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的怒吼聲像要掀了天花板般。
芮婷瑟縮了下,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睡過頭了嘛!
洛愛華則是冷眼旁觀,自從昨天得知芮婷才二十三歲之後,她便用看小孩子的觀點來看芮婷,難怪芮婷有時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稚氣。
伊斯深呼吸一口氣,把往日穩重沉斂的自己找回來。
「昨天那個男人是誰?我很驚訝你竟……還帶著他來到我面前。」伊斯飽含敵意地打量著莫利斯。
基本上,家裡有個適婚年齡女兒的爸爸,對於女兒帶回來的男人都會評估再評估,確定對方比不過自己後,才會露出稍微誠懇一點的笑容招呼對方。
芮婷只比他女兒大一點,又是他看著長大的,理所當然把自己當作她的第二……哦,第三父親。
「他就是那個『大哥哥』,我跟伊斯說過的。」芮婷開心地笑著上前拉拉伊斯的手。
有很多事她反而會跟伊斯說,因為布裡安實在太熱中於工作了,自從蘭絲媽媽去世後,他更是三天兩頭不回家,讓她好寂寞,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屋子,這也是她立志當警察的原因之一。
「他?」伊斯狐疑地打量眼前這個男子。
當了快三十年的刑警,他分辨得出哪些人是善、是惡,只要看他們的眼神就可知道,但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冰冷的眼神。
「你怎麼知道他就是……等等,你昨晚和這個小子在一起?」伊斯陡地拔高音階,為這個可能性而皺眉。
「對呀!因為我昨天太累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伊斯無法置信,芮婷竟然就大大方方地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睡掉了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
或許她很會唸書、考試、學習能力很強,不過卻沒人教她一些基本生活常識,她可不會每次都這麼好運。
「芮婷,你怎麼知道他真的就是那個大哥哥?萬一是壞人呢?何況你才與他見過一次面,就草草率率地跟他走,未免太……」伊斯滔滔不絕地訓著。
這席話自從他很多年以前拿來告誡自己女兒後,他的女兒就沒再用到這席話,反而是芮婷常用到。
芮婷很虛心地低頭受教,實際上是左耳進右耳出。
伊斯再一次懷疑芮婷怎麼可能做得來「刑警」這個職業?而且還做得有聲有色,那些罪犯個個狡猾奸詐、殘暴成性,讓芮婷去抓他們根本是羊人虎口。他是真的不懂單純天真的她是怎麼周旋在眾多惡名昭彰的暴徒之中,而毫髮無傷。
重重地歎了口氣,只能怪自己和局裡的同事都大寵芮婷了,被嚇得心臟麻痺也只能說是活該!
「我看你也累了兩天了,這兩天就由我單獨指揮,你好好休息,等這件工作一完,我們就回法國。」
「完」的意思就是總統死翹翹,或是那個殺手被逮到?芮婷不解。
伊斯說這話的同時,一邊偷偷注意著眼前頗具威脅性的男子,總覺得他是個危險人物。
從一個正常觀點看來,沒有一個人會為了一個「打勾勾」而守了十九年,何況芮婷當時才四歲,除非他有戀童症。不過,芮婷現在可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他也該轉移目標才對。伊斯愈想愈不妥,這男人可不要別有企圖才好。
「伊斯你在想什麼?」芮婷好玩地看他一臉嚴肅。
芮婷也真是呆,跟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人幹麼這麼熱絡?活像兩人中間沒有十九年的空白。芮婷就是這樣,她向來少一根神經,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有一堆聯合國籍的朋友,從無名小卒到某國總統都有,而且還都是真心來往的朋友才教人意外。
伊斯真的很懷疑芮婷是不是故意裝糊塗,她時而精明時而迷糊的表現真的很令人懷疑。
