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如以往,夏侯芊在一旁陪著古芷萸練劍,不過多了個陪客──夏侯嚳的新 婚妻子柳瀠。若不是聽夏侯芊說柳瀠懷有身孕,她還看不出來呢!柳瀠瘦得像風吹就會 倒似的,怎麼看也不像個懷孕的人。
「你好厲害,有這麼棒的武功呢!」柳瀠的聲音細細小小的,眼裡閃爍著崇拜的光 芒。
「哪有。」古芷萸第一次被人這麼稱讚,有些臉紅,「我這只是初入門而已,若和 人對打,鐵定只有挨打的份。」
「才怪。」夏侯芊倒是有話說了,「大嫂,那是芷萸謙虛,我這幾天都看著她練劍 ,覺得她不只劍耍得漂亮,而且劍法還很厲害喔!她有一招是這樣的,你看好喔!」
夏侯芊跟古芷萸借了小劍,站定後先是往右前方一點,再往右下方一刷,隨即回掃 至左方,劍風急落,一個迅速的回身,將自己防護得密不透風。只是夏侯芊力氣小,使 起來搖搖晃晃的,險些跌跤。
「哇,好厲害!」柳瀠激動得起立鼓掌,「好棒好棒!芊芊也好棒!」
就連古芷萸也忍不住拍起手來,夏侯芊反倒臉紅了。
「我……我學得不好,芷萸使起來的感覺更好呢!」夏侯芊將小劍遞還給古芷萸, 推著她道:「換你使一次給大嫂看看。」
拗不過兩人,古芷萸將整套劍法完整使了一次。發現自己在被鼓舞之後,使劍的感 覺就更順暢了。
三名女孩的笑鬧聲傳遍了整座庭院。
劍法使完後,古芷萸也坐下和她們閒聊起來。
「你才十八歲啊?」古芷萸驚訝地將柳瀠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我還以為你有二十 了呢!」
「你是說我的樣子看起來很老?」柳瀠鼓起腮幫子,摸著自己秀麗的面容,故作生 氣地說著。
「不是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以為你有二十罷了!和你的長相一點都不相干 的。」古芷萸急忙解釋。
柳瀠噗哧一笑,「瞧你緊張的,我沒有生氣啦!」調皮地朝夏侯芊眨了眨眼,一點 也不像快要當娘的人了。
「芷萸,你千萬別被我大嫂外表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給騙了。她啊,是我最佩服的 人了。」夏侯芊像賣關子似地沉默了下才又接著道:「因為她是這世上唯一讓我認為比 我還調皮的女人。」
柳瀠原本笑得得意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故意委屈地低喃:「我哪裡調皮了?我要跟 你大哥說去,說你都欺負我!」說罷便以袖掩臉,假裝要起身離去。
「啊……不要啊!」夏侯芊馬上跳起來抓住柳瀠,「你別害我啊!我大哥會掐死我 的。」別瞧她那大哥一臉嚴肅,卻是標準的妻奴,見不得老婆被欺負。
柳瀠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轉眼間便有淚花在眼眶裡打轉,「可是誰教你欺負我嘛 !」語氣讓人憐惜。
「天地良心哪,我什麼都沒做。」夏侯芊誇張地求饒,她最怕她大哥了。三個哥哥 裡,就屬大哥最開不起玩笑,為人最為嚴謹。
古芷萸像看好戲似的端坐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你真的沒欺負我,幹嘛怕我跟你大哥說。」柳瀠像是吃定了夏侯芊似的。
「我……我是怕你啊!大哥最疼你了,如果你以現在這種淒楚的模樣去找他,我可 以肯定一秒之內他便會衝到我面前,將我大卸八塊。」一想到那悲慘的下場,夏侯芊打 心眼裡抖了起來。
「看你把我說得像個壞女人似的,我好傷心。」柳瀠說完,當真嚶嚶啜泣起來。
夏侯芊嚇得當場花容失色,手足無措地猛對古芷萸使眼色求救。
古芷萸看了半天還是不懂她的意思,問道:「幹嘛?」
夏侯芊真想把古芷萸一掌打死,急得用唇形說道:「快幫我哄哄她嘛!」
古芷萸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正想開口時,卻瞄見柳瀠自衣袖中抬起臉來,朝她眨 了眨眼偷笑著。看了這樣的狀況,古芷萸忍不住笑了起來。
夏侯芊一見,差點氣到咳血,「你在笑什麼啦?!」天啊!一個在笑,一個在哭, 她夏侯芊卻是哭笑不得!開始扁著嘴自憐起來。
「她在笑你啦!」柳瀠也憋不住了,終於抬頭含笑說著,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呢!
