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大人,咱們先上哪兒去呀?"打從雲繡得知淡月這個字號是"堯記"二字,就不分晝夜地喊他"小氣"大人。風鳴、小旦都昕得有些膽戰心驚,雲繡卻怪他們大驚小怪。
小氣大人不會生氣啦,你們為什麼都那麼怕他生氣呢?雲繡不曉得天高地厚,他們也懶得再說她,反正,他們也有許多事情尚未解決,沒空搭理旁人的"閒事"。
風鳴離家出走,準備的物品可真是齊備——八匹馬拉的斗蓬大車子,四箱春夏秋冬的衣物,連應時節的水果乾糧也有一櫃了,他愛的糕餅糖果更沒有一樣,除此之外,他也沒忘記拉著府裡養馬的小老頭一塊兒上路——替他駕車。他的行李不但雲繡瞠目,就連小旦也忍不住開罵:
"這叫離家出走?真是笑死人。"
"娘說出門在外,東西得打點齊全,她才安全嘛!"風鳴振振有辭的駁辯
"你根本不是離家出走,你只是出外遊蕩的公子哥兒!"
風鳴急得脫口而出,說:"我是離家出走,因為——我沒給娘、小旦姊姊留書,說我要跟淡月哥哥走。"
"不過,你上祠堂燒香,跟老爺瞌頭告辭,是全府內外的人都知道的事呀!"沒等他說完,小旦己捺不住性子的揭他的底,"這種做法,分明是不尊敬你娘和……算啦,你這種人,本來就還只是個孩子,能跟你怎麼計較!"
"本來還只是個孩子,能跟你怎麼計較!"
"姊姊,我是大人了,我今年十八啦,早可以娶妻生子!"鳳鳴越替自己辯解,就越顯得他的幼稚和他的可愛,小旦不忍傷他,喋口便不再說,但雲繡對鳳鳴可沒小旦那般複雜情緒,她甚至覺得鳳鳴的不懂事都是小旦寵出來的。
"鳳鳴少爺,你知道娶妻生子,你也有資格娶妻生子了,可是同時得負什麼責任,會變成什麼樣的人,你可知道?"雲繡問著鳳鳴,目光卻不住的飄向沉坐角落,不置一詞的大男人——劉淡月。他們一道坐在鳳鳴離家出走的"行李"八匹馬大車上,一路朝向寧丘縣前進——
這顛顛冀寞的一路上,小旦、雲繡、鳳鳴不住的談天說笑,而淡月;無論雲繡如何逗弄,他就是坐在陰暗角落,硬是不發一竅。
如今,她把話題轉到他身上,他更是把車伕和蓬車間:那塊花布的掀開,坐到駕車老頭身畔,繼續圖他的清靜——
"果然是『小氣』!"雲繡不怕他聽見,大聲嚷嚷道。
"風哥哥,你怎麼敢這麼說我哥哥?沒人敢這樣對哥哥說話呀!"鳳鳴擔心的望著布簾,很怕淡月又衝動的突然現身。
"你哥哥是吃人老虎嗎?你怎麼怕他?"
"哥哥不大愛說話,也不大理人,要是他生起氣來,全家就會遭殃,春花大姊,鳳凰大哥都是這麼說的。"
"人家這麼說,你就這麼相信嗎?"雲繡實在看不慣鳳鳴講話的樣子,掀開簾子,也往駕車位上挪去——
接過小老頭的韁繩,雲繡笑笑鬧鬧,顛顛倒倒的趕起馬來。
"我來——"還想張口吃飯的淡月,不容分說的把繩子扯去。
雲繡在黑帕子底下翹高紅唇,嘟噥道:"小氣!"
"看樣子,你還當真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淡月臉也沒回、眼也沒動,看著前方漫漫黃土飛揚,唇角有一絲苦澀。雲繡則是被他嚇了一大跳的模樣,捧著心口,就直聲喊道:
"哎喲喂喲,真是嚇死人啦,小氣大人說話耶!"
