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如洗、長空無雲,這是一個非常適合用來比賽桌球的好日子。
一早,桌球室內便已聚集了不少人潮,等著目睹周璽和江未來的桌球大戰。
只見坐在參賽者位子的周璽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一樣是神色自若、含笑以對地等待對手的出現。
十點了,規定的比賽時間已到,卻獨獨不見江未來的出現,等得不耐煩的觀眾開始失了原有秩序,幾乎所有人都加入了議論紛紛的行列中。
以下這段對話就是蹲在桌球室入口的兩位同學竊竊私語的內容。
盧妍玉先開口道:「我看江老師八成不會來了。你知道嗎?聽說周老師在學生時代曾參加過桌球校隊,恐怕江老師早在賽前聽說了這項消息,怕輸了沒面子,所以乾脆不來了。」
柯曉風搖搖頭,「不可能,你什麼時候看江老師主動認輸過了,更何況她是那種明知不可為卻偏要任意為之的人,就算她今天料定了自己會輸,以她的個性肯定還是會來參賽,並不是說她多麼有運動家的精神,而是她絕不可能放過任何可以讓她大鬧一場的機會。再說,她的桌球打得也是一把罩的,不見得一定會輸給周老師啊!」
「為什麼你對江老師的個性瞭解得如此透徹?」
「廢話,在她殘暴的淫威下被荼毒了一年,你想,我會不瞭解嗎?」
盧妍玉歉疚的看著她,「對不起喔!我好像不小心提起了你心中的痛。」
「算了,俗話說的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柯曉風黯然神傷自嘲著。
「別淨想那些難過的事了,我們還是來猜猜看他們兩人誰的勝算比較大。」
「我覺得江老師的勝算大一點,因為她的球路很詭異,普通人大概很難招架得住。」
「我倒認為周老師比較有可能贏,因為他夠沉著穩重,應付江老師絕對綽綽有餘。」
「是這樣子的嗎?我個人覺得如果我想把你摔出這裡的話,只用單手應該也是綽綽有餘。」另外一個聲音在她們背後乍然響起。
「咦?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耶!」尚且不知大難臨頭的盧妍玉還傻愣愣地問。
「妍玉,幫幫忙,待會千萬別說你認識我,就當我們倆互不相識好嗎?」柯曉風怯生生地說,瞬間變得蒼白的臉色說明了她正處於極度的恐懼中。
「為什麼?」
「你轉過頭看看就知道了啊。」江未來好心地代替柯曉風回答問題,以免她因顫抖得太過厲害而咬到舌頭。
「哇——」不明所以的盧妍玉傻呼呼地回首一看,這一瞧,她嚇得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原來,江未來就蹲在她們背後,並以中指戳高鼻頭、以食指和無名指拉下眼袋,裝出陰森詭譎的邪惡鬼臉等著她轉過頭來。
「江……江老師,你來了。」
她鬆開了滑稽的鬼臉,改換上老奸巨猾的神情笑問:「我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詛咒我輸了這場桌球賽,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你啊?」
「江老師,你聽錯了,我的意思是憑你的能力要打敗周老師肯定綽綽有餘。」盧妍玉很狗腿地見風轉舵說出違背良心的話。
「不錯,年紀輕輕就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你滿有前途的,明天就去申請轉調來我那一班,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江未來很欣賞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場面弄得活像是黑社會老大在選徒弟似的。
「是、是,謝謝江老師提拔。」盧妍玉誠惶誠恐地猛點著頭,深怕不小心觸怒這位「上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的女煞星。
