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們並沒有給他申辯的機會。
從拒捕到束手就擒不過幾天時間,秦富一家人就已經由裡到外打點好。正所謂有錢好辦事,他們秦家什麼沒有,就是錢多,要買通官府裡的人還不容易?上從知府大人、下至獄卒,全都收了秦富不少錢,目的就是要動用私刑,私處楊念塵。
傷人致死者,罪無可赦,理應一命賠一命。但他只傷了秦霸天的胯下物,也未讓他有生命危險。這件事,可大可小,他滿心以為,知府大人會可憐他娘親晚節不保而赦他無罪。
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慘絕人寰的鞭打、屈打成招的狀紙,還有那流放邊疆、此不生不得入洛陽的判決!
這一連串不平等的對待,全是沖著他而來,只因他得罪了有錢有勢的洛陽首富,這教他如何甘心?
難道,沒錢沒勢錯了嗎?還是,娘的風韻猶存錯了?
就因為他不甘心、就因為他還有母親要奉養,所以他選擇逃亡。
一等牢頭押解他出了洛陽的城門,他便靠著天生神力掙脫繩索、打退官兵逃脫了,成為被通緝的罪犯。
正當眾人為了搜捕他而忙得團團轉時,他大膽潛入官府找尋母親。
哪知,母親已經陳屍在屋內多時,衣衫不整、死不瞑目……倏地,他已明白全部的事。
原來他們使出各種手段,就是要對母親下毒手。
他不敢相信,這些人竟然毫無廉恥之心,盡干這些齷齪事,簡直是狼心狗肺。
拭去眼角的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他迅速收拾起自己的思緒,抱著母親的遺體,奔出府衙——望著母親的墳,九年前,他曾指碑立誓,定為母親報仇。
現在,他回來了,也是復仇的那一刻來到。
他們逍遙不了多久了。???砰的一聲,桌面應聲而裂成兩半。
「你見到楊念塵?」秦富又驚又恐地說,顫抖的聲音-露他心中的害怕。
他沒忘記小時候被他修理的情景,那身邪功他到現在還怕得要命!
秦貴點頭,他就是在摘月樓裡瞧見楊念塵在喝酒,嚇得他連找姑娘的色膽都沒有,迅速趕回來通知大哥。
「他出現在摘月樓,是去尋姑娘的嗎?」如果真是那樣,他只消把他中意的姑娘擒回,拿她的命來威脅他,命他滾出洛陽即可。
「應該是。」秦貴猜測。
「你是豬啊,什麼叫應該是?到底是還是不是?」秦富破口大罵,渾然不知自己也是弟弟眼中的豬。
「所以我才回來告訴你,讓你派人去查。」秦貴被罵得冤枉,早知道就什麼都不要說。
那楊念塵也不見得是回來報仇的,再說,府裡那麼多高手保護,大哥作啥那麼緊張?
「這點小事都要我來辦,吃什麼飯啊!」秦富雖然罵著,但也不敢大意的吩咐十來人去調查楊念塵的行蹤。
「是。」秦貴打躬作揖,這個時候還是先別和大哥鬧翻。
而另一方面,楊念塵再次出現的這個消息,在秦府傳開以後,人人自危。???——的盼著楊念塵來接她的秦予蝶,在那日過後,再也沒見過楊念塵。
這些天來,她幾乎要相信念塵哥哥已經忘了她了。
她還是依舊在摘月樓裡彈琴、唱曲,偶爾喝喝小酒哄客人開心。
現在,她正在沐浴,因為張嬤嬤說等會兒有個重要的客人,她非見不可。
一縷縷輕煙由木桶中緩緩升起,她頑皮的捧起水花,嘩啦一聲拋向上頭,水花濺至她的頭、打濕翠兒的衣裳。直到她的秀發全弄濕,還樂此不疲,她綻出一抹淘氣的笑容,看也不看翠兒一眼,因為她知道她一定在生氣。
「小姐,你玩夠了沒有?」翠兒再也受不了她這種小孩子的行為,出聲制止她,要是再任由她玩下去,八成又會著涼。
「還沒。」秦予蝶又將頭埋入水中,自個兒玩起閉氣的游戲,看得翠兒火大了起來。
「我不管你了,一會兒別找我討姜汁。」
「好啦、好啦,我玩夠了自己會起來更衣,你就先下去吧。」
怕翠兒又要哩唆,秦予蝶在水中揮揮手,趕她下去。
翠兒氣呼呼的退了下去,在心中發誓等會兒小姐來討藥,她一定不會管她的。
不過說歸說,要是小姐真的染上風寒,最緊張的還是她——苦命的翠兒。
偌大的空間裡,少了在一旁嘰嘰喳喳的翠兒,還真是安靜呢!秦予蝶開心的一笑,伸出小手將濕透的長發挽到腦後,繼續玩水。
在這麼冷的冬天,泡在暖呼呼的水裡,真有說不出的舒服啊!所以,她怎麼可以不趁著現在好好享受一下呢!