"你——"淡月被她說得實在不知怎麼反應。
"別生氣啦!小氣大人,雖然草民口齒笨拙、做事莽撞,可是,對有『官』位的人,可都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言不由衷!"
"您真是不好伺候,說好聽的,就懷疑人家別有居心,要是說話老實點,你又嫌太直接,像你這麼難搞的人,怪不得沒人要!"
雲繡的抱怨,正好擊中淡月心中那塊陰暗的角落,淡月立刻像刺猾那般的弓起身,憋住怒氣令他的形體益顯得粗壯……
雲繡以為他會罵人,或是一拳打倒她,讓她被車馬輪子輾成肉餅屑,沒想到,他什麼也沒做,只有策馬奔馳的速度——瘋狂啦——真是救命哦!
就在馬車飛快的狂奔裡,他們這行人暈頭轉向的進了同和府所在地,寧丘境內。
淡泊胸懷馳騁天下清廉節操可昭日月
"你要瞧什麼?要讓人家看看行不行?"
打從他們選定落腳的地方後,雲繡便三五不時去打擾御史大人,見到他拿著一小枚東西左看右瞧,雲繡也好奇的湊上頭去——
"哎喲,幹嘛推人嘛!"雲繡一屁股跌坐在硬硬的石板地上,好生疼前的唉叫起來。
淡月忍不住搖頭歎氣道:
"這麼不經捧,還這麼愛招惹人。你知不知道,好奇可以殺死貓嗎?"
"那句話,大爺我不知道,不過,把貓變成可以入口的佳餚美昧,我倒是知道幾手哦!"
"你呀,就會胡說八道!"淡月伸手撈起纖弱的"男子",把她擺人有靠背的椅子上時,他才又負著手,回到他先前站立的窗口,繼續怔怔發呆。
這裡是據說鬧鬼鬧得很厲害的破落客棧,他們還特意傳進傳聞中的鬼怪出設的三進院,院裡有四間上房,浴間、廚房一應俱全,除了荒草和太久沒人打掃的蹤跡外,倒也看不出啥不妥。
店小二寧願不要賞錢,在院子口丟下掃除用具,就匆匆的逃了,無可奈何的,他們只好認命的自己動手清潔,好在不是長期久留,稍稍清理,看得過去也就行了。
四周房,在鳳鳴的堅持下,小旦和他鄰房而居,淡月則是和鳳鳴相鄰的那間,雲繡住在可以隔著天井向小旦招手的廂房。
忙了大半日,天也晚了,雲繡問淡月想吃什麼?卻見他怔怔的站的窗前,手裡拿著鎖片似的小東西,她忍不住偷偷溜進他的房裡,想從他手上拿過東西來瞧上一瞧,卻一個不小心讓他給絆了一跤——
"你把東西借給我看一看嘛!"不聲不響的,雲繡又鑽到淡月的脅下。
然而淡月一轉身,一溜煙就從大開的房門飄然而去小旦看見雲繡眼著淡月後頭,忍住探出頭來間。
"貓啦——"留下長長的尾音,雲繡的身影也跟著漸漸小了……
秋風倏起,木葉蕭蕭,物華寂竅,紅衰翠減,南地的秋是屬於多愁詩人的天地!
身為儒者的淡月,面對著波濤起伏的江面,想起曾經吟過的詩句。
雲繡看著他的身影,心想他為什麼總是如此孤寂孜然,她用了如此多的力氣,還是無法和他輕鬆的相處,他的比磐石晚堅固,她好想同舉雙手投降。
要不是有比他更頑強的意志又支撐著她,或許她早就拂袖而去。
從沒有人令她如此煩惱,令她如此輾轉難眠,令她如此的想……在他臉上劃過上笑容!
幾相處,從沒見過他開懷大笑,他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在大夥兒談族時,他她站在三丈開外牛最多最多只是露一抹清淡幾乎教人察覺不出的輕笑,她可不欠他啊!
