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瓊接口道:「單大俠別理他,侯老兒說話之時眼珠直轉,顯然不存好心!」
一句話把侯如海陰謀揭破,侯如海只氣得要死!
那虹鬢大漢叫道:「單大俠言之有理,咱們謝了!」
說著,向單洛那邊走去。
那虹鬢大漢一動,其它的人跟著而動,-時便有三十人脫離了侯如海的陣線。
侯如海這邊也不過只剩下三十人左右,他們自己原有二十四人,如今真實相助的不過五六人而已。
那五六人和侯如海他們都有過命交情,如其不然,只怕他們也早已退去了。
文玉旬朝單洛拱拱手道:「單大俠能作忠奸之辯,區區欽佩的緊!」
單洛抱拳還禮道:「那裡,那裡,文大俠過獎了!」
雲中龍恨聲道:「單洛,老夫請你來替武林除公敵,想不到你倒和姓文的套起交情來啦!」
單洛淡然道:「雲大俠請放心,咱們決定那一邊都不幫!」
雲中龍哼聲道:「老夫不在乎!」
文玉旬道:「那便很好,區區現在數一數你們的罪名,也好叫你們死而無怨!」
說吧,又道:「靈飛堡主素有俠名,普天之下都知他是大英雄大豪傑,區區問你們,你們為什麼要參加屠殺他滿門的獸行?」
侯如海和雲中龍等人相互望了一望,確也沒有答腔。
文玉旬冷笑道:「你們都是啞子麼?」
雲中龍怒道:「咱們當時身中奇毒,只有宇文致和有解藥可救!」
文玉旬道:「這樣說來,你們是去向靈飛堡主討解藥了?」
雲中龍道:「不錯!」
文玉旬恨聲道:「但是你們後來為什麼要殺人放火?」
雲中龍道:「因為靈飛堡主不願把解藥拿出來,咱們才被迫得動手殺人!」
文玉旬血液飛騰的道:「你們怎知靈飛堡主有解藥?」
雲中龍道:「咱們是聽見別人說的!」
文玉旬追問道:「敢問此人是誰?」
雲中龍一呆,半響答不出話來。
文玉句冷冷的道:「以靈飛堡主為人處世的態度,他如是有解藥的話,他會不拿出來救人麼?」
侯如海和雲中龍等人聽了,臉上更加死灰。
文玉旬停了一聲,又道:「江湖上講究的是義,你們身中奇毒,先不追問這毒是如何中的?
便聽信別人挑撥離間,跑到靈飛堡去殺人,假若靈飛堡主是壞人倒還罷了,偏生他又是一個大好人,你們良心不感到慚愧麼?」
這一席話只說得雲中龍他們啞口無言。
上官瓊對著單洛他們大聲道:「諸位評評理,他們該不該殺?」
單洛挺身說道:「按理應該自絕以謝靈飛堡主的屈死冤魂!」
侯如海罵道:「姓單的,看來你好像是靈飛堡的人了!」
單洛凜然道:「在下別無偏坦,不過站在公道立場說話而已!」
侯如海怒道:「好一個站在公道立場說話,今日之事解決之後,老夫絕對忘不了你就是!」
任何人都聽得明白,侯如海話中含的有報復之意。
單洛冷冷的道:「事情果真演變至此,在下恭候大駕就是!」
文玉旬道:「單大俠放心,他沒有這種機會了!」
侯如海哼道:「爾死在目前,還說什麼大話?」
雲中龍道:「事不宜遲,還是先斃了文小子再說!」
侯如海道:「有理,有理!」
一打招呼,將近三十名武林高手一齊圍了上來。
文玉旬嘴角泛出冷笑,臉上罩滿了殺機,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全身真力畢集,說道:「爾等可以出手了!」
侯如海等人知道這次相搏與上次不同,上次他們有作擋箭牌的人,這一次失了靠山他們就不得不格外小心了。
雲中龍道:「侯兄,生死在此一搏,咱們不用出全力不行了!」
侯如海點點頭道:「那是當然!」
易琪道:「兄弟可從正面攻擊,侯兄從左,霎兄從右,林兄從後如何?」
眾人俱一點頭道:「甚善!」
易琪手腕一振,劃地佯攻一劍。
易琪在劍術上的造請甚深,他的劍式變幻莫測,那一劍看似進攻的虛著,其實卻拿捏著無窮的變化。
林梓材看見易琪動手,跟著從後面劈出一掌,掌勁激旋,直奔文玉旬的「靈台大穴」。
雲中龍和侯如海大喝一聲,分從兩邊夾擊。
自然,他們四人只是打頭陣,四人剛一發動,其餘二十多名高手連綿而上,-時氣勁大起,當真是風雲雷動,波濤洶湧,氣勢非同凡響。
單洛等人在一邊旁觀,無不感到吃驚不已。
文玉旬輕曬一聲,從正面劈出兩掌,那兩道掌風把正面的易琪他們硬生生的迫退了幾步。
易琪等人大駭,暴喝聲中辣招驟出,想硬欺而上。
文玉旬哼了一聲,掌心一吐,易琪等人再也立腳不住,身子一幌,人已退了兩步。
文玉旬身子一閃,從正面空隙一滑而出,其它三方面的招式都落了空。
雲中龍大喝道:「快攔住他!」
但見人影連幌,雲中龍他們已疾步趕上,掌劍齊出,狠狠向文玉旬擊到。
文玉旬身子一側,乘侯如海那邊還來不及出手,一道狂台已猛壓而至。
侯如海「嘿」地叫了一聲,連同七八名高手硬擋了一招。
他自信全七八人之力,文玉旬功力再強也討不到好處,那知事實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轟然一聲大響過後,侯如海他們只覺胸口一悶,一時竟穩不住身形,向後退去。
林梓材檸聲一笑,從旁猛攻而上。
文玉旬反手一揮,接了林梓材他們一記狠著,就在這時,易琪和侯如海他們又攻了上來!
