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用以氣傳聲導音入密的上乘功夫,向無名說完話之後,便又以同樣的方式,向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傳說了幾句話。
老和尚向白衣追魂傳說的些什麼?只有白衣追魂知道,別人當然無法得知,不過,老和尚的這幾句話,卻聽得白衣追魂俊面泛紅,心中駭異不已!
須知白衣追魂自出道江湖年多,雖已名滿武林,令人聞名震駭,但卻從無一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來歷,可是這老和尚,不但知道他的身份,似乎還知道他的來歷,這怎不令他心中十分駭異呢?
這老和尚究竟是誰呢?他心底在暗暗地思忖著。
這時,無名正眉峰緊鎖地愣立在當地,—雙俊目似驚異似迷惘地望著老和尚飄然而去的方向出神。
無名此際的心情複雜,充滿著一片矛盾,亂極了,亂得有如一團無法整理的麻絮,剪不斷,—理還亂。
仇恨與寬容在他的心底激烈地交戰著,正與邪,在緊張地拚鬥,它們都在爭取著明朗的分野。
正與邪,當然前者是對的,但是,仇恨與寬容呢?他能予仇恨以寬容,饒恕殺害他父母的仇人?讓父母海樣深的血仇,永遠沉埋在海底嗎?
不!不能!當然應該,也是決對的不能呵!
可是……
因此,他猶豫,他悵惘,怔仲著,不知道應該如何決斷。
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兩隻星目柔和而又關懷無限地,悄悄地望了無名一眼,他心裡在暗想:老和尚要我幫助他,盡量設法阻止他,不讓他枉造殺孽,我能幫助他什麼呢?
他武功那麼高,我怎麼能阻止他呢?
他想著想著,忽然想起老和尚另兩句話中的含意,忖道:難道老和尚要我用情……他剛想到情字,俊臉立即感覺一陣臊熱,又微微泛起紅暈,暗自罵道:呸!你瘋了,你想到哪兒去了?
吳娟娟見無名和白衣追魂二人,啟老和尚走後,都怔立著,好像在想什麼,心思,久久不言不語。她不由秀眉微微一皺,嬌聲說道:「喂!你們都在想什麼呀?準備在這裡站到天亮麼!」
無名和白衣追魂聞聽吳娟輯這麼嬌聲一說,二人都不禁發出了一聲輕呵。
白衣追魂走前一步,望著無名拱手笑道:「吳兄武學高深,小弟心中實在欽佩之極!」
無名微微一笑,拱手謙遜地說道:「兄台太過謬獎了,小弟初出江湖,一切閱歷經驗毫無,以後尚祈兄台不棄,多予提挈指教呢!」
白衣追魂朗聲一笑道:「吳兄太客氣了,小弟實在愧不敢當。」
吳娟娟在旁忽地嬌聲說道:「好啦!你們兩人不要客氣啦,既然認識了,以後便是朋友,朋友就和兄弟一樣,還客氣個什麼呢!」
白衣追魂一聽吳娟娟這話,心念不由忽地一動,遂即哈哈一聲大笑道:「還是吳姑娘說得對,相逢何必曾相識,雖是萍水相逢,便也是朋友,朋友就和兄弟一樣,是不應該虛偽客套的。」
說罷,又是一聲哈哈大笑,笑聲爽朗、真摯!笑聲落後,他便即正容望著無名說道:「吳兄,小弟有句話,不知吳兄會嫌冒昧不?」
無名說道:「兄台有話,盡請直言,何必徒作客套。」
白衣追魂道:「小弟對吳兄極是欽佩,意欲與吳兄結為金蘭之交,不知吳兄……」說著,倏他停聲,目注無名,靜待無名答言。
無名聞言,心中不由大喜,連忙點頭說道:「好極了!承兄台如此看得起小弟,敢不從命!」
吳娟娟興奮地嬌笑著道:「真太好了,也太巧了,我們正好三個人,桃園結義也是三個人。」
無名和白衣追魂二人一聽,都不由得高興爽朗地笑了。
於是,三人便就在當地撮土為香,一齊跪下,對天為盟,誓同生死,患難相共,歡樂齊享!
三人跪地誓盟畢,便即一齊起身站立,各敘年庚,白衣追魂二十歲為長,吳娟娟十八為次,無名十七歲最小。
吳娟娟水汪汪的一雙妙目,望了望無名,又望了望白衣追魂,忽然甜甜地嬌聲喊道:「大哥!三弟!」
無名和白衣追魂二人口中應了一聲,兩雙星目一齊望向她。
吳娟娟向二人甜甜地一笑,兩隻玉手忽地一伸,拉著二人的手兒,天真地嬌笑著說道:「這真是太好了,一下子的工夫,我有了一個哥哥,也有了一個弟弟,從今而後,我再不會覺得孤單了,我真高興死了!」
說時,雙足還不停地蹦跳著,顯示著她芳心底喜悅與高興,天真的嬌靨上,放射著純潔的光輝。
無名也是真情洋溢,笑容滿面地說道:「小弟自幼孤零,今天有了哥哥姊姊,心裡也高興極了!」
白衣追魂笑道:「愚兄和你們一樣,心中也是興奮萬分!」
他說著,一雙星目望望天真嬌憨的二妹,望望英俊飄逸出塵的三弟,意興飛揚,朗聲笑了。
無名也朗聲笑了,吳娟娟更是嬌笑格格,宛如響著一連串的銀鈴聲,激盪在夜空,音韻清脆悅耳,甜極。
三人笑聲既落,白衣追魂忽地望著無名說道:「三弟,對於剛才那位老和尚的話,你有何感想?」
無名搖了搖頭道:「小弟心中頗感為難。」
「怎樣為難?」
「生為男子漢,對父母之血仇,施予寬容,不能慰父母泉下英靈,是不孝,父母泉下有知,必不瞑目矣!」
白衣追魂雙眉微蹙地說道:「老和尚說,當年參加殺害叔父母的仇家,數以百計呢。」
無名劍眉微軒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就是數以千計,小弟亦必得向他們索還這筆海樣深的血債!」
白衣追魂心頭陡地一震,說道:「那麼你是決定要大肆屠殺,替叔父母報仇了?」
無名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小弟也不知道。」說著劍眉微蹙地輕歎了口氣,又道:「這些事,只有到時看情形而定了!」
白衣追魂一聽無名這種口氣,知道若要他寬恕仇敵,阻止他報仇,是絕不可能,但,如在暗地裡設法遏止他,少造些兒殺孽,並非絕對無望!因是,無名話完後,他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吳娟娟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妙目盈盈地望著白衣追魂說道:「大哥!這麼半天了,小妹和三弟還不知道大哥的名姓師承門派呢?做妹妹弟弟的,不知道哥哥的姓名師承門派,這豈不是個大笑話嗎!」
白衣追魂笑道:「二妹!要不是你提起,愚兄還真的忘記告訴你和三弟了,愚兄姓段單名一個彬字,恩師諱號冰魄夫人。」
說著,略略頓了頓,星目微閃地望了無名一眼,又道:「三弟的姓名承師,愚兄已經知道了。二妹,你呢?」
吳娟娟聞問,立即肅容說道:「小妹乃是雪山聖尼門下。」
「哦!」白衣追魂段彬頓時面現驚容,俊目掠視了吳娟娟背上的寶劍一眼,望著吳娟娟的粉臉說道:「愚兄聞聽傳說,聖尼當年仗著一柄雷音神劍,四十八招雷音劍法,和一身神奇莫測的武學,誅魔衛道,威震武林,二妹背上的寶劍,想必定是那枝仙兵了!」
吳娟娟秀眉兒一揚,點點頭,嫣然一笑,說道:「大哥真是見聞廣博,小妹背上的正是恩師當年威震武林、群魔聞名喪膽的雷音神劍!」
白衣追魂段彬聞聽吳娟娟背上的,果是雷音神劍後,不由揚起雙眉,神情極是高興地發出一陣哈哈朗笑。
吳娟娟見狀,不禁睜大著一雙秀目,望著他問道:「大哥,你笑什麼?」
白衣追魂段彬道:「愚兄太高興了。」說著略頓一下又道:「三弟的兵刃是辟毒追魂旗,你的是雷音神劍,這兩樣不但皆是昔年威震武林,群魔聞名喪膽之物,而且都是武林至寶,愚兄焉得不替你和三弟高興呢!」
說罷,又是一聲哈哈朗笑,神采飛揚,高興極點。
白衣追魂段彬朗笑方落,忽聞十數丈外,林木暗影之處,響起一陣極其刺耳、令人心悸的森然厲笑!
