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吳一峰嘴上盡說好話,實則心中一刻也不停留,在盤算著逃走念頭,天龍老人把話已經說斷,他再要求也是沒有用的了。
他腦中飛轉,偷偷向天毒尊者拋了一個眼色,示意是希望天毒尊者能盡量用毒突起發難,兩人然後乘機撤退。
天毒尊者震於天龍老人名頭,半晌不作表示,吳一峰心中大急,暗忖莫非天毒老兒變了心麼?
忖念之際,天毒尊者居然向他點了點頭。
吳一峰大喜,嘴上卻道:「師父說得這樣決裂,那是不承認有弟子的了?」
天龍老人道:「老夫配麼?」
頓了一頓,又道:「吳一峰,你是自己動手廢去武功還是要待老夫動手!」
吳一峰大聲道:「師父這樣絕情,那也怪不得弟子了!」
說話聲中,雙掌猛然平推而出。
成敗關鍵在此一舉,這一掌他已窮盡平生所有力道,掌勢之勁裂自然也不問可知的了。
天毒尊者早已得到吳一峰授意,是以吳一峰掌勢甫出,但貝他雙袖連拍,-時殿堂之中充滿了五色繽紛的粉末。
天毒尊者毒物一出,同時喝了一聲:「走!」
人隨聲起,他和吳一峰同時向後院掠去!
天龍老人哼道:「你們走得了麼?」
只見他手掌微伸,掌心發出一股吸力,那五色繽霧就如翻飛大雨,一齊向他掌心墜落。
天龍老人手臂一揮,那些毒粉都被他擊在地下,也不見他如何欺身作勢,人已平飛而起。
就當天毒尊者和吳一峰身子一落之際,天龍老人已冷冰冰的站在兩人面前,兩人只覺心頭一沉。
天龍老人道:「天青尊者,你為什麼要暗算老夫?」
天毒尊者吶吶的道:「這個……」
天龍老人哼道:「這個什麼?」
天毒尊者被天龍老人的蓋世功力震懾住,堪堪說了「這個」兩字,下面的話再也說下出來。
天龍老人冷冷的道:「老夫這趟出山,江湖上多數說你心性險惡,並且為人毒辣,嗜財色如命,當真留你不得!」
天毒尊者眉頭一緊,突然大喝道:「留不得又怎地?」
學掌一擊,掌勁衝擊而出!
忽聽一人道:「恩主當心,這是『無影毒』!」
天龍老人曬道:「螢火之光,也敢比當空皓月!」
手臂輕抬,天毒尊者只覺當胸一股氣動撞至,他的掌風甚至連『無影毒』都被逼了回去。
天龍老人道:「慣會使毒害人,老夫便廢了你的雙手,也好使你今後不能再行為惡!」
擊出的掌風原式不變,但在強風捲擊之下,兩股無形勁道在向天青尊者雙肩劈去!
天毒尊者大駭,一連拍出七八掌,同時身子也不便動,想把天龍老人罩在雙肩的掌勁御去!
他一連轉了三轉,那知轉到第四轉之時,再也轉不動了,原因是他週身要穴都已被天龍老人勁力罩住。
天毒尊者臉孔一寒,卻聽「卡察」兩響,雙肩一陣刺骨劇痛,慘叫一聲,雙手再也抬不起來吳一峰睹此情景,早已嚇的面無人色。
這時魯宗儀等人都走了過來,他們並未難為那四名放蛇漢子,讓他們從容離去!
