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究竟要把我帶到哪?日夜趕路的,我的屁股快裂成好幾半了。」秦小蠻坐在馬背上,抱怨地問著走在一旁牽著馬韁的聶如風。
「前面有家客棧,我們今天就在這兒歇歇吧!」從來沒聽過女孩兒家講話這麼粗魯的,不過,他發覺自己並不討厭她的直率。
「你還沒回答我,到底想把我『綁架」到哪去?」她不放鬆地追問。
聶如風聳聳肩,不想再就「綁架」一詞跟她辯論,「我要帶你回『風雲龍堡』。」
「風雲龍堡!在哪?好奇怪的名字,喔!我知道了,你們三兄弟的名字各有風、雲、龍,這個堡一定是依此而命名的,對嗎?」她突然對他生活的地方感到有些好奇。
「風雲龍堡是我們三兄弟由無到有,胼手骶足所創,也許它未如『傲天山莊』響亮,但在益州,也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堡。」一提到自己創立的成就,聶如風不禁放鬆地笑笑。
「我想『它』對你來說一定是意義深遠吧!」由他的語氣中,她聽出了驕傲與興奮,「就像父親看著孩子成長茁壯般的喜悅,是嗎?」聶如風略微驚訝地側頭注視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情竟被個小女娃一語道中,他不禁讚賞的對她出神凝視。
「呃……你們為什麼會跑到益州?」秦小蠻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隨便找話說,誰知聶如風臉色突然一變,回復冷淡地道:「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九歲的我只好帶著兩個弟弟四處逃亡,一直到了益州才安定下來。」他轉過頭去目視前方,不再理會她。「仇家之女」的陰影又籠罩在兩人之間,秦小蠻真後悔自己破壞了難得和平氣氛,「我為你們當初的遭遇感到難過,可是,我相信兇手絕對不會是我爹爹的。」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聶如風並未答腔,但在他的心中頭一次希望事實真是如她所說,「秦叔叔」並非真正的兇手,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他決定還是跟她保持距離為妙。
「客棧到了!」秦小蠻喜獲救星般的喊著,待馬蹄一停,便迫不及待地將裙衫一撩,興奮得跳下馬背,伸展手腳,「終於可以舒舒服服的泡個熱水澡啦!」看來想叫她動作文雅些,可能是比登天還難。聶如風看了看週遭路人投來的側目眼神,無奈地搖搖頭,逕自將馬繩交給她走進客棧。「客官,這邊坐,點些什麼?」店小二一臉諂媚地迎了上前。
「看您是要清蒸、紅燒、煎煮炒炸,我們店裡是樣樣都有,任您挑,任您點。」
「不用了,結我兩間上房就好了。」聶如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您要房間呀!請等等,我問問掌櫃的,」店小二的大嗓門早引來了掌櫃。
「真不好意思呀!客官,咱們店裡不知怎麼搞得生意奇佳,只剩一間房子。」掌櫃哈腰笑道,「我見公子只有一人,不如委屈委屈,就一間房好嗎?」
「怎麼,姑娘我不是人呀?」尾隨而至的秦小蠻不悅地道,將方纔被聶如風拋下的怒氣,這會兒全一古腦的出在掌櫃的身上,「你們這間店的待客之道也未免太差了吧!」
「這……這位姑娘……」掌櫃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聶如風。
「我們是一道來的。」聶如風淡淡地說。
「你幹麼承認得這麼勉強?」這個臭男人,竟然把她當成了馬童!秦小蠻想到就氣,「你以為是我愛跟著你呀?那好,我們乾脆一拍兩散,姑娘我有的是地方去。」
「等等。」聶如風一把抓住轉身就走的秦小蠻,不帶感情地道,「別忘了你是我的人質,沒我的同意,你哪也不准去!」
「你……」秦小蠻氣得直跺腳,虧她剛剛還真心為他的遭遇感到心痛及難過,他竟這樣對待她?她忿忿地回道:「那是我父親擅自作的決定,跟我無關,我愛上哪就上哪,你管不著」
「如果你有那個能耐從我手中溜走的話。」聶如風手一提,將她拉至身邊,表示談話完畢。
「嗯……兩位客官……這一間房不知是要還不要……」掌櫃在一旁看得「霧煞煞」。