良久,就在她舒服得快要睡著的時候,她才認命的離開木桶,起身穿衣,她可不想因為風寒,被翠兒叨念半天。
突地,門板傳來咿呀的一聲,打斷她的思緒,她已經在內室更衣了,翠兒還真是准時。
她隨手抓起衣裳套上,裝模作樣的向翠兒討賞道:「你看,我這不就起身了嗎?」
「你在等誰嗎?」冷無情雙手環抱胸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欣賞她出塵的模樣。
「怎麼是你?」秦予蝶沒想到進房來的,會是她日思夜想的念塵哥哥。
「你還沒有回答我?」她在等她的恩客嗎?她就在那張床上招待各式各樣的男人嗎?
他露出危險的眸光,緊盯著她。
她被他盯得莫名地心驚起來,隨著他的視線,她垂下眼,發現自己的前襟不知在何時落下她的肩,靜躺在她的胸前,形成圓挺的弧狀,椒乳半遮半掩的裸露在外,而一頭如黑瀑般的長發分別披在身後、肩上,狀似逃下凡間的仙子,清靈、純潔、不識人間愁滋味!
他竟也會因為她無意的舉動而-火噴張,一時忘了自己的問題。他趨身上前,一把抓住她,將她拉近自己,雙唇不由分說的吻上她的紅唇。
「唔……」秦予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念塵哥哥的嘴怎麼熱成這樣,幾乎就要燙傷她了。
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推拒著他,可他的唇好軟、好燙、好……有吸引力,讓她的力氣一點一滴流失,直至改而趴在他身上,半點勁都沒有了。
她的唇就如想像中一般柔軟,像汲取不絕的蜜汁,勾引他來回輕舐、細細品。有多久了?他記不得他這般想念她的軟語、嬌軀……已經有多久了?只知道這般想念的心情,沒有影響到她的生活,她依舊過著她的生活,甚至還當上了花魁……想到此,他心中那股怨憤又急-而上,她怎能忘記他們的承諾,背棄了誓言,選擇這條路?難道她也忘了他嗎?
還是,她認為被判流放之罪的他,不會再有相見的一天,所以,她寧願選擇這種生張熟魏的日子度過下半輩子?
難道,這些都只是為了錢?
如果是這樣,他寧可她另嫁,也不願她如此糟蹋自己。
不過—現在他回來了,帶著滿滿的財富回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結束這折騰兩人的擁吻,他詭魅地一笑,她要錢是吧?他會讓她得到的。只不過,在此之前,她必須付出代價。就如當年的他一般。
冷空氣灌入他倆之間,彷-加深他掠奪的意念,摟起她嬌軟的身子,他一刻也沒有閒著,兩手將她的薄衫給扯下;接下來手到之處,吻即落在何處,在她的身上點燃簇簇的火苗。
「你不可以……」她的抗議聲如蚊吟,理智與激情在腦中拉鋸,眼見他就要褪去她僅有的衣衫,她仍無法做出強力的拒絕。
但這半拒半迎的模樣,卻讓冷無情誤會了,他認為她是在欲拒還迎。
冷嗤了聲,她以為他會放過她嗎?
