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忽然深沉的長吁了口氣,朗聲說道:「老人家,『日月聖心旗』,天下武林同歸,能夠成為掌旗弟子,這實在是晚輩無上的光榮,可是……」
語鋒倏地一轉,道:「老人家,晚輩有幾點問題想向您請教,可以麼?」
「乾坤異叟」頷首道:「可以,有什麼問題,你儘管發問好了。」
小龍星目轉了轉,卻未立刻發問,竟接著又道:「老人家,請恕晚輩大膽放肆,晚輩另外還有一個要求,老人家肯先答應不?」
「乾坤異叟」眉鋒皺了皺,問道:「什麼要求?」
小龍道:「無論晚輩問什麼,老人家均不得生氣,或者避不作答,能麼?」
「乾坤異叟」略一沉思,道:「孩子,老夫答應你了,你問吧!」
小龍道:「晚輩謝謝老人家。」
聲調一落即起,問道:「從現在起,老人家可是將要傳授晚輩武功奇藝,並傳授那威力罕世,天下無敵的護旗神功三招麼?」
「乾坤異叟」正容頷首道:「不錯!老夫既已決定收你為五傳掌旗弟子,護旗神功三招自必傳授與你,否則你何能護旗!」
小龍又問道:「老人家,那護旗神功三招,可當真是天下無敵麼?」
「乾坤異叟」突聞此問,臉色不禁猛地一變,灰眉倏剔,沉聲道:「你對護旗神功三招敢是有點懷疑不信?」
小龍朗聲道:「老人家,您忘記了晚輩適才的要求了麼?」
「乾坤異叟」威態一斂,語音略轉平和的道:「孩子,護旗神功三招威力罕絕盡世,天下無敵,確非虛誇,決不容人稍有輕視之心!」
小龍星目眨了眨,道:「老人家,晚輩請問『天下無敵』,可是指單打獨戰而言?」
「乾坤異叟」道:「這就要看敵人的武學功力如何而定了,如是一般武林一流高手,雖然十人八人聯手,亦絕非神功三招之敵!」
小龍道:「如是那武林舉稱絕頂的高手?」
「乾坤異叟」道:「雖三二人聯手,縱或不勝,自保卻不成問題。」
小龍道:「如果再多幾個呢?」
「乾坤異叟」怔了怔,翻動著一雙瞽眸,道:「再多幾個?」
小龍輕「嗯」了一聲,道:「如果是『八大凶人』中的
『雙凶三怪』五人聯手呢?」
「乾坤異叟」神情不由微微一怔,詫異地道:「孩子,這有可能嗎?這些老魔頭……」
小龍不待「乾坤異叟」話完,立即很快地接口道:「老人家,世間事往往難料八九,『雙凶三怪』雖然天名一方,但為利害相關,為生死存亡則就不同了,天下也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語聲微微一頓,忽然吁聲輕歎了口氣,話題不由一變,接道:「老人家,事情至此,晚輩已不能不對您實情實說,說明晚輩的仇家是些什麼人了!」
「乾坤異叟」聞聽至此,心中驀有所悟的驚問道:「孩子,你的仇家難道便是那『泰嶺雙凶』,『狼山三怪』麼?……」
話問出口之後,忽然覺得有點不對,不由立刻接著說道:「不對啊! 『雙凶三怪』當年不是都已被白大俠以神功掌力震傷,劈落『惡魂嶺』下深壑,死了麼?……」
小龍道:「可是,事實上『雙凶』不但逃過了那場死難而仍然活著,最近並且又重現江湖,二十天之前,曾有人親眼看到『雙凶』在臨汝城內 『四海酒樓』上歇過腳!」
「乾坤異叟」問道:「是什麼人親眼看到的?」
小龍道:「那『太行五煞』是老大溫坤。」
「乾坤異叟」道:「是溫坤親口告訴你的麼?」
小龍道:「晚輩和『太行五煞』兄弟毫不相識,他們怎會告訴晚輩。」