「不要。」
「要。」
秦小蠻和聶如風同時脫口道。
「這……」掌櫃的為難的不知該聽誰得好。
「你瘋啦!只有一間房子耶!難不成要叫我跟你一起住?」她大吼的說,真是笨蛋加三級,連這點道理都想不通。
「有何不可?」聶如風故意邪惡地揚起嘴角,高興的看著嘴巴張大得幾乎可以吞下一個拳頭的秦小蠻,轉而朝著掌櫃道:「帶路吧!」
秦小蠻嘟著嘴坐在床上,全身警戒地盯著聶如風的一舉一動,「我可警告你喲!不准你接近這張床。」她的眼珠子隨著聶如風的走動而轉動著。
「我對小孩子沒興趣,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聶如風將包袱放下,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直接走了出房。
「喂!你去哪呀?喂!」秦小蠻驚異地朝房外喊,連回嘴都給忘了。
「去做大人做的事。」他的聲音遠遠地傳進了房。
大人做的事?秦小蠻微微一怔,隨即會意的差紅臉,這個大色鬼,難怪上次會在「芙蓉閣」碰見他了,原來……一種莫名的氣憤霎時盤踞心頭,「喂!你敢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我可是會逃走的喔……喂!」她威協的喊,可是房外卻靜悄悄,毫無回應,秦小蠻捺不住性子的衝至門邊一瞧,門外邊鬼影都沒有,原來聶如風早就走得遠遠的了。
「聶如風,你混蛋!」她「碰」地將門用力摔上,忿忿地在房內繞圈子踱步。
難道她就這麼沒吸引力?敢說她像小孩子?秦小蠻摸了摸自己,不會呀!該有的還不是都有,哪一點會輸那些鶯鶯燕燕。一想到他在女兒堆廝混的情景,她就一肚子火。
好氣、好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氣,對了,一定是因為他看不起她的緣故,絕對沒有別的原因,更不會是因為嫉妒……嫉妒?!秦小蠻驚愕地停了腳步。
不可能、不可能,她這麼討厭他,又怎麼會吃醋?看來自己一定是累昏頭了才會有這種荒謬不堪的念頭。秦小蠻刻意忽略內心真正的感覺,啼笑皆非地搖頭晃腦。
還是趕快洗個熱水澡歇息歇息,之後再來個三十六策走為上策,好讓這個自大狂知道,她可是真的會逃的。
想到聶如風回來後,發現人去樓空時的暴跳如雷,秦小蠻略為舒服的露出兩個小酒渦……
聶如風心緒不定的四處漫步,他很明白,方才自己是怎樣自房中「落荒而逃」,秦小蠻坐在床上的誘人模樣不時浮現在他腦海,他相信如果自己再在房中多待一刻,一定會忍不住壓倒她,親吻她柔軟的唇。
該死,他在心中暗斥自己的無用,一向在女人堆中來去自如的聶如風,竟會對個刁蠻的小女孩依戀牽掛,尤其她又有可能是自己的仇家之女。
聶如風氣惱地甩甩頭,忍住走回客棧的慾望,距他方才出來已有好一段時間,不知那個小蠻女現在在做什麼?也罷!乾脆再去找酒樓殺時間吧!
「有人受傷了。」
「哎喲!流了好多血呢!是不是死了呀?」
前方突然傳來陣嘈雜的聲音,聶如風也不禁好奇地跟著趕看熱鬧的人群圍了上前。
只見在人群中央的地上,俯臥了一名年輕的男子,鮮紅的血還不斷的自他左側泊泊湧出。
聶如風皺皺眉,奇怪了,這少年的衣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好像自己也有一件。
「對不起,讓一讓。」聶如風愈想愈覺不對,排開人群,大步跨了上前,緩緩將那人的身子給扳了過來。
「這個人?」聶如風驚愕地瞧著眼前雙眉深鎖的蒼白面孔,他不就是當日跟自己在「芙蓉閣」交過手的小男孩嗎?為什麼他會突然在此處出現?莫非……是秦傲虎派他前來跟蹤自己的?
聶如風迅速抬頭朝圍觀的人群掃射了一圈,正好瞥見一個人影壓低帽沿,朝城東郊外疾走而逝。
這個人,一定和這件事有關,聶如風朝那人消失的方向凝視片刻,再低頭查看少年被血染紅的左半身,冷靜而精確的點上他幾個止血的穴道,一把將他扛上了肩,也許等他清醒之後,可以一一解答這些疑問。
「嗯……嗯……」半昏迷中的秦小蠻呻吟著,她覺得自己的左半身好似被火灼燒般的劇痛。
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一直在翻動她的身體,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讓她更痛嗎?