笑聲淒厲,有如鬼哭狼嚎,使人聽來不但刺耳心悸,而且毛髮豎然,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無名劍眉陡地一皺,朗聲喝道:「什麼人?鬼哭鬼嚎的!」
隨著無名的朗喝,林木暗影之中,人影疾閃,飄身現出七人。
這七人身形好快!人影一閃,便已並肩齊立在無名等三人對面丈餘左右,真是快似風飄,疾如電閃。
好難看!這七個人,一個個皆是骨瘦如柴,但卻偏都穿著一件極不相稱、又肥又寬的麻布長袍。長臉尖嘴,兩腮無肉,頭髮亂糟糟的,像一窩亂草,雙眼內陷,碧光閃灼,有如冷電,真是難看到了極點。
那副形象,那裡像是人,活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七具屍骸!不!剛活過來的屍骸,也許比他們還要好看些呢。
無名和吳娟娟一見七人這副形似屍骸的形象,都不禁眉峰微皺,正想出聲喝問之際,陡聞白衣追魂段彬一聲朗笑道:「我當是什麼東西鬼哭鬼嚎的,原來是白骨七魔。」說著,星目神光電射地掃視了白骨七魔一眼,冷冷地說道:「聞說七位足跡不履江湖已經多年,想不到今天竟會在這裡相遇,我們神州三傑真是榮幸萬分!」
白骨七魔乃十多年前,武林中凶名極盛的魔頭,老大劍魔杜興,老二哭魔魏星,老三笑魔朱龍,老四陰魔劉榮,老五陽魔胡宜海,老六凶魔孟剛,老七鬼魔毛攸生。
七魔皆有一身陰毒功夫,性情凶殘,手底狠辣,因其所使兵刃,都是一枝白骨喪門劍,故江湖上人均以白骨七魔稱呼之。
白衣追魂段彬話聲才落,劍魔杜興立即哈哈一聲怪笑道:「好個無知小鬼,你們三個剛磕過頭,就自稱神州三傑,這口氣真狂!」說著,兩隻凶睛一瞪碧芒電射地喝道:「既知老夫弟兄名號,你們就趕快把辟毒追魂旗、雷音神劍獻出來吧!」
白骨七魔現身,那副形似殭屍鬼魅的形狀,無名和吳娟娟看著,本就已眉峰緊皺,心中厭惡,這時一聽劍魔一開口,竟狂妄到要他們獻出寶旗和神劍,立即秀眉上挑,劍眉陡軒!
無名劍眉陡地一軒,口中重重地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看你們七個,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樣子,居然也想奪取寶旗、神劍,我看你們還是別做夢了吧!」
劍魔杜興聞言,臉色陰沉地嘿嘿一聲冷笑,喝道:「小鬼!
休得出口傷人,是識相的,快將寶旗、神劍獻出,老夫不但不難為你們,並且還幫助你們,使你們神州三傑在江湖上成名露臉!」
白衣追魂段彬陡地哈哈一聲朗笑道:「這倒不錯,以一枝寶旗和一柄神劍,換取神州三傑成名露臉江湖的報酬,我倒是很願意,不過,寶旗和神劍乃是三弟二妹所有,我這個做大哥的雖然願意,可不知道他們二人願意否?」
劍魔杜興陰惻惻地一聲冷笑道:「小鬼!你不要兜著圈子說話,願意不願意,反正都是一樣,我看你們還是識相點,乖乖地拿出來,免得老夫動手,那時,不但寶旗神劍依然得拿出來,並且還得饒上你們三條小命!」
無名忽地微微一笑,神態從容地說道:「照你這麼一說,是非給你們不可了?」
「當然!」
「如果不呢?」
「你們三個就別想活命!」
「有那麼嚴重嗎?」
「白骨七魔手底從無活命之人!」
無名忽地望著白衣追魂段彬說道:「大哥!你看該是給不給他們呢?」
段彬道:「三弟!寶旗是你的東西,給不給是你的主權,愚兄焉能替你做主,還是你自己決定吧。」
無名做出無可奈何地樣子,說道:「看來只好給他們了。」
白衣追魂段彬已經親眼目睹過,這位新結拜的三弟,一身武學功力已到了高深莫測的境界,豈有那麼好說話,將師傳兵刃、武林至寶辟毒追魂旗輕易給人?知道他這樣說,必是借題發揮,先戲弄白骨七魔一陣,然後再與七魔動手,施展絕學,懲治七魔!
於是,段彬便即向無名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隨你!」
創魔杜興以為眼前這三個少年男女因震懾自己兄弟的威名,甚是畏懼,心中不由暗暗得意,很是高興!他又怎料到,眼前這三個少年男女,年紀雖輕,卻皆是身懷奇學,功力極高的武林後起之秀,一代俊彥!
尤其是無名,一身承受了武林三絕整個兒的武學功力,可以說是身具三家之長,更是不久將來,震撼武林的煞星!
劍魔杜興心裡一暗暗得意高興,便即語氣轉變溫和地說道:「小娃兒!只要你們將寶旗、神劍拿出來給老夫,老夫不但負責幫助你們在江湖上成名露臉,並且還答應你們一個要求!」
無名像是很高興地問道:「你這話可是真的?」
劍魔杜興點頭道:「老夫已經七八十歲的年紀了,豈會騙你們小娃兒家?」
無名故意沉吟了一陣,好像下著決心似地說道:「好吧!
不過……」
無名本是存心戲弄白骨七魔一番,是以說了不過兩字,便即故意住口不說,望著劍魔杜興,面現猶豫沉吟之色。
劍魔杜興一聽無名話未說完,忽地住口不說,還以為他想出了什麼條件要求,心念不禁一動,緊接著催促說:「不過什麼?你有什麼條件要求,儘管直接說出來好了,老夫弟兄必不令你失望就是!」
無名存心戲弄七魔,哪裡會有什麼條件要求,聞言不由微微一笑,依舊神態從容、慢吞吞地說道:「要求是沒有,條件倒有一個,只是……」
話仍是半句不完,拖著一個尾巴,吊足胃口,真令人急煞!
