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頭俏冤家 第二章
    秦小蠻第一眼見雲娃的第一印象便是——美若天仙下凡,雲娃秀麗的五官像精心設計雕琢似的,完美無瑕的安置在那張白裡透紅的瓜子臉上;烏黑如雲的髮絲並未如其他姑娘般盤成髮型,而是隨意柬在項後;窈窕的身段,隨著她的蓮步輕移搖曳生姿。

    「百聞不如一見,雲娃姑娘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大美人呀!」秦小蠻忍不住拍手讚好。

    就連冬兒也不能不承認,這位雲娃姑娘跟她們先前所見到的庸脂俗粉完全不同,但是不知為何,她直覺感到這個女人,心機必定很重。

    就在她倆暗自打量雲娃時,雲娃也同樣在心中對眼前的俊俏公子感到驚歎。

    尤其是站在前面的小伙子,柳眉明目、唇紅齒白,真是少見的美少年,若她是女兒身的話,自己肯定得甘拜下風了,雲娃在心中暗忖,不過……這美少年的皮膚也未免太過於白皙了點……

    「公子,人你已經看到,我們可以回去了吧?」冬兒只想趕快結束這場冒險。「別急,我還想跟她聊聊呢!」秦小蠻哪有這麼容易聽話的。

    「你們兩人想必是走錯地方、找錯人了,我雲娃可是不隨便見一般的市井小民的,你們快走吧!」雲娃淡淡的拋下話後,看都不多看兩人一眼,轉身便走。

    「且慢!」好個傲慢的女子,秦小蠻決意挫挫雲娃的銳氣,她衝了上前箝住雲娃的手腕,「本大爺今兒個就是非你作陪不可。」

    「哼!」雲娃冷哼一聲,施展了當年聶如風曾教過她的「反手拎拿」欲狠狠地抓秦小蠻一把。

    「喲!真來你也會幾功呀?好,我就來陪你過招。」

    秦小蠻自小在父親的身旁耳濡目染下習得一招半式,現在更是玩興大起,右手一鬆,避開雲娃疾抓而來的五爪,左手馬上隨後而至,毫不憐香惜玉地將雲娃半空的手碗關節用力往相反的方向一扭,雲娃不禁花容失色地痛呼失聲。

    「公子真行!」冬兒見狀,開心地在一旁拍手叫好,反正雲娃的高傲氣焰早教她壓下來。

    「還要你說。」秦小蠻得意地道。

    不過,她的笑容並未維持多久,一股勁道倏地疾射而至,陣陣刺痛傳遍秦小蠻的左手,震得她左手一鬆,踉蹌狼狽地後退了幾步,而雲娃也乘機閃了開去。

    「堂堂兩個大男人,竟然聯手欺負一個弱女子,難道不怕人笑話?」

    「如風。」雲娃嬌呼一聲,飛快的撲至聶如風的,以受盡委屈似的偎著他。

    「公子,你沒事吧?」冬兒趕緊關心的趨前查看秦小蠻有否受傷。

    秦小蠻整隻手臂像失去知覺似地麻痺不堪,連半點勁兒都使不出來,她又急又氣地瞪向那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天哪!她常聽人說安陽正是如何的英挺帥勁,但依她看來,安陽王斷無眼前男子這般出色吧!黑幽的眼眸,銳利得像能望穿她的心靈深處,堅毅的下巴曲線,明白顯示出他固執的一面,尤其是那高挺的昂藏身軀,更讓週遭的人顯得細微渺小。這是個渾身充滿危險氣息的男人。

    一股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莫名悸動,閃電般的襲出秦小蠻,一時之間,她竟忘了左手的麻痛,就這樣怔仲的盯著聶如風瞧。

    冬兒首先察覺主子的失態,忍俊不住的在心中偷笑,她不著痕跡的用手肘碰了碰看得出神的秦小蠻,露出一副「我完全瞭解」的促狹笑臉。

    秦小蠻見心事被戳破,粉臉一紅,又羞又惱地白了冬兒一眼.連忙重抬怒氣,朝聶如風狠狠的地喝道:「你是誰?暗箭傷人難道就是英雄好漢的行徑?」

    「我是誰並不重要,至於暗箭傷人……試問公子可有受傷?」這個小男孩還真有意思,竟然會像個女人似地羞紅臉?