「老師,你已經遲到了,還不快點出場比賽,再拖下去可是會被視同棄權的。」不忍見好朋友遭受到江未來的蹂躪,柯曉風很夠義氣的跳出來說話,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要我棄權?那怎麼可以呢?」江未來猛地站了起來,朝著坐在正中央的周璽大喊:「等等我,我來了。」
她那響亮且精力充沛的聲音成功地奪取了在場人士的注意力,只見雜亂喧鬧的人群剎那間安靜無聲,緊接著黑壓壓的頭顱非常一致地轉向門口,引頸盼望著。
只見江未來帶著一臉燦笑,邊穿越重重人群,邊暗爽地朝四周圍觀的學生輕輕揮手,儼然當自己是走在星光大道似的。
「哎喲!別這麼隆重地歡迎我的到來,這會弄得我怪得意的,大家繼續聊天打屁嘛!別因為我的出現就把氣氛弄得如此莊嚴肅穆,我知道自己很了不起,但也還沒偉大到讓人肅然起敬的地步。」
此話一出,差點讓半數以上的人反胃作嘔,另外半數的人則暗暗慶幸自己還沒進食,沒東西可吐。
周璽是唯一一個還沉得住氣的人,就見他起身迎面走向她,並遞了一支桌球拍給她。
「你總是懂得如何讓自己成為注目的焦點。」
「你是指我出場的方式?」江未來挑眉笑問,將球拍帥氣地往上一拋,球拍在空中旋轉了三圈之後又準確地落回她手中。
「滿有自知之明的嘛!」他嘴角噙筆揶揄著。
「我也不願意啊!沒辦法,誰教我本身就是一個強而有力的發光體呢?想不吸引眾人膜拜的眼光都很難。」
江未來很囂張地聳聳肩,裝出一副頗為困擾的模樣。
「你也別太嫉妒我了,其實在我還沒來之前,你也接受了不少愛慕的眼光啊!咱們倆的魅力可說是旗鼓相當,誰也不輸誰,你就別心理不平衡了。」
「我沒有心理不平衡,事實上我很愛看你意氣風發的神情。」周璽傾身上前,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並用著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呢噥低語。
喝!江未來當場倒抽了一口冷空氣,直覺一陣哆嗦竄過四肢百駭,害得她頭皮直發麻。
「死周璽,你幹嘛學愛情小說中的男主角?講話那麼肉麻,而且還用那種噁心死了的眼神來看我。我警告你喔!再讓我聽到或看到你這鳥樣,我一定會揍你一拳的。」她同樣也傾身上前低聲耳語,不同的是她說話的方式是咬牙切齒兼威脅警告。
「喂!你們兩個到底要不要比賽啊?」負責當裁判的體育老師實在是等得不耐煩了,終於忍不住跳出來阻止他們的耳語。
「當然要比,等著看吧!只要給我十分鐘,我馬上就會讓他成為我的手下敗將,並畏懼地向我求饒。」不知謙虛為何物的江未來,很狂妄地撂下狂語,引得周璽的親衛隊憤而起立叫囂抗議。
「這麼有把握,要是屆時情況逆轉,你反過來成了我的手下敗將,那可就難堪了。」
「哈!別替我擔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你還是留點心思去操心你那些崇拜者吧!可別你輸了比賽後果,那些人轉而崇拜起我來,我怕你會受不了這個打擊的。」
叫囂的話說完後,江未來信心滿滿地站到球桌另一側,做好隨時應戰的預備動作。
就這樣,第二回合的對決在眾目睽睽下開戰了。比賽的時間就如同江未來所預料的一樣,真的只有十分鐘,但是比賽的結果卻與她預料的完全相反,因為輸球的人不是周璽,而是那個目空一切的江未來。
繁華熱鬧的夜市裡,有著各式各樣的攤販,像是賣臭豆腐、熱狗、冰淇淋、烤香腸等小吃攤,當然也有彈珠檯、射飛鏢、撈金魚等遊戲攤販。
而那個在桌球比賽中輸得有點難看的江未來,這會兒就是置身在射飛鏢的攤位前。
「老闆,再來一把。」江大小姐滿臉怒氣地掏出一百塊錢交給老闆,將接過手的飛鏢瞄準了氣球狠狠地射出。
她今晚已經在這攤子前射掉了將近百支的飛鏢,每射出一支飛鏢時,她的臉部表情都是憎恨猙獰的,彷彿那些掛在板子上的氣球跟她有什麼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似的。
「臭周璽,你扮豬吃老虎啊,故意裝成文弱書生的模樣來拐我,害我掉以輕心,輸了比賽。」江未來一邊射著飛鏢,一邊也沒讓嘴巴閒下來,仔細一聽,原來她正在咒罵那個害她輸得慘不忍賭的周璽。
