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喝杯熱茶?我去幫你倒。」他的眸光是那麼的熾烈、那麼的灼熱,讓月光有些慌。
單-緊緊抓住她的手,不願意放開。
「我不渴,感覺也已經好很多。」
今晚他是喝了一些酒,但其實並沒有太濃的醉意,何況,他在回來的路上已在車內小睡了片刻,在陳雄扶著他上樓,躺上床鋪的-那,他已醒了大半。
「那,我……」月光還是很緊張,因為他的眸光。
他凝視著她的雙眸似兩汪黑潭,好似隨時要將她吞噬了一樣。
「噓!」單-由床上坐了起來,拉著她的一手移動,輕輕地壓上她的唇瓣。「坐到床上來,我想吻你。」
她絕對無法想像他有多想要她,想得全身發疼。
心雖然跳得激烈,但月光仍像被下了咒語的木偶,很聽話的在床鋪上坐下。
她的聽話換來他滿意的一笑,張開雙臂,他將她抱進懷中。
「你今天到醫院去拆石膏,醫生怎麼說?」
他不急著吻她,一手端著她的臉,輕輕撫觸著。
「只要小心一點,別久站,也先別走太久的路,慢慢的就能恢復正常。」迎著他的凝視和撫觸,月光感覺心臟已快由嘴巴裡跳出。
「對不起,今天我太忙,沒時間陪你去醫院。」他說著,已微側臉貼近她。
月光的一手如有了自我意識,反射性地攬上他的頸項。
「沒關係的,我自己也可以,而且醫生說……」
來不及將話說完,他的唇已貼上她的,將她剩下的話全堵在嘴中。
單-的手掌伸到她腦後,掌住她的腦袋,兩人的唇瓣一陣摩挲之後,他輕輕-咬了她的唇瓣一下,撬開她的紅唇,讓霸道靈活的舌頭長驅直入,勾撩起她的情潮。
「-……」再也忍抑不住,月光呻吟出聲,全身都在顫抖。
單-的唇終於離開了她,吻上了她的脖子。
「月光,對不起,我想反悔,可以嗎?」
「反悔?」月光眨眨迷濛的眼兒,眼瞳中有著跳動的火光。
單-將她抱坐到腿上,兩人面對面的。
「我不想等到你的腿完全好了。」
他的喉結滾動,漸沉的眸光帶著濃濃的欲色。
「……」月光發不出半點聲音來,喉頭乾澀地嚥下一大口唾沫。
「怎樣?」他的臉貼近,在她細膩的頸子上用力一啄。
月光渾身竄過一陣電流,感覺到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綻放、都在高歌,一股陌生的騷動由她體內深處慢慢湧現,彙集於胸口。
「好……」她很懷疑這細膩中帶著乾啞的嗓音竟是她的。
不用考慮未來,也不需有多餘的猶豫,她希望自己屬於他,也喜歡自己屬於他,哪怕兩人的關係可能僅是短暫,她也要將他印在腦海中,因為他將是她這一生中最美的記憶。
單-的嘴角又勾起了俊氣的笑,將唇瓣輕輕貼在她的耳邊啄吻。
「答應了,就不許後悔,說你永遠都不離開我。」
明知不該受到易飄飄那一番話的影響,但隱約間,他深知自己的心有著缺口,這個缺口是他的罩門,他需要有人來幫他弭平,而這個人就是月光。
「我、我……」月光微微呢喃,急促地喘息,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單-的吻細碎的烙在她的耳窩上,滑溜的舌甚至一遍遍舔吻著她的耳垂,連內耳都不放過,麻熱的氣息逗得月光無力的向後仰著身子。
「快說,你是我的。」他的嘴終於離開了她的耳窩,掠奪性的下移,一手撩起她T恤的衣擺,飛快褪去。
「我是……你的……」當他的吻隔著薄薄的胸衣,烙上了她胸前,月光的喉間逸出了破碎的低喃。
單-昂起臉來,滿意的一笑。「說你永遠不離開我。」
勾掉了她美麗的胸衣,他一手掬握著那細緻的綿柔。
月光渾身竄過一陣陣的顫慄,激昂的情潮如浪濤,一陣強過一陣的拍打著她,逼著她迎上更高的頂端,尋求不知名的解放。
「月光……」單-吻著她的鎖骨,一手下移撩起了她的裙擺。
「-……」月光低喊一聲,她睜開朦朧的眼兒,緋紅著臉蛋,凝望著他。
