之禍呢?……」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與老前輩相識的那位黑小龍他是什麼人?他的容貌長相,年齡,難道均和晚輩一模一樣麼?」

    司奇聞問,目光便即再度凝視了黑小龍稍頃,搖搖頭道:「實在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來,太像了!」

    黑小龍星目轉了轉,忽又問道:「老前輩,晚輩左耳根後有一顆紅痣,那位黑小龍他也有麼?」

    司奇搖頭道:「這個老夫倒未曾注意,不清楚了。」

    「雪山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現在一切已經全明白了,此黑小龍實非那黑小龍,乃是受了同姓同名之累,不過,老兄弟!」

    語聲緩緩一頓,目注司奇又道:「老朽比你年長了幾歲,就托個大叫你一聲老兄弟,你不會見怪吧?」

    司奇笑道:「這怎麼會,老哥哥乃當今武林前輩名宿,認真說起來,老哥哥這聲老兄弟,還是高攀了兄弟呢!」

    「雪山老人」笑了笑,道:「老兄弟,你也不必客氣了,老哥哥想向你請教一事,可以嗎?」

    司奇目光一轉,笑問道:「老哥哥可是想問兄弟的來歷麼?」

    「雪山老人」點頭大笑道:「一點不錯,老兄弟能夠賜告麼?」

    司奇笑了笑道:「可以,兄弟來自南海。」

    「雪山老人」目射奇光地道:「老兄弟可是隨同……」

    司奇似乎已知「雪山老人」要說什麼,不要他接說下去,連忙飛快的接口道:「兄弟乃是伴隨少主人出來遊歷的。」

    「雪山老人」原以為司奇便是「玫瑰令主」的後人弟子,聞言已知不是,遂即微作沉思,問道:「那位黑小龍,他是少主的好友麼?」

    司奇微一點頭道:「那位黑公子不但是敝少主人此番遊歷中原新近結識的好友,而且其真正身世來歷如謎,經兄弟等推測猜料,十分可能和敝宮有很深密的淵源關係,更可能他實際並不姓黑。」

    「雪山老人」大感驚奇的道:「老兄弟,你的意思可是說他如果和貴宮有很深密的淵源關係,便不是姓黑,是麼?」

    司奇道:「兄弟的意思正是如此。」

    「雪山老人」眨了眨精眸,問道:「如此,他如不姓黑,便該姓什麼呢?」

    司奇話題倏地一改,問道:「老哥哥知道那山西石樓懸東南,有座,『石樓山莊』麼?」

    「雪山老人」神情猛然一震,雙睛陡睜,精芒電射,顯得十分激動地注視著司奇,急問道:「老兄弟,你忽然提起『石樓山莊』,那位黑小龍難道便是白老弟夫婦的愛子白玉龍麼?」司奇點頭道:「十分可能,究竟是與不是?目前還不敢肯定。」

    「雪山老人」沉思地喃喃自語道,「白的反面是黑,乳名小龍,為避仇禍,忍辱負重的暫時隱姓,化為黑小龍有何不可呢?」

    喃喃自語至此,忽然雙掌一擊,道:「不錯,果然不錯,這實在太可能了。」

    司奇目光倏地一凝,臉現奇采地問道:「老哥哥和白大俠夫婦很熟麼?」

    「雪山老人」點點頭道:「豈止是很熟,而且還是忘年之交,相交很深呢?」

    司奇目光轉了轉,又問道:「那麼『石樓山莊』已遭變故,白大俠夫婦均已遇害之事,老哥知道了嗎?」

    「雪山老人」點了點頭道:「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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