「你回來得恰恰好,我正想通知布裡安。」看她吁了口氣的表情就令人捨不得害她被罵,「你也該好好工作了,認真點,讓別人沒閒話可說,知道嗎?」
「我很認真啊!」
「但表現得很讓人懷疑。」伊斯潑她冷水。
「真是的,誰規定認真就是正經八百的?我知道了,那兩天的休假還算數嗎?」
伊斯笑了,「當然。」「耶!莫利斯走,我帶你出去吃最有名的台灣小吃,包準你從此忘不了台灣。」芮婷興匆匆地抓著他的手。
「等等,你叫莫利斯?」伊斯耳尖地聽到。
「伊斯有問題嗎?」芮婷不解地問道。
「他沒有聘請你當他的發言人吧?」伊斯滿意地看她搖頭,才接著說:「所以你暫且閉上嘴,讓他回答。」
莫利斯面無表情地望著伊斯。
「你的全名是什麼?」
「伊斯,你在審問犯人哪!」芮婷抗議道。
「萊?莫利斯。」
伊斯表情古怪地瞪著他,淺栗色的頭髮、藍色的眼睛,是他嗎?輕搖了下頭,沒有任何一個犯人會笨到在國際刑警面前自坦姓名,何況是萊?莫利斯這種一流的職業殺手。
「奧立佛很擔心你,去跟他見個面。」伊斯轉向芮婷說。
「喔,莫利斯我們快走吧!」芮婷快樂地轉身朝外走去。
知道那個名喚伊斯的國際刑警還在注視自己,莫利斯轉頭看他一眼,露出個不明其意的笑容。
伊斯不自覺地偏頭躲過他的注視。
洛愛華看著這一幕,心中已有主意,揮揮手招來了小吳,這小子雖然動不動就臉紅,不過在工作上的表現不錯。
「小吳,你去跟蹤芮婷,看看他們做了什麼?去了哪些地方?」她吩咐道。
小吳嚇了一跳,「為……知道了。」被洛愛華一瞪,小吳把未完的問號吞進肚裡,逃之夭夭。
小吳前腳剛走,曾又靜後腳就貼在落愛華身上,以無限哀怨的語調說:「為什麼老……余芮婷身邊儘是帥哥,外國人都喜歡她那一型的嗎?」
「你很嫉妒?」
「是羨慕。」她向洛愛華更正道,「前面那幾個都不算,這個帥哥配給芮婷才真叫暴殄天物,他真酷耶!」
「你無福消受。那個男人很危險,我還真懷疑余芮婷怎麼認識他的?聰明人早該閃一邊去,最好連看都別看他一眼。」
連她都能看出來的事,為什麼余芮婷看不出來?只要接觸過各種形形色色的犯人,很容易便可以分辨出這個人危險的氣質。難道余芮婷真的如她先前所想的,只是個初生之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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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利斯,這麼多年來你還是一個人嗎?為什麼不來找我?」芮婷拉著他的衣服。
「我想給你一點時間。」他微笑地看著她。
「時間?」芮婷不解地重複,「做什麼?」
「做你想做的事。你喜歡你的工作嗎?」他的語調平平淡淡,很容易聽出他是個習慣將所有情感隱藏的人。
「喜歡。」
做警察是個很有趣的職業,不過,根據她在台灣幾個月以來的觀察,台灣的警察很可憐、很沒尊嚴。如果她在台灣成長,絕不會想當警察。不過,外國的警察危險性很高,隨時有殉職的可能。
「想當一輩子的警察嗎?」
「嗯……我覺得你有企圖。」芮婷想了想,「當年你也是這樣子,先問幾個問題,然後才拐我答應你。」不過當年他要她答應什麼,她已經忘了。
但莫利斯卻記得清清楚楚,當年,原本他要芮婷答應的事,卻變成芮婷要他答應,完全反了過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芮婷抬頭朝他露出一個笑容,「如果在我變成一個老太婆時還能追著小偷跑,那我就當一輩子警察。」她還是沒回答問題。
「那……你想讓總統安全地度過這一次大選嗎?」
芮婷停下腳步,「當然想,沒有人會希望自己負責的案子砸鍋吧?」她看著他。
「那麼我就不殺他。」
芮婷愣愣地笑了笑,「果然是你!原本我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你不是『那個人』……」
她進入INTERPOL的那一年,讀遍了資料庫中A級以上的檔案,其中最吸引她的就是SA級的萊?莫利斯。檔案中的照片與她記憶中的他有點像,只是多了一點冷漠、少了一點感情。
時間接近十一點,街上的人潮漸漸多了起來。