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見三弟說話這副慢吞吞吊足胃口的樣子,心中暗暗竊笑。
劍魔杜興見還是沒有下文,急問道:「什麼條件?別再吞吞吐吐的了,乾脆爽快地說吧!」
無名俊面陡地一寒,冷冷地說道:「條件很簡單便宜,只要你們拿腦袋來交換就行!」
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一聽這話,都忍不住地噗哧一聲笑了。
劍魔杜興萬想不到無名吞吞吐吐,裝腔做勢,說了這半天,竟說出這麼個根本無法辦得到的條件來,這才知道受了對方的戲弄。本來就是一張青慘慘的死人面孔,剎時變成鐵青,更加難看怕人。
白骨七魔素以凶殘狠毒著稱江湖,一生縱橫,自負極高,狂傲頗甚,幾曾受人這等戲弄過,想不到今夜陰溝裡翻了船,竟被一個毛頭小娃兒耍弄上了,心中哪得不怒。
只見他凶睛遽瞪,碧光電射,一聲獰笑,喝道:「好個孺口小子,竟敢耍弄老夫,你是想找死麼!」
無名劍眉雙軒,哈哈一聲朗笑道:「天山四劍曾說我要找死,結果四人一死一傷,狼狽逃去,霍山六惡也說我要找死,結果如何?你們自己看吧,他們的屍體還沒有埋呢!」
白骨七魔雖然一生狂傲,自負極高,武學功力也比霍山六惡、天山四劍高出一籌,但,一聽這話,心中微驚!十四隻鬼眼,立時碧光齊射地,朝霍山六惡橫在地上的屍體掠了一眼。
一瞥之後,白骨七魔心中忽然生了懷疑,暗暗思忖道:「霍山六惡武功雖然不如自己弟兄,但也是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豈能那麼不濟,死於這三個乳臭娃兒之手?況且六惡死狀,雙睛突瞪,口角溢血,顯然是被一種內家絕頂的功力罡氣震斃!眼前這兩男一女,兩個男的雖都生得丰神俊逸,氣宇英挺不凡,卻看不出身負絕頂功力的異狀,六惡決不會是死於他三人之手,至於那個女娃兒,她雖然出自雪山老尼姑門下,雙眸精光灼灼,內功看來頗為不凡,但也決無如是功力!難道另有高人……」
劍魔杜興心中這樣一想,覺得很對,霍山六惡決不是死於這三個乳臭小娃兒之手,必是剛才曾有功力絕世的高手來過,幫了三個小鬼的忙。
劍魔杜興心中忖罷,立即嘿嘿一聲冷笑道:「小鬼!你以為老夫會相信你這種信口開河的大話麼!」
無名一聲冷笑道:「你不相信就算了。」
「小鬼!你真要老夫動手嗎?」
無名朗聲說道:「別說寶旗是武林至寶,不能給你,何況又是恩師所賜!」
「你師父是誰?」
無名冷冷地說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武林三絕?」
「武林中難道還有第二枝辟毒追魂旗?」
劍魔杜興陡地縱聲一陣怪笑道:「小鬼!你乳齒未脫,竟也謊言欺人?」
無名劍眉陡軒,喝道:「老鬼!休得胡言傷人,小爺說了什麼謊了?」
劍魔杜興嘿嘿一聲冷笑道:「武林三絕已埋屍荒山二十多年,你才多大一點年紀,不要說你沒有見過武林三絕,只怕連三絕的樣子相貌都不知道,竟自說是武林三絕的弟子,這不是說謊是什麼!」
無名聞聽,哈哈一笑道:「老鬼!你既是這麼說,小爺也不願和你多費唇舌解釋,反正寶旗在我身上,你想要,儘管拿本領來搶好了,不過……」
「怎樣?」劍魔杜興問。
無名沉聲說道:「我勸你們最好打消這種貪念,不要妄想搶奪,否則,拳腳無情,一動上手必然立判生死,諒來你決不是我的對手,免得枉送性命。」
七魔中以老二哭魔魏星脾性最壞最躁,無名話聲甫落,他章即一躍而出,拉開鬼嗓門一聲狂嚎,凶睛陡瞪,碧光電射,望著無名厲聲喝道:「好個狂妄無知的小鬼,我大哥因你們都是年輕晚輩,不忍向你們施展辣手,才和你們客客氣氣,只要你們將寶旗神劍獻出,不但幫助你們揚名江湖,還答應任由你們選擇一個要求,這已經是特別破格了,想不到你這小鬼,竟然不識好歹,口發狂言,目中無人,今夜要不教訓教訓你,白骨七魔還能再見江湖同道嗎?」說著,立掌當胸,猛地一聲暴喝道:「小鬼!你且接老夫一掌試試!」
喝聲中,雙掌已經平胸推出,一股陰柔勁風,直朝無名當胸撞來。
白衣追魂段彬一見,心中大吃一驚!他唯恐無名不知白骨七魔的白骨陰風掌力的厲害,硬接吃虧,連忙大聲喊道:「三弟!當心他的白骨陰功!」
白衣追魂段彬喊聲未落,無名已是劍眉倏挑,口中一聲冷哼,雙掌一翻,掌心外吐,疾推而出。
掌才推出,頓見狂飆驟起,熱氣灼人,勁勢有如排山倒海,迎著哭魔魏星推來的陰柔掌力撞去。
要知無名自承受武林三絕一身苦修七八十年的內功真元後,一路行來,雖已和陰陽雙劍覃子超、天山四劍、霍山六惡等江湖高手動過手,但與人對掌,尚還是第一次。
他的掌力有多大,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以他這一掌推出,竟是使用了全力,勁道之強,威力之猛,實為武林罕見。
白骨七魔雖都是成名江湖四五十年的魔頭,魔道中的一流高手,武學功力均有極精湛的火候,但如與武林三絕相比,差距仍遠。
無名身繫三絕的全部武功與其內家真元,哭魔魏星內功再深厚,亦不可能是無名之敵,何況無名又是全力施為,哭魔魏星不敵,乃是理所當然。
說來太慢,兩股掌勁甫一接觸,只聽得山崩地裂般轟的一聲震天大震聲中,夾著一聲令人悚慄的慘吼!