魯宗儀走到天龍老人身迭,拜伏於地道:「弟子叩見恩師!」
天龍老人揮手道:「宗儀免禮……」
眼睛落到尚在昏迷中的魯南燕身上,道:「南燕中了毒麼?」
魯宗儀肅容退過一邊,垂手道:「不知他中了天毒尊者什麼毒?雖經施救,仍然昏迷不醒。
天龍老人目視天毒尊者,道:「拿解藥來!」
天毒尊者臉孔蒼白,黃豆般大汗珠不斷由額角滾下,在此時此地,他再也不敢撒野乖乖的道「解藥在我右邊袋中,請儘管取去!」
魯宗儀奔了過去,果從右邊口袋中取出一隻白色瓶子,問道:「是不是這一瓶?」
天毒尊者點頭道:「不錯,只要和水服下就行了!」
魯宗儀道了聲「多謝」,飛身退了回來。
他自忙著救人,天龍老人冷聲道:「吳一峰現在該你了!」
吳一峰突然雙膝一跪,顫聲道:「師父開恩,弟子知罪了!」
天龍老人搖搖頭道:「可惜已經遲了,你見了本門令牌不跪便已罪該萬死,何況剛才還敢和天毒尊者勾結,倫襲老夫!」
吳一峰叩頭如搗蒜道:「弟子該死,弟子該死!」
天龍老人哼道:「既知該死,還不出手自絕,難道真要老夫動手?」
吳一峰深知師父個性,此刻苦求無效,再求也沒有用,他腦中一閃,惡念早生!
他外表還假裝苦苦哀求,實則心中可起歹念,當下說道:「師父所命,弟子那敢不遵,弟子就遵命自絕了吧!」
他雙掌揚起,本待要向自己頭上劈的,可是就在轉眼之間,條見他雙掌一翻,向天龍老人劈來!
兩人這一次距離甚近,加之他又是突然發難,天龍雙衛臉色一變,喝道:「畜生不得無理!
說話之時,兩人已雙雙出掌。
可是他倆究竟還遲了一步,他們掌風擊出,只見天龍老人手臂輕揮,一股恢宏氣勁已疾捲而出!
只聽「轟」然一聲,吳一峰那肥胖身形已被托起,直向數丈外的石牆撞去。
很顯然地,吳一峰也知道自己這一撞非送命不可,是以當他身子斜飛而起之際,他曾凝聚好幾次真氣想衝出天龍老人掌風吸力之外,可是怎麼樣也沒有用,「抨」地一聲撞上!
天毒尊者睹此情景,暗暗吸了一口氣,頹然走出門去。
魯宗儀已把魯南燕救醒,忙命她過來叩見天龍老人。
魯南燕素來只聞天龍老人之名,及今得見,恭恭敬敬拜了下去,說道:「徒孫叩見師祖!」
天龍老人揮手道:「罷了!」
隨即問道:「宗儀,你見過小師弟了?」
魯宗儀肅容道:「是的,弟子早已見看了他!」
天龍老人道:「你知道他現在何處麼?」
魯宗儀道:「他身負血海深仇,此行便是去報仇,不過他行前已與弟子說過,假若他報完了仇便到岳陽樓與弟子見面!」
魯南燕忙道:「爹,女兒倒見過他!」
魯宗儀忙道:「在什麼地方?」
魯南燕忙把見著文玉旬之事說了出來,當然,她和文玉旬鬥氣事卻隱去了。
魯宗儀皺皺眉頭道:「這樣看來,他和咱們的距離並不太遠,若由此地西行,大約可以在路上碰見他!