「有差別嗎?」莫利斯的語氣有些冷硬。
芮婷搖搖頭,「對你而言應該沒有差別,可是你是一個職業殺於,不應該接近我。」
「為何不說你害怕?你害怕我接近你?」
芮婷常掛唇邊的淡淡笑意消失了,但她沒有否認,只是說道:「我懷疑你;任何一個稍具常識的職業殺手都不會接近國際刑警,除非他別有所圖,而你……」
「我說過我不殺那個老頭了。」他的聲音中帶著惱怒。
芮婷別開頭,看向另一邊,「我如何能相信一個殺手?何況你我認識時間並不長。人總是會變的,從前的那個大哥哥早已湮沒在時間的洪流中……」就如同她再不能清晰憶起回憶中那個模糊但溫柔的身影。
「我並沒有變,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經是個職業殺手了。」莫利斯的聲音又恢復原本的自持。「變的是你。」他的選擇錯了嗎?
「你離開吧!我不會攔你,你可以安全地離開台灣,只要你別動『那個老頭』的腦筋。」
看著身旁留下的空位,芮婷有一股想哭的衝動,她開始後悔了,尤其是他離去前的一眼,讓她好後悔。
這是為他好。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竟偏袒一名職業殺手,但她相信他多年前所展現的另一種面貌,那種溫暖的氣息包圍了她,使她從四歲開始從未有一天忘記……
對不起……傷了你的心。芮婷緩緩蹲下身,伏在膝上,不想看任何人,也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流淚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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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婷感到一道視線直逼著她,如芒刺在背令她感到非常不舒服。她一回頭便見洛愛華趴在桌上盯著她,「洛警官,有事嗎?」
洛愛華眨眨眼,「沒事。」
芮婷遲疑了下,仍是轉回身忙她的事。好幾天了,她都會在不經意間發覺洛愛華看著她的視線,但當地一回頭,洛愛華便又若無其事地好似在發呆。待芮婷一回身,洛愛華便又陷入沉思中。
小吳回來報告說,芮婷和那個男人邊走邊談,但聽不到在說些什麼,後來兩人便分開了。最詭異的是,那個男人走後,芮婷便蹲下身,小吳沒說她在做什麼,但依洛愛華女性的直覺來猜,她大概是在哭吧?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那一天他們用法語交談,教她有聽沒有懂,好懊惱呀!洛愛華癱在桌上發呆著,聽到電話鈴響很自然地便伸手去接。
「喂?慢點說……什麼?!」洛愛華跳起身大叫。
總統官邸被侵入?!這個消息很快便傳遍全國上下,震驚了社會大眾,可是上級長官們卻鬆了口氣。雖然仍順應觀察要求,派出大量警力搜尋人犯,私下卻知道抓不到人。他們只求殺手別再來就阿彌陀佛了,沒多餘的膽子想逮捕他。
「他……不像人。」負傷的艾克留下一句話後,便偕同夥伴們飛回美國。
總統沒死更沒有受傷,只是絕口不提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說殺手不會再來了。
INTERPOL支部已逐漸步上軌道,而總統的生命威脅也已經解除,芮婷及伊斯理所當然要回國了。
信誓旦旦要和芮婷一起飛回法國的奧立佛,卻因台灣公司發生一點意外,要留下處理,只能傷心地到機場送行。
與芮婷有短暫同事情誼的警官們並沒有來送行,只是送了一些台灣名產讓她帶回去慢慢享用:洛愛華有些扭捏地說聲:「再見。」
芮婷望著飛機窗外的景色,回憶這四個多月來的點點滴滴,印象最深刻的還是他,雖然兩人之間只是匆匆數面、短短幾句話。
飛機仍未起飛,機上的乘客陸續就座,身邊的伊斯早早便繫上安全帶閉目養神了。
一個空姐走了過來,親切地問道:「芮婷?余?裡多小姐嗎?」
芮婷抬頭,「我是。有什麼事嗎?」
「有位先生要我將這張紙條交給您。」空姐微笑地遞出一張小紙條。
「謝謝。」芮婷接過來,攤開來看。
TWO months.