    聶如風忍不住想逗逗他,「既然雲娃姑娘已經表態今日不見客之意,兩位小兄弟又何必強人所難?況且……此處也非小孩兒應來之地……兩位還是速速返家,免得爹娘掛心了。」

    什麼跟什麼嘛!他分明是在暗諷自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這個粗魯又無理的臭男人。秦小蠻氣得漲紅了臉,顧不得手仍隱隱發麻,忿忿地喝道,「少說廢話,看招。」

    聶如風氣定神閒地看著掄起拳頭,擺開架式的秦小蠻,怒氣衝天的朝自己飛撲而來,他微微一笑,也未見有任何防禦的準備,只是輕輕將雲娃推一推,示意她離開些。

    這下秦小蠻更火了,她一定要讓他知道瞧不起人的後果!

    可是想歸想,連他的邊都不摸著,她就被一股氣勁給掃了開,跌跌撞撞地險些倒在院中的地上,秦小蠻用盡渾身解數,好不容易穩住下彎的腰肢,心中還不忘想著,天哪!自己現在的姿勢一定又好氣又好笑。她氣急敗壞的站直身子,瞪向聶如風,而他竟然還是一派優閒自在朝著她諷刺地笑著,不行,如果自己這麼輕易就認輸,豈非太沒面子了嗎?  

    「公子!」冬兒見秦小蠻一臉不認輸的神情,走過去勸道,「不要再打了啦!剛剛他連動都沒動就莫名其妙地推了你,如果真的動起手來,恐怕你會受傷呀!」

    「怎麼?連你都認為我打不過他!」秦小蠻死鴨子嘴硬地說,其實她心裡明白得很,自己並非他的對手。

    「我看你還是識相點,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雲娃方才吃過秦小蠻吃虧,現在逮著機會,馬上說了些風涼話。「算了啦!小姐。」冬兒湊過去低聲道,「反正你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咱們還是走吧!」

    這般落荒而逃?不行,從小到大她還未受過這等奚落,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怎麼嚥得下這口氣?秦小蠻深吸口氣,一招「傲虎降天」虎虎生風的猛襲聶如風門面。

    「傲虎降天?!」聶如風原本帶著戲謔笑意的臉,突然變為冷酷剛硬,他輕而易舉得單手擋下秦小蠻毫不成熟的虎拳,進而更順勢緊緊扣住她的細肩,「你是傲天山莊的人?」他冷冷地問。

    「你管我是誰,要殺就殺,少在那裡廢話。」縱使已痛得臉色發白,秦小蠻在口頭上可是絲毫不服輸。

    「哼!」聶如風輕蔑地隨手一揮,秦小蠻立刻被狠狠地拋到冬兒身上,狼狽不堪地跌坐在地上。

    冬兒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心疼地撫著秦小蠻的肩膀。「快滾吧!否則……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聶如風語氣冷得像冰似地、教人不寒而慄。

    「公子,所謂好漢不吃跟前的虧,咱們還是快走吧!」冬兒不由分說,拉了秦小蠻就走。

    經過這番折騰,秦小蠻也沒力氣抵抗只有半推半就地任由冬兒將她往外拖,但嘴裡卻仍然頑強地朝聶如風宣示:「我會記住你的!」

    聶如風不在乎地挑挑眉,轉向雲姓道:「進屋吧!否則如雲和如龍可能就不會乖乖的聽我的話,留在屋內了。」

    「可是……這麼輕易就放他們走,還真是不甘心,」雲娃怒氣未平地瞪著兩條漸行漸遠的身影。

    聶如風牽牽嘴角,並未回答,此時他腦海中,竟全是方纔那個蠻橫、頑固的俊美臉孔,他沒忽略那張略賺蒼白粉嫩的面頰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不笑時也若隱若現,可愛極了,而且……那柔軟纖細的身軀,在他的箝制之下,顯得好嬌小.如果不是那身男裝,自己還真會以為「他」是個女人哩!