上官瓊叫道:「文大哥,為什麼不動兵刃?」
文玉旬道:「還用不著!」
易琪冷然道:「你吹什麼大氣?」
招式越攻越緊,招招俱不離文玉旬要害部位。
文玉旬在三十多名高手圍攻之下從容應付,轉眼鬥了十五六招。
歐陽鏗不解的道:「瓊姊,文大哥為什麼不願動兵刃?」
上官瓊搖搖頭道:「誰知他安的是什麼心理?」
單洛苦笑道:「我倒看出一點端倪來了,只不知對也不對?」
上官瓊道:「單大俠看出什麼端倪?」
單洛道:「文大俠宅心仁厚,假若他動起兵刃來,招式必定凶狠絕倫,可能出手就要見血,所以他才不願施為!」
上官瓊冷笑道:「既然報仇,還怕見血麼?」
單洛搖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文大俠的仇家究竟只有二十多人,但現在裡面卻有三十多人,只怕他對另外的人也不忍心下手!」
上官瓊歎道:「和這些執迷不悟的人還講客氣,無異對牛彈琴!」
單洛笑笑道:「這也是文大俠的可貴處!」
上官瓊一聽,不禁默然。
歐陽鏗獗起小嘴道:「自己受罪那又何苦?」
那虹鬢漢子笑了一笑,道:「他在外面背了嗜殺的惡名,這時不當眾洗刷一下怎麼行呢?」
上官瓊道:「事實上做人只求無愧於心,又何必去顧慮那麼多的細節。」
正說之中,忽聽一人大聲道:「諸位快看場子裡面!」
眾人舉目望去,只見就在轉眼之間,場中已起了極大的變化。
文玉旬獨鬥三十多名高手,一再相讓,但是那幾個助拳的人卻不知好歹,一味狠鬥如故。
文玉旬大怒,轟然一掌擊出。
他這一掌是對著侯如海他們拍出,在侯如海這邊還有藍錦輝也在裡邊,他們硬生生接了一掌,誰知一振之後,已有四人被文玉旬大力震飛而起「叭」地跌在地下,再也爬不起來。
侯如海大駭,趕緊往雲中龍那邊一退。
文玉旬大喝道:「那裡逃?」
強風激旋,帶起一陣轟隆似的響聲。
雲中龍咬咬牙道:「老夫和你拚了!」
不退反進,合聚十人勁力群攻而上。
文玉旬雙足釘立,探臂一伸,掌心疾吐,「天龍神功」已發了出去。
但聽「轟隆隆」一陣大響過處,雲中龍等人身形亂幌,接著是幾聲慘叫響起,只見五六人仰天而倒。
易琪,林梓材等人睹狀大駭,如風撲上。
文玉旬大喝一聲,狂台再起,又有四五個人倒了下去。
這時場中只剩下七八人,侯如海和雲中龍易琪林梓材功力較高,他們都還僥倖活著。
雲中龍嘿然道:「咱們好歹得拚了!」
侯如海明明打下去不會是文玉旬的對手,只是現在騎虎難下,不打下去也不成,當下點點頭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易琪長長呼了一口氣,道:「這小子功力強得很,咱們非盡全力和他一拚不可!」
林梓材道:「不錯!」
四人身形轉動,在文玉旬對面五尺站定,八人十六條手臂緩緩揚起,臉上都充滿了殺機。
文玉旬曬然道:「爾等盡可出手一搏,這是你們最後機會了!」
侯如海暴喝道:「不是我死便是我活!」
八人一齊出手,掌風雷動,那種氣勢彷彿大山傾倒,狂台把周圍三丈方圓之內都罩得緊緊的文玉旬哼道:「找死!」
手臂一揮,一連拍出三掌。
他的掌風一陣強似一陣,雲中龍等人拚死抵了兩掌,到了第三掌,他們再也抵擋不住,悶哼一聲,身子有如斷了線的風箏,飄出五丈之外。
眾人望去,只見他們再也不能挪動,敢情都已氣絕身亡。
侯如海他們在轉眼之間都死在文玉旬掌下,真把一旁的T湘中三義」單洛他們震懾住了。
單洛暗暗吸了一口氣,道.:「文大俠好深厚的功力,在下今天算是開了眼界!」
歐陽鏗呱呱嘴道:「何必大驚小怪,咱文大哥功力只怕還沒拖到十二成!」
文玉旬叱道:「鏗弟,你又亂說話!」
歐陽鏗伸伸舌頭道:「我說的是真話嘛!」
單洛笑了一笑,抱拳說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末悉能否向文大俠請教?」
文玉旬抱拳還禮道:「請單大俠指教!」
單洛道:「文大俠這樣戮力替靈飛堡主報仇,在下可否請問文大俠和靈飛堡主怎樣稱呼?」
文玉旬肅容的道:「區區現在可以實告諸位,靈飛堡主乃在下先父!」
此話一出,場中之人都不由吃了一驚!
上官瓊和歐陽鏗也不例外,因為據兩人所知文玉旬一向不願公開自己的身世,何獨今天大反往例?
單洛征了一征,道:「這麼說來,文大俠就該是宇文-了?」
文玉旬道:「不錯,區區正是宇文-!」
單洛皺皺眉頭道:「如今江湖傳言又有一個宇文-出現,如今看來,那人必是冒充的了?」
文玉旬搖搖頭道:「他是區區義弟,他之所以用區區名頭出現,便是區區的授意!」
單洛不解的道:「在下可否請教文大俠為何要這樣做麼?」
文玉旬道:「區區自然有道理,諸位不久之後便會明白的!」
至此一頓,又道:「區區便是宇文-,假若今後有人問及諸位,便請據實相告,文玉旬實是宇文-,另一宇文-本名司徒雲華!」
上官瓊暗道:「文大哥今天怎麼啦?」
的確,文玉旬今天的舉動太出人意料之外,他不但當眾表明了身份,還要別人替他去宣傳,那個宇文-乃是假的,真的宇文-在此!