無名佇立原地,身形未曾稍晃,依舊氣靜神閒,穩如山嶽。
哭魔魏星的一個身軀,卻已被震得離地飛起,去勢有如箭矢,直飛至五丈餘外,方始勢盡,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口中血如泉湧急噴,心臟碎裂,渾身焦黑,一縷惡魂,逕往陰司地府報到去了。
無名這種掌力威勢,實在太駭人了。
白骨七魔雖都是縱橫武林、素性狂傲自負、內功深厚的一流高手,但,幾曾見過這等威猛絕倫的掌力,一時之間,老大、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都不禁被驚震得愕立在當地,呆住了。
無名一掌推出,就將哭魔魏星擊斃,他自己也不禁微微一呆!暗忖道:這傢伙看來氣勢洶洶,似乎功力不弱,怎竟是這麼沒用,不堪一擊的……
其實他又怎知道,並不是哭魔魏星沒用,而是他自己的功力太高,太猛了!舉目當今武林,能夠經得起他這全力一擊之人,恐怕是沒有呢。
吳娟娟忽地一聲格格嬌笑,吐語如珠說道:「三弟!你這一掌真乾脆,真爽快!」
劍魔杜興陡地從呆怔中驚覺,兩隻凶睛霍地猛瞪,碧光暴射,口中發出一陣極其刺耳的厲笑,厲笑聲中,右臂倏地反探,寒光一閃,背上的白骨喪門劍已經出鞘,持在手中。
白骨喪門劍拔出,他立即厲聲暴喝道:「膽大小鬼!竟敢傷我二弟性命,今天老夫要不將你斃於喪門劍下,誓不為人,接招!」
話落招出,震腕抖劍,劍尖幻起劍花朵朵,身隨劍走,龍行一式,冷森森、寒光疾閃、劍勢凌厲、快捷絕倫,直奔無名胸前刺去。
的確不愧為成名多年的魔頭,一派高手,手中白骨喪門劍,確有不同凡響的火候,精湛的造詣。
一出手,劍勢不但凌厲快捷,劍尖竟指罩著無名胸前數處大穴要害。
如果在數天之前,無名初遇這種劍勢招式,定然難逃命斃劍下的厄運。
可是,在今天情形就完全不同了,接連數番相搏,他的經驗閱歷已是大增,招式也已越來越是純熟精嫻。
劍魔杜興白骨喪門劍招式疾厲攻出,無名竟是靜如山嶽,卓立不動,直到劍尖距離胸前五六寸許,只才一聲冷笑,腳下踩九九,身形微閃,避劍招,伸右掌,疾如電光火石,扣向鬼魔右手腕脈穴。
劍魔杜興心頭微微一震,連忙沉腕撤招,白骨喪門劍變式疾揮,寒光暴閃,劍推千層浪,發招再攻。
無名一聲朗笑,展開身形,雙掌揮舞,與劍魔鬥了起來。
真大膽!竟敢憑著一雙肉掌,敵斗一枝威震江湖數十年的白骨喪門劍,真可說是大膽透頂!不僅是大膽透頂,簡直是欺人!顯然沒把鬼魔放在眼內。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在這種情形下,劍魔杜興哪還不明白,對方年歲雖輕,一身武學功力卻是高不可測,當下也就不敢稍稍大意怠慢。
白骨喪門劍展開,立即盡出絕學奇招,一輪猛攻,一口氣竟攻了七八招之多。
這七八招,招招精奇,著著狠辣,出手不但快捷,而且沉穩,威勢勁疾,凌厲無匹,不愧是威震江湖數十年的老魔頭,喪門劍招確有不凡的造詣火候。
無名是存心要看看劍魔杜興的劍招造詣,所以一上來並未展全力還攻,只憑剛練習純熟的九宮、七星、五行八卦那種綜合複雜、玄妙無比、使人無法揣摸方位的步法,在喪門劍疾刺中閃避著身形,只偶爾出手攻出一兩招。
雖只是偶爾出手攻出一兩招,但招式奇詭、快捷,每一出手,必將劍魔逼得退避不迭。
這時,旁觀的笑魔朱龍、陰魔劉榮、陽魔胡宜海、凶魔孟剛、鬼魔毛攸生五個魔頭均看得神情緊張,心中凜駭之極。
晃眼二十餘招,無名已將喪門劍招看得瞭然於胸,便不想再和他游鬥,多作糾纏。
只聽他口中陡地一聲朗嘯,嘯聲宛若龍吟,響徹長空,震得人耳膜嗡嗡,丈外樹葉簌簌墜落。
嘯聲中,身形步法倏地加快,雙掌揮舞翻飛,已展開了一套奇絕無倫的掌法。
這是什麼掌法,無人能看得清楚,也無人識得。
其實,這套掌法,不但別人無法識得,即連無名自己,也說不上一個名稱來,如果硬要他說出一個名稱的話,他只好說它叫做旋風驚電掌法。因為他是以旋風八式旗招和驚電十二招笛招,混合起來變化施為的。
這套旋風驚電掌法才一施展開來,頓見勁風呼呼,掌影縱橫如山,威勢凌厲,快捷無與倫比。
真是每一招每一式,均含有難以窺測的玄機、無窮的變化、絕倫的奧妙。
剎那之間,劍魔杜興立被無名這種奇詭無比的掌招包圍,手中空有一枝白骨喪門劍,但卻被勁道絕強的掌風所逼,重如千斤,竟是無法施展劍招攻敵,只剩了閃避騰挪的份兒,換句話說,簡直的只有挨打的份兒。
劍魔杜興雖為白骨七魔之首,生平縱橫武林,驕狂無比,但,到了這種境地,心中也不由得凜駭之極,膽落魂飛。
此際,旁觀的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與及白骨五魔都看得眼花繚亂,瞠目結舌。
劍魔杜興被迫得節節後退,險象環生。
轉眼間又是三五招,陡聞無名一聲朗喝道:「撒手!」
劍魔杜興連看也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覺得眼前人影驀地一花,右手虎口一陣劇終,白骨喪門劍便不覺脫手飛去。
喪門劍脫手飛去,劍魔心中不禁大駭,正要倒身暴退,一股絕強無比的灼熱掌勁,已快如電閃地擊在胸口上。
這一擊,重如千斤巨錘猛撞!杜興一聲慘吼,噴出一道血箭,身軀直被震飛三丈以外跌落地上,頓時氣斷,趕赴鬼門關與哭魔見面去了。
三魔、四魔、五魔、六魔、七魔聞聽得老大的慘吼,心中均猛然一驚,立時從呆怔中驚覺。
陽魔胡宜海首先一聲暴喝道:「小鬼!你敢傷我大哥二哥,白骨七魔今天與你拚了!」
喝聲中,身形已飄風般躍出,寒光一閃,白骨喪門劍招出笑指天南,直刺無名喉結、左右肩井三大穴。
陽魔飄身躍出,笑魔朱龍、陰魔劉榮、凶魔孟剛、鬼魔毛攸生也就各拔喪門劍,晃身形,分左右齊朝無名要害疾攻。
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二人一見,同時一聲喝叱,掠身躍起,分向笑魔、陰魔兩人截去。
忽聞無名一邊與陽魔動手,一邊口中喊道:「大哥!二姊!