她也大可不必為他的歡樂操心——
可是,他就好像是她的責任那般,沒能讓他臉上有安然恬適,她就偏偏難安。
為什麼?雲繡越來越不懂自己。
尾隨在他身後,看來孤獨的從人群走過,彷彿他的身上有元形禁令般,連兜售貨物零嘴的小販,都不敢靠他太近,在他身形的三步距離內,一片蕭壩……
過了一座石拱橋,兩岸垂有柳樹枝條,楊花隨風飄曳,岸上住家鮮少,處處綻放著當季的花卉,一片娓紅更是將夾岸的風光點綴得繁華錦簇,看得出這是有心人裁種和細心維護的成果。
花叢隨著河灣綿延至高聳的林子,就在那在樹林內的河塘上,絲竹絃樂聲斷斷續續,進望著河水翻滾的淡月耳中……好一會兒工夫,他才若有所悟——原來這裡是同和府的"花街柳巷"。
思索片刻,淡月就順著婉蜒河岸,尋著斷斷續續的樂聲歌聲前進……進入林子,正悠哉悠哉抽著旱煙絲的太爺們,見到布衣輕裝的淡月,他們都做出同樣的動作舉止替換月從頭頂到腳板的打著分數。
淡月見多了這種目光,當場從腰帶上取下一枚金元寶,約莫五十兩重,托在手上,就說:
"我到清淨處喝壺酒,誰願意載一趟?"
這下子場面可熱鬧啦,那些金子包上三天的船足足有餘,出手如此闊的船客,見錢眼開的"太爺"怎肯放過?
於是,這個說他船裡的姑娘好,那個說他的姑娘曲子唱得妙的言語就紛紛出籠。
淡月指頭一點,一艘有著輕紗簾艘,裝飾得如幻似夢的高雅花船就雀屏中選了。
花了些銀子,把船上的歌妓,艷姑、老鴨、丫鬢、龜公…統統趕下船去,只留下船夫替他畫肪花船,
他在船上大口大口的喝起酒來,遙望著桶紅的天空裡絢麗七彩的晚霞……淡月的眼眸漸漸朦脆……大船逐漸行遠後,雲繡才從躲藏的陰影冒出頭來,她這位蒙面怪客,同樣雇了一艘畫筋,同樣趕走那群大爺身邊討生活的煙花人物,不同的是——另外再買下和她身材相仿的艷姑行間和腦脂花粉。
吩咐船夫追上淡月的大船後,蒙面的雲繡躲進花花布簾後的船艙內,進行她"浩大"的改裝工程——"公子!那艘停在石磯亭,咱們要跟上去嗎?"
船夫出聲相詢。雲繡從簾幕後露出一雙眼睛來,看著那艘不動的畫筋,隨著波浪搖搖晃晃,不曾稍離岸邊的大石旁,雲繡猜想淡月正準備在那堆怪石鱗剛的壁影裡,等待月夜降臨大地——
雲繡要船夫立刻將船泊向可靠的下船處,就在她即將跳下船的剎那,她把一枚亮晃晃的銀子投向劃筋木板的夾縫處,等待船夫低頭尋找時,她掀開布簾子,輕巧的躍下船去,迅速找著可以躲避的草縱,靜靜的等待小船離岸……
船夫覺得十分奇怪,邊搖槽盪開船;雲繡才鬆口氣的從草叢裡站起身,疾速的跑向淡月租下的畫筋——
他想悄悄偷渡上船,卻發現岸高船低,若無絕頂輕功,很難準確的掉在船板上。
好吧!既然如此,退而求其次,雲繡潤潤平日不輕易展現的歌喉,大聲的給它唱了起來:
揪風起兮白雲飛,
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有忘!
沁樓船兮濟汾河——
"姑娘,咱們船上有大爺說,您要是住口,就賞銀五十兩。旺,好心唱歌給人昕,人家還不領情呢!"這簡直是天大的侮辱,雲繡氣得指著船上悠哉的人兒,大聲的喝罵道:
"你這沒心肝的臭男人,人家怕你獨自一人喝悶酒沒樂趣,特地唱只曲子給你配酒,竟然敢挑三揀四的嫌人家,好!不愛聽曲子是不是?下場石子雨給你當下酒菜吧!"