天龍老人道:「宗儀,假若你碰見他,代為師傳達三事!」
魯宗儀躬身道:「講師尊吩咐!」
天龍老人道:「為師此次出山,沿途上盡聽說你方吳兩位師弟之事,武林雖大,但為師就沒聽見有人說過他倆的好話!」
魯宗儀道:「師尊明鑒,他倆野心實在太大了!」
天龍老人點點頭道:「是了,所以為師見了吳一峰,才毫不留情的將他擊斃,以替我天龍恢復在江湖上的信譽!」
魯宗儀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天龍老人頓了頓,又道:「第一件事,你務需告訴-兒,他日若見方功長,切不可以師門師兄待之,斃可將其擊盡!」
魯宗儀垂手道:「弟子知道!」
天龍老人又道:「第二件事,為師在途中多聽-兒嗜殺之事,你替為師轉告他,為父母報仇,固是人倫之常,然嗜殺過甚,所行未免有負上天好生之德,有道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叫他切不可做得太過份!」
魯宗儀道:「師尊訓誨,相信宇文師弟必遵命而行。」
天龍老人點了點頭,又道:「第三件事,那便是關於為師與你師娘之事……」
魯宗儀聽得微微一征,敢情他自入師門迄今還不曾,聽到師父說到有師娘之事,所以臉上掩不住驚訝之色。
天龍老人歎道:「唉!都過去了,你便告訴他,我和你們師娘已和好如初,假若師妹找上他,只要拿這個給她就行了!」
說著,從身上取出一封短簍。
魯宗儀雙手接過,道:「弟子會交給宇文師弟!」
頓了一頓,又道:「恩師不準備和宇文師弟見面了麼?」
天龍老人搖搖頭道:「不了,你師娘還在天龍門等著我,我必需趕回去和她相見,從今以後,你宇文師弟便是天龍掌門,為師也不會在江湖上出現了!」
話中透出歸隱之意,南海雙仙夫婦以及天龍雙衛都一齊拜伏於地,司徒雲華和魯南燕則跪在後面。
魯宗儀顫聲道:「師尊要歸隱啦!」
天龍老人點了點頭,道:「不錯!」
天龍雙衛老瘦道:「恩主歸隱,那麼老奴和老胖呢?」
天龍老人希噓的道:「你倆年紀也這麼大了,難道還想在江湖上混麼?」
老瘦和老胖相互望了一眼,兩人迅速作了一個決定,老胖說道:「恩主既要歸隱,便請攜帶我倆一道去吧!」
天龍老人道:「難道你倆別無打算麼?」
老胖搖搖頭道:「咱倆除了矢志追隨恩主之外別無打算!」
天龍老人沉思有頃,道:「好吧,那麼你們便隨老夫一道走!」
天龍雙衛一聽大喜,同聲道:「謝謝恩主!」
天龍老人道:「宗儀,你們起來,我們也該走了!」
南海雙仙夫婦聞聲站起,臉上露出依依之色。
天龍老人道;「走吧!」
說著,當先舉步走了出去!
天龍雙衛跟在後面,魯宗儀夫婦以及愛女和司徒雲等人一直送到門口,魯宗儀顫聲道:「弟子拜別恩師!」
他正想率領妻兒和司徒雲華再次拜倒,天龍老人一揮手道:「宗儀,不必遠送了!」
身形一起,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且說文玉旬了結了白楊村之事,正和上官瓊歐陽堅前行,他們的目的地是岳陽樓,但在中途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變化。
原來當三人前行之時,不前不後總是跟了一批礙眼的人,上官瓊大是不耐,側首對文玉旬道:「文大哥,咱們的目標太明顯啦,準是又被人釘上了!」
文玉旬笑道:「那便如何?」
上官瓊道:「待我出口氣怎樣?」
文玉旬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上官瓊征道:「那要等待何時?」
文玉旬道:「咱們先把來人底細摸清楚再說!」
上官瓊哈哈一笑,道:「你可是又怕多傷無辜?」
文玉旬正色道:「瓊妹,這是什麼時候?卻那還有這種閒心?
上官瓊見他說得極為慎重,便道:「文大哥,難不成咱們遇上了最厲害的仇家?」
文玉旬道:「他們進退有序,絕非烏合之眾可此,所以愚兄不得不格外提高警覺!」
文玉旬素來自負甚高,他如今也有了這種謹慎態度,顯見來者非泛泛之輩,強壓心頭激動,又前行了兩天。
到了第三天頭上,文玉旬等人來到一座山前,山勢不高,但它卻橫梗阻斷了大路,是故看來極是惹眼。
文玉旬等人前行之中,卻見後面一行腳步加快,其中八人身形如飛,從文玉旬等人身邊擦過,連回頭望也不望上一眼。
上官瓊哼道:「這八個錦衣人好大的架子!」
文玉旬笑道:「瓊妹別急,好戲還在後頭!」
說話之中,又見十六名錦衣人左右各八,分向兩例行去。
就在這時,忽聽一人大喝道:「站住!」
文玉旬低聲道:「我說麼?好戲不就到了!」
話聲一頓,立刻轉身說道:「閣下是對區區說話麼?」
他趁著轉身之際一望,只見後面也立了八個錦衣人,不過當先一人卻穿了一襲黃色衣衫,年約五旬,相貌極是威猛。
那黃衣人哼道:「宇文-!」
文玉旬道:「怎地?」
那黃衣人一字一字的道:「你的風頭出盡了吧。」
文玉旬朗聲大笑道:「就憑閣下這句話麼?」
那黃衣人冷冷的道:「難不成你還嫌少了?