冬兒呢?怎麼不讓冬兒來幫她?
秦小蠻想睜開眼,卻發現原本薄薄的一層眼皮,此時卻有如千斤重似的,一動也不動,更逞論想抬起手來將正在解開她衣衫的手給撥開了。
好痛!這個下人怎麼這麼粗手粗腳?秦小蠻意識不清地在心中暗罵,決定等有力氣時再發作,動作竟一反方纔的粗魯,輕柔得像碰壞她似地。
嗯!這樣才像話嘛!好吧!還是叫爹爹把她留下來好了,秦小蠻一邊想著,一邊感到一陣清涼敷上自己熱痛的左側,旋即陷入暗的昏迷中……
聶如風神情凝重地坐在床沿上,凝視著仍舊昏迷的秦小蠻,她已昏睡了四天。想起剛發現那個受傷的小男孩竟然就是這個小蠻女時,他的心仍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秦小蠻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孩?不但牙尖嘴利,而且……還以女扮男裝為樂?
難怪,當時在「芙蓉閣」見著「他」時,自己會產生那股曾令自己難堪的慾望,還險些讓他以為自己有毛病,競會對個小男孩動情。
幸好自己及時為她敷藥、運功療傷,否則現在……一想到差點失去她,聶如風就不由自主地刷白了臉,他不想去追究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反常的反應,現在他只想到那個傷害她的人,讓那個人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秦小蠻醒時第一個入眼簾的景象,便是聶如風鐵青的臉上所露出的冷酷笑容及殺氣。
「慘了!」這是她的第二想法。
不對,這一定只是夢,她記得自己明明已經回到家了呀!沒錯,這只是幻影罷了,等她眨眨眼之後一定就會消失了,她邊想邊使勁地眨了幾十次的眼,可惜……幻影不但沒有消失,而且還漸漸逼近她。
「不是夢!」她認命地大叫出聲,倏地坐起身子,沒料到腰側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害得她又很不雅地躺平。
「你該慶幸這不是夢,否則你的下場是已經見閻羅王去了。」聶如風冷冷地聲調中隱藏著蓄勢待發的怒氣。
「你這個烏鴉嘴,幹麼無緣無故的咒我??」奇怪?她怎麼是左半身?
「看樣子,你倒是把自己做過的好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他皮笑肉不笑地搖搖頭,「真是沒腦子。」
「你……你敢罵我沒腦?我……」秦小蠻氣得結巴起來,左半身也愈來愈疼,「我有哪做什麼好事……」放話到此,她所做過的「好事」,已如潮水般的湧上記憶。
「怎麼了?怎麼不說了?我在此洗耳恭聽著。」看她不語的漲紅臉,聶如風知道這小蠻女已經記起她的逃脫事件。
「我……我……」秦小蠻語塞,一時之間,竟想不出話來反擊。
「不用解釋了,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受傷?」聶如風手一揮,直拉切入重點問。
「我還要別人告訴我呢?」講起這件事,她也是一頭霧水,「我只記得當時街上亂烘烘的,有個人上前來向我問路,我哪會知道他問的地方在哪兒嘛!所以我就告訴他,我也是才剛從揚州來此處的,誰知,那個人就突然拿匕首刺向我……接著,我就不知道了。」
「你有沒有看清他的容貌?」聶如風再問。
「沒有……」秦小蠻嘟著嘴搖搖頭。
真是倒楣到家了,明明她的逃脫計劃是完美無缺、天衣沒個縫,怎麼會無緣無故未個「大逆圍」,還偏偏好死不死的被聶如風給碰上,她發誓,以後絕對不再隨便讓人問路了,好心沒好報。
想著想著,左半身的傷處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秦小蠻倏地白了臉,瑟縮了一下。
「是不是傷口又疼了?」聶如風察覺她的異狀,雖仍為她的魯莽感到生氣,但還是忍不住關心地趨向前。
可是又疼又氣的秦小蠻哪有餘力注意到他的關心,只是躺在床上忿忿地道:「是呀、是呀!你開心了吧!一切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這些干我啥事!」她是不是痛得神智不清,所以胡言亂語?聶如風為她沒頭沒腦的指責怔住了。
「誰說不干你的事,要不是你把我一個人丟在客棧自己跑出去風流快活,我也不會有機會,要是我沒有乘機溜走,也就不會在街上受這種莫名其妙的作弄,更不會倒楣到連那個刺傷我的壞蛋長成什麼蠢樣都沒瞧著,你說這不是全由你而起,不是你的錯,難不成還是我的錯嗎?」秦小蠻愈講愈順口,雖然明明知道自己是歪理,最後竟也理直氣壯了起來。
天啊!從沒見過有人能說一大串歪理而不臉紅的,這次算是讓他大開眼界了。聶如風真不知是該氣該笑。
「現在換你說不出話來了吧!默認了是嗎?」秦小蠻得意地奸笑了一下,然後故作寬大地努努嘴,「好啦!你不用自責了,我就『勉強』原諒你好了。」
「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的『寬宏大量」嘍!」他諷刺地道。
「隨你便,反正我是『施恩不圖報』的。」她似乎要為自己的口才喝采起來了,她猜他一定是快氣炸了,活該,哼!