雲繡很沒風度地,拾起石崖上大的、小的、圓錐的、破碎型的……各式各樣的石子,對準方向就拚命的甩、丟、拋……恨不得把船砸爛似的。
"姑……娘,女大王!饒命啊?"首當其衝的老船夫東跳西躲,讓到無處可讓。
倒是應該吃石子的主人公,還窩在船艙裡,昕著劈哩啦啦的落"石"聲,舉杯暢飲——嗯!落"石"天飲酒,果然別具風味。
"劉淡月,再不出來,姑娘我可要放火燒船啦!"
"好姑娘,哎晴,好公子!你們鬧彆扭,也別拿小老兒的家當當出氣筒嘛!"
老船夫向雲繡打躬作措,又陪著笑臉去勸淡月,還得一面閃躲那不留情的傾盆——亂"石"!
天哪!一個晚上遇上兩名"瘋子",老船夫還真教人同情。
東托右請,終於讓淡月悠然的步上甲板,還沒來得及站穩步伐,老船夫已迅速向至他的身後,雙後一拉一推——撲通、撲通!御史大人落水啦!
書筋沒命似的快劃,雲繡在岸上笑得直喊:"活該!"
拍拍起伏劇的臉口,她才驚覺——淡月似乎不見蹤影——不,他的波青衣履還在水面上飄,人卻在水面下掙扎……
天,他不會淚水啊?!
姓"水"的似乎都愛戲水、游泳,他們還當全天下的人都跟他們一樣,都略知水性,哪知道,雲繡此番碰到的卻是標準的旱鴨一隻。
顧不得薄紗肚兜遇水會暴露妓好的肌膚,雲繡跳下水淚向溺水的淡月,拖著他的衣角游向較低的岸邊,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扶上岸去。
幾聲嗆咳,淡月已甦醒大半,瞪著濛濛的天,一動也不動的。
"你……別嚇人好不好?不會游水就說嘛,要是你真的死了,我——我——"雲繡激動哽咽,許多話塞在喉際就是說不出口,還有更多奠名的情慷在她的胸臆間翻攪;翻攪到她頭昏昏鈍鈍,舉高一隻手,就往淡月身上
"你笨蛋、壞蛋、臭雞蛋、臭御史、爛大人、壞心肝的人。"
"你擔心我?"淡月握起紅通通的掌心,他黑黝黝的兩祖深幽瞌眸裡,多了雲繡的倩影,"我們非親非故,甚至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上回自己的蠟腕,遮住自己招風受寒的裸胸,他的體溫竟隨著她的掌心傳入她的胸臆,暖燙著四腳百骸及每個幽微的毛孔裡。為掩飾羞怯,她故意以刁蠻的口氣說:"妖精是沒有名字的!"
"是嗎?通常妖精姑娘會出現,那只有一個目的……"翻撲過她的身體,兩人緊緊交纏,紊亂一地的綠草野花,淡月化身獸類,壓住衣衫單薄又渾身濕透的雲繡身軀,"以身相許!"
"胡說八道,妖精專愛作美人,食人肉、喝人血、啃人骨頭。"
子而朋膽離家的——不知怎麼地,雲繡原來懸著不肯接近淡月的衰腸,一下子就化開啦!
她總是隨時隨地的看著淡月,注視著淡月,關心他的冷熱,打探他想做的事情,對他"明察暗訪"的差事出了許多主意……
他總算照單全收,任她放肆,頂多在自己無法承受時,嘴口不語或者逃離現場,他的表現,令雲繡深覺得,他是個有度量的君子。
她曾對他說過許多過分的話,說他個性陰沉,怪不得不得人心,才會被人欺侮……也許有些是事實吧!但是,她還是相信,那只是他保護自己的面具而己,瞧——他和"妖精"姑娘在一起兒時,他不是很輕鬆自在,還會說笑話呢!
既然如此,後來他的表情為何聖變?眼光總是在某個部位逗留……低頭瞧瞧自己——
嘿嘿,證明一件事,淡月是正常的男人嘛!