    如果她是個女人……聶如風趕緊阻止自己繼續飛馳脫韁的遐思,懊惱自己竟會對個小男孩產生幻想,他不禁厭惡地皺皺眉頭。

    「如風,你在想什麼?」雲娃一無所知地問。

    「呃!沒事我們進去吧!」也許今晚該找個女人了……聶如風邊走邊想著。

    「小姐,該起床啦!」冬兒將白色的紗帳掀開,將它掛在兩邊的床柱上,隨後輕輕地走近秦小蠻身邊,準備將她搖醒,可是一見到主子的睡相,又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原來秦小蠻不但衣服半掀,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身,而且不知何時,整個人做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移動,用腳丫子去睡玉枕,至於那床可憐的羽被,早被她踢到了邊疆地帶,飽受冷落之苦,而做這個動作的人,則是睡夢中面帶甜笑地唸唸有辭。

    冬兒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推了推秦小蠻,但卻絲毫不見成效,她側頭想了想,露出一抹狡黠的好笑,隨即俯下身去,湊近秦小蠻的耳畔大喊:「無名氏來啦!」「無名氏」是她倆給在「芙蓉閣」見到的那男人所取的代號。

    這招果然威力十足,秦小蠻馬上以第一速度自床上跳了起來,「他在哪,快把我的劍拿來。」她搞不清楚狀況地左張右望著,完全沒想到自己此時的衣衫不整。

    只見冬兒一派悠哉地端了盆水,放在床邊的紅木梳妝上,笑著扭了扭盆中的巾布,「早啊!小姐。」

    秦小蠻愣了愣,待瞧見冬兒一副詭計得逞得意笑臉,才恍然大悟,「好啊!原來是你在騙我。」

    「你應感謝是我在騙你,否則真讓他看到你那副令人不敢領教的『怪異』睡相,還怕他不逃之夭夭?」

    「哼!在他看見之前早被我砍成兩半啦!」秦小蠻漲紅著臉,沒好氣地接過冬兒遞來的濕巾,胡亂地在臉上抹一通。「我非報當日被辱之仇不可!」

    「咦?我還以為你方才跟他在夢中相交甚歡呢,否則怎麼會笑得這麼開心呀!」冬兒看著秦小蠻連日來的魂不守舍。她相信小姐八成是情竇初開嘍!

    「你……你在胡說什麼,誰會夢那個臭男人?」想到夢境中他對自己的溫柔,秦小蠻的臉不禁一陣燥熱,她趕緊再將濕布貼上面頰,以掩飾自己的失態,否則給冬兒瞧見,少不了又要調侃自己一番。

    「好啦!再擦下去臉都要擦破了,」冬兒不忍再逗她,將巾布及水盆端了開去,「快點起來更衣吧!莊主在大廳上等著你哪!」

    「爹爹找我?」秦小蠻乖乖地任冬兒替自己穿上一件水藍色的綺羅紗裙,要去見父親,可不能隨隨便便穿些麻布褲裙的,否則一定少不了一頓好罵。

    「聽說剛剛定國公有派人來莊內,不知和莊主談了些什麼,等他一走,莊主就遣我來叫小姐嘍。」伺候完秦小蠻更衣,冬兒又刻不容緩地梳理起她的濃黑長髮了。

    「是嗎?」秦小蠻有種不好預感,該不會……

    「好啦!」冬兒滿意地看著自己的精心傑作,自滿地道:「沒有我啊!看你要怎麼見人哪!」

    「我才不喜歡穿成這模樣,還頭載金簪銀簪的,麻煩死了。」秦小蠻不耐地站直身子,扯扯裙衫,才走不到兒步,就差點被絆倒在地上,「你瞧,礙手礙腳的,真搞不懂為什麼女人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穿褲子。」

    「別抱怨啦!有多少女人想穿穿這種綺羅衣裙都不成,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冬兒緩緩地將秦小蠻纏成一團的裙衫扯開,取笑地說著風涼話。

    「誰說的,眼前不就是有人一點都不希罕嗎?」以前她曾送冬兒好些錦綾綢緞的,誰知冬兒連正眼瞧上一眼都沒有,就又原封不動地退還了她,足足讓她氣了好幾天,以為冬兒嫌自己送的不夠貴重,後來才知道原來冬兒跟自己一樣,不喜歡那些繁雜嬌貴的衣服,正所謂臭氣相投!