「哇,你騙我!原來你耍著我玩的!」夏侯芊氣得哇啦哇啦叫著,又罵著古芷萸道 :「虧我還把你當成好朋友,你竟然吃裡扒外,幫著大嫂欺負我。」
「我沒有,我也以為她真的在哭。」古芷萸趕忙辯解。
「我是真的在哭啼。」柳瀠可憐兮兮的說著。
「你還敢說。」夏侯芊氣得一推柳瀠。
「啊!」柳瀠腳下正好是一塊微微隆起的地面,她腳步一個不穩,眼看就要摔落在 地。
夏侯芊和古芷萸大驚,也跟著尖叫起來:「啊!」想要撲上前救人,卻只能眼睜睜 地看著柳瀠往後倒。
庭外快速掠進一道人影,穩穩地扶住柳瀠,小心翼翼地將她攬進懷裡。他不是別人 ,正是柳瀠的夫婿──夏侯嚳。
當場,天地變色。
夏侯嚳怒罵道:「芊芊,你在搞什麼?!」他親眼目睹妹妹推了妻子一把。
「大哥,我……我……」,「我」了半天,夏侯芊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簡直快嚇 死了。這下子完了,大哥最疼老婆,這次她肯定會被大哥給宰了。
古芷萸也被夏侯嚳的騰騰怒氣給嚇白了臉。怎麼……怎麼夏侯家三兄弟的性子差那 麼多啊?好可怕!真希望瞬間變成一棵樹,裝作自己不在場。
烈火般的怒氣,卻在低下頭審視愛妻的瞬間轉為柔情,「瀠瀠,你沒事吧?」
柳瀠抬頭望向夫婿,一抹笑掛在蒼白的臉上,「我沒事,你不要那麼大聲嘛!嚇我 一跳。」她嬌嗔的語氣,讓古芷萸看傻了眼。
「你怎麼在哭?」察覺了愛妻臉頰上的淚痕,夏侯嚳再次發飆,凌厲的眼眸率先掃 向夏侯芊,「芊芊,是不是你又欺負她了?」
「我……我沒有啊!」真是百口莫辯。
抓著相公的衣袖,她安撫著道:「芊芊什麼都沒做,我是和她鬧著玩的。」想替夏 侯芊辯解,卻給人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誰叫她說起話來總有一抹惹人憐的委屈 。
「你不要替她說話,她是我妹妹,難道我會不知道她的性子。芊芊,待會兒你到我 書房來!」說完,夏侯嚳攔腰抱起妻子,大跨步地離去。
柳瀠自夫婿懷中悄悄回頭,朝夏侯芊使了個眼色,好像要她安心,她會搞定她那活 像雷公轉世的老公。
「我毀了,被大嫂害死了。」夏侯芊不敢冀望柳瀠能安撫大哥多少。一回頭卻見古 芷萸呆愣地坐著,「你幹嘛?我就要沒命了,你還在發呆?」兩手在古芷萸面前揮舞著 。
「你大哥發起脾氣來好可怕。」古芷萸心有餘悸。
「他是很威武沒錯,可是一遇到瀠瀠就像隻貓一樣。」夏侯芊嘟起嘴抱怨著。
「換個角度想,他很疼瀠瀠呢!瀠瀠能嫁給他,真是幸福!」古芷萸由衷地說道。
「你真沒良心,我待會兒肯定會被大哥痛斥一頓,而你竟然還說著風涼話。」夏侯 芊氣惱地瞪她一眼。
「不是啊!我只是覺得瀠瀠很幸運嫁給你大哥。不過,她也實在太厲害了,眼淚說 掉就掉,連我也差點被她嚇死。」硬脾氣的古芷萸雖然也愛哭,但總是被逼急了才會落 淚,絕不可能瞬間落淚的。
「她就是喜歡拿這套欺負我。」夏侯芊哀歎著,「我想啊,大哥一定也是被她那柔 弱的樣子給唬住的。」
「感情嘛,本來就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囉!」古芷萸倒是覺得兩個人之間能搭配得好 就夠了。
「這倒也是。她雖然有本事說哭就哭,但她在大哥面前是很少落淚的。真的傷心的 時候,有些人反而是掉不出淚來的。」嘴裡雖然這樣說,夏侯芊心裡卻沒有實際的感受 ,畢竟有所體悟的事不一定是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