文玉旬臉色一沉,道:「不錯,區區是嫌少了,區區早就想問你們一句,幾天以來你們一直跟在我後面,究竟意欲何為?」
那黃衣人道:「便是剛才那句話!」
文玉旬微曬道:「若是區區猜得不錯,你們可是來自震天宮?」
那黃衣人道:「然也!」
文玉旬道:「請教閣下大名,閣下在震天宮擔任什麼職位?」
那黃衣人道:「老夫尚志強,震天宮總管事也!」
文玉旬曬道:「怪不得會有這麼大的氣派,原來是總管大人駕到,文某多有失敬!
尚志強哼道:「你別對老夫來這一套,老夫要取你前命之心毫末更改!」
文玉旬點點頭道:「使得,不過……」
上官瓊不耐的道:「文大哥,跟這種人還有什麼好扯的,出手打發他上路得啦!」
尚志強道:「好說,好說,姑娘倒替老夫把話說出來了!」
文玉旬道:「閣下先別焦急,區區問你一句,你是吳一峰派出來的?還是方功長派出來的?
尚志強哼道:「你不配知道!」
文玉旬臉色一變,向前跨上兩步,道:「閣下還不出手麼?」
尚志強嘿嘿的道:「你倒自大得緊!」
說話聲中,只見他左右雙手交互一圈,驀地右手五指齊張,招式末出,那如釣五指已然隱隱扣向文玉旬胸前五大要穴!
上官瓊驚呼道:「勾魂指!」
尚志強哼道:「不錯,知道利害了吧?」
文玉旬不屑的道:「兩手三腳貓功夫,也敢自認利害?」
尚志強道:「好大的口氣,你試試便知!」
說話聲中,呼地一聲彈上半空。
文玉旬兩眼精光灼灼的注視著尚志強的身法,只見他身子在空中巡行一回,手臂一伸,猛抓而下。
他這種招式當真奇怪透頂,指風所向,明是襲向文玉旬的頭頂,但招式襲下,卻是對準文玉旬胸前要穴。
文玉旬不言不語,繞身疾走,上官瓊只看得暗暗心驚,心想文大哥功參造化,幾時避過人的招式來?
上官瓊忖念未定,文玉旬已繞到第五圈頭上,那黃衣老人在上空竟是如影隨形疾轉,他的招式始終不離文玉旬要害部位五分左右。
上官瓊看得大是栗駭,暗忖這尚志強究竟用的是什麼身法,竟能在空中停留如許之久?
就在這時,突見文玉旬右掌一翻而起!
一股掌風呼嘯而出,真有穿金裂石之力,恰好襲向黃衣老人尚志強的胸腹部位!
尚志強哼了一聲,指風如剪,氣力下壓,硬生生的捨命搶攻!
文玉旬暴喝一聲:「躺下!」
手掌翻處,掌勁暴迸而出。
尚志強臉色一緊,連忙縮手變招,可是仍然遲了一步,文玉旬那股火辣辣的掌風直穿而出,黃衣人一聲慘叫,忽自半空跌下!