    「這怎麼一樣,冬兒只是個下人,本來就不適合那些錦羅衣裳的。」冬兒淡淡地說,雙手靈巧地整了整秦小蠻弄亂的裙襯。

    「冬兒」,秦小蠻突然一臉嚴肅地拉著冬兒的手「你才不是什麼下人呢!從小我就沒了娘,又沒兄弟姊妹,多虧有你陪我一塊鬥嘴、玩耍,否則我早就悶死了,對我來說,你就像我姊姊一樣,所以,以後可不准再說什麼上人下人的了。」

    秦小蠻深情流露的一席話,讓冬兒感動得紅了眼眶,沒想到這個平時滿不講理,原來對自己倒是一片真心,為了怕秦小蠻笑她情感豐富,冬兒硬是強壓澎濤的情緒,淡淡的諾:「好啦!以後不就是了。」可是略微暗啞的聲音,還是洩漏了她的感動。

    秦小蠻偷偷在心中暗笑冬兒的「假仙」,佯裝不知地拍拍手。「走吧!咱們去瞧瞧爹爹找我有啥『好事』吧!」

    「小蠻,我的寶貝女兒,快過來爹爹這兒。」威震揚州的秦傲虎,在面對女兒時可溫和得很。

    「爹爹,看你今天笑顏大展,肯定是有喜事嘍?」拜託拜託,可千萬不要跟自己猜測的一樣。秦小蠻一邊試探的問,一邊在心中祈禱著。

    「哈——哈——哈——」秦傲虎突然仰天笑了起來,讚賞地道:「知父莫若女,小蠻呀!爹爹的確是要宣佈一件天大的喜事。」

    「莊主那麼高興,這件喜事……該不會是跟小姐有關吧?」跟在秦小蠻身側的冬兒也察覺異樣,忙幫著問。

    「你這個丫頭也滿機伶的嘛!」因為秦小蠻的緣故,所以傲虎對冬兒不似一般丫環,總有那麼幾分另眼相看,「是跟小蠻有『切身』的關係。」

    「爹,你不要說了。」秦小蠻一聽與自己有關,急忙忙表明態度,「我可不要什麼喜事。」

    「傻女兒,你又不知道是什麼事,等你知道後,爹保證你肯定會高興的。」秦傲虎寵溺地朝女兒笑笑,隨卻鄭重地宣佈:「都督府正式差人來向爹提親了。」

    媽呀!果然沒錯,秦小蠻覺得自己快昏了,她不否認安陽王的確是個出色的人才,但要教她跟他……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結婚……真是太扯遠了。

    「怎麼樣,爹爹就知道你會欣喜若狂的。」秦傲虎將秦小蠻的瞪目結舌解釋為欣喜若狂,「所以,我已經替你答應了這門親事了。」他邀功似地說。

    「爹,你怎麼可以這樣自作主張!」秦小蠻又急又氣地直跺腳,結果差點又讓裙子給絆倒,「我不嫁他!」她緊決地吐出這句話。

    「什麼?」秦傲虎的笑臉一僵,「爹該不會是聽錯了什麼吧?你說……你不嫁?」

    「沒錯,我才不嫁給什麼王爺的,人說『候門深似海』,想必『都督府』也好不子多少,那不把我悶死才怪。」秦小蠻振振有辭地說道。

    「你說什麼?」秦做虎難得對秦小蠻吼叫,「簡直是一堆歪理,都怪我從小把你寵壞,事事順著你,任由你為所為。可是這次不行,爹爹已經答應定國公,你是非嫁他不可。」

    「我不管,我說不嫁就不嫁。」秦小蠻無視秦傲虎的怒氣,嬌氣地嚷著。

    突然,「啪!」地一聲巨響迴盪在驚愕的三人之間。

    「爹,你……你打我?你從來沒打過我的……」秦小蠻撫著臉,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秦傲虎一臉悔恨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但仍嘴硬地斥道:「不打不成器,我現在就是要打醒你。」他真搞不懂,安陽王有什麼不好,小蠻非要跟自己唱反調?而且他既然出口答應了人家,斷無收回之理,畢竟「都督府」不是自己可以得罪得起的。

    冬兒見他們父女倆僵持不下,忙出聲打圓場,「莊主請息怒,讓冬兒好好地勸勸小姐再說吧!」

    「也好,你就好好地勸勸她吧!」秦做虎剛好乘機下台階,搖頭歎息地背轉過身。

    「是。」冬兒趕緊扯扯秦小蠻,示意她先回房再想對策。

    誰知秦小蠻脾氣一拗,硬是不理會冬兒的暗示,義正言辭地宣佈,「不必再白費唇舌了,無論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心意的」

    「你……」秦傲虎本已打算息兵,沒想這個寶貝女兒硬是跟自己卯上,只得繼續吹鬍子瞪眼地轉身喝道:「多少人想高攀這門親事都被打回去,現在是你運氣好,有機會當上王爺夫人,這回可由不得你任性了。」