請不要出手攔阻,就讓他們聯手齊上好了,小弟要拿他們試試玉笛招式的威力呢。」
段彬和吳娟娟二人,雖然並不知道無名身上還懷有什麼玉笛,但聞聽無名這麼一喊,便即各自飄身後退。
段彬和吳娟娟二人身形一退,笑魔、陰魔立即各揮喪門劍,勁疾凌厲地猛向無名攻刺。
此際,凶魔、鬼魔已與陽魔三人聯手,猛朝無名疾攻,無名一見笑魔、陰魔二人也已揮劍攻來,左手一揮,一股灼熱的掌風勁氣,硬將陽魔、凶魔、鬼魔三人的身形逼得後退三尺,跟著身形微閃,已飄移在六尺開外。
無名飄身六尺之外,不用說,笑魔、陰魔二人同時攻刺來的兩枝白骨喪門劍招式,也就雙雙走空。
二魔劍招走空,立即一聲怒叱,晃身形,揮劍跟蹤再攻。
陽魔等三人身形被無名掌風逼退,卻是略退即進,劍招再發,迅逾飄風電掣,又朝無名勁疾攻去。
這些動作,寫來似乎極為緩慢,事實上卻是快捷無與倫比,直如電光火石陡閃,只不過是剎那間的工夫。
也就在這瞬間,五魔陡見眼前碧光暴閃,無名的手裡已握著一根長不足尺,碧光閃閃的玉笛。
五魔早年均曾見過這根碧玉笛,焉有不認識之理,一見之下,心中立時齊吃一驚!他們猛地硬將攻出的身形劍勢收住,脫口驚道:「碧玉笛!」
「哼!」無名冷冷地說道:「怎麼樣!是不是害怕了?」
笑魔朱龍陡地一陣厲笑道:「小鬼!碧玉笛雖是玉笛郎君當年威震武林之物,但老夫弟兄豈捨因它在你手裡,便怕了你!」
無名望著五魔一聲冷笑道:「既是不怕,你們就試試它驚電十二招的威力看!」
陽魔胡宜海猛地一聲暴喝道:「好!小狗接招!」
手中喪門劍一挺,寒光閃閃,挾冷風勁勢,直向無名左肋扎到。
陽魔挺劍出招,笑魔、陰魔、凶魔、鬼魔四人,也就立即一聲吼喝,各挺喪門劍,疾若電閃,勁勢凌厲地猛向無名身上要害刺去。
無名一聲朗朗長笑,震腕抖笛,陡見碧光繞空,一根碧玉笛,忽地化起一片笛影,真勾難測地指著五人的面門點去。
出手招就是驚電十二招的精粹之學,電閃長空。
這一招最奇的是,不管敵方人數多寡,都宛若置身在笛光籠罩之下,笛端指向各人要害。
五魔當年雖曾見過玉笛郎君,也曾見過這根碧玉笛,但,對驚電十二招笛招,卻只是聞名,未曾見過。
無名這一招電閃長空出手,五魔心中均不禁大是凜駭,慌不迭撤劍收招,飄身暴退數尺。
五魔身形暴退,無名不由哈哈一聲朗笑道:「我還以為你們白骨五魔有多高武學,原來也只不過如此,連這一招電閃長空都擋不住,也敢那麼狂傲稱能!來來來,這才不過是個起手式,剛剛開始,怕個什麼呢,再試兩招看看。」
五魔只攻出一招,便即被無名施展笛招,一式電閃長空奇學迫退,不由得怯意頓生,從心底往上直冒涼氣。
心底怯意一生,當然也就不敢輕妄出招躁進,十隻,凶睛,碧光灼灼,齊注著無名,凝神戒備。
但是,無名的這幾句話實在太損,也太過逼人,就是泥菩薩也要被激出火氣,何況是人,又是素性驕狂凶橫,自負極高的魔頭,哪還能忍受得了!
只聽得一陣暴吼喝叱連聲,五魔立時掠身一擁齊上,成梅花形將無名圍住,各自挺劍猛往無名身上刺扎疾攻。
這一出手,五魔是毫不留餘力,展開了生平絕學。
只見五枝喪門劍,寒光閃閃,有如寒濤掠地,又若怒潮捲空,威勢勁疾凌厲,招招惡毒,式式狠辣,攻的均是要害。
不愧是為江湖一流高手,成名數十年的老魔頭,劍術造詣火候,高深驚人,不同凡響。
無名見五魔均已展開絕招,猛力狂攻,他一聲朗笑道:「對呵!這才是呵。」
口中說著,身形已自展開,有若行雲流水,在五枝喪門劍勁疾凌厲的劍影中,避攻還攻。
只見他揮舞著碧玉笛,封前擋後,架左攔右,攻招詭異,神出鬼沒之極。
晃眼七八個照面,忽見無名手中碧玉笛疾揮,突化碧浪千層,宛若碧雨飛灑,笛招一變再變,越變越奇,越變越快,越變越狠。
剎那間,頓見碧玉笛指東劃西,點南戮北,出招神速,真是迅若奔雷,捷似掣電,招連招,式藏式,詭異奇奧無比。
須知當年玉笛郎君憑著這根碧玉笛,縱橫武林,被譽為武林三絕之一,稱號笛絕,豈是僥倖!如沒有奇絕的威力,焉得享名如是。
別看五魔功力極高,手中喪門劍造詣精湛,招式詭異狠辣絕倫,但,在這套絕倒武林的笛招之下,卻是相形見絀之極。
起初五人還能出招攻刺,沉著應付,但是,當無名將這套笛招精粹之學施展開來時,非但被逼得出招困難,且滿眼儘是碧光笛影,宛如千百根碧玉笛,漫天蓋地,圍繞著五人的身形。
最令五人駭異的,是五人的喪門劍,只要一觸近碧光,立即被一股無形絕大的勁力反彈回來!而這反彈的力量,也因他們攻出力量的大小而異,攻出力量越大,反彈的力量也就越強,強得喪門劍幾乎把持不住。
轉瞬又是三五個照面,無名的笛招越來越神妙,越演越離奇,漸漸,笛身發出了一種輕脆的嗡嗡之聲,在嗡嗡聲中似乎含有一種絕大無形的吸力。
五人的喪門劍遞出,只要無名出笛一引,他們手中劍便會不自主地被引往旁邊,有幾次,幾乎和自己人的劍撞擊上。
五魔不由得越打越心驚,愈鬥愈膽寒,簡直摸不透無名的武學功力,究有多高?高到了如何的程度?
武學一道,講究的是精、氣、神凝合一致,手眼身法,不容有絲毫差錯疏忽,否則,必被對方乘隙猛擊,縱令武學功力均皆高過對方,亦必被迫落下風,弄得手忙腳亂。
五魔既已心驚膽寒,精、氣、神當然就不能凝合一致,精、氣、神不能凝合一致,手眼身法,也就自然鬆懈散亂,疏漏漸露。
陡聽叮噹一聲脆響,跟著便是一聲慘叫,陰魔劉榮手中的喪門劍,已被碧玉笛磕上,脫手震飛,右肩挨了一笛。
須知無名已將真力貫注笛身,這一笛,陰魔劉榮如何能受得了,肩骨頓時全碎,身形搖晃,踉蹌疾退數尺,痛得昏倒地上。
笑魔朱龍一聲怒吼道:「小狗,老夫弟兄今夜和你拚了!」
喪門劍疾如狂風驟雨,直朝無名渾身要害狂攻猛扎。
無名依舊氣定神閒地揮舞著碧玉笛,同時口中冷笑著喝道:「你們這幾個桀傲不馴的惡賊,小爺今天要叫你們開開眼界,什麼才是真正的武學,免得你們自負狂妄,橫行為惡!」
說著,陡又一聲朗喝道:「撒手!」
又是一聲叮擋脆響,笑魔劉榮手中的喪門劍,頓時脫手震飛,碧光閃處,笑魔悶哼了一聲,身形仰地栽倒,昏死了過去。
頃刻間,五人已躺下二人,只剩下陽魔胡宜海、凶魔孟剛、鬼魔毛攸生三人,圍住無名拚命狂攻。
五人尚且不敵,三人如何能行?未及走上三招,便已是手忙腳亂,危機頻頻。
碧玉笛招實在太過奇詭、神奧,威力太大,太駭人了。
白骨七魔已死傷四人,餘下三人心中有數,這樣再鬥下去,必然全得送命,萬無幸理。
三人有心想就此停手退走,以後再謀報仇打算,無奈卻被無名的碧光笛影圈住,實在是欲罷不能。
白骨七魔成名江湖數十年,威震武林,從來無人敢惹,蠻以為隱跡十年,苦練武學,功力大增的今天,重出江湖,必能領袖武林,無人能敵,想不到竟碰上了這麼一個小煞星,一上來,就將老大老二斃殺掌下,五人聯手,非但沒有將他收拾下來,老三老四反而又都傷在他的碧玉笛下,白骨七魔的威名,今夜不但已經全毀,連想就此罷手都不可能。
退既無望,只得作那狗急跳牆,以命換命的拚命打法。
三魔心中好像有著默契似地,念動意轉,一聲暴吼,劍招頓時加緊,寒光飛灑,呼呼風生,威力大增,三枝喪門劍,狀似瘋虎般猛朝無名狂攻刺扎。
一人拚命,萬夫難擋!何況三魔均是武林一流高手,無名雖是武學奇絕,功力高絕,也禁不起三魔這種以命換命,不顧自己性命的拚命招式。
雖然,無名一招奇學展出,必能將其中一魔斃殺笛下,但,他自己定也難逃血濺喪門劍下之厄。