她只要一想到今天的事就一肚子的氣沒處發,當輸贏結果一出來時,那些坐在觀眾席上的花癡們居然蜂擁而上,把周璽圍得密不透風,爭相對他恭喜道賀,更過分的是還把她當成隱形人似的推擠而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氣死人了,只不過是贏了一場比賽,那些學生居然把他當神一樣尊崇,我之前也有贏了比賽,為何就沒這種待遇呢?真是一群見色忘『師』的傢伙。」她不停地嘟囔著,為自己遭受到如此大的委屈不平,完全沒留意有個人站在她身旁已經很久了。
「你跟那些氣球有仇啊?」
一隻手突兀地從她右側伸手,取走她手中的飛鏢,與她一同加入射氣球的行列中。
「不管你是誰,立刻把東西留下並滾遠一點,聽懂了沒?」怒焰未消的江未來帶著騰騰怒氣轉頭咆哮著。
「你不認得我了?」一張有點眼熟的面孔杵在她面前問道。
「是你!」她還以為是哪個不知死活的人膽敢前來招惹她,原來是前些日子在路上相遇的穆仲蕪。
「沒錯,正是我,你的記憶力還不錯嘛!」
「你在這裡幹什麼?」
穆仲蕪嘴裡嚼著檳榔,吊而朗當地抖著右腳,十足地痞流氓樣。「打發時間兼混吃等死,你呢?」
「洩憤。」江未來沒好氣地把事件的始末敘述了一遍,擰眉嘟嘴的表情說明了她的情緒極為暴躁。
「這種洩憤方式要到何時才能把氣消掉?你的方法未免太不經濟實惠了。在我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去海扁對方一頓,看到對方鼻青臉腫、跪地求饒的模樣,就什麼氣都消了。」穆仲蕪說的是混黑社會的人慣用的手法,他所知道解決事情的方法就只有這麼一招。
「這主意聽來挺不錯的,或許我該考慮找個打手來砍他一、兩刀才對。」穆仲蕪的話並沒有讓她露出驚慌害怕的神情,反倒是非常認真思考著他的提議。
「要我幫你介紹幾個手腳利落的弟兄嗎?」
他只是隨便問問,壓根不認為她會有那樣狠辣的心。不料,此話一出,竟引得江未來算計評估的斜眼。
「嘻!不用介紹了。」她皺鼻奸笑著,宛如鎖定獵物的狐狸。「就是你了,你回去抄傢伙出來,我們等一下就去把他大卸八塊。」
「你……你是當真的?」雖然是混黑社會的,但穆仲蕪畢竟只是個高中生,嘴上逞兇鬥狠的話說得挺溜的,但實際上見識過的場面還是有限,所以當他聽到江未來的主意時不禁瞠目結舌了好半晌。
穆仲蕪愕然的反應讓江未來暫時將周璽的事拋到腦後,改而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她意外發現穆仲蕪外表裝得一副痞子流氓樣,內心其實清嫩膽怯得很,他就和其他亟欲證明自己已經長大的少年一樣,肚子裡沒半滴墨水,只會膚淺地以外在形象來凸顯自己。
以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這種人多半是缺乏安全感所致,要治這種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力挖他的瘡疤,然後再狠心地灑上鹽巴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別看這手段很殘忍,但是效果卻挺不錯的。
只見她面露譏誚地挑釁道:「怎麼,你不敢啊?」
「開……開什麼玩笑啊,我怎麼可能不敢!」
黑社會法則第一條,千萬別讓人瞧不起你。穆仲蕪很明顯地是個非常守法則的黑社會青年。
「不會最好,我們現在就去吧。待會我會指示出目標物讓你知道,你就負責拿黑布袋罩住他,讓我好好地砍他幾刀來洩恨。看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的份上,你不會拒絕吧?」看出穆仲蕪只是一隻紙老虎,江未來忍不住玩心大起,突升出逗弄他的頑劣行為。
「誰怕誰?走就走。」
年輕氣盛外加憤世嫉俗的少年最禁不起激了,瞧!她不過才動了動嘴巴,穆仲蕪就乖乖地供她差遣。真是傻小子一個,這麼不成熟的個性難怪會誤入歧途。
唉!可惜了這麼一張俊俏的臉龐,他實在該脫離黑社會改行去當模特兒,搞不好前途無量哩!