這場折磨,直到他高興、他想罷手,才能結束。
而游戲才正要開始哩!
「蝶兒……給我。」他不帶真心的哄著她,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際,緩慢地誘著她,帶領她走進他設下的迷情陷阱。
秦予蝶氣息紊亂地看向他,這個男人,她一向知道他所擁有的力量,九年前如此、九年後亦不曾改變。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帶給她的溫情風暴,是如此的難以抗拒嗎?她雖涉入花樓多時,但對於他的炙情狂愛,她還是無力只擋。更何況,他們曾互許下誓言呢!
「唔……念塵。」他用眼神火熱地瞅著她的胴體,讓她渾身似著火般,白嫩似雪的冰肌罩上粉紅色,小而圓滿的蓓蕾也在他的逗弄下顯得堅挺。她不安的扭著身子,催促他更快。初識情-的滋味,讓她完全忘了張嬤嬤的交代,眼看就要破了身。
他瞇起眼,「你剛才喚我什麼?」
她沒注意到,沉浸在激情下的她,竟將他的名脫口而出。
她識得他,沒忘記他?
這個消息讓他霎時振奮起來,在他們見面的初回,蝶兒眼中沒有任何相見的喜悅,他幾乎以為蝶兒已經忘了他;再加上此刻的她又表現得如此主動,他還以為只要是花錢買下她的人,都可以得到她溫柔的對待,原來……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他笑了,這回笑得真摯,打從心底愉悅起來。她沒忘記他,是最值得他高興的。
「念塵……」菱唇吐出溫柔的呼喚,秦予蝶自然的喚他,淺笑盈盈的她完全不知道在短時間裡,他的心緒已經百轉千回。
「你錯了,我不是什麼念塵!」他決定要考驗她一回,她可能已經知道他有錢有勢,也許會使計留住他的心,也許還想成為他的人,一切都只是為了錢……他沒把握經過這麼多年,她還如從前那般天真無邪;更何況,她還在青樓棲身呢!
對於這一點,他不得不防。
「是,你是。」秦予蝶肯定的回答,她絕對不會認錯,全天下再也沒有人有著像念塵哥哥那般炯亮的黑瞳。那是在和她說話時,才會閃現的深邃神采,那模樣是如此的令人難忘,不曾因為時光流逝而遺忘。
「雖然你改了名,但是蝶兒知道你是不得已的。要不是洛佛節那天,府衙裡的官兵都在附近,蝶兒早就認你了。」她急急的解釋,企盼他能體諒當日不認他的行為。
一如九年來的邪魅俊美,他扯出漫不經心的笑,「是嗎?你怕我被捉回去?」
秦予蝶點頭,「自從你逃脫的消息傳回洛陽後,大哥和二哥都在找你,府衙的捕頭也來家裡好幾次,怕你會挾怨報復。」
這些年來,她也長大了,許多他們之間的恩怨她已明白。只是她仍舊不明白的是,爹和大哥他們為何要趕盡殺絕。
雖然那時候她也不過是十歲的孩子,但是她記得當時家裡請了好多護院,還有夜裡官兵守在家裡數日,就是怕念塵哥哥的突然出現,殺害她的家人。
只是,他們全都失望了,守株待兔一年多,念塵哥哥就像消失在空氣一般,再也沒有消息。
「哼,你們秦家人全都敢做不敢當,虧得這些年來,天下人還封給秦府第一善府的名號,原來也只是訛傳。」
憶及從前,他不禁冷哼,他當時年紀輕不懂事,未細擇良木而棲,才會落得這-慘下場。
所幸,蒼天開了眼,讓他遇上義父。
義父不但提供他棲身之處,還讓他學文習武,教他經商之道、醫術……他才能在短短的幾年之間,讓他的事業愈做愈大,最後竟擴展到洛陽。
比起義父的義薄雲天,他們秦家實在是仗勢欺人!