See you again.
——L
L?是萊嗎?他給這張紙條的意思是「再見」?他還留在台灣嗎?她以為他不會再理會她了,一連串的問號,答案是一連串的不解,芮婷就這麼帶著滿腔疑問飛向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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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官邸的新聞炒了幾天就漸漸淡了,一則有更具新聞性的案子可炒,再則官方特意採取低調處理,況且總統先生也沒缺條胳臂、少條腿的。
而警方的搜捕行動雖斷斷續續在做,但效果並不大,主要嫌犯沒抓到,反而抓到了幾個受池魚之殃的毒蟲、非法持有槍械者。
而這個令台灣差點翻過來的主角,此刻正毫不在意地走在街上,雖然出色的外表引入頻頻回頭多看一眼,但卻沒有人將他和通緝令上描述的殺手聯想在一起。
莫利斯離開住宿的飯店,來到新光三越旁的休息區。耀眼的七月,陽光熱力十足,加上正是上班時間,百貨公司也還未營業,往來的行人有些稀少。他脫下薄夾克坐在椅上,將夾克擱置一旁,模樣跟一般外國觀光客並無兩樣。
沒多久,一名清秀的女子慢步走來,她拿起石椅上的薄夾克,「先生,你的外套嗎?」她的口音帶著些許北京腔,不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是。」他開口,接過薄夾克。
女子坐下,目光一閃,「上級對你非常不滿,先生。」
莫利斯面無表情,一直維持原先的姿勢,不知道他是否在聽。
「先生,你已經收下了訂金。」
「早已退還。」莫利斯沒忘了自己是理虧那一方,「如果真的執行了委託,那個自詡為世界警察的傢伙不會不管。」
「讓他去囉唆!會吠的狗不會咬人。總之,上級希望先生能繼續未完成的委託,錢並不是問題。」
「錢,不是問題。」莫利斯冷冷笑道。初生之犢不畏虎,他們的情報員教育不夠徹底完善,「回去告訴你的長官,這個委託我拒絕。」
「你!」好傲的態度!女子的目光霎時變得凶狠嗜血,若非大庭廣眾之下,她早早便送他上西天。
「就算四下無人,你也沒這種本事。」莫利斯嘲弄地說道。連情緒都無法隱藏壓抑,又豈是他的對手?