單洛抱拳道:「在下會這樣做的!」
另外那些人也道:「我輩亦如是!」
文玉旬拱手道:「多謝,多謝,此間的事已了,區區也該上路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諸位,再見啦!」
說著同上官瓊和歐陽鏗打了個招呼,三人連袂而去。
三個主角一走,單洛他們自然更沒有留下去的必要,陸陸續續分向四面散去。
上官瓊道:「文大哥,你今天的行動好像有點反常?」
文玉旬笑道:「瓊妹可是說我自承身份之事?」
上官瓊道:「不錯!」
文玉旬道:「瓊妹,我現在可以把全部事實告訴你們了!」
頓了一頓,又道:「你大概也看得出來,在以往,我之所以不願承認自己是宇文-,主要用意便是方便報仇,因為我的仇家太多,在這段期間之內,我不願為了別的事分神,所以才這樣忍辱負重!」
上官瓊皺眉道:「文大哥,你這別的事又指的是什麼?」
文玉旬道:「瓊妹,你至今還看不出來麼?」
上官瓊搖頭道:「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文玉旬正色道:「我乃天龍派的掌門,如今派中出了兩名叛徒,我奉恩師之命,負責清理門戶,要把這兩人武功追回來!」
上官瓊道:「這兩人是誰?」
文玉旬微微一笑,道:「一個姓方,一個姓吳,瓊妹,當今最令江湖朋友頭痛之事你該知道是什麼吧?」
上官瓊想了一稱,道:「文大哥說的可是震天宮之事?」
文玉旬點頭道:「不錯,這震天宮的宮主實際上就是我的兩位師兄,換句話說,他們也就是謀害我全家的罪魁禍首!」
上官瓊一聽,不住心頭大震。
歐陽鏗年紀雖小,這時也不由呆住了。
上官瓊暗暗吸了一口氣,道:「文大哥,你說震天宮有兩個宮主!」
文玉旬道:「不錯!」
上官瓊不解的道:「但是外面從來也不曾聽過有這種傳說啊!」
文玉旬道:「那是外面太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不過我現在還弄不明白,究竟方吳兩人玩的什麼花樣?這事必需要好好的調查一下才知道,我自己因為要報仇,抽不出時間,所以我才要雲華義弟冒充我,同時我也耽心到方吳兩人會對雲華義弟下手,所以特請大師兄夫婦和「天龍雙衛」保護他,想必他們已把全部底細打聽清楚了!」
上官瓊迷惑的道:「你說方吳兩人是你師兄,但你又怎知他們是殺害你全家的元兇呢?」
文玉旬道:「我以前當然不知道,就是現在,我也沒有這種把握,不過自我出道之後,我根據很多事理推測,大概不會有錯!」
上官瓊搖頭道:「推測之事,未必可靠!」
文玉旬點點頭道:「這也說得是,不過真像如何?相信不久就會明白的!」
上官瓊關心的道:「你見了方吳兩人之後,準備如何對他倆攤牌?」
文玉旬道:「我有「天龍劍令」在身。,到時自可叫他倆回「天龍崖」去等候發落!」
上官瓊道:「他倆會聽麼?」
文玉旬神情沉重的道:「我也猜想到他倆不會聽的,不過我已準備萬全,若果他倆真敢抗命,我只好自己出手了!」
上官瓊道:「我耽心的就是這裡,他倆既是你的師兄,若然一旦反目,他們以二敵一,你是他倆對手麼?」
文玉旬笑笑道:「這個瓊妹請放心,我下山之時,恩師他老人家已顧慮到這一步,不動手則已,動起手來準會叫他倆伏誅!」
上官瓊幽幽的道:「你有這份把握當然很好,不過震天宮勢力太大,我總覺得你行起事來還是小心為上!」
文玉旬點點頭道:「謝謝瓊妹關懷,一切我都早有安排!」
歐陽鏗這時忽然搶口道:「文大哥,你見過你那兩位師兄麼?」
文玉旬道:「非但我不曾見過,即連大師兄夫婦對他倆也不太熟悉!」
歐陽鏗道:「那麼你到什麼地方去找他們呢?」
文玉旬道:「我剛才已經不是當著他們放出空氣了麼?相信方吳兩人聽到之後便會主動的來找我!」
上官瓊道:「你已對外坦承身份,假如給你那個義弟聽到,他又以什麼身份出現江湖?」
文玉旬笑道:「咱們之間早已取得默契,當我對外坦承宇文-身份之際,他宇文-的名字便自行消失!」
上官瓊道:「咱們現在要不要去找他們?」
文玉旬點點頭道:「此刻便去找他們!」
上官瓊道:「在什麼地方找他們?」
文玉旬道:「岳陽樓!」
上官瓊道:「那麼我們可以前去了。」
這是一個黑黜黜的夜晚。
風很強,三條奇怪的人影向幕章山一座破廟奔去,他們好像中途遇雨,是想到前面破廟去避避雨。
他們都有一身上乘的輕功,-時衝進破廟,一個胖老者打亮火折,然後朝破廟望了一望,但見蛛絲滿佈,塵垢盈尺,顯然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那矮胖笑了一笑,說道:「管他呢?到裡面歇歇吧,反正雨止了就走!」
一個俊美少年點點頭道:「說得是!」
他目視身邊一對中年夫婦,又道:「意下如何?」
那中年文士笑道:「在此時此地能夠找到這麼一個地方已經很不錯了,進去再說吧!」
那矮胖老者拿著火炬先行,另外一個瘦瘦的老者連忙到牆角找了些枯枝敗葉點著,廟中登時明亮起來。
那矮胖老者道:「老瘦,快去檢點枯枝來,讓大家把衣服烤乾一下!」
那瘦瘦的老者笑道:「老胖,你倒會指揮,要找咱們一起去找!」
老胖笑了一笑,道:「這座破廟陰氣森森的,你是不是怕鬼?」
老瘦把舌頭一伸,道:「給你猜著了,老瘦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鬼,是吧,陪我走一趟!