「爹他……他已經過世了。」秦予蝶緊咬下唇,提起她爹,她就想到這些年來的種種。
「死了?算他走運,否則遇上我,我肯定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無情的說。過去他就是太懦弱,也無權無勢,才會讓自己的娘親因他而受到羞辱。這筆帳,他誓必向秦家人討回。
她害羞地靠近他,「你不能原諒他嗎?」
「蝶兒,你記得嗎?你總是用這樣的方式求我。」他勾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抬眼,「可惜,這回我不會作罷。」「為什麼?念塵哥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秦予蝶問,她滿心企盼念塵哥哥早日歸來,誰料他回來後,竟是這副地獄使者的模樣。
「你憑什麼跟我談以前?以前我也沒有想到你會下海當妓啊!」他口不擇言地道,說不出那股怨恨由何而來,一心只想傷害她。
「那是不同的……」她急忙解釋,她雖是花魁,可卻還是清倌啊!
只要他願意,她隨時可以離開這裡的。
「我看不出有哪裡不同。我娘受的侮辱、我所受的牢獄之災,誰來還我?難道就因為你的一句求情,便要教我全都忘了?」背上的鞭痕雖已隨著時間流逝,只留下疤痕,但是當時所受的傷害又豈是說忘就忘得掉的?何況,他還背負著娘親的一條命。
他甩開她,不再看她漾著-艷的笑容。
要他放過他們,辦不到!
「你聽好了,我以『無情霸主』之名起誓,不讓秦家家破人亡,誓不罷休!」說完,他越過她的身子,邁開大步離去。「念塵哥哥……」
「我已非昔日楊念塵,今日的我,是復仇使者——冷無情。」空氣中飄來他的千裡傳音,散-在屋內,久久不散——???
由於冷無情有意在洛陽設一個商業據點,所以在這裡蓋一幢宅子供作停留時的行館。
他不顧被人認出的危險,大膽的買下位於秦府對門的所有屋捨,打算在秦府的對面蓋行館。
而原有的屋主全都得到一筆為數不少的銀兩,順利搬遷。
在夜以繼日的趕工下,一幢足以媲美皇宮內苑的大宅,終於在三個月內完成,今天正式新居落成之日。
冷無情大方的宴請地方人士,不論是富豪仕紳,亦或是貧民老百姓,一概不問身份,歡迎入座。
流水席的場面浩大,驚動一向在洛陽稱霸的秦家。
「秦五、秦六,快去查查是什麼人在門口——!」自從傳出楊念塵出現在洛陽後,秦富的膽子就愈來愈小。只要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都可以嚇得他連門都不敢踏出去。
反觀秦老夫人鄭氏就不同,雖然年紀已有一把,但是強悍作風仍未曾稍減。她不懂兒子到底在怕什麼?只不過是聽說出現罷了,他還不一定有能力對抗秦府哩!
「富兒?不過是門口吵了點,你就別緊張兮兮了。」
「娘,您不懂啦!」秦富應聲。
「你是我生的,我還會不懂嗎?你是在怕那個楊念塵。」
「娘,您不知道,阿貴說那日瞧見他氣勢不凡、出手大方,完全不像從前的窮酸樣。」想到他派出去的人回報,說他神出鬼沒,明明還在眼前,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他就害怕。怕他悄聲無息就來到他眼前,擰斷他的脖子。
昔日被他的邪功制住的陰影還在,使他不敢輕忽。
「哦?」鄭氏挑高眉,真要是如兒子所說的,她可要重新評估了。「他不是和那個賤女人生的雜種很好嗎?你派人去把她尋回來,只要她在我們的手上,不怕他亂來。」
對了!他怎會沒想到這一點?多虧娘提醒他。「我這就派人去。」
這時,被派去查看門口發生什麼事的秦五、秦六回來了。「大少爺!」
「是什麼人在——?」
「稟少爺,對門新居落成,席設千桌,整個街道全都是前來吃食的人,所以才會這番吵鬧。對了,少爺,對門的主人還交給奴才一封請帖,邀少爺過去一敘呢!」秦六恭敬的把請帖遞上。
「算他有禮貌,還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秦富邊喃喃自語,邊打開請帖。
只見他臉色愈來愈白,砰的一聲便暈了過去。
「富兒,怎麼了?」鄭氏連忙派人將兒子扶起身,隨手拿起請帖。
誰知,下一刻,砰的一聲,她也暈了。
那飄落的請帖掉落地面,幾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閣下不妨來參加這場午宴,這將是你的奪命宴。???過了幾天,當冷無情還在為帳簿做最後檢視時,總管前來通報說門外有三名客人要見他。
「有說是誰嗎?」
「其中一對夫妻自稱是您的朋友,另一位姑娘則說是您的侍妾。」
梅琳?她來了!