誰知聶如風並未如她所料的動氣,只是淡淡地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是也要感激我替你療傷,救了你一命?」他頓了頓又道:「我可是『施恩又圖報』的,就不知你打算怎麼報?」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臉色如土,雙手抱胸地淺笑著。
對喔!他不提她倒忘了,在她意識模糊的時候,是有那麼個人幫她寬衣敷藥,既然自己並非在家,那就不可能是冬兒或任何一個,「莫非……莫非……」秦小蠻一驚,顫聲問道:「是……是你?」
聶如風既未承認,也未否認地淺笑著,不過,這已足以讓秦小蠻證實自己的想法。
不顧傷處仍疼痛未癒,她霍地坐起,掄起拳來便要往聶如風揮去,「可惡的淫魔,該死!」
「咦!真是好心沒好報,要不是為了救你這條小命,我才沒興趣對個『男性化』的女孩子下手呢?」聶如風不罷休地逗她,手輕輕一擋,便將秦小蠻無力的拳頭給架了回去。
「你……你佔了我的便官,還……」秦小蠻氣極了,尤其是那「男性化」三個字,更是令她自尊心受損,鼓起全身剩餘的力氣,奮力向前一撲。
「碰!」地一聲,聶如風已被秦小蠻重重地壓在地上,這倒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仰視著壓在他胸口的秦小蠻,正想開口「應戰」時,卻發現她蹙眉閉眼,臉色白得像張紙似地,一邊還逞強地咬緊牙關,不願讓他聽到自己的呻吟。
「你這個瘋女孩,是不是嫌傷口不夠大,非要讓它惡化不可!」聶如風看她痛苦的樣子,一心一急,忍不住大聲喝斥。
不同的是,他的動作卻極其溫柔的將秦小蠻給抱回了床,小心翼翼地替她蓋好被子。
「你……管……我」就算痛得冒冷汗,秦小蠻還是不願服輸地自齒縫中迸出話來回嘴。
他真是服了她!聶如風無奈地歎口氣,「好吧!這件事我以後再找你算帳,你好好休息,我有事出去一會。」
「你又要出去?」他怎麼還敢把她一個人留在客棧,難道他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去留?「謝天謝地,我終於可以清靜清靜啦!」雖然心中不舒服,但她仍故作慶幸地道。
聶如風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你最好不要再嘗試做出一些損己不利人的事,下次可不會再像這次這麼好運了。」他警告道,「除非……你想要找我幫你更衣敷藥……」他故意邪邪地瞧她一眼。
秦小蠻的回答是一個朝聶如風迎面丟去的枕頭。
聶如風機警地閃出門外,枕頭「碰」地撞上迅速關閉的門,再掉落在地上。
看這個力道,這小蠻女大概是沒問題了。聶如風苦笑地搖搖頭。
現在,他必須去城東郊外看看,那個消逝的人影應該還在……希望自己的預感沒有錯。
城東郊外的一處土地公廟中,久未有人供奉的地上公、土地婆,已被蜘蛛絲及灰塵轉轉的纏住,冷冷的夜自千瘡百孔的屋頂灌入,不停的啾啾聲教人沒來由感到一陣寒慄。
此時,原本已許久乏人問津的廟中,此刻卻站著一個白髮長胡的老者,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則不停地摸著垂至胸前的白胡,眼中透露著精光,似乎是在等誰的到來。
突然,一個黑影一閃而入,迅速地跪拜在老者的跟前,恭敬地道:「參見主人。」
「失敗了是嗎?」他冷冷的語調令跪著的衣人一個寒顫。
「是……是的,讓聶如風那傢伙給救了。」黑衣人畏縮地回答,隨即趕緊道:「請主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達成使命,赴湯蹈火,死不足惜。」
「連個小女娃兒你都應付不了,再讓你留下來又有什麼用?」老者眼中射出一道殺氣,直視著黑衣人。