者胖笑了一笑,道:「真沒用!」
話雖這樣說,但他最後還是和老瘦亮著火炬朝後面走去。
那俊美少年道:「他們兩位老人家慣會說笑,要他們去找東西倒叫我這個做晚輩的心中難安,待我去瞧瞧!」
中年文士道:「有他們去就行了,你且坐下來咱們談談!」
那俊美少年應了一聲是,用衣袖拂了一拂,便和那中年夫婦盤膝坐在火邊,那中年文士頓了一頓,又道:「雲華,咱們一路行來,途中已被人釘上了你知道麼?」
那叫雲華的少年聞言一驚,道:「這個晚輩倒不曾注意到!」
那中年文士道:「這是你江湖閱歷太差,其實「天龍雙衛」嘴裡說出找東西,他們暗地卻是去打探去了!」
原來那一胖一瘦兩個老者就是「天龍雙衛」,那麼眼前的中年夫婦則是南海雙仙魯宗儀夫婦,至於那少年當是化身宇文-的司徒雲華了。
司徒雲華聽魯宗儀這麼一說,神色不由一緊,道:「照老前輩看來,跟蹤咱們的都是些什麼人?」
魯宗儀笑道:「除了震天宮的人之外還會有誰?」
司徒雲華咬了咬牙,道:「想不到他們這個時候釘上來,若是吳一峰和方功長親自出馬那就好了,以後也好省去宇文大哥許多手腳。」
魯宗儀搖搖頭道:「據我猜想,他倆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現?」
司徒雲華道:「若是吳方兩人不在此時出現,當今能夠令「天龍雙衛」同時出動的人只怕為數也不多!」
剛剛說到這裡,忽聽一人大喝道:「嗶,什麼人?」
聲音在後面殿前響起,正是老瘦的聲音。
只聽一人冷冷的道:「老夫天毒尊者是也!」
魯宗儀神色一變道:「想不到是這個老毒物?」
司徒雲華江湖經驗不多,聞言征道:「此人自號「天毒尊者」只怕是個使毒的大家?」
魯宗儀笑道:「一點也不錯!」
就在這時,只見門口出現四名大漢!
魯宗儀功力甚高,若不是外面有狂風大雨打擾了他的思緒,像這四個人到了身邊他不會不知道!
那四名大漢身上都背負著一隻麻袋,麻袋中不時可見有物轉動,魯宗儀脫口呼道:
「蛇!」
一名高大的漢子道:「不錯,咱們帶著蛇兒來替各位佐餐了!」
說著,四人一齊把麻袋放在地下,四人指頭一挑,已然打開麻袋口,-那之間,一條條長蟲已蜿蜒溜出!
那四名大漢嘴角發出噓叫,無數毒蛇便向魯宗儀這邊游來。
但是當群蛇游到距離火邊五尺之處,都停了下來,原來蛇怕火,魯宗儀夫婦和司徒雲華無異得了救星。
魯宗儀哈哈笑道:「咱們不用動手啦,你們的蛇兒也不敢過來!」
那高大漢子哼道:「你們的火總有燒盡之時吧,哈哈,你高興得太早了些!」
一人大聲道:「啊,南海灰仙夫婦未免高興得太早了些!」
說話聲中,只見「天龍雙衛」一步一步而退,魯宗儀夫婦正感驚訝,「天龍雙衛」
向來功力非同凡響,天毒尊者豈能將他倆逼成這等模樣?
念頭剛閃,天毒尊者已昂然而入。
「南海雙仙」夫婦一望,不由心頭大震!
原來天毒尊者手中挾著一人,這人非別,正是他們的掌上明珠魯南燕姑娘!