從艷姑身上買來的衣衫,肚兜紅緩羅紗裙,描金繡鳳的花鞋裡,藏著纖白的掌,怪不得她覺得冷,真的好冷,風兒鑽進漸漸風乾的薄衫裡,潑人心骨,令她的身子抖了又抖。
再不想想法子,可是會生病的!
拾了腿就想走人,卻被呼喚聲停止了動作,她把自己摟得更緊一些,看向匆匆而回的淡月,他不但撿了些柴,還帶了其他東西回來。
"你上哪兒偷……不『借』來的呢?"
雲繡不敢置信,他簡直是在變法術嘛?!升上火,烤野昧,還有好酒可配,最後他還拿出一襲半蓬要雲繡換上,把濕衣換下烤火烘乾。
"這樣你才不會招風寒。"
"你呢?"雲繡的眼睫有些濕潤,"你也是濕的,為了張羅這些東西跑了大半天的,不如,你把濕衣服換過吧。"
"這個時候我應該說,我挺得住——不過,那是騙你的,不如咱們拿斗蓬蒙在一塊兒吧?!"
這是挑戰嗎?雲繡想從他的表情得到答案,營火映著他靜靜的面容,讓人看不出他的真意。
"你平常都這麼不正經嗎?"
"『妖精』也會說正經二字,那不是奇聞嗎?"
"你當真拿我當妖精看?"
"要不你怎麼知道我是誰?還從綠水村跟到同和??"
"哦——想探人家的隱私?哼!"伸手奪過他手上的黑布蓮,把自己裹得死緊,還張牙舞爪的送他一臉作怪表情,淡月看著,忍不住嗅哧而笑他驚訝的聽著自己的笑聲,他好像很久沒有如此歡笑了。
"沒關係,多多練習就會更習慣。"雲繡從黑蓬子裡伸出白暫的一條臂膀,用力的拍拍寬厚的肩膀。對他的訝異,她彷彿很明瞭吧!
"我現在越來越相信你是妖精姑娘,竟然連我的心事也猜得出來!"一回生、二回熟,淡月講起笑話可是越來越老練了。
"很好、很好,稿子可敬,我這位老師不錯吧!一點你就通。"
"真希望咱們可以永遠在一起,這樣子你就可以每天陪我講笑話羅!"淡月大大喝口美酒,順手將酒瓶子遞到雲繡的手裡一瓶口有他的唇漬,瓶肚子有他溫熱的唾沫,她心想若是喝上一口酒,是不是就代表同意他的提議。
"你有妻室,她才是同你永遠生活在一起的人。"
"大夫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不過,要是你願意陪在我身邊,其他的姑娘,我是不會再看入眼啦。"
淡月的嘴上有著笑容滿溢的彎角,對空上能使他露出如此快樂的神情的"妖精"姑娘,雲繡竟——有說不出的嫉妒。
"人家才不當二房!"雲繡把酒還給淡月,星星般的眸裡,有塊陰影蓋住晶亮的光芒。
"當正室也行,反正,我那妻子……"他越說越小聲。
"什麼?"雲繡追問著,"你不說清楚,我怎麼安心跟著你呢!"
"你跟風二郎一夥的吧!"淡月突然改變話題。
"為什麼這麼說呢?"雲繡有些錯愕。
"要不是同一夥人,又何必慮心積慮的打聽關於我妻子的事情?"淡月輕聲說著疑問。
"我只是不愛跟別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我是你的男人嗎?"
被捉住語病的雲繡一時語塞,訥訥的不知怎麼話。
淡月沒逗她回答,他枕著柔柔的草浪,悠悠然的賞起月來。
他的舉止,令雲繡有些安心,又有些不解。
她是個愛追根究底,會悶頭悶腦胡思亂想的人,少不得又要纏著淡月作註解。
"你就是這麼打深別人底細的嗎?既不咄咄逗人的要答案,也沒拿出點子手段來教人害怕,你這樣子怎麼查得了案子,年後回京覆命,要是想向皇帝繳白卷嗎?"雲繡一古腦的講出困惑後,她才發現——作繭自縛啦!