上官瓊喝了一聲采,道:「好掌力!」
那八名錦衣人臉色齊是一變,走向尚志強身邊一望,只見他臉孔蒼白,氣息十分微弱。
一名錦衣人道:「快拿內傷藥給總管服下!」
另外一人搖搖頭道:「只怕沒有用了!」
他嘴裡雖然這樣說,仍從身上拿出藥瓶倒了兩粒藥丸替那尚志強服下。
文玉旬冷冷的道:「區區出道以來,他算是一個比較像樣的對手,他五臟已然離位,就是大羅仙丹也沒救了!」
那八名錦衣人除留一人服侍尚志強外,其餘七人都向文玉旬欺來,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突」然拔劍,第一個人一劍飛出,不待文玉旬還手,人已繞到文玉旬身後,第二個人長劍跟著飛酒而出!
文玉旬征了一征,叫道:「天龍劍陣!你們也會!」
雙手左右一分,第二式『一柱擎天』尚未施出,便有兩個人被他震飛出去,一招不到陣勢便被打亂!
一名錦衣漢子寒著臉孔道:「你……你也識得『天龍劍陣』?」
文玉旬冷冷的道:「區區非但識得,而且比你們還要熟悉,此陣從不外傳,可是……」
他話末說完,卻見一個紅衣人腳不沾地飄飛而來,那人未至近前,卻已接口說道:
「不錯,是老夫教他們的!」
那幾名錦衣人一見那紅衣人出現,連忙垂手而立,齊聲道:「屬下迎接宮主!」
文玉旬倒沒有什麼感到意外,只是上官瓊和歐陽堅聽說來人就是震天宮主,兩人都不由睜大了眼睛。
來人身形奇高,當他身子移近之際,就像一根竹竿一幌而至一般。
那高瘦紅衣人冷冷的道:「宇文-,你見了我這個做師兄的為何不拜?」
文玉旬微曬道:「請恕區區眼拙,你究竟是吳一峰還是方功長?」
那紅衣人道:「老夫方功長!」
文玉旬道:「算來你就是區區的二師兄?」
方功長陰聲道:「還會有假麼?」
文玉旬可問了一句:「你承認了!」
方功長道:「當然承認,除非你不承認是天龍弟子!」
文玉旬笑了一笑,道:「區區當然承認,你的信物呢?」
方功長道:「老夫玉牌在此!」
說著從身上取出玉牌幌了兩幌,道:「你的信物何在?」
他似是想以師兄身份壓制文玉旬,卻不知文玉旬心中早有打算。
文玉旬點點頭道:「當然有!」
方功長冷聲道:「何不拿出來瞧瞧?」
文玉旬從身上取出劍令,大喝道:「方功長,趕快參拜!」
方功長瞪目一望,神情-時為之一呆,他遲疑了一會,突然裂嘴大笑道:「宇文洵,你這劍令乃是假的!」
文玉旬怒道:「何處是假的?」
方功長陰聲說道:「我問你咱們天龍門持有劍令者即為掌門可對?」
文玉旬點點頭道:「不錯!」
方功長陰聲一笑,道:「那就是了,師父個性從來,都是讓以前徒接掌門戶,老夫乃第二名弟子,據說在老夫之上還有一位魯宗儀,師父不讓位與魯宗儀,怎會把掌門之位交給你?