面對三魔這種兩敗俱傷的拚命打法,無名心中暗道:我本不想要你們的性命,只是拿你們試試笛招的威力,最多使你們受點傷,藉以煞煞你們桀傲不馴的惡性,滅滅你們的凶焰,想不到你們竟起了兩敗俱傷的念頭,與我拚命,真是惡毒之至……
無名心中怒火一生,也就殺機陡起,倏地一聲喝道:「惡賊!你們真要找死!」
陡見笛影縱橫,碧光暴湧,若怒濤澎湃,威力驟增,碧玉笛連演精粹絕學,身形飄忽如風,避開陽魔胡宜海、鬼魔毛攸生的兩枝喪門劍,碧玉笛圈定凶魔孟剛身形,當頭落下。
眼看凶魔孟剛已經無法躲閃,勢必難逃一笛之危。
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驚聞白衣追魂段彬一聲喊道:「三弟笛下留情!」
無名聞喊,連忙撤招飄身後退。
凶魔孟剛身形被無名碧玉笛奇學圈定,自料難逃厄運,這一逃得活命,忙不迭地飄身暴退丈外,就這樣,已是駭得渾身冷汗淋漓。
三魔本是欲罷不能,逼不得已,情急拚命,無名撤招後退,陽魔胡宜海、鬼魔毛攸生二人,亦即連忙飄身疾退,和凶魔孟剛並肩而立。
無名收招退後,不禁微感詫異地望著白衣追魂段彬問道:「大哥,為何喊阻小弟?」
白衣追魂段彬俊目微閃,掠視了三魔一眼,望著無名微微一笑,說道:「白骨七魔一生橫行江湖,雖然作惡多端,但今夜已是二死二傷,足使他們有所警惕,姑念他們成名不易,放他們一條悔過自新之路,讓他們去吧。」
無名雖因生長環境使然,造成他一副冷傲狠辣的性情,但他本性並非是凶狠冷酷好殺之人,聞言之後,便點點頭答道:「大哥之命,小弟謹遵!」說著,星目紫光電射,掃視了三魔一眼,沉聲喝道:「武林三絕乃我授藝恩師,辟毒追魂寶旗乃師傅兵刃,憑你們白骨七魔的武功,要想從我手中奪取寶旗,今生休想!我大哥心懷仁慈,放你們生路,希望你們能夠回頭向善,如仍怙惡不悛,下次碰上必不輕饒!」
螻蟻尚且貪生,人豈有不畏死的?這時三魔早巳心膽俱寒,知道與對方功力相差太遠,就是以命換命的拚命力鬥,亦不見得能夠傷得了對方。
在這種情形之下,如何還敢哼一句,自己找死,只好忍氣吞聲,瞪著三雙凶睛,望著無名一聲不響。
他們雖是一聲不響,內心底卻在打著主意,暗罵道:小狗!今天且由你賣狂,君子報仇,十年不遲,今天這筆血仇,不但勢在必報,辟毒追魂旗,也誓必奪取到手,並且還連你這小狗的狗命,一齊算上,連本帶利算還……
無名見三魔雖未出聲,但卻都是瞪著兩隻凶睛,凶光閃閃,知道三魔心中恨毒極深,將來尋仇報復,定然不免,當下便發著狠心,暗道:只要你們這幾個惡賊,果真不知死活,找你小爺尋仇糾纏,小爺定必叫你們一個個都命斃寶旗之下!
狠心一下,便即嘿的一聲冷笑道:「如要報仇,江湖道上儘管找你小爺就是!」
吳娟娟忽地一聲嬌笑,插口說道:「喂!你們要找我三弟,就找神州三傑好了!」
吳娟娟話聲剛落,忽聞五丈餘外的一株大樹上,響起一聲哈哈朗笑道:「好一個神州三傑!」
朗笑聲清越劃空,語音鏗鏘,宛如金石撞擊,顯見其人,中氣充沛,內家功力之深,已臻上乘絕境。
話聲方落,便見樹頂上騰起一條人影,袍袂飄飄,飄然下落,輕如飛絮墜地,點塵不驚,只憑這份輕功,就足以使人駭然震驚。
身形落地,原來是個中年書生,身著一件灰布儒衫,雖然補綴著十多塊補釘,但卻洗得十分潔淨。
中年書生身形一現,三魔臉色均不禁微微一變,互相望了一眼,走到二死二傷的四人身旁,伸手扶起四人的屍身,一聲不吭地騰身奔躍而去!
中年書生目光沉凝地掃視了白衣追魂段彬和吳娟娟一眼,注視著無名的俊面緩緩地說道:「小娃兒!你武功已得武林三絕真傳,確賣不凡,只是手底下太過狠辣了。」
無名見這中年書生一開口就是老氣橫秋,完全是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口吻,心中不禁頗不高興,當下劍眉微軒,才要發話時,忽見白影一閃,大哥已搶步走到中年書生面前,朝中年書生拱手一揖道:「桑師叔!這不能怪三弟手辣。」
中年書生不禁一怔,目注著白衣追魂段彬問道:「咦,你是誰?」
白衣追魂段彬一見中年書生望著他怔然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道:「桑師叔,你不認識蓉兒了嗎?」
「呵!原來是你……」中年書生說著,拉起段彬的一隻手,無限慈愛溫和地望著段彬的玉面,笑說道:「你這樣一打扮,師叔幾乎不認識你了。」
白衣追魂段彬微微一笑,說道:「師叔不認識我,我可認識師叔呀。」
說著便指著無名和吳娟娟二人說道:「師叔,他們是我新結拜的二妹和三弟!」
中年書生望了無名和吳娟娟一眼,笑說道:「所以你們便自稱神州三傑。」
「師叔,你說我們這個稱號好不好?」
中年書生目光再度望了無名一眼,用意深長地笑說道:「好是很好,不過,希望你們好好地愛惜這名號,不要被武林中傳為神州三惡,那就不好了。」
白衣追魂段彬聰明絕世,一聽中年書生這話,似乎已明白其心意,正容點頭答道:「師叔,你老人家儘管放心好了,我和二妹三弟,凡事必然遵守武林信條,決不會違背武林道義的!」
中年書生點點頭道:「只要你們能夠謹記著武林道義信條,不作悖情背理之事,就好了。」
白衣追魂段彬點了點頭,轉向無名和吳娟娟二人說道:「二妹,三弟,你們趕快過來拜見桑師叔吧,桑師叔便是威震江湖數十年,人稱風塵二友的鐵筆窮儒。」
無名和吳娟娟聞言,二人連忙上前以晚輩之禮拜見,鐵筆窮儒也以半禮相還。
鐵筆窮儒一眼瞥見吳娟娟姑娘背上的雷音神劍,微感驚異地望著姑娘問道:「姑娘是雪山聖尼高足麼?」
吳娟娟見問,連忙肅容恭敬地答道:「晚輩正是雪山門下。」
鐵筆窮儒點了點頭,望著無名問道:「聞說令師等三位早已仙逝,此話是真的嗎?」
無名恭敬地答道:「江湖傳說失實,三位恩師都健在,直到晚輩離開前夕,才真正的仙逝!」
「哦!」鐵筆窮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望著三人問道:「最近江湖上盛傳著一個什麼白衣追魂粉面書生賽潘安的少年人,聽說他一身武功極高,手底狠辣,你們知道這人是誰呢?」
無名和吳娟娟二人聞問,都不覺一怔,兩雙眼睛詫異地齊朝大哥望去。只見大哥朝他們微微一笑,向鐵筆窮儒說道:「師叔問他有事嗎?」
「沒有,我很想見見他。」
白衣追魂段彬笑道:「師叔見到他,恐怕很覺失望呢。」
鐵筆窮儒詫異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因為……」
吳娟娟在旁忍不住噗哧一笑道:「因為就是我大哥嘛。」
鐵筆窮儒極感意外,又驚又喜地望著段彬說道:「呵!原來就是你。」
段彬俏皮地點點頭說道:「怎麼樣?師叔!你老人家很失望吧。」
鐵筆窮儒縱聲哈哈一陣大笑,道:「想不到你才出江湖不久,就闖出了這大的名頭,實在難得,師叔也實在替你高興,不過,樹大招風,船大招忌,你鋒芒稍嫌太露了,還有……」
「還有什麼?師叔。」
鐵筆窮儒雙目凝視著段彬,正容說道:「江湖傳說,你手底毒辣非常!」
「師叔,你老人家相信這種傳說是真的嗎?」
「唔。」鐵筆窮儒不置可否。
「師叔!」
「唔。」
白衣追魂段彬緩緩地說道:「蓉兒承認,手下也許確是狠辣了一點,不過,蓉兒自以為並沒有什麼不對,更沒有違背武林道義!」
「嗯!但願確情如此!」鐵筆窮儒說著,忽地雙眼邃張,神光直似電芒激射,凝視著白衣追魂段彬,凝重地說:「蓉兒!