魯宗儀駭然叫道:「南燕,你……」
天毒尊者冷聲打斷話頭道:「魯大俠叫也沒用,她如今正在熟睡哩!」
魯宗儀怒道:「你把她怎麼樣了?」
天毒尊者陰聲笑道:「閣下放心,令千金生命無虞,老夫現在只想請魯大俠答允一事!」
魯宗儀氣憤的道:「什麼事?」
天毒尊者嘿然冷笑道:「此事說來極易,做起來只怕十分困難,魯大俠辦得到麼?」
魯宗儀雙目盡赤,道:「究竟什麼事?你不說出來我怎會知道?」
天毒尊者嘻嘻一笑.,道:「閣下是否有一位師弟?」
魯宗儀恨聲道:「魯某共有三個師弟,不知你指那一個而說?」
天毒尊者道:「老夫指的是宇文致和後人而說!」
魯宗儀征然道:「敝師弟現在就在此地,你有什麼話不妨當著他說!」
天毒尊者哈哈笑道:「魯大俠,你這就不夠坦白了!」
魯宗儀道:「魯某何處不夠坦白?」
天毒尊者道:「老夫問你,你那宇文洵師弟現在何處?」
魯宗儀朝司徒雲華一指,道:「這不是麼?」
天毒尊者連望也不望司徒雲華一眼,便道:.「此人乃宇文洵化身,你道老夫不知?」
魯宗儀一聽,不由心頭大震,道:「天毒老怪你,別信口胡說吧魯某自己師弟難道不認識麼?」
天毒尊者曬然,道:「魯大俠,你們戲法實在變得好,把真的宇文洵變成文玉旬,卻叫另外一個人來頂替他!」
魯宗儀大喝道:「胡說!」
天毒尊者怒道:「你才胡說呢?」
魯宗儀哼了兩聲,道:「魯某現在不願和你爭長道短,只問你劫恃小女意欲何為?」
天毒尊者陰聲一笑,道:「簡單的很,叫你把宇文洵交出!」
魯宗儀憤然道:「你挾人以作要脅,這算得那門子好漢?」
天毒尊者曬然道:「老夫並不是好漢!」
司徒雲華怒道:「你先把人放下,咱們什麼都好商量!」
天毒尊者哈哈笑道:「小娃兒,你把老夫看作三歲小孩麼?」
司徒雲華道:「區區便在此地,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天毒尊者嗤道:「小娃兒,你在別人面前冒充宇文洵還可以過得去,在老夫面前就行不通了!」
司徒雲華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以宇文大哥面目出現,此事知之者甚少,大凡知道的人,都不可能洩露出去,這老怪物究從何處得來消息,知我冒充了宇文洵的名字。」
他心隨念轉,當下說道:「老毒物,算你厲害,但區區要問你,你從何得知我是冒充的?」
魯宗儀見司徒雲華承認冒充這回事,大喝道:「誰說你是冒充的?」
司徒雲華悲聲道:「前輩事已至此,晚輩不承認也不行,晚輩不願見南燕姑娘受苦!」
天毒尊者哈哈笑道:「魯大俠,這小子比你要乾脆得多了!」
頓了一頓,便又轉臉對司徒雲華道:「小子,你剛才一問倒真是問對了,老夫問你,宇文洵除了他這位大師兄之外,是否還有別的同門?」
司徒雲華點點頭道:「當然還有?」
天毒尊者道:「知道他們名字嗎?」
司徒雲華曬然道:「一個叫吳一峰,一個叫方功長!」
天毒尊者道:「那就是了,你的身份便是他們發現的!」
司徒雲華心頭一震,道:「我從未與他們謀面,他們怎知我身份?」
天毒尊者嘿嘿的道:「吳方兩人聰明蓋世,天下任何事只能瞞他倆於一時,若想長久瞞過他倆,無異癡人說夢!」
司徒雲華道:「話雖這樣說,但區區仍想知道,他們可是怎樣打聽出來的?」
天毒尊者想了一想,道:「靈飛堡之事你也知道麼?」
司徒雲華道:「當然知道!」
天毒尊者道:「老夫只能告訴你一事,靈飛堡血案發生之前一連換了兩次孩子之事,方吳兩人已經打聽出來!」
魯宗儀大喝道:「老毒蟲,照你這樣說,靈飛堡的血案便是他倆所為了?」
天毒尊者嘿嘿乾笑兩聲,道:「這還用說麼?」
魯宗儀暗暗吸了一口氣,道:「魯某還不明白,靈飛堡主與他倆並無仇恨,他倆為何要下這等辣手血洗靈飛堡主滿門!」
天毒尊者道:「魯大俠,你這一問未免太不知你那兩位師弟為人了!」
魯宗儀道:「他倆為人奸險,魯某如何不知!」
天毒尊者嘿嘿一笑,道:「對極,對極,那時靈飛堡主名滿天下,而你這兩位師弟又有稱雄之志,當時曾暗暗與靈飛堡主商量,說他們要組織震天宮,希望靈飛堡主能夠就金牌令主一職,假若靈飛堡主肯於答應,他倆的震天宮不就事半功倍了麼?」
司徒雲華道:「靈飛堡主豈會答應他們!」
天毒尊者點點頭道:「答應了還好,就是因為不答應,靈飛堡主宇文致和才會受到滅門的慘禍,這個迷裡不是很明顯麼?」
魯宗儀道:「魯某相信你沒有說謊!」
天毒尊者道:「你認為老夫有說謊的必要麼?」
魯宗儀道:「話雖這樣說,不過魯某還有一事不明!」
天毒尊者道:「請說!」
魯宗儀道:「看來你是方吳兩人的合夥人,你為何會把這等秘密向我等透露?」
天毒尊者哈哈一笑,道:「說我是他倆合夥人,這話未免有點過甚其詞!」
魯宗儀道:「此話何解?」
天毒尊者道:「簡單的很,他倆有他倆的目的,老夫也有老夫的打算,這叫臭味相投,不然你就說同流合污也可以!」
魯宗儀恨恨的道:「好說,好說,閣下究竟還有點自知之明,不過魯某奉勸你現在最好和他分手,以免今後追悔莫及!」
天毒尊者嗤聲道:「老夫行事向來不知追悔兩字!」
矮胖站在一邊,這時實在有點忍耐不住,冷冷說道:「老毒蟲,在此時此地你最好放明白些!」
天毒尊者冷聲道:老夫明白的很!」
他朝地下群蛇指了一指,道:「老夫有這些夥伴為助,到時施法起來,山上下的蛇兒都要到這裡來聚集,你們又能把老夫耐何?」
老胖道:「咱們並不懼怕這些!」
天毒尊者笑了一笑,然後把手上魯南燕幌了兩幌,道:「縱然如此,老夫有她在手上,你們又能怎地?」
眾人聞言都不禁一呆,要知他這兩種防身方法無一不利害到極點,更何況他本身還不是滿身的毒器呢?