語聲微頓了頓,接道:「是丐幫歐陽長老無意中問出來的!」
他不願提說歐陽老化子查詢「石樓山莊」的血案兇手之事,是以乃說是「無意中」問出來的。
「哦……」「乾坤異叟」輕哦了一聲,問道:「你說的丐幫歐陽長老,可是那外號江湖人稱『神杖鬼見愁』的歐陽勝德老化子?」
小龍道:「正是此老。」
「乾坤異叟」道:「你認識歐陽老化子麼?」小龍不想多說旅店中的經過細節詳情,遂乃說道:「不認識,當時因為是住在同一家客棧中,機緣湊巧,偶爾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乾坤異叟」微一沉思,道:「如此說來,『雙凶』既能幸逃那場死劫,那『狼山三怪』也可能未死了?」
小龍道:「這實在是大有可能之事!」
「乾坤異叟」再度沉思了剎那,問道:「孩子,你的仇家難道真是『雙凶三怪』他們麼?」
小龍道:「晚輩目前也還無所知,不過卻猜想十有八九與這幾個魔頭有關!」
「乾坤異叟」瞽目一陣眨動,忽然明白了小龍的用心地哈哈一笑,道:「孩子,老夫完全明白你的心意了……」
語鋒微微一頓,接道:「你為了要報血仇,為了恐怕護旗神功三招敵不過那『雙凶三怪』的聯手,所以才作那唐突之問,是麼?」
小龍道:「晚輩所發唐突不敬之問,尚請老人家加以原諒!
……」
聲調一落即起,道:「不過,只能算是原因的一半!」
「乾坤異叟」眨了眨瞽眸,問道:「另一半原因是什麼?」
小龍道:「老人家,晚輩身負血海深仇未報,而仇人又正四處追殺晚輩,隨時有殘血喪身的危險,晚輩個人生死事小,但『日月聖心旗』為武林神聖至寶,事關天下武林安危,倘因晚輩而蒙辱,淪於魔道之手,則……」
說到此處,倏然一頓,發出一聲輕歎,又道:「晚輩豈不成為武林千古罪人,萬死莫贖了麼!」
這番話,說的不但是實情,而且句句是理,聽得「乾坤異叟」心中不禁暗暗不住點頭,深覺此子實在是位武林百年難得一見的生具大智大慧之人,只要略經琢磨,不難成為天下第一高才!
因此「乾坤異叟」心念電閃飛轉之中,已經有了計較決定,溫和地問道:「孩子,你要去南海,可是想尋找那武林傳說的『彩虹島』麼?」
小龍因為已知「乾坤異叟」的身份,也就不再隱瞞的答道:「是的,若不能習得『彩虹島』精絕蓋世的武學,何能獨戰『雙凶三怪』或者是『八大凶人』的聯手,寒家滿門血仇必將永遠難報!」
「乾坤異叟」點了點頭,道: 「孩子,你知道那 『彩虹島』在南海何處麼!」
小龍道:「晚輩不知。」
「乾坤異叟」道:「你相信武林傳說是真,南海確實有座『彩虹島』麼?」
小龍語氣堅定的道:「晚輩深信傳說決非虛言!」
「乾坤異叟」微一沉思,道:「孩子,老夫有個意見,你願意接納不?」
小龍道:「老人家有何意見儘管諭示,晚輩自當作慎重之抉擇!」
「乾坤異叟」心中不由暗道:「此子年齡雖然不大,但每一句話說來均都甚有分寸得體,處處顯示出受過極好的教養,實在難得……」
暗忖中,含笑說道:「孩子,老夫勸你不必去尋找那『彩虹島』了。」
小龍神情一怔!問道:「為什麼?」「乾坤異叟」微傲一笑,道:「老夫可以指你一條明路,去找一個人。」
小龍星目陡地一亮,道:「找什麼人?晚輩恭聽指示!」
「乾坤異叟」道:「一位武林蓋世奇俠。」
小龍問道:「那位武林蓋世奇俠,武功很高麼?」