「真正傷心的時候,真的會哭不出來嗎?」古芷萸已從床沿起身坐到桌邊,兩手支 撐臉頰,逕自發著呆。
白天發生的事歷歷在目,夏侯芊後來真的去見夏侯嚳了。但夏侯嚳並未如夏侯芊所 料的那般痛斥她一頓,只是略為嚴厲地說著柳瀠目前懷有身孕,要她別玩鬧得太過火而 傷了柳瀠。
古芷萸和夏侯芊心裡有數,一定是柳瀠不知用什麼方法安撫了夏侯嚳。也從那刻起 ,古芷萸才真正佩服起柳瀠。她雖然不懂武功,卻能讓夏侯嚳服服貼貼的,也未嘗不是 另一種武功了。
古芷萸眨眨酸澀的眼睛,今天真的累了。
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才想向後拉拉筋,卻被倏地剛過身側的疾風給驚得寒毛直豎 。
一抬眼,看見床柱上已釘著一支利箭。
古芷萸取下箭上的字條,攤開一看──至東方山坡會面。臧。
古芷萸興奮地將字條一扔,趁著夜晚無人發現時,往牆上一縱,快速朝東方掠去。 這一陣子在夏侯府邸勤練武藝,使她的功力精進不少,對她而言,縱躍疾馳已非難事。
二師父來看她了!紫姊姊一定也來了!
古芷萸心中一喜,腳程愈快。二師父他們一定是收到夏侯老前輩寫的信函,特地趕 來看她了。
月明星稀,但僅憑月光還是無法指引她正確的路途。
古芷萸只能憑著感覺朝東方直奔,興奮的情緒使她始終上揚著唇角,絲毫未注意到 四周愈來愈偏僻,也未察覺夏侯儒林幾日前才發的信,怎會如此迅捷便送至臧-手中? 而且,就算臧-接到了信,也無法立刻趕到此地。
被興奮沖昏頭的古芷萸,一步步朝危險走進。
直到穿越樹林,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無人跡的平原,古芷萸這才有了危機意識。
夜色中,古芷萸被團團圍住。她又驚又氣,顯得嬌弱的身軀在平原中孤立著。
「交出秘笈就饒你一命。」蒙面黑衣人冷冷地說著,手裡亮晃晃的大刀散發出陰森 的寒意。
古芷萸咬著下唇,對自己的掉以輕心感到氣惱,她竟然這麼簡單就被誘出夏侯府。 如果被二師父知道了,一定會鐵青著臉將她責罵一頓。
黑衣人看了沉默不語的古芷萸一眼,怪笑道:「你逃不掉的!就憑你一個人是無法 安然離去的,你最好乖乖交出秘笈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古芷萸閉了閉眼,再張開眼時,已是鎮定許多,「你們以為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會隨 身帶在身上嗎?」
黑衣人得意地大笑了幾聲,駭人的嗓音如鬼魅般幽幽道:「你以為我們會那麼傻嗎 ?你的房裡什麼都沒有,除了在你身上,我想不出還能在哪裡。」
「你們……」古芷萸暗暗咬牙,沒想到連戒備森嚴的夏侯府,他們也可以輕易入內 『搜查』。
「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會聽話的。」黑衣人手勢一揮,其他幾名黑衣人 瞬間一擁而上,刀光劍影快速地朝古芷萸招呼。
古芷萸狠狠地閃過了一刀,卻硬是被身後緊追而來的第二刀給逼得往前顛仆了幾步 。
死定了!她想。
倏地飛掠進打鬥裡的人影,幾招俐落的招式便逼退了黑衣人的夾攻。來人右手一撈 ,將古芷萸穩穩帶入懷中護著。
「是你!」古芷萸將那人看進眼中,不悅地想掙開他的禁錮。