天毒尊者朝眾人一望,哈哈笑道:「你們服了吧?」
司徒雲華咬咬牙道:「你把魯姑娘放下來,我願跟著你走!」
魯宗儀大驚道:「這怎麼可以?」
司徒雲華道:「南燕是個無辜之人,她不應該受這種罪!」
魯宗儀道:「誰叫她不聽話,咱們一路之上走得好好的,自己要不告而別!」
司徒雲華道:「她年紀甚輕,這點是可以原諒的,不過天毒老怪以她作要脅,未免太有失君子風度了!」
敢情司徒雲華已暗暗愛上了魯南燕,所以不惜三番兩次替她說話解脫。
天毒尊者冷哼道:「娃兒,你別把事情看的太簡單,老夫未必就能看中你!」
司徒雲華道:「你若連區區都看不上,就更不應該挾著南燕姑娘以自豪。」
天毒尊者征了一征,道:「你這話怎麼解釋?」
司徒雲華冷冷的道:「你對靈飛堡的事看來很清楚,但對區區身份卻知道的不多。」
天毒尊者道:「老夫不想知道的事,不問也罷!」
司徒雲華道:「但對區區之事,你卻非知道不可!」
天毒尊者一征道:「為什麼?」
司徒雲華道:「你不是知道靈飛堡有過掉換兩次孩子的事麼?」
天毒尊者恍然大悟道:「難不成你也是被掉換者之一!」
司徒雲華坦然道:「不錯,區區正是第二次被掉換之人,以區區身份,難道不會比魯南燕更為重要得多?」
司徒雲華自動著,不惜以身冒險,這份情誼也是感人的了。
天毒尊者一聽,忽然哈哈笑道:「好說,好說,當然重要得多啦!」
司徒雲華道:「那麼你把南燕姑娘放了再說!」
天毒尊者搖搖頭道:「辦不到,老夫現在是既要魯南燕,也要你!」
魯宗儀等人一聽,不由臉色齊是一變。
眾人想不到天毒尊者會說出這種話,司徒雲華暴怒至極,「暴喝」一聲,劍已然出銷,恨聲道:「老毒蟲,你做夢!」
天毒尊者哈哈笑道:「老夫是否做夢,你轉眼便會知道!」
說著,朝司徒雲華一掃,曬然道:「你那把劍鋒雖利,卻傷不了老夫分毫!」
司徒雲華哼道:「你便試試!」
手腕一振,縷縷銀光飄然閃出。
天毒尊者夷然一笑,不閃不避,只把手上魯南燕往前一送,司徒雲華大駭,劍招若然用實,只怕魯南燕會當場而亡,迫得將手臂一撤,飛身退了回來。
天毒尊者傲然笑道:「如何?你終於撤劍了是不?」
司徒雲華寒著臉孔站在一邊,只氣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但他卻提不起勇氣再出第二記劍式魯宗儀道:「老毒蟲,你的手段未免太毒辣了些!」
天毒尊者冷聲道:「老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懂什麼叫辣與不辣!」
老胖怒道:「任何人行事均憑武功為之,你這種挾人以自傲的手段,著實卑鄙得緊。」
天毒尊者不屑的道:「老夫從來不知何者為卑鄙?何者為高尚?眼下之事,老夫要那第二個宇文洵到老夫身邊來!」
老瘦憤然道:「你不過替別人做事,何其陰狠加斯?」
天毒尊者嘿嘿的道:「老夫剛才已經說過,他們有他們的打算,老夫有老夫的目的,老夫絕末替他們做任何事?」
話聲甫落,忽聽一人冷聲接口道:「不錯,咱們彼此都有條件!」
只見紅彩一幌,當門立著一個紅衣老者。
這紅衣老者身材甚矮,兩道白眉附掛而起,圓嘴寬腮,相貌陰蟄,一望就知不是什麼好人?
魯宗儀神色一凜,叫道:「吳一峰是你?」
來者正是吳一峰,若按照天龍門輩份算起來,魯宗儀既是他的大師兄,而吳一峰卻是三師弟但吳一峰只淡然朝魯宗儀望了一眼,冷然道:「尊駕何人,怎知區區之名?」
魯宗儀見他那付漫不在意的神色,不由怒道:「吳一峰,你膽大妄為,竟連我也都裝不識麼?」
吳一峰冷冷的道:「尊駕臉上又沒貼著字,吳某何從得知?」
魯宗儀大怒,迅從身上取出天龍令牌,大喝道:「你瞧這是什麼?」
原來天龍令牌本在文玉旬手上,只因文玉旬急切報仇,所以才要司徒雲華冒充宇文洵,司徒雲華既冒充宇文洵,魯宗儀夫婦和「天龍雙衛」俱都不得不跟在他身邊,那時文玉旬就有這麼一層顧慮,他們在途中可能會碰上吳一峰或方功長,為了使兩人懾伏,所以才將「天龍令牌」暫交魯宗儀保管,想不到如今果然碰上了吳一峰。
吳一峰神色微微一變,道:「原來閣下……
魯宗儀大喝道:「跪下!」
吳一峰微微一陣遲疑,天龍祖師的威儀究竟在他腦際有莫可抹滅的印象,雙膝跪了下去!
魯宗儀哼道:「見令牌如見師,吳一峰,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跪而不拜。」
吳一峰把腰一挺,道:「我有話說!」
他依然不拜,甚至連弟子也不稱一聲,其態度之惡劣,於此可見一斑!
魯宗儀嘿嘿的道:「吳一峰,你抗命不拜,還要訴說理由,你心目之中還有師門的存在麼?」
吳一峰道:「我把話說完了再拜也不遲!」
魯宗儀臉色一變,喝道:「天龍雙衛何在?」
當魯宗儀取出令牌之際,天龍雙衛就已遠遠拜伏於地,此刻聞得喝叫,雙雙齊聲應道:「老奴在此!」
魯宗儀凜然道:「拿下叛徒!」
天龍雙衛應道:「遵命!」
兩人雙雙而起,手掌即舉,正待一掌拍下,吳一峰叫道:「慢著!」
天龍雙衛根本不理,兩道掌風已呼嘯而出!
吳一峰哼道:「就是師尊在此,也該聽我說說理由,你們這樣絕情,那可不能怪我無義,哼!」
「哼」字甫落,竟然挺身而起,便接天龍雙衛一掌!