他皺眉,來到洛陽好幾個月,他沒有一天想起她,心裡根本沒有她這名小妾的存在,沒想到她倒追來了。
「領他們到無情廳等我。」
「是。」總管退了下去。
冷無情匆匆收起帳冊,隨後而至。???在廳裡,梅琳一見到冷無情,便迫不及待的迎上去,完全忘記身邊還有人在。
冷無情則是微微推開她,見著在敦煌認識的夫婦,先向他們打聲招呼:「章兄、嫂子。」
「無情,別來無恙?」
「日子不就是這樣!嫂子呢,可否能言語了?」他問。
陸相思朝他踱了過來,向冷無情福了福身,「多謝冷公子,要不是你,相思恐怕這一輩子都是啞子了。」
第一次聽到她如鶯如燕的清脆嗓音,無端地讓冷無情想起秦予蝶。「快別這麼說,如果義父治不好你,他幾十年的神醫招牌就要砸了。」
章驀然和陸相思相視一笑,氣氛和樂融融。
梅琳不甘被忽略,她都站了好半晌,爺兒怎麼沒喚她坐下?
「爺兒,怎麼沒見你瞧瞧梅琳,是胖了、還是瘦了?淨是關心別人。」
她這話說得又酸又嗆,不禁讓在場的人都皺起眉。
「如此遙遠的路途都跟上了,還需要人關心嗎?」冷無情恢復冷淡的神色。沒經過他的同意,她就擅自跑來,這筆帳他都還沒跟她算哩!
「爺,你怎麼這麼說?」她跺腳不依。
「好了,你先出去,」他喚來總管,要他領著她去艷情樓歇息,他還有話和他們夫妻倆聊聊。
梅琳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下,還給他們三人一個清靜的空間。
「無情,可找著你要找的人?」
「嗯!找到了。」正如他們所說的,蝶兒正是摘月樓裡的花魁。「她就是你們說的花魁。」
「真的是蝶兒妹妹?」陸相思-住嘴,那段不堪的過去霎時-入腦海裡,她不希望蝶兒步上她的後塵!看著冷無情,她不禁懷疑起他要找蝶兒的動機了。
章驀然緊握著她,借此分散她的注意力,要她別再多想。
「章兄,你們是怎麼識得蝶兒的?」冷無情想知道,當年他離開後究竟發生什麼事,才讓蝶兒入了青樓、做了花魁。
「這事說來話長——」???「這麼說來,嫂子進入摘月樓以前,蝶兒就在那裡了?」冷無情聽完他們敘述幾年前與蝶兒相識的經過,推測出蝶兒淪落青樓最少也有五年,那不就是他離開後沒多久,她就背背棄他了?