你可知道,你的名頭雖已足令一般江湖惡徒聞名喪膽,但也已樹下了不少的強仇勁敵,而這些強仇勁敵,都正在到處找你,必欲獲得你而甘心呢。」
「哦!」白衣追魂段彬略一沉吟:「師叔知道都是些什麼人嗎?」
鐵筆窮儒面色沉凝的說道:「人數太多,我也無法說得清楚,但其中最強者乃是青城、邛崍兩派。」
白衣追魂段彬一身武功雖是極高,為人也極沉著,但聞聽青城、邛崍兩派都在找他尋仇時,心中也不禁一驚,劍眉微蹙。
無名在旁忽地望著鐵筆窮儒問道:「請問師叔,青城、邛崍兩派之人,善惡如何?」
鐵筆窮儒略一沉吟道:「乏善可述。」
無名星目紫光陡地電閃倏逝,殺機隱現朗聲說道:「既然乏善可述,想來當不是什麼好人,只要他們真敢來向我大哥尋仇,我無名必叫他們一個個盡皆魂斷辟毒追魂旗下!」
鐵筆窮儒剛才隱身樹頂,已經目睹過他的功力、笛招威力,聞言心頭不由猛地一震!他暗忖道:不得了!聽這小鬼頭的口氣,分明是個武林煞星,看他一身武學功力,已盡得武林三絕真傳,如不及時予以制止,武林中必將被他鬧得一片腥風血雨……心念一動,他立即面色一沉,說道:「青城、邛崍兩派之人,雖是乏善可述,但卻非江湖惡徒,縱是,而惡跡未彰,你年紀甚輕,剛出江湖,怎可就存如此好殺之心!」
說到這裡,略微一頓,語聲稍轉溫和,「青城、邛蛛兩派武學,雖不如武當、少林兩派淵博高深,但門下弟子遍佈江湖,人數之多,勢力之龐大,當今武林最強,你們神州三傑,初出江湖,年紀都還很輕,這種強仇大敵,最好還是不要樹結為宜。」
無名道:「師叔訓諭,弟子等焉敢不遵,只是弟子等雖不欲與他們為敵,他們卻偏要向弟子等尋仇,如何呢?」
「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妨相機行事。」
「如果他們一定不肯干休,弟子等迫不得已而出手呢?」
「後果將難以設想。」
「怎樣難以設想!」
「你們三人在江湖上將是步步危機,寸步難行,永無一日安寧。」
無名豪氣凌雲地一聲朗笑道:「不瞞師叔說,目前弟子在江湖上,就已經是步步危機,無一日安寧了。」
鐵筆窮儒聞言一驚,詫異地望著無名問道:「為什麼?」
無名緩緩地說道:「弟子身懷師門寶旗,武林中人人皆欲搶奪,這還不在話下,弟子身負血海奇仇,而且仇家均是當代武林高手,數以百計,正邪兩道都有!」
「呵!」鐵筆窮儒聞聽,心中不禁駭然,雙目倏地一睜,精芒電射地望著無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無名,有無的無,姓名的名。」
「你沒有姓名?」
「沒有。」
「你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誰了?」
「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的仇家都是誰嗎?」
「不知道。」
「你怎知均是當今武林高手,數以百計的呢?」
「是一個老和尚說的。」
「怎樣的老和尚?」
無名便把老和尚的形容相貌,向鐵筆窮儒說了一遍,接著問道:「你老人家知道這位老和尚是誰嗎?」
鐵筆窮儒沉思了一陣,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可能是天龍禪師。」
無名又問道:「師叔!你老人家在江湖中見聞廣博,可曾聽說過十五六年前,有一家武功高絕的武林夫婦,被百餘好手圍攻殺害的事情嗎?」
鐵筆窮儒聞問,已經斷定了這個少年人是誰,他神色慘變,目蘊淚光,猛地一把抱住無名說道:「這麼說來,你果是我義弟之子,歐陽賢侄了!」說著,淚光閃閃,簌簌下落。是悲痛,也是驚喜之淚。
鐵筆窮儒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無名不禁一怔,但旋即一把抱住鐵筆窮儒,口中只喊出了一聲:「伯父!」跟著,也就哽咽著哭了。
鐵筆窮儒和無名二人這麼相擁著哽咽流淚,旁立的段彬和吳娟娟二人,立時便也受了感染,眼睛濕潤,流下了兩行情淚。
伯侄二人相擁哽咽了一陣,無名忽地抬起頭來,眼含痛淚地望著鐵筆窮儒,悲聲問道:「伯父!當年圍攻殺害侄兒父母的,究竟都是些什麼人?你老人家知道他們的姓名麼?」
鐵筆窮儒長長地歎了口氣,沉痛地說道:「因當時愚伯遠在海外,故對事情發生的真相,也不大清楚,待聞訊趕回來時,你父母已遭殺害,雖暗中多方探聽,無奈武林中人對這件事情,俱都守口如瓶,不肯洩露實情,故愚伯也只知道此事牽涉極廣,據說武林各大門派中,除武當、少林、窮家幫天魔教,未曾有人參與外,其他各派均曾派人參與,不過,究竟是些什麼人,卻無法得知……」
「哦!」無名很感失望,劍眉緊蹙地望著鐵筆窮儒問道:「伯父!侄兒父母的姓名呢?」
鐵筆窮儒說道:「你父親名叫歐陽丹,外號人稱神劍震八荒,你母親孫婉萍,外號南海玄女。」鐵筆窮儒說到這裡,略微頓了頓,又道:「你父母一身武學功力高不可測,三十年前,武林三絕就是因與你父印證武學,三絕聯手,與你父苦鬥三日夜,結果仍以一招之差,敗在你父親劍下,結果隱退江湖,遁跡荒山不出。」
「呵!那麼我父母武功之高,天下無人能敵了!」
鐵筆窮儒點點頭道:「當時確是如此!」說著,輕歎了口氣,「也正因為你父母武功太高,無人能敵,正邪兩道才百餘人聯合起來,圍攻下手!」
無名道:「伯父認為確是這種原因嗎?」
鐵筆窮儒點點頭道:「除此而外,決不可能有其他原因。」
無名說道:「據侄兒所知,卻是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
無名正容說道:「因為我父母手上握有一件關係武林極大的隱秘!」
「什麼隱秘?」
無名搖搖頭道:「侄兒也不大清楚。」
「你從什麼地方聽來的?」
「天心莊主卓玉-口中。」