「乾坤異叟」點點頭道:「據老夫所知,放眼天下武林他該稱第一!」
小龍星目異采電閃地道:「既是該稱第一,那也當是天下無敵了?」
「乾坤異叟」道:「不錯,遍尋天下武林高手,大概還無人能是他手下兩招之敵!」
小龍暗暗點首道:「如此,他也該是位武林大有名望之人了?」
「乾坤異叟」道:「這位蓋世奇俠雖然曾經以一戰名揚天下,威震八荒,但因他生性淡泊名利,不願在武林中和人互爭雄長,不到年餘時間,便即偕同愛妻雙雙歸隱了,只有少數的幾位武林豪俠知其隱居之所,是以說他是武林大有名望之人也可,說他是沒名望之人也並無不可!」
語聲一頓又起,道:「只要去找到這位奇俠,習得他的一身奇學功力,定可獨戰『雙凶三怪』,穩勝不敗!」
小龍聽得星目異采連閃,劍眉飛揚地急急說道:「老人家,請即指示晚輩如何才能去找到這位奇俠?」
「乾坤異叟」道:「老夫既然已經說出來了,自必會指點你到什麼地方去找他,不過……」
小龍接問道:「怎樣?」
「乾坤異叟」正色說道:「你必須先留此三月,由老夫傳你本門武功心法和護旗三招,『日月聖心旗』仍須由你接掌!」
微微一頓,問道:「你答應嗎?」
小龍劍目倏挑又垂,道,「老人家,你這是條件?」
「乾坤異叟」道:「是也可以,不是也可以。」
小龍接問道:「此話怎樣解釋?」
「乾坤異叟」忽然輕聲一歎,道:「老夫年已七十有一,雙睦俱瞎,且還身患奇疾,病入膏肓,已是垂死之人,『日月聖心旗』必須有人執掌,護旗神功三招,也必須有傳人,而你正是能膺任掌旗重任,可傳神功之人!」
語鋒微頓了頓,又道:「先以本門武功心法為基礎,再去找那位蓋世奇俠傳奇技絕藝,習起來不但可以收事半功倍之效,而且,那位蓋世奇俠縱然有意拒絕你,但看在『日月聖心旗』的份上,他也就不便過份拒你了。孩子,你明白了麼?」
小龍聽後,這才明白「乾坤異叟」的深心用意,心中略一沉忖,於是,便即肅然正容說道:「如此,晚輩從命答應了。」
「乾坤異叟」臉現慈祥溫和的笑容道:「孩子,你既然答應了,怎還不行禮拜師?」
小龍星目一轉,道:「晚輩既已答應,當必行禮拜師,不過……」
語聲一頓又起,道:「請恕晚輩斗膽放肆,晚輩想先知道那位蓋世奇俠的名號?」
「乾坤異叟」笑容忽斂,臉色一沉,道:「你敢是懷疑不信老夫之言?」
小龍朗聲道:「晚輩實無此意,只是想早知道那位奇俠是誰?」
「乾坤異叟」微一沉思,道:「如果不先告訴你,你便不拜師了麼?」
小龍朗聲道:「晚輩雖然前往南海去找尋那『彩虹島』,也仍必拜師,願意接掌『日月聖心旗』,決不食言毀話!」
如此一說,「乾坤早叟」倒是不便不說了。
沉默剎那,於是便又溫和地說道:「孩子,老夫說的那位武林蓋世奇俠,也就是那當年在『惡魂嶺』獨戰『雙凶三怪』的白大俠!」
小龍頭腦不禁頓然一轟,有如萬丈高峰的失足,如墜冰壑,渾身涼透,滿腔希望也頓然化成了兩眶痛淚!
顯然,「乾坤異叟」深居深山,隔絕江湖,對外界江湖上所發生的事情,他尚還毫無所知!
小龍略為定了定神,強忍著痛淚,問道:「老人家,你與白大俠認識麼?」
「乾坤異叟」點點頭道:「曾有過數面之緣,交情還算不差,並承白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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