文玉旬冷聲道:「那是師父對區區垂愛,他老人家才把掌門之位交與區區!」
方功長哈哈笑道:「不可靠,不可靠,除非師父親臨解釋這件事,老夫才能相信!」
文玉旬恨聲道:「區區離山之時,師父曾言你與吳一峰不可靠今日一見,果然證實師父言之不虛,你既敢輕視劍令,便證明心目中已沒有天龍門的存在,區區只好代替師父清理門戶了!」
方功長強詞奪理道:「你敢犯上?那便是欺師滅祖之罪!」
文玉旬哼道:「這話正應區區說出,不過區區在沒有出手之先,還有一件事要問你!」
方功長沉臉道:「什麼事?」
文玉旬兩眼血紅的道:「靈飛堡滅門之禍,可是你和吳一峰在幕後主使?」
方功長心頭一震,道:「胡說八道!」
文玉旬冷哼道:「好漢做事好漢當,你否認也沒有用?」
方功長怒道:「你憑什麼硬往我頭上亂戴帽子?」
文玉旬咬牙切齒的道:「區區一路行來,曾擊斃不少當年參與靈飛堡血案的仇家,事前區區曾詢問他們,他們話中都隱有所指!」
方功長有恃無恐的道:「他們曾說是我姓方的主使麼?」
文玉旬恨聲道:「他們雖末指出姓名,但話中口氣卻隱隱指向你和吳一峰!」
方功長曬然道:「模稜兩可之言,其誰能信!」
忽聽一人冷冷接口道:「天毒尊者之言總可相信了吧?」
方功長聞言大驚,舉目望去,只見魯宗儀夫婦在前,司徒雲華和魯南燕在後,如飛奔了過來文玉旬忙道:「大師兄夫婦來得正好,方功長居然敢於目睹劍令不跪!」
魯宗儀笑道:「他和吳一峰一樣,同是一丘之貂!」
方功長一驚道:「你見過他了?」
魯宗儀泰然道:「我不但已見過他,而且還親眼看見他被師父親手擊斃!」
此話一出,方功長和文玉旬的感覺可大不相同。
方功長是震懼和驚駭兼而有之,文玉旬則是充滿了無限的欣喜,顫聲道:「師父他老人家出山啦?」
魯宗儀點了點頭道:「不錯,師弟,師父他老人家還命我交代你三件事!」
文玉旬趕緊一跪,肅容道:「弟子恭候教諭!」
於是魯宗儀把天龍老人交代那三件事一樁一樁念了出來,當魯宗儀念出要文玉旬殺方功長以清理門戶之時,方功長的臉上一連變了好幾次顏色。
魯宗儀把那三件事念完,文玉旬恭敬的道:「弟子遵命!」
他起身走到方功長大約五尺距離站定,道:「方功長,你現在沒有話說了吧?」
方功長沉聲道:「想不到師父對我這般不諒,我自會到天龍崖去向他老人家解釋!」
魯宗儀搖頭道:「不必了,師父從此已退出江湖,你到天龍崖去末必能夠見著他老人家,現今師父已把掌門之信符交給宇文師弟接掌,你有什麼話大可向宇文掌門解釋!」
方功長一聽,不由沉吟不語。
他自知罪大惡極,若向天龍老人解釋,他還可以狡辯,如向文玉旬解釋,他就無法抵賴了。
文玉旬道:「大師兄,有關寒家之事,天毒尊者是怎麼說的?」
魯宗儀道:「天毒尊者言道,方吳兩人久有領袖武林之心,只因當時令尊名頭甚大,他倆極希望取得令尊合作,令尊不肯,他倆才暗施手腳唆使武林同道血洗靈飛堡!」
文玉旬兩眼血紅的道:「方功長,你可聽清楚了麼?為公為私,我都不能放過你了!」
目光一瞥,落在方功長腰間那把劍上,道:「你那把劍可是『霹靂神劍』?」
方功長知道抵賴不過,硬起頭皮道:「不錯!」
文玉旬一字一字的道:「此劍乃靈飛堡四大兵刃之一,你從何得來?」
方功長道:「從一個朋友身上得來!」
文玉旬追問道:「你那位朋友叫什麼名字?」
方功長冷冷的道:「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文玉旬臉孔一沉,道:「方功長,你不用騙我,你必是從靈飛堡取得此劍,如今既有人證又有物證,饒你舌綻蓮花也難逃今日之報!」
說著,「陡」然拔出了寶劍。
方功長陰聲道:「這可是你逼我啊!」