接著,無名便將在天心莊,無意中聽到有關他身世的經過說了一遍。
「呵!原來前兩個月,天心莊派人四出追尋的逃童阿祿就是你!」
無名點了點頭。鐵筆窮儒稍一沉吟,說道:「這麼說來,當年百餘人殺害你父母的內情真相,卓玉-必然知道了。」
無名又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侄兒才決定前赴天心莊,向卓玉-問個清楚!」
「他恐怕不會告訴你吧。」
無名劍眉忽地一軒,面現殺機的說道:「卓玉-只要膽敢不說,侄兒必叫他命斃掌下!」
鐵筆窮儒一聽,面色陡地一寒,沉聲叱道:「你簡直胡鬧!」
無名不由一怔,惶急地道:「伯父!你……」
鐵筆窮儒搖搖頭,歎了口氣道:「你一身武學雖然已得武林三絕真傳,只是功候尚淺,卓玉望內外功力已臻絕頂,連愚伯也不敢對他輕視,你焉能……」
鐵筆窮儒話還未完,無名便即接口道:「伯父怕侄兒不是他敵手麼?」
鐵筆窮儒點點頭。無名一聲朗笑道:「伯父以為卓玉-與武林三絕的武功相較如何?」
鐵筆窮儒略一沉吟道:「卓玉-可能要略遜一籌!」
無名微微一笑道:「這就是了,侄兒彙集三位恩師的武學功力於一身,何懼一個卓玉-!」
鐵筆窮儒不解無名話意,怔然望著他問道:「賢侄這話怎說?」
無名正容說道:「三位恩師為了成全侄兒,要使侄兒成為天下第一人,不但各將全部絕學傳給侄兒,並且各將一身苦修的內家功力真元輸入了侄兒體內!」說到這裡,略微頓了頓,神色黯然悲傷,「三位恩師也就因為這樣,才精枯力竭地仙逝!」
「呵!」鐵筆窮儒驚駭萬分。
這等於說,武林三絕三個人的武學功力,合併成了一個人,這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果真如此,豈只是追風劍客卓玉-決不是敵手,舉目當今武林有誰能敵,當真的是天下第一人了。
無名又道:「伯父!侄兒這樣告訴了你老人家,總該放心了吧。」
鐵筆窮儒點了點頭,沉吟了一陣,緩緩地說道:「但是,愚伯希望你還是謹慎點,不可太過魯莽,免得……」他望著白衣追魂段彬說道:「你三弟一身武功,雖可說是當世無敵,但他年紀太輕,你身為大哥,一切要多加照顧著他點兒呢。」
白衣追魂段彬聞言,已明白鐵筆窮儒的心意,俊面微微一紅,點頭答道:「蓉兒知道,師叔,你老人家請放心好了。」
鐵筆窮儒點點頭,又望著無名說道:「賢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為人子者,理當報父母之仇,但因你父母這仇,並非普通江湖仇殺,武林私怨,你最好不要操之過急,必須謀定而後動,方為上策。」
無名肅容答道:「侄兒遵命。」
鐵筆窮儒又道:「還有,你從今天起可以恢復姓氏,不要再叫無名了。」
無名點點頭道:「請伯父賜名。」
鐵筆窮儒想了想道:「你身負血海奇仇,亟待昭雪,你就起名叫歐陽昭好了。」
歐陽昭恭敬地說道:「多謝伯父賜名。伯父,你可知江湖上有個名叫宋士龍的其人麼?」
鐵筆窮儒聞問,不禁詫異地望著歐陽昭的俊面問道:「他也是當年參予殺害你父母的仇人?」
歐陽昭搖搖頭道:「侄兒也不知道。」
「你問你他做什麼?」
歐陽昭神情嚴肅地說道:「奉師命,清理門戶!」
「他是你師兄?」
「但是恩師已不承認他是武林三絕門下。」
「為什麼?」
「因為他大逆不道,卑鄙凶殘!伯父認識他麼?」
「不認識。」鐵筆窮儒搖搖頭,「此人於十多年前,出現江湖之時,就以一身高不可測的武功,陰狠毒辣,威震武林,無人知其師承來歷,手底下曾毀去不少當時極負盛名的武林高手,可是,卻只如曇花一現,不過五六年的時間,就忽然神秘失蹤江湖,從那時起,便不曾有人見過其蹤跡下落。」
「哦!」歐陽昭微一沉吟後,說道:「關於宋士龍的蹤跡,只有將來慢慢地查訪了。」
白衣追魂段彬忽地向鐵筆窮儒問道:「師叔,你現在要去哪裡?」
鐵筆窮儒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要我這窮酸師叔和你們一起走!」
白衣追魂段彬俊目陡地一翻,道:「誰要和你一起走,和你一起走,要不把我煩死了才怪呢。」
鐵筆窮儒又是哈哈一笑:「好呵!你這個小鬼頭,才有了個妹妹、弟弟,就嫌我這個窮酸師叔討厭了,好!我立刻就走……」
口裡說著,身形微晃,儒衫飄飄,竟是說走就走。
歐陽昭以為鐵筆窮儒生了氣,連忙喊道:「伯父……」
鐵筆窮儒竟是如同未聞,頭也不回地飄然而去,但歐陽昭的耳畔,卻響起一股極細的聲音說道:「賢侄此行前赴天心莊,千萬不要魯莽從事,望你好好聽你大哥的話。」
白衣追魂段彬見鐵筆窮儒說走就走,連歐陽昭的喊聲理都不理,不由氣得一跺腳,道:「瞎!窮師叔真是……」
他話還未完,耳畔已經響著鐵筆窮儒的傳聲,笑說道:「窮師叔怎樣?小鬼!窮師叔知道你很喜歡你三弟,放心好了,只要你好好地照顧著他,窮師叔包你稱心如意就是了。」
白衣追魂段彬聽後,不由又是一跺腳。不過,內心底卻是又高興,又……
吳娟娟秀目微轉,望了大哥和三弟一眼,嬌聲說道:「大哥,三弟,我們回店去吧!」
歐陽昭點點頭道:「好!」
白衣追魂段彬望了望地上霍山六惡的屍首,劍眉微微一蹙,說道:「二妹,三弟,我們把六惡的屍首埋了,再走吧。」
「好。」
吳娟娟,歐陽昭二人同聲答應了一聲,三人便即一齊動手,就地掘了一個大坑,將六惡的屍首埋好,這才向鎮上馳返。
此際,時已四更左右,三人返回鎮上客店中,各自回房,略事休息了一會,便已五更天亮。
晨曦微露,三人結清店賬,動身上路,三匹健馬,十二隻鐵蹄,沿著偏山小道疾馳,直奔魯山縣西南名震江湖的天心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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