他沒有預警地把她扳倒在軟土的泥土直,以自己的身軀開始"逗迫"她——
"好吧!『妖精』姑娘,既然你無心同我飲酒賞月、吟詩作對子,那就如你所願——本大人要開始辦案了。"
"有這種辦案的嗎?把人……把人……這成何體在1是如在副部制:岳黯翩翩翩翩翩翩蟬統?!"她動手推他。很顯然雲繡不是他的對手,很快就停止掙扎,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跟他打起商量:"咱們上衙門去問,成不成?"
"你不懂微服出巡的意義嗎?上公堂去,不是擺明要受人賄賂?!這種事,我想都不想!"
"那多沒意思啊!不逞逞威風,怎麼對得起自己寒窗苦讀的成果。"
"照你這麼說,天下的讀書人都是為財為利而求功名,全然不是為了百姓疾苦?"
"當然也有一些例外,咱們談這個做什麼?"雲繡迷迷糊糊的問著。
淡月卻咧開一口自牙,在森森月光下發著清冷的冷芒——
"我以為你想多瞭解我一些……"
"為什麼要瞭解你呢?"
淡月霸道的吸吮著雲繡的紅唇,想把她的思緒佔為己有……
很快的,雲繡只能聽見淡月的心跳聲、淡月的喘氣聲,她無法聽到自己的!
他在做什麼?粉頰、紅唇,眼睫、眉心、彷彿都不再屬於自己,所以權於他——
想反抗他,想告訴他,想拒絕他……
軟綿綿的指尖卻使不上任何力氣,推拒他反而像是在句搭他、邀請他,她不知道,當冷酷做然的男子,一旦剝去自己的假面後,會是如此炙人火辣,霸道狂烈的令雲繡忘記一切。
多情的草浪,騷動的雲繡每一寸暴露的肌膚,令她顫抖地蜷曲,不能自己……
就算她有成千個不應該的念頭,在這一刻,她想說他是不能夠了。
當他的指頭、唇齒順著她的肌膚一寸一寸加深齒吻,她只覺得天上星斗在天旋地轉,耳際是海螺的狂鳴聲.地那不聽話的肢體已化作一攤春泥,軟弱的令粗野狂放的淡月揉捏……雕塑……
白熱的空白後,短暫的疼痛嬌喊,她掙著淡月粗壯的臂膀,喘息不已。
"我要……停止……嗎?"
他的汗水海部在她臉上滴落,咬牙但青筋浮露的模樣,令雲繡心疼的吻著他雙肩攏集的不安。
他以為這是她的應許,又溫柔火熱的馳騁飛舞。
雲繡理智清明的剎那,又教熱情給活生生的吞噬了。
她只好隨著他翻飛起舞……舞向雲端天際……
雲雨收歇,兩具赤裸裸的身軀躲在斗蓬裡,事受歡愛之後的夜累。
滿足的淡月喻著暖暖的笑意,吻住雲繡憂愁上心頭的眉際,他彷彿瞭解她的思緒般,揉著她玉似的圓渾肩膀,將她的軀體完完全全收攏在自己懷裡。
"放心,我不會負你的,妖精姑娘!"
"爺們都是這樣說,嘗完甜頭後,嘴臉又是不同,要不『捧打薄情郎』這劇戲麼來的?!"雖然不應該任人糟蹋自己……不過,雲繡對"失足"這件事,沒有半點後悔。
她的不甘心在於——御史大人好像喜歡"妖精姑娘"更甚到"水雲繡"。
"一張小臉氣唬唬的,在想什麼?來……這東西你套上!"
哇!這是一顆刻有"淡月"二字的玉印子,連"風二郎"也沒看過,沒想到,妖精姑娘不必開口就得到了,雲繡一口氣提上來,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瞧你,高興也不必感動得鼻涕淚水全來啊!"
吻著她澇沱而下的淚珠,他那蠢蠢欲動的慾望又呼之欲出,雲繡只覺得越來越傷心了——五品浩命夫人水雲繡竟然敵不過沒有教養的妖精姑娘——她好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