「這……主人,這次是我太大意,下次、下次我一定會置她於死地,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主人!」
「我石剛身邊,容不下曾失敗過的手下,看在你跟了我多年的份上,就准你自行了斷吧!」老者一拂袖,轉過身背向著黑衣人。
「主人……」黑衣人見再怎麼懇求無效,一股怒氣驀地湧上心頭,「石剛,你這個糟老頭,我在你身邊也算是為你做了不少事,就算是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今次我不過是小小的失手,你就要我以死謝罪,你也未免太狠心了。」他霍地站起,手中則握著一把閃著銀光的長刃。
「怎麼,你想造反?」石剛冷冷一笑。
「不是想造反,而是你逼我不得不這麼做。」
「你膽子倒是愈來愈大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本事。」石剛微微運氣,原本千癟的,此時卻膨脹得又粗又壯,發出陣陣的殺氣。
這個老妖怪的武功似乎又提高好幾層……黑衣人見狀不禁瑟縮了一下,隨即又想,反正不拼也是死,還不如拼拼看,說不定還可以有一線出路。
「老不死,見招。」黑衣人提著利刃衝了上前。
「不自量力。」石剛話聲方落,右手五指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閃過利刃,牢牢地嵌進黑衣人持劍的右手骨,深及數寸。
「哎喲!」黑衣人痛呼一聲,利刃也應聲落地,一陣辛辣的刺痛隨即在他的右手臂逐漸蔓延開來,「暗……暗黑陰毒爪?!」他臉色大變地顫聲道。
「算你有見識,竟然還認得這種爪法。」石剛一吐氣,雙臂又恢復了原狀,「那你知道,受此爪法所傷之火,會由傷口將毒氣傳至全身骨骼,受盡折磨直至骨蝕溶散而死吧!」
「這種至陰至毒的爪法,不是已經失蹤二十多年嗎?莫非……莫非……你就是當時……」黑衣人說不出話,低頭一看,黑色的毒氣已傳遍了三分之二的右手臂。
「嘿嘿!你可以死在這種偉大的爪法之下,算是你的榮幸。」石剛陰慘慘地笑聲,令他更顯詭異。
「你……你真狠……」黑氣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已佔據了黑衣人頸部以下的身。
「這種死法還太抬舉你了,你就慢慢地享受吧!哈!哈!哈!」石剛身一閃,已如空氣般地在廟中消失。
聶如風走進土地公廟時的第一眼景象,便是一個半張臉被黑氣籠罩,奄奄一息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
這種情景是如此的熟悉,他如遭雷極般地渾身震了一下,當年……聶家堡血案中,號稱父親左右手的全文叔叔不就是同樣的情況嗎?只可惜自己看見文叔叔的時候,他已是滿臉黑氣,隨化成一攤血水,連句話也沒留下。沒想到他找了二十多年,竟會在此處被他碰上?
聶如風倏地蹲在黑衣人身旁,急急問:「是誰下的毒手,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石……石……啊!」黑衣人吐出兒個字,隨即大叫一聲,黑氣已迅速染黑他的整張臉,如文全一樣的化在一攤令人作嘔的血水而死。
聶如風神色黯然地緩緩站起,好不容易尋得的蛛絲馬跡,竟然又斷了,這種陰毒的爪法,究竟會是哪派高手所使?
一直以來,他始終認定秦傲虎是滅聶家堡的兇手,但……他卻從未見過自己曾敬仰的秦叔叔練過此等惡毒的邪法,難道……秦傲虎真的是無辜的?又或者他是與人聯手下手?而這一切,跟秦小蠻的無故遭刺又有什麼關係?
他直覺感到這件事的背後,想必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