只聽「轟」的一聲,天龍雙衛幌了兩幌才穩住身子,反觀吳一峰,他只一幌便穩定下來。
似這等情形就不能不令人吃驚了,要知「天龍雙衛」在天龍門雖身為下人,但合兩人之力絕對不會在吳一峰之下,今兩人竟有不敵之勢,魯宗儀一見,不由心頭大震!
魯宗儀哼道:「怪不得你敢藐視師門,原來你的武功又精進了?」
吳一峰陰聲笑道:「豈敢,豈敢,不過你身為大師兄竟連理由也不聽我做師弟的說完,這叫人如何能夠心悅誠服?」
魯宗儀忍了一忍,道:「你有什麼理由?現在不妨說出來!」
吳一峰昂然道:「你方才既說我是叛徒,請問有什麼根據?」
魯宗儀冷冷的道:「你見了令牌跪而不拜,便有欺師滅祖之罪!」
吳一峰淡然道:「別拿大帽子壓我,老實說,那令牌是真是假,我還沒有檢驗過,待我驗過了再拜也不遲!」
這話無異無理取鬧,要知他身為天龍弟子,豈有見了令牌分不出真假之理,很顯然的,他在有意刁難了。
魯宗儀鐵青著臉孔道:「吳一峰,你叛跡昭著,如今還要強詞奪理,說不定只好由我本人代表恩師清理門戶了!」
說著,把令牌一收,大步欺了過去。
天毒尊者大喝道:「站住!
魯宗儀冷冷問道:「什麼事?」
天毒尊者嘿然冷笑道:「你若再進一步,我便把你女兒毀了!」
魯宗儀曬然道:「魯某為了替師門清理門戶,她的命不值幾何!」
天毒尊者道:「這話當真?」
魯宗儀神色凝重的道:「魯某為什麼要騙你?」
天毒尊者哼了一聲,一把將魯南燕的嬌軀提起,作勢要向倦伏在牆角的群蛇擲去,但,魯宗儀報連望也不望一下。
天毒尊者嘿嘿的道:「你好狠的心,我相信魯夫人總不願見愛女命喪在蛇腹之中吧!」
魯夫人搖搖頭道:「宗儀為清理門戶,我沒有別的話好說!」
天毒尊者道:「那真是你說了……」
他手臂一振,眼看即將把魯南燕的嬌軀拋出,忽聽吳一峰叫道:「慢著!」
天毒尊者憶道:「老二,莫非你還念舊情?」
吳一峰冷笑道:「那倒也不是!」
天毒尊者道「那你為何要阻我出手?」
吳一峰笑道:「魯宗儀雖在名義上是我的大師兄,但我們一直不曾謀面,今日天幸相逢,我倒要考究他一下是不是夠資格為天龍首徒?」
天毒尊者把手臂一垂,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動了舊情之念呢?」
吳一峰冷冷的道:「你瞧我會麼?」
說著,在魯宗儀面前約丈許距離站定。
魯宗儀一生之中很少動怒,這一次他卻氣憤到了極點,當下也不說話,右掌已緩緩揚起。
吳一峰笑了一笑,道:「魯大俠先請別忙!」
魯宗儀咬牙切齒的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吳一峰嘻嘻笑道:「閣下先別動怒,這個犯了武家大忌啊!
他先稱魯宗儀為「大俠」,次稱「閣下」,顯然,在他心目中,他早已不把天龍門放在眼下了魯宗儀強忍怒氣,道:「謝謝關照,你還是說你的吧!」
吳一峰道:「我的話也很簡單,咱們同出身天龍門……
魯宗儀喝道:「住口,你不配為天龍弟子!」
吳一峰曬然道:「不配便不配,但魯大俠出身天龍門總不錯吧?」
魯宗儀點了點頭道:「當然!」
吳一峰道:「天龍拳法中可有一招「神龍乍現」?」
魯宗儀哼道:「不錯!」
吳一峰道:「那便是了,區區之意便是咱倆同時以這招「神龍乍現」一搏如何?」
「神龍乍現」在天龍掌法中是一記硬打硬攻的招式,聽吳一峰口氣,敢情他要和魯宗儀拚鬥內力。
魯宗儀冷冷的道:「魯某奉陪!」
吳一峰笑道:「魯大俠快人快語,好生叫人欽佩!」
說著,手掌也緩緩舉了起來。
兩人相距不及一丈,像這樣距離硬拚,招式不發則已,一發便會判定勝負,是以旁觀之人都為之緊張起來。
這時大殿中的柴火將熄,天龍雙衛又趕緊的加添了一些,兩人相互一望,憂心忡忡的和司徒雲華站在一起。
司徒雲華關心的道:「兩位老人家,魯前輩會贏麼?」
老瘦搖搖頭道:「這很難說!」
老胖插嘴道:「若以過去功力而論,吳一峰絕不是魯大俠之敵,只是他這一次既然敢於公開用天龍掌法和魯大俠對敵,勝負之數就很難逆料了!」
司徒雲華低聲歎道:「假若宇文義兄能於此刻趕來多好!」
老胖苦笑道:「他現在正忙著報仇之事,還不知身在何處呢?」
說話聲中,只聽魯宗儀和吳一峰兩人同時一聲暴喝,-時,兩人掌上都擊出一股淡濛濛的白氣。
那兩股淡濛濛的白氣都帶著「琳琳」的響聲,轉眼之間,兩股淡蒙白氣已「蓬」然接上。
場中兩人再度一聲悶哼,白氣相互交觸之下,氣勁卻是越來越大,慢慢的向四周擴散開來。
天龍雙衛都睜大了眼睛,同時驚憶了一聲。
原來這一招「神龍乍現」是一記一觸便能判勝敗的招式,誰知兩人功力匹敵,一觸之下,竟然交著起來。
老胖駭然道:「他們在拚真力了!」
司徒雲華大是耽心,舉目望去,只見場中兩人腳下馬步浮動,竟然深深的陷下一雙足印。
老瘦道:「看來是半斤八兩,只怕會落個兩敗俱傷!」
魯夫人從容說道:「宗儀一生忠耿,此次為緊護師門而送命也是值得!」
司徒雲華幾乎帶著哀求的語氣道:「天祐好人,魯前輩必然能化險為夷!」
說話聲中,只聽「轟轟」兩響,場內兩人腳下又陷進寸餘,這時兩人頭上都已滾下黃豆般的汗珠。
天毒尊者傲然而立,嘴裡卻道:「兩敗俱傷,兩敗俱傷!」
他嘴裡這樣說著,實則臉上已現出青濛濛的煞氣。
老瘦心頭一震,悄聲道:「老胖當心,可能天毒老怪別有名堂!」
老牌道:「什麼名堂!」
老瘦無暇細說,只道:「當心他!」
天毒尊者驀地將魯南燕嬌軀往蛇堆拋去,大叫道:「魯宗儀,看看你女兒下場!」
事發突然,差幸天龍雙衛有了警覺,兩人幾乎同聲大叫一聲,兩條人影疾飛直射而出。
「天龍雙衛」終其一生,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兩人雖然同時發動,但相互之間已取得默契,一個救人,一個擊蛇!