「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你不想活了嗎?」夏侯-喝斥她。原來他夜裡睡不著, 在府裡閒晃,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她居住的院落,不料竟看見她縱身離去,趕忙尾隨在後 。
「我不要你救。」她不要欠他人情。
「現在是什麼狀況!由得你胡來嗎?」不理會她的反抗,他惡聲惡氣又道:「你想 再被我打昏一次嗎?」
「你!」古芷萸真想抓花他的臉。
「你們還有心情打情罵俏?」黑衣人陰笑了幾聲,右手一比,全數的黑衣人再度撲 上。
夏侯-護著古芷萸,艱難地想突出重圍,卻怎麼也難以突破。
「你放開我,我……我多少可以幫忙打退一些人。」眼看情勢危急,古芷萸也不再 跟他嘔氣,雖然是好意,口氣依然是惡狠狠的。
夏侯-先擋住迎面而來的刀,才鬆手讓古芷萸自己抗敵。為首的黑衣人見狀,知道 速戰速決才是良策,於是以手就唇,吹出一聲哨音,只見所有的黑衣人皆自胸口掏出一 包藥粉朝兩人揮灑而出。
「小心!」夏侯-才要提醒古芷萸,卻發現缺乏臨場經驗的她身子一軟,趕忙攔腰 扶住她。當他驚覺頭昏時已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這迷藥……強烈得超乎他能抵抗。意 識一黑,他抱著古芷萸雙雙昏厥。
黑暗的原野回復初時的寧靜,只餘淡淡的迷香味,緩緩隨風四散……※※※
潮濕的石牢裡,隱約可聞滴落的水聲,在牢內發出微弱的叮叮咚咚聲響。
夏侯-的手指動了動,意識漸漸清楚。急速地坐起上半身,他在黑暗中試著看清周 遭的一切。
陰鬱的眼鎖住角落背對著的弱小身軀,眉頭深皺。她……還活著吧?夏侯-深吸一 口氣,緩緩的朝蜷臥的人兒靠近。探出手時,他察覺自己的手在抖,是在害怕嗎?害怕 她真的……扳過她的身子,瞧見她蒼白著臉、緊閉著眼,垂手探到她鼻前,感受到淺淺 的氣息,這才安心地坐在她旁邊,端詳著她的容顏。
她是個可愛又有些姿色的女孩,不似上官紫的艷麗,不若妹妹夏侯芊的亮眼,卻不 由自主的牽引著他的心。
可是……二哥喜歡她……而她呢?再望了望她,他想,她也是喜歡二哥的吧?瞧他 們曾經有說有笑地聊著……直到這一刻,夏侯-才驚覺自己根本沒有把握能得到她。但 是,他不會因為二哥喜歡她就放棄追求她,可是如果她也喜歡二哥呢?這樣的念頭讓他 不安。
如今想來,初識時的拌嘴,到現在的故意言語諷刺,都是自己患得患失的心理在作 祟。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會喜歡上二哥,將要嫁給二哥,他就沒來由的暴躁起來。
悲哀的是,她明顯的痛恨著他……他有些窒息地想著。
若不是因為睡不著,想偷偷繞到她居住的廂房探視,也不會正巧遇上躍窗而出的她 ,繼而一同被困於此。
會有人來救他們嗎?夏侯-不敢奢望。私心裡卻又想著這樣也好,只有這樣他們倆 才能單獨相處。如果獲救回到夏侯府,說不定她馬上就會成為二哥的妻,成為他的二嫂 ,以後見了面只能恭敬地喚她一聲『二嫂』。
不!他不要這樣。與其如此,他寧願與她終生待在這裡。只是,可能嗎?
黑衣人的來路不明,眼前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只知道他們危機重重。雖然渴望與 她獨處,卻又不希望黑衣人傷害了她。矛盾!