    秦小蠻見父親這次似乎是真的鐵了心腸,竟然任憑自己怎麼「堅決」反對那無效,看樣子,再說也是白說,「好,既然爹爹認為他這麼好,就請爹爹自己嫁給他吧!」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拋下一串話,氣嘟嘟的兩手一提,將惱火的裙衫拉上了膝,完全沒有一絲商量可言地跑了開。

    留下一臉錯愕、氣憤交雜的秦傲虎,及憋笑憋得差點窒息的冬兒。

    秦小蠻心煩氣躁地在房內走來走去,原本穿在身上的華麗襦裙早被她亂丟一通地丟在床上,只剩下一襲白色罩衫及新穿上的絲質白褲。

    「坐下來歇歇吧!再走下去,你不累,我可看得眼都快花啦!」冬兒悠哉地坐在桌旁,輕吸著手上的熱茶。

    「我怎麼坐得住嘛?你沒瞧見白天時爹爹那副『此事毫無轉園餘地』的斷然模樣,教我怎能不急呢?」爹爹雖然從小寵她、順她,可是真要固執起來,自己肯定是「戰敗」的一方,真是氣死人了。

    「其實跟皇親國戚結成親事,的確是件值得慶賀的喜事,也難怪莊主這次會這麼獨斷了,我看你乾脆就順了莊主的意思,當個王爺夫人也不錯呀!」冬兒一副事不關己地笑道。

    「老話一句,誰覺得他好,誰就自己去嫁他。」可惡的冬兒,盡會挑些風涼話逗人家!秦小蠻的嘴嘟得都快要可以掛上三斤肥豬肉了。

    「唉!」冬兒佯裝地無奈惋惜歎氣,「可惜冬兒生來身份卑下,否則呀!如果莊主許給安陽王的是冬兒,冬兒早就迫不及待地點頭了。」其實她最討厭那些仗勢欺人的達官貴族,不過這種事反正也不可能發生,說來逗逗小姐也無妨,冬兒的笑意更深了。

    「臭冬兒,你當心會得到現世報。」

    「我就拭目以待嘍!」鬼才會相信報應這回事呢!冬兒眼一瞟,又悠哉地淺喝了口茶。

    秦小蠻瞥見冬兒眼中特意的促狹,不禁為之氣結,兩眼一翻,莫可奈何地從地下起來,一語未發地盯著腳尖發呆。

    對於秦小蠻突然的「沉默乖巧」.冬兒還真是覺得不習慣,可能是自己方才捉弄她過了火,正想開口安慰安慰安慰,房外突然響起一陣嘈雜的叱喝聲。

    「有刺客,有刺客——」

    秦小蠻不禁一凜,與冬兒面面相覷,「刺客!?」

    秦小蠻想都不想就跳起直衝,完全忘了自己只穿著一套薄薄的白色罩衫,連冬兒想開口阻止都來不及。

    可是在她沒頭沒腦地衝至門前,想打開房門時,門卻自動打了開——被踢開的,一副寬厚結實的胸膛硬生生地將她撞退了好幾步。

    三條身影以極快的速度一閃而進,房門也砰地一聲緊緊關了起來。

    秦小蠻好不容易揮開滿眼的金星,趕緊摸摸鼻子,好險,沒有撞扁,是哪個莽撞鬼擋住自己的去路,難道不知道她正急著去捉刺客嗎?

    她搞不清狀況地抬頭欲開口斥喝,定晴一瞧,房內的第一現場卻讓她嘴巴張得大大的,說不出一句來,只見房內不知何時多出了三個身著夜行服的蒙面男子,一個捂著兩眼瞪得有如銅鈴大般的冬兒的嘴,一個緊貼著門前,仔細聽著房外的動靜,至於剩下的一人,則是由蒙臉的黑布上露出一雙驚訝及好奇的眼眸,一隻手還不停地揉著他的胸口。