「原來死神不過爾爾,你根本無法完成委託,所以才打退堂鼓……」女子笑笑,瞳仁閃動著詭異的光芒,「我知道你曾經接近過一個國際刑警,這消息要是洩漏出去,就不知道她會受到什麼處分……」女子悚然停口,不敢直視莫利斯的眼。
「不說了?」莫利斯不怒反笑,笑得令女子直打哆嗦。在這炙日之下,寒意竟似一根根細針刺進四肢百骸,綿綿續續地侵入五臟六腑。
「再見。」
惹怒他的代價可不是一個眼光了事。莫利斯拿起薄夾克起身離開,湛藍的瞳仁閃著殺意。
他也該離開這個小島了,很幸運的,在離開之前能有一個獵物來代替原來的目標,雖然獵物本身不會覺得「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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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利斯才踏進飯店大門,就見一團火紅身影撲進他懷中,頰上已印下一個大紅唇印,令在場男士羨煞。
「蜜拉!」莫利斯看清她,伸手拭去頰上的唇印,「到咖啡廳談。」他似乎並不驚訝她的出現。
蜜拉有著健康的橙麥色肌膚,棕髮燙成大波浪,渾身洋溢著南國陽光的味道。
一待侍者退下,蜜拉馬上迫不及待地開口:「我聽說你中途拒絕委託的事了,為什麼?這對你的信用可是一大打擊。」她不像關心,反而有一絲想看好戲的意味。
「不為什麼。」莫利斯擺明不想多談。
「哎呀呀!」蜜拉笑道:「我是為你惋惜耶!你不好奇我為什麼突然跑來台灣嗎?」
侍者送上兩人所點的飲料,留下帳單。
莫利斯沒表示,端起香味四溢的濃郁咖啡啜了一口。
蜜拉根本不期望他會回答,拿起柳橙汁喝了一口,她對咖啡及茶等物向來敬而遠之,有違美容之道。
「Harn一聽說你接下了這件大Case,馬上火速電召我來台,要我阻止你下手,他寧願付你酬勞的兩倍,只求你撒手,再賠幾個大情報都無所謂。」
Harn是一個情報組織的頭子。Harn只是一個英文代號,因為他是個道地的中國人,外國人念中文很饒舌,所以取他的姓拼出Harn。他和莫利斯的關係很微妙,簡單說是建立在商業關係上,莫利斯要情報,而Harn要錢。
「Harn說你的個性反覆無常,如果用電話聯絡,很擔心你會翻臉不認人,特別交代他最得力的屬下——也就是我,親自押你上飛機。只是沒想到才下飛機就聽說你見到目標物卻沒下手的消息……呵!我真是Harn的幸運女神,只要我一出馬便一切搞定,除了機票外沒花他半毛錢,我該跟他要多少年終獎金呢?」
蜜拉喜孜孜地計算著,幾乎忘了莫利斯的存在,幾乎,因為莫利斯是很難讓人忽視的。
「你什麼時候要走?反正遲早都得走,不如跟我一道離開,還可以省下一筆機票錢。」用出差費坐豪華客艙,哈!蜜拉得意盤算著。
「我今晚就離開。」
「唷,真是乾脆。」蜜拉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好運,莫利斯是那種不喜歡讓人安排好一切的人,大概跟他的成長歲月有關吧?「Harn真該感動得痛哭流淚才是,有我這麼一個幸運女神。不過有點奇怪,莫利斯你從來就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怎麼……撞到頭了嗎?」
「或許你是想在晚報上看到某國元首陳屍家中的新聞。」放下手中的黑色液體,莫利斯淡然的語調飄散在空氣中。
喔哦!年終獎金似乎長了翅膀,正要飛離她的口袋了。
蜜拉收斂不了三秒鐘,又開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嗎?為什麼Harn會不惜損失也要你中止委託?」
問他不如自己回答比較快,這個悶葫蘆可以十天、半個月不說上一句話,真的是個孤僻莫名的男子。老實說她也不是頂清楚的,只知道Harn的頭上似乎還有一個大老闆,而大老闆娘恰好是個土生土長的台灣姑娘,所以,算了,既然情報不全,莫利斯也不想聽,她還是少開口為妙。
見她終於住口,莫利斯譏刺地說道:「一杯柳橙汁不夠補足你失去的口水吧?」
莫利斯竟然嘲諷她?看來他心情似乎不錯。蜜拉從隨身攜帶的皮包內拿出一個白信封,看了他一眼後放在桌面上推至他面前。
「意大利的Case,有沒有興趣?委託人是艾曼狄尼斯,你應該聽過,意大利三大黑手黨家族之一。詳細內容不清楚,艾曼狄尼斯想跟你當面談,但是,不是一個簡單的Case,似乎還得調查目標物。如果你接下委託,這是飛往意大利的機票,頭款會在你抵達意大利當天匯進瑞士。」