眼下之局他除了一戰之外。已別無選擇的餘地,是以說過之後,也緩緩拔出了「霹靂神劍」文玉旬冷冷的道:「師父原已授我兩記招式,專門準備用來對付你和吳一峰的,如今吳一峰已死,看來我只需一劍便行了!」
方功長曬然道:「好大的口氣!」
「氣」字甫落,忽然想起一事,向後挪退兩步。
文玉旬冷聲道:「你可怯戰了麼?」
方功長冷冷的道:「放屁,那個怯戰了?」
文玉旬道:「然則你為何不戰而退?」
方功長道:「老夫不戰而退自有老夫用意!」
文玉旬叮道:「什麼用意?」
方功長道:「你真是宇文致和的後人?」
文玉旬黯然道:「不錯!」
方功長哺喃的道:「奇怪!奇怪……」
魯宗儀道:「事實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奇怪的?」
方功長道:「據老夫所知,當時曾死了一個嬰孩!」
文玉旬悲憤的道:「那個嬰孩是替死的!」
方功長仰天歎道:「該死的,覆巢之下居然有人願意將自己孩子,去替別人死?」
文玉旬道:「不但一個替死,甚至還有兩個!」
方功長歎道:「古人有法場換子之事,想不到如今也有這種事情發生,也許老夫當時忽略了,要不便是老夫陣營之內出了內奸!」
文玉旬一字一句的道:「你現在知道已經遲了!」
方功長冷笑道:「一點也不遲,不過你既是宇文致和的後人,老夫今夜把整個事實告訴你,咱們再動手也不為晚!」
頓了一頓,又道:「宇文小狗,你知道老夫為什麼要殺你們一家麼?」
文玉旬恨聲道:「天毒尊者已說明一切真象,已不用區區贅言!」
方功長曬道:「天毒尊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老實告訴你,我之所以要屠殺你宇文家滿口,問題便出在這把『霹靂神劍』上!」
文玉旬嗤聲道:「霹靂神劍原本就是我家之物!」
方功長沉聲道:「你知道什麼,這把『霹靂神劍』既是我的,卻是你父親不講信義強自奪去!」
文玉旬曬道:「誰信你胡說八道?」
方功長忍了一忍,道:「老實告訴你吧,老夫一日打從天池經過,忽見池中射出一道碧綠的光華,老夫甚驚異,便駐足而觀!」
他說此一頓,又道:「這道光華盤桓甚久,老夫越看越覺有異,當時猜想此中可能有一靈氣之物,也許即將破水飛出了!
歐陽堅年青好奇,當下問道:「你說的就是霹靂神劍?
方功長點頭道:「不錯,正是此物,老夫耐心等了一會,忽見那碧綠光華越來越盛,當下全神戒備,果然為時不久,一物破水飛出,那物挾著霹靂震耳之聲,老夫才看清是一把寶劍,立刻起身抓去!」
魯宗儀道:「你得到了麼?」
方功長搖搖頭道:「若是得到,老夫就不會和宇文家翻臉成仇了,原因是霹靂神劍已通靈氣,當老夫飛身而起之際,那劍可能是遇到生人熱氣,只一盤旋,便又閃電般潛入大池,蹤跡不見!」
「當時,老夫心中實是追悔不已,心想若早知那劍這般通靈,老夫應該先行閉住呼吸,待那劍身上衝之際再適時出手。說不定早把劍得著了,不過,老夫雖然經過那次失敗,心想此劍出現之事,江湖上的人未必知道,如是有人知道的話,斯時未必就是老夫一人守在那兒,老夫這樣一想,心裡倒是放心不少!」
魯宗儀道:「你還是苦待第二年呀!」
方功長道:「不錯,老夫的確等到第二年,但第二年又失敗了!」
歐陽堅道:「不中用,不中用,第二年又失敗了!」
方功長懶於理會,接著又道:「老夫有了第一次經驗,第二次自然小心的多,那時池邊沒人足證江湖朋友還不知道這件事,到了一定時候,池中光華又現,老夫便閉住了呼吸,雙目炯炯注視那光華,老夫甚至連時刻都算準了,誰知當劍氣出現,老夫飛身抓出之際,那劍只一盤旋,好像預知有人要得它似的,便遂而墜下池丟,其速度之快,遠超過第一次多多!」