    「你……你們是誰?」話一出口,秦小蠻馬上就後悔自己問的白癡,有哪個刺客會笨到會說告訴別人他是誰呢?否則,他們沒必要全身包得像個肉粽似的了。

    「你的頭可真真不是普通的硬。」果然瞪著她的男子,根本不理會她的問題,牛頭不對馬嘴的冒出一句讓她聽了羞點撞牆的話。

    一時之間,房內竟充滿了低低的竊笑聲,更誇張的是,竟然連冬兒也在「刺客」的捂嘴之下冒出代表的笑聲模糊藝語。這個叛徒!秦小蠻不禁由脖子紅上了臉,回敬道:「你才是個虎臂熊腰,一身橫肉,『胸大無腦』的大笨牛呢!」怎麼樣,她微仰鼻尖,一副挑鬥的得意樣。

    房內突然陷入一片短暫的沉默,突然在門前的黑衣人猛地爆出一陣大笑,不可遏止折渾身抖動,從來沒人敢對聶家老大說這種,這個漂亮的小女娃兒還真有膽識,一想起方纔她的連串開罵,聶如龍又忍不捧腹痛笑,及至接觸到聶如風投射而來的狠狠一瞪,他才極力將笑意逼回,但仍不時發出幾聲低低的咯咯聲。

    「你平常都是穿著……這樣亂跑的嗎?」聶如風故意色迷迷地將秦小蠻由頭望到腳,見到秦小蠻羞郝困窘的雙手環抱胸前,他才緩緩露出一抹扳一城的奸笑。

    「你……你……粗魯、野蠻、低級、無恥加三約。」秦小蠻趕緊遮掩掩地飛快奔到床邊,臉色緋紅地一把拉起羽被,把自己團團包住。

    其實她長得還真不錯嘛!聶如風望著秦小蠻露在被單外的紅嫩臉頰,不甘不願地承認著,尤其是那對小酒窩,甜甜地好可愛……小酒窩!?聶如風努力搜尋著腦中的記憶,奇怪了,好像曾經在哪看過似的。

    「大哥,依你看,我們要不要先撇退?」聶如雲的詢問,適時將想得出神的聶如風喚醒。

    該死,今天的自己實在是有夠反常,竟然差點忘了正事,反而跟個小女孩「鬥嘴」。聶如風趕緊收回思緒,恢復嚴肅地正色道:「既然來了,就不能無功而返,非得找到秦傲虎,拿下他項上人頭回去祭拜爹娘不可。」

    這些刺客也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竟敢當著她秦小蠻的面談論起行刺計劃?她略微艱因地拖著大大的羽被移身至聶如風面前,毫無所畏地抬頭怒目以對,「你們這群土匪好大口氣,想跟我爹爹比?只要他動動手指就是足夠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了,更何況,還有我在這兒呢!由不得你們為所欲為,快快將冬兒放開。」

    秦小蠻話聲方落,馬上感到六道冷芒射向自己,房內的氣氛彷彿降到冰點之下,她不禁微微一縮,開始衡量起一敵三的可能性…」

    「毫無勝算」像是看透秦小蠻的思緒,聶如風冷冷地宣告著答案,他漸漸逼近她的臉龐,眼神酷得像結了層霜似的,兩寸、一寸……

    慘了,秦小蠻開始有些後悔起自己的逞強,她應該馬上喊救命的.但是……他的眼睛還真深邃耶!黑黑的瞳仁邊還鑲了圈淡淡的琥珀色,一定有很多女人迷醉其中吧……哎呀!秦小蠻呀秦小蠻,生死關頭了你還有閒情研究敵人的容貌?對於自己的「從容以對」,她真不知是該喜該憂。

    「我早該想到,除了秦傲虎那個狗賊的女兒之外,是不可能還有女子會集刁鑽、蠻橫、尖酸、刻薄於一身的。」聶如風的臉在離她只有半寸之處停下,目不轉睛地瞪視著她。

    「你胡說,我爹爹才不是賊,他可是堂堂『傲天山莊』的莊主」她又開始逞口舌之爭了,方纔的後悔早被她掃至九霄雲外.「要說狗賊,我看你這個半夜偷偷摸摸溜進『傲天山莊』的刺客才是百分之百的名副其實。」

    「你……」不行,差點又忍不住跟她鬥起嘴來,聶如風抬起頭來,露出一副冷淡的笑容,「隨你怎麼說,我沒必要跟個毫不講理的人解釋。」

    「大哥,我看我們還是快點去找秦傲虎吧!否則等到他們找到這兒來,反而多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聶如雲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了冬兒的穴道,令她只能怒眉瞪眼卻又動彈不得;跟著,他又虎視眈眈猛瞧秦小蠻,打算如法炮製的讓她安靜下來。