而該死的翠兒,竟然攔都沒攔她。
「是這樣沒錯,當年,我本想一並贖了她,好給相思作伴。可是,怎麼勸她她都不聽,執意要待在摘月樓。一直到現在,我們還是想不透當初她為什麼不走。」
「原因很簡單,」冷無情冷冷的說:「留下來賺男人的錢比跟著你們回太原好。」
「不,不是這樣的,蝶兒妹妹不是這種人。」陸相思急忙替秦予蝶辯駁,果然,她想得沒錯,他的確會是傷害蝶兒妹妹的那個人。
「對,蝶兒不是這種人。」章驀然也說。那個總是天真、貪玩的可人兒,怎麼可能會為了錢這種俗物而費神;再說,當年他曾留下不少銀兩給她,全都讓她給退回來。這樣的女孩怎麼會如無情所說的,她要賺男人的錢呢!
「哼!」他不信蝶兒真有他們說的這般高貴,除非他們說的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你們可以去瞧瞧。」他只相信親眼所見的。
此刻,他的腦裡都被蝶兒企圖引起男人注意的風騷舉動給占滿,再也無暇顧及其他。???「小姐,外頭有兩個人說要找你。」翠兒敲門輕喚。由於現在是白天,樓裡的姑娘不是在補眠,就是趁空出門采買胭脂水粉,這會兒,樓裡安靜得很。
秦予蝶正坐在窗前,呆呆地想著她的念塵哥哥,壓根兒沒聽見翠兒在叫她。
「小姐,你在睡覺嗎?」翠兒又繼續叫著。怪了,這個時候小姐不都嚷著要出去玩嗎?
等了半晌,翠兒按捺不住,推開房門走進來,一看小姐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什麼,於是上前去推了她一把,「小姐、小姐,你在發愣啊?」
可真是稀奇!有什麼事能讓這個貪玩、健忘的主子失去玩樂的興致?
「喝!翠兒,你作啥嚇我?」秦予蝶一驚,魂都被嚇掉了。
「冤枉啊!我可是叫了你好幾遍,這才改用推的。」
「找我什麼事?」秦予蝶不同她計較,只想快快打發她出去,免得念塵哥哥等會兒又突然出現。
「外頭有人找你。」
「找我?」秦予蝶也覺得奇怪,不過她還是速速整裝,下去花廳見他們。
「蝶兒?」陸相思瞧見她從廂房走來,馬上就認出她。
「相思姐姐?」秦予蝶奔過來,握住陸相思的手,抬頭又見一個英挺的男子站在陸相思的身後,「驀然哥哥?你們什麼時候回洛陽的?」
「剛到。」陸相思看看章驀然,示意他先到外頭逛逛,她有些體己話要對秦予蝶說。
章驀然立即會意,打過招呼就走。
「三年多沒見了,你在這兒過得可好?」陸相思問,她本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踏進摘月樓一步。
這個地方給她的不堪和羞辱,她一輩子都不想再想起。沒想到,蝶兒竟然可以在這個地方待這麼久。
「才不是三年沒見,是四年,整整四年!」秦予蝶提醒她,「張嬤嬤對我挺好的,這兒的姑娘也不難相處,所以蝶兒過得還不錯。」
陸相思一笑,知道她過得還不錯,她就放心了。
「蝶兒!你可識得冷無情這名男子?」
冷無情?這不是念塵哥哥的另一個名字嗎?為什麼相思姐姐會知道這個名字?
莫非,相思姐姐識得念塵哥哥?那麼,她也知道他在哪裡?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他是蝶兒的念塵哥哥。相思姐姐,你知道念塵哥哥在哪兒嗎?」她好幾天沒見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待在洛陽,有沒有危險?
「嗯。」陸相思點頭,蝶兒既然承認她識得冷無情,這麼說來,兩人的關系匪淺。
「可不可以帶蝶兒去找他?」秦予蝶兩眼渴盼的望著陸相思,彷-把畢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你先告訴我你們之間的關系,你又是怎麼識得他,而你又怎麼會到摘月樓來?」
陸相思認為這點很重要,她是過來人,很清楚男人對於花樓姑娘的評價,她不要又是因著一樁誤會,讓人與人之間產生間隙。
「那是蝶兒好小、好小以前的事了——」她的思緒慢慢拉回從前,細說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