天外飛來一筆的想法讓她靈光一閃,江未來當場決定要發揮她雞婆的本事,好好開導一下這只迷途的羔羊。
「嗯,走吧。」柳眉倒豎的表情已不復見,她改以輕鬆的心情挽著穆仲蕪的手離開,那愉快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去尋仇,反倒比較像是要去郊遊踏青似的。
「喂!你不要拉著我的手,難看死了。」她突然的親近嚇得穆仲蕪如遭電擊般地甩開她的手,臉頰倏地染上了兩朵紅霞。
江未來不怒反笑地伸出左手再次挽著他的手,高仰的下巴顯示她是不會輕易住手的,接著她又伸出右手用力拍著他的臉頰道:「你他媽的給我搞清楚,我江某人肯牽你的手,可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該三跪九叩感謝我的恩澤才對,怎麼可以用這種嫌惡的態度來對待我呢?我可告訴你喔,不准再甩開我的手,否則……哼!哼!我就當街大喊非禮。」
「你這女人未免太無理取鬧了吧?」甩不開她的手,也比不上她的強勢霸道,穆仲蕪只能在口頭上忿忿咆哮著。
她絲毫不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裡。「隨你怎麼說,反正我是不會放手的,我就是要拉著你陪我去吃蚵仔煎、烤玉米,還要去玩彈珠檯和撈金魚。」
「玩彈珠檯?撈金魚?」穆仲蕪那對深邃的明眸瞪得好大。「剛剛不是說要去砍人的嗎?」他怎麼可以和她去玩那種東西呢?那會破壞了他刻意營造出來的冷酷凶狠形象。
「女人是善變的你不知道嗎?我現在後悔了,不想去砍人,只想要你乖乖地陪我逛夜市。」
「你——」穆仲蕪氣結得說不出話來,他有種感覺,他好像遇到一個很難纏的女人。
「別你啊我啊的,還不快去幫我買一支棉花糖來,在這兒磨磨蹭蹭的幹嘛?」江未來作勢擺出要踢他屁股的模樣,十足的霸氣蠻橫。
他苦著一張臉,「我為什麼要聽命於你?」
「因為你別無選擇,被我江未來盯上的人是不可能有辦法全身而退的,我勸你最好死心吧,否則我可是會言出必行的喔!」她指的是只要他企圖擺脫她,她就會大叫非禮一事。
於是乎,笑得很邪惡的江未來一邊挽著臉臭得跟大便一樣的穆仲蕪,一邊滿足的舔著棉花糖,興高采烈的在人潮洶湧的夜市裡穿梭,至於今天輸了比賽的事早就讓她拋到九霄雲外,她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就只有穆仲蕪而已。
「夠了吧?你已經拖著我來來回回吃了好幾攤,也已經讓我丟臉丟盡了,現在可以讓我回去了吧。」
穆仲蕪一臉的不耐煩與狼狽,他討厭她如此不避嫌的貼近,那對他亟欲塑造出的冷酷形象會有所影響,他可是下了決心要在黑社會裡打下一片天,怎麼可以讓這厚顏無恥的女人拉著他做這種事呢?
「嗝!確實是差不多飽了。」江未來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肚皮,並當著他的面無所顧忌地打了個飽嗝,任由方才吃下肚的韭菜盒子的嗆鼻氣味吹拂到他臉上,熏得他節節後退。
「天啊!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都不用顧形象的嗎?」穆仲蕪嫌惡地擰緊眉頭,死命地捏著鼻子,深怕被她的毒氣所侵。
「我當然是百分之百的女人。」她鎖眉斂笑,半瞇起凶狠的眸子瞪著他逼問:「你這個有眼無珠的小子竟敢問我這麼沒禮貌的問題?」
「你確實是不像女人嘛!吃沒吃相,舉止粗魯,講話又沒內涵。」年輕無知的穆仲蕪尚不知道他惹到的是什麼樣恐怖的角色,逕自舉出她的缺點。
「喲,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啊!」江未來突然發出一聲嬌嗔,用著甜得足以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說:「那表示你對我還不夠瞭解,這樣吧,為了讓你能夠更加體會我賢淑端麗的女人味,我決定了,人家今天要跟著你回家,好好地跟你培養、培養感情,你可要對人家溫柔一點喔!」
「你敢?」他幾乎是仰天哀鳴。
「等著瞧吧!我就是敢。」江未來對他使了個挑釁的媚眼,一副勢在必行的神情。
開玩笑,普天之下還沒有什麼事是她江未來不敢的。更何況還可以看到穆仲蕪被她捉弄得快抓狂,這麼有趣的事她有什麼理由錯過呢?