「這一次老夫又失敗了,不過這一次老夫已有了經驗,因為老夫已把時刻算好,那劍從光華出現一直到劍身出水,中間要經過多少時間,老夫當時心想,有恆為成功之本,第一次第二次雖然失敗了,第三次必然能成功了」上官瓊冷哼道:「神兵利器,乃有德者居之,難保第三次就不會有人出現麼?」
方功長點了點頭道:「不錯,第三次果然有人出現了!」
他目光落在文玉旬身上,又道:「第三次出現之人便是宇文致和,那時老夫全神注意,水面光華的變換,同時一面數著時間,所以宇文致和何時出現老夫並未注意,只是當老夫出手抓劍之際,他幾乎和老夫同時發動,不巧的是劍已被他得著!」
上官瓊道:「那便是了,別人有德啊!「方功長哼道:「那有這樣容易的事?」
上官瓊不屑的道:「然則你又準備怎樣?」
方功長道:「老夫當時與他交涉,說此劍乃老夫等了三年之物,理應歸屬老夫,誰知宇文致和蠻不講理!」
司徒雲華插嘴道:「講什麼理?難道那劍原來就是你的不成?」
方功長道:「可是老夫等了三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宇文致和既不聽這一套,於是咱兩便在天池旁邊動起手來,老夫在千招之上輸了半招,老夫既然輸了,即便鬥下去,也是輸當時含怒下山,便曾對宇文致和言明,老夫不但要奪回這把劍,若干年以後老夫還要他以全家人陪葬!」
文玉旬恨聲道:「這便是你殺人的理由!」
方功長嘿嘿的道:「難道理由還不夠充分麼?」
文玉旬咬牙切齒的道:「已經夠充分了,快納命來吧!」
方功長道:「也不知誰人納命呢!」
只見滿天劍雨飄飛,那寒森森的劍氣眨人肌膚,威勢無與倫比一直向文玉旬全身罩至!
他猝然出招,原望一擊奏功,隨後便打算逃走。
但,文玉旬豈會讓他得手?
只聽文玉旬一聲請,劍式緩緩推出,劍式剛到一半,整個劍身忽然連打三折,「琳琳」彈出九道光圈。
那光圈每閃現一次,圈子便增大一份,端的神妙不可捉摸。
兩股劍氣一觸,方功長沉聲大喝,一連擋了文玉旬五道光華,但到第六道光圈閃現之際,方功長已無能為力,相反地,文玉旬第七道光圈已把他身子整個罩住!
隨聽「擦」的一聲,血光乍現,方功長已被攔腰揮為兩段。
文玉旬納劍入鞘,走過去把『霹靂神劍』鞘從方功長身上解下,隨後,魯南燕也把那柄「芙蓉神劍」送了過去。
文玉旬搖搖頭道:「此劍就算我這個做師叔的送與你便了!」
魯南燕搖了搖頭,不肯接受,魯宗儀生怕她又無故鬧事,喝道:「燕兒,還不謝過宇文師叔魯南燕無奈,只得道謝接下。
魯宗儀道:「禍害已除,師弟準備何往?」
文玉旬道:「小弟準備重振靈飛堡,師兄呢?」
魯宗儀道:「愚兄出來已久,準備回南海去看看!」
目光落到司徒雲華身上,道:「雲華若然無事,不妨也隨我一行!」
文玉旬暗暗讚許,道:「義弟,那麼你便陪同大師兄夫婦走一趟吧!
司徒雲華知道文玉旬用意,臉孔微微一紅,道:「謝謝義兄!」
魯宗儀瞧在眼下,不由哈哈笑道:「那咱們就上路吧,不過宇文師弟,你大仇已報,文玉旬那三個字似乎可以棄而不用,應該恢復宇文洵本來面目了吧!」
宇文-躬身道:「謝謝大師兄,我早已是宇文-了!」
魯宗儀道:「這才像話!」
說罷,和宇文-等人拱手而別。
上官瓊道:「宇文大哥,咱們這就到靈飛堡去麼?」
宇文-點了點頭道:「正是,咱們走吧!」
由於靈飛堡和魯宗儀他們不是一條路,宇文洵他們是朝相反方向而行,霎時兩邊的人都在原野上消失不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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