偶爾他們做情報這一行的也擔任殺手的仲介人,為不懂聯絡方法的人提供服務。
考慮片刻,莫利斯拿起白信封。「正好我有兩個月空檔需要打發。」
「太好了。」
莫利斯輕鬆地疊起修長的雙腿,微微地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懶懶的笑容,「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一點事必須『處理』,你不介意吧?」
蜜拉聰明地不置一詞,她可不希望最後那件「必須處理的事」變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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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警局
布裡安追著銀行搶犯到阿爾卑斯山去了,那搶匪似乎想逃到瑞士去。
布裡安一不在,眾人便好打混摸魚兼聊天,而會議室是個好地方,至少不會讓來訪的客人覺得浪費了稅金。
「娃娃從台灣回來後就變了。」艾德森歎道。
變得更強了,一星期還安排一次武技訓練,教眾多追求者更加望而卻步;此外,芮婷更勤跑墓園,看她的父母及養母。
「這樣也好,出勤時會多些保障。」另一人道。
「歹徒一槍在手便打遍天下無敵手,哪裡管你是三段、四段,一顆子彈就送你下地獄。」
「芮婷的槍法也是頂極的,上屆射擊大賽她真是替我們掙足了面子。」一人開了門進來。
「唉!她再這麼厲害下去,就怕沒人敢娶嘍!」另一名女性幹員說道。
「不會的,那個英國老對娃娃可癡心的哩!」
身為INTERPOL支部中少數女性的茱蒂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你們都是男人,根本不懂,娃娃只當奧立佛是普通朋友,就像她那些數以卡車計的朋友相同。」
真殘忍!眾男性警官為奧立佛「無亮」的前途欷吁不已。以男人的觀點來看,他們也不得不承認,奧立佛確實是個上品的男人,不僅多金而且品性又好,更重要的是,他愛芮婷。
「錯過奧立佛,她還能上哪裡找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
「放心,娃娃是這麼一個好女孩,總有一天會遇上屬於她的愛情。」對於這一點,茱蒂深信不移。
「說不定已經遇到了。」望進門便說道,將一袋東西丟上臨時拼湊的大桌,「喏,啤酒。」
「哇」的一聲立刻人手一罐,室內霎時充滿啤酒香。
「望,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望拉來一個椅子,「是伊斯說的,芮婷在台灣與一個陌生男人過了一夜。」他拿起一罐冰涼的啤酒。
「噗!」眾人剛含進嘴裡的液體一滴不剩,全貢獻給空氣和桌面了。
「你騙人的吧!」他們齊聲叫道。
「放心,他們什麼事都沒發生……」
「騙人,他是不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呀!面對咱們娃娃竟然不動心?」茱蒂的話令人啼笑皆非。
望喝了一口冰涼沁骨的啤酒後才說道:「你們沒發現娃娃這一個半月來常發呆、精神恍惚,變得有些多愁善感,喜歡獨自行動?」
「這個……」眾人不得不承認這些變化,但也很好奇讓芮婷思念不已的男子。
芮婷是他們的女兒、妹妹、朋友,只要在市警局待得夠久,多少總會接觸她的成長過程,他們幾乎是看著地長大,沒有人不愛她。
「據伊斯說,那個男人有一雙犯罪者的眼:寒冷、不帶人氣。教伊斯這個歷經大風大浪的人都不由得害怕。」
眾人瞪大眼,開始懷疑或許是他們推論錯誤,說不定是台灣的警官讓芮婷初識情滋味。
茱蒂歎口氣,「我真的希望芮婷能夠幸福,只要是她喜歡的人,即使是大使館中那些紈子弟,我也會祝福她。」這心情好像嫁女兒啊!心境一下子蒼老幾十歲。唉,當初是怎麼扯到這兒來的?
「望。」其中一人趕緊轉移話題,「你和芮婷、伊斯不是一起去追珠寶店搶犯嗎?那兩個人呢?怎麼不見他們?」
望調整一下坐姿,「娃娃竟然在大街上未先行警告便開槍射擊了,伊斯氣壞了,在外頭罵人呢!」他笑著舉起啤酒罐朝外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