江未來賴皮地跟著臉色慘澹的穆仲蕪回到他家,不論他怎麼苦苦哀求或是怒罵驅趕,她說不走就是不走。
「你放過我吧!」
穆仲蕪在家門前對她再次提出請求,要她高抬貴手,他實在不願讓她入內,只因隔著門板他就已聽到裡頭傳來的麻將聲,與粗鄙的咒罵聲,他不希望讓別人看見裡頭的情形。
察覺他那副亟欲隱藏某件事的苦澀神色,江未來只是神秘地笑而不答,然後趁著他頹然歎氣之際,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鑰匙,強行越過他開門而入。
「我們回來!」
不知含蓄收斂的江未來,活像回到自己家一樣,一進門就大聲嚷嚷個不停,把正在進行方城之戰的四個人嚇得一怔,忘了該誰來摸牌。
「干!你是什麼人?」圍賭的四人之中,打扮得跟只孔雀似的女人率先開口啐了一句髒話。
「她是我的朋友。」穆仲蕪捍衛性地擋在她面前,替她解圍的意圖十分明顯。
「你應該說我們是很好的好朋友。」唯恐天下不亂的江未來在一旁附加說明。
「誰跟你是好朋友?你少亂講。」相較於她的態度,他則是極力撇清關係。
「干!沒看到你老娘正在拼輸贏啊?還不快滾開。真是的,帶什麼朋友回來嘛!就算要帶也帶一個身材好得能出去撈的,帶這個扁平無肉的女人回來幹什麼?」
「媽!」穆仲蕪語帶怒氣地喊了他母親一聲,那表情看來像是要替江未來出頭。
然而江未來卻沒給他機會表現,只見她制止了他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動作,然後噙著邪惡的笑意緩緩走近牌桌。
「啪!」在她碰到牌桌的那一刻,震天價響的聲音先響起,緊接著就聽見麻將紛紛落地的聲音,不用懷疑,那一桌子的麻將全叫怒火張狂的江未來給掀了。
「你……你這臭婊子!」
穆仲蕪的母親衝上前甩了她一個耳光,但是在要抽回手的時候卻反被她鉗扣住,整個情勢瞬間逆轉了過來,換成江未來佔了優勢,甚至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回報對方一個結結實實的大鍋貼,向來沒有悲天憫人心腸的江未來當然也有此打算,只不過在下手前她意味深遠地瞟了穆仲蕪一眼後,似乎在等待他的反應。
「等等!」果然沒叫她失望,在她高舉手朝他母親的臉頰揮去的前一秒出聲制止。「你不能這麼做。」
屋內的人全都緘默靜待江未來的下一步行動,揮掌?抑或是抽回?全都掌控在她手裡。
然而就在大傢伙屏息以待時,她卻跌破眾人眼鏡迸出一句很耐人尋味的話。
「知道嗎?你的兒子很愛你。」
「未來?!」穆仲蕪訝然地看著她,難以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別吵,我還沒說完。」她看都不看穆仲蕪,只是一個勁地猛盯著他母親。「你聽到我說的了,你的兒子很愛你,那你呢?你有多愛他呢?告訴他,他很想知道。」氣氛再次僵凝,屋內靜得只聞喘息聲,同樣地,眾人也再次緘默靜待,只不過這會兒等的不是江未來的反應,而是穆仲蕪母親的反應。
五秒鐘過去了,靜得足以悶死人的氣氛並沒有因為穆仲蕪的母親開口說話而打破,沒有意外的,這份工作又是雞婆的江未來攬了下來。
只見她趕鴨子似的將另外三個多餘的人,連同她自己一起掃地出門,只留下穆仲蕪和他母親兩兩相望。
至於這對母子對峙之後的結局是如何呢?
江未來壓根沒精神去管,她此時此刻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趕緊去買沙隆巴斯貼臉頰。
天知道,穆仲蕪母親出手有多狠毒啊!她現在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臉頰火辣辣地發燙著,不用照鏡子就可知道自己的臉現在肯定腫得跟豬頭一樣。
上帝保佑,希望這醜模樣明天就能消失,否則要是讓周璽瞧見了,那她豈不是丟臉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