古芷萸微微地動了動,驚醒沉思中的夏侯-,他緊張地傾至她身前,「芷萸,你沒 事吧?芷萸?」以手探了探她的額,慶幸她並未發燒。石牢裡陰濕,他怕她的身體負荷 不了。
古芷萸眨了眨眼,看清眼前的人後,隨即彈跳起來,往旁邊閃去,「你走開!」她 瞪著他。
夏侯-的柔情全數消逝無蹤,他沒好氣地回瞪碎道:「好心沒好報!要不是為了救 你,我會被關在這裡嗎?哼!」
「誰要你救的!你大可以當作沒看到。」明知此時兩人身陷險境,不是吵架的時候 ,但心裡的怒氣卻是忍不下去。
「那是我大人不計小人過,明知道你這麼不討人喜歡,還是寬宏大量、不計前嫌地 來救你。」他把頭仰得高高的,就是不看她。
「你……」她覺得好委屈,憑什麼要受他的氣!憑什麼要因為他自以為的『寬宏大 量』、『不計前嫌』來救她而感激他?她不會感謝他的。絕不!
「我什麼我?你都已經命在旦夕了,還有心情和我吵?」
「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管!」她把自己蜷在角落裡。她好想念二師父和紫姊姊, 真的好想……「可惜我這人太過善良,絕不可能見死不救的。」夏侯-仍是那副吊兒郎 當的模樣。
「救?你救得了嗎?如果你有能耐,就不會和我一起被抓來這裡了。」她殘酷地嗤 道。
「那是他們使用卑劣的手段,否則我哪會……」
「是是是!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她無情地打斷他,根本不想聽他說廢話。
夏侯-皺了皺眉,抿緊唇,什麼也不多說,只是定定地注視著古芷萸,複雜的心思 在心坎裡繞了千百轉。
她原先是不打算理他的,但他實在盯著她太久,盯得她再也無法忍耐,終於又叫了 起來:「你看夠了沒?」
夏侯-沒有馬上回應,只是望著她,在她再次鬼叫前開口道:「你是真的不在意會 死在這裡?」他沒有嘲諷,沒有調侃,只是低沉著嗓音問。他認真的模樣讓她一愣,一 時不知如何回應。
是嗎?她真的不在意嗎?
「在這種時候,我希望我們能站在同一陣線,以逃出這裡為主要目的。等平安逃出 去,你要怎樣罵我都無所謂。」夏侯-沉穩的嗓音與之前判若兩人。他想通了,他不能 那麼自私,待在這裡她會有危險,如果……如果逃出去後注定了她會嫁給二哥,那他也 認了,只要她能平安快樂的活著就好了。
古芷萸只能呆呆地瞧著夏侯-,腦海裡一片空白。他……怎麼變了?
她的確不該在此時與他鬧翻的。畢竟,私怨是一回事,一起逃離這裡才是當務之急 ,她一向不是無理取鬧的女孩,雖然脾氣倔了點。
「嗯。」她點了點頭,當是同意暫時休兵。
「太好了!」夏侯-鬆口氣笑了笑,「你那本劍譜,還在身上嗎?」
古芷萸下意識往胸前一摸,花容失色,「不……不見了!」
「什麼?!」他也驚叫一聲,「你當真帶在身上?」
「那當然。」古芷萸胡亂地在身上摸著,「沒有,真的沒有,真的被拿走了。」天 啊!師父的劍譜真的……「完了!一旦被他們拿走劍譜,我們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夏侯-嚴肅地思考著。
「不會的。」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她很不習慣,「光有劍譜是沒有用的,二師父把 心法的部份取走燒掉了,如果少了內功心法,光有劍譜也只能窺其表面,不懂其意。」
夏侯-聞言一喜,「太好了!只要你還有利用價值,他們便不會殺你了。」
「嗯。」看著他高興的表情,她也跟著笑了。
相視而笑的兩人,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尷尬地斂住笑容,氣氛霎時變得有些 曖昧。
「奇怪,怎麼好像沒人看守我們?」夏侯-顧左右而言它,想沖淡兩人之間的怪異 感覺。
「對……對啊,好奇怪。」古芷萸也趕忙東張西望,怎樣也不敢再瞟向他。
「我們最好先想辦法逃出去,否則要等人來救,恐怕很難。」夏侯-起身察看石牢 的構造。
「他們人多勢眾,我們兩個人要怎麼逃出去?你我的武功都……」古芷萸深覺對不 起師父,「如果我的劍法再俐落一點,手中的劍再長一點的話……」二師父當時說得對 ,小劍雖然順手好用,卻仍是不及一般長劍。想起二師父曾說要另外替她鑄把長劍,不 禁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