    秦小蠻發現他們哥兒倆「賊兮兮」的交換了個眼神,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他們在打啥歪主意,哼!本姑娘才不會笨到呆呆地站在這兒的束手就擒呢!她腦筋一轉,手腳也立刻毫不遲疑地行動起來,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奔至床頭,將藏在枕頭之下的匕首拿出來與眼前的人搏上一搏。

    這本該是個「天衣無縫」的「完美」計劃,可惜……她卻疏忽了幾點,第一她正裹著一件又大又長的羽被;第二依她以往笨手笨腰的經驗,這件羽被「必定」會「不負眾望」地將她絆倒。

    果不其然,就在秦小蠻充滿鬥志的跨出第一步時,也就注定了她跌個「狗吃屎」的命動,更慘的是,那床毫不合作的羽被遲該死不死地將她團團纏住,害她活像個淨伊似地動彈不得。

    等她頭昏眼花地調正焦距時,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三雙同樣深邃的黑眸正凌空而下地俯視著她,惟一不同的是,那三雙眼中不同程度的隱隱閃爍著……笑意?!沒錯,她能肯定那一定是笑意,該死,這群臭男人。秦小蠻兩眼一閉,慷慨赴義般忿忿地道:「土可殺不可辱,所以在你忍不住笑我之前把我殺了吧!你這三個狼狽為奸,蛇鼠一窩,物以類聚、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刺客兄弟。」

    「是嗎?那我們就只有恭敬不如從命嘍!」其實他們的主要目的是秦傲虎,並不想牽扯進其他人,所以才會想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摸黑進莊,更何況對女人動手更非君子所為,只不過她實在是個「奇怪」的女人,面對刺客竟然還能伶牙俐齒的「胡言亂語」,讓聶如風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又是這個男人,不用張開眼睛就可以聽出是那個撞到她還嫌她頭硬的豬八戒,她霍地瞪大了眼道:「等等,不是你,不准給我動。」

    什麼?!聶如風怔了怔。

    「你。」她用嘴朝聶如龍方向努了努,「我觀察過了,你三個人中,就數你最數你最『尊敬』我,就由你來動手吧!不過動作可要俐落點,速戰速決知道嗎?」語畢,她又半閉眼,伸長了脖了等大刀落下,可是不到一秒,她又趕緊抬起眼簾,急急地喊:「等等!我忘了告訴你,看你似乎良心未泯,還有得救,奉勸你不要再受到這個鐵毒心腸的大哥控制,從來沒看過這麼多話的男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好自為之!」她語重心長地又半閉了眼。

    這個女人,不但喜歡亂用成語,而且還想挑撥他們兄弟間的感情,更氣人的是……她竟敢說他「長舌」?!從來沒人會將冷靜,沉穩的「風雲龍堡」堡主與這個形容詞聯想想在一塊,聶如風真想痛打她一頓,管她是不是女人。

    看見大哥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模樣,使得聶如龍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大笑慾望,本以為今夜是個慎重嚴肅的夜,沒想到他們會莫名其妙地闖這個房間,更沒想到碰到這個古靈精怪的女人,直把一向冷靜的聶家老大氣得毛孔冒煙,雖然她是秦傲虎的女兒,聶如龍還是忍不住對她產生一絲絲的好感……欽佩!

    而聶如雲則是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等著聶如風的下一步指示。

    「喂!你快一點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這樣包在被窩裡,閉著眼睛很容易睡著?把人從香甜的夢中吵醒是最不道德的,為了避免做個道德淪喪的人,你最好趁我睡著完成。」秦小蠻語不驚人死不休地不耐咕噥著。殊不知被禁制在前的冬兒早被她的瘋言瘋語給嚇出一頭冷汗,這個小蠻小姐,平常神經也就算了,怎麼死到臨頭還喋喋不休的亂說一通,莫非……是因為莊主的逼婚.所以小姐才會想以「死」解脫?!

    這莊主也是真的.不要隨便答應別人親事就好了,不只如此,還不知從何處招惹了三個怪裡怪氣的仇家,虧他自己武功蓋世,竟然連女兒房中發生異狀也一無所知,真是急死人了。

    都是莊主惹的禍,否則現在她也不用像個白癡似地,一直維持著同一個「丑」姿勢了。

    唉!像我這麼優秀的人怎麼會如此「生不逢時」呀?冬兒還真開始煞有其事地自怨自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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