老瘦手臂一抄,已把魯南燕接住,老胖雙掌連拍,把地下群蛇震的寸寸飛起,兩人身子一點,便又飛回。
兩人雖已把人救回,但是狠鬥中的魯宗儀難免心神微分,吳一岑趁魯宗儀疏神之際,果然全力擊出魯宗儀大駭,欲待聚凝真力,已為時遲了一步。
只聽「轟」的一聲,他一下被震退五人步,身子一嗆,一支跌在地下,『嗆』的噴出了一口鮮血。
司徒雲華和天龍雙衛大驚,連忙圍繞過去,只見魯宗儀臉色蒼白,氣若游絲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魯夫人哭道:「夫君,夫君……」吳一峰冷冷笑道:「大嫂子,別叫啦,你還是準備收屍吧!」
天毒尊者道:「老二,你該感謝我不?」
吳一峰抹抹手道:「當然,當然!」
說吧一頓,便對司徒雲華道:「小子,若非你頂替了宇文洵,事情怎會落到現在這般地步!
司徒雲華冷然道:「你殘殺自己師弟滿門,如今又親手將自己大師兄擊成重傷,假若上天有眼,你終將難逃天限!」
吳一峰曬然道:「胡說,天限兩字太過虛玄,老夫震天宮才是承天之命統率天下武林,你還是認命吧!」
說話之時,手掌已驀地揚了起來。
天毒尊者正要說話,忽然看見廟外人影一閃,喝道:「誰?」
吳一峰轉臉一望,不由臉色大變!
來人是個清瘦老者,若從外表望去,倘的年齡最多不會超過五十歲:外面的雨下得那麼大,但是來人進廟之時,全身上下竟沒有半點水漬,就憑這份功力,已夠驚世駭人了!
天龍雙衛一見那清瘦老者出現,忙將魯南燕往身邊一放,雙雙拜倒於地,顫聲道:
「老奴參見恩主!」
「恩主」兩字甫出,天毒尊者和司徒雲華才知來了什麼人?司徒雲華情不自禁的跟著拜了下去!
魯夫人抬頭一望,也是拜伏於地。
如今,殿中就只餘下吳一峰和天毒尊者以及他所帶來的四名大漢,吳一峰雙腿一軟,幾乎就想拜下去,可是他想起自己罪大惡極,今番就是拜了,那清瘦老者未必就會饒他一命?
天毒尊者喝道:「來者何人?」
那清瘦老者道:「老夫天龍老人!」
天毒尊者明知來者就是天龍老人,他剛才壯膽故意喝問,但是當天龍老人報出名號之際,他不由膽寒了。
天龍老人冷冷的道:「吳一峰,你還呆站在著幹什麼?」
吳一峰吶吶的道:「我……」
天龍老人曬然道:「怎麼樣?」
吳一峰雖然心地陰險,但他自忖自己武功相去天龍老人遠甚,若要恃強硬挺,那是萬萬走不通的。
那麼眼下唯一生路他只有用計,是以在這電光石火-那之間,他腦海之中也不知打了多少轉?
他寒聲道:「弟子沒有做錯什麼啊!」
天龍老人冷冷的道:「老夫天龍門的魚池太小,容不下你這條大魚,你對老夫稱弟子,老夫倒覺受之有愧!」
這話無異已將他逐出門牆,吳一峰只是心中略略發麻,他咬了咬牙,道:「師父總是袒護大師兄,弟子心中實在不服!」
天龍老人冷聲道:「剛才之事老夫盡入眼底,你狡辯也沒有用!」
話鋒一轉,又道:「你目下已是震天宮主身份,算來也是一派宗師,老夫在這裡為你道賀了!」
吳一峰顫聲道:「弟子擔當不起!」
天龍老人道:「好說,好說,不過你目下已貴為震天宮主,想必老夫以前所授你的幾乎三腳貓功夫已不在你眼下,所以老夫要收回了!」
他一面說一邊從身上摸出一顆黃色藥丸,道:「你們都起來,老胖,把這顆藥丸給宗儀服下去,然後運功替他療傷,不消一會他便會醒來!」
說著,兩指一彈,藥丸剛好落在老胖手上。
魯夫人和天龍雙衛謝了一聲,自去搶救魯宗儀和魯南燕,只是這邊的吳一峰聽了天龍老人的話,只覺心膽俱裂,-時驚呆了。
他悲聲道:「師父都不能讓弟子解釋麼?」
天龍老人喝道:「住嘴,老夫怎敢擔當你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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