單-放倒了她的身子,讓她仰躺在床上。「我要你屬於我、我要你離不開我、我要你記得這一切,記得我愛你的每個步驟。」
他壓低臉來,輕輕吻上她的額頭、眼睫、鼻尖、頰靨……漸漸下移……
然後他起身,快速的褪去身上的衣物。
當他再度覆上她的身子,兩人間僅剩一件阻隔在之中的裙子。
單-的一手伸到她的腰側,拉開了裙子的拉煉,欲往下褪去,月光的一手卻緊張的拉住裙側。
「你不想嗎?」看著她的一手拉著裙子,單-的眉微虯了下。
月光緩緩地鬆開扯著裙子的手,撫上了他的眉心,撫平了他的皺褶。
「我想要你,想成為你的……」
或許這樣的關係不會長久,但她已能滿足,她會永遠記下這一刻。
單-笑開來,低下頭來再度吻上她。
「是的,你是我的,永遠。」
從這一刻開始,他將抱著她,一生一世。
清晨,陽光調皮的溜進室內來,擾醒了床上沉睡的人。
一個翻身,他摟不到身旁的人,空虛靜冷的位置,顯示出他抱了一夜的人兒早已起床離開。
這樣的認知讓他不悅,單-由床上坐起。
但也在同時,月光推開臥房的門,走了進來。
「你醒了。」她一跛一跛的走到床邊,微喘的氣息中有著隱藏不住的嬌羞。「要不要先去梳洗一下?我做了早餐,怕等一下你要去公司。」
單-的臉很臭,沒說好或不好。
明知自己不該發脾氣,但他就是隱忍不住,因為一早醒來居然沒能抱抱她或親親她。
「還是,你……不想吃?」月光完全搞不懂他為何生氣。
「我有說不吃嗎?」唉,曾幾何時,他竟變得這般幼稚?
掀開被子,他下了床,毫不遮掩的在她面前移動,彎腰拾起地上的長褲套上。
月光一頓,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開始討厭她了嗎?經過昨夜之後。
單-穿好了褲子,一轉身,見她還呆立在一旁。
「醫師不是有說,雖然你的腳已可以恢復正常走動,但在復健的這段時間內,仍然要注意別站太久,或走太多?」
真是該死,她的表情和反應,讓他無法漠視她。
「我……」月光覺得心好澀、喉嚨好緊。
「你想像我一樣,讓腿上永遠有著缺陷嗎?」
他上前,彎腰抱起她,直接將人給抱到床上放下。
唉,就是這樣的感覺,他只是想抱抱她而已。
「我……」月光欲言又止,是她走路時一跛一跛的模樣,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缺憾嗎?所以,他才生氣。
單-站在床沿,凝睨了她一會兒,有點氣結,因為她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瞭解她,知道她總是將心事往心裡放。但是,經過昨夜之後,兩人都已經那麼親密了,她還有什麼事是不能直接對他說的?
他很煩,一方面怪自己不該亂發脾氣,另一方面則是氣她仍不夠依賴他。
深深一歎,他乾脆轉身,想先進浴室去梳洗。
無預警的,月光卻在這時伸來一手,拉住他的褲管。
「你……是不是開始討厭我了?」
幾乎是用盡了勇氣,月光才將話擠出口。
她不膽小,也絕對勇敢,但不膽小和勇敢,並不表示對自己有自信。
雖然昨夜裡他口口聲聲說喜歡她、愛她,要她永遠不離開、要她永遠記得兩人的一切,但她也曾聽一些朋友說過,若是一個男人不是真心愛著一個女人,一旦得到了對方之後,就再也沒有相處在一起的理由。
單-轉回身來,居高臨下的凝睨著她。
「誰告訴你,我開始討厭你了?」
他很氣,因為她在笑,笑得很僵硬、笑得很勉強。
月光不解地迎著他的視線。
「其實沒關係的,你不用為我擔心,我很堅強、我……」她能接受這一切,也隨時準備回復到以往的生活。
「閉嘴!」不只以言語,單-甚至以行動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他彎下腰來,一把將她給攬近,惡狠狠地吻上她,吻得她快喘不過氣來,他才戀戀不捨的鬆開臂膀,放開了她。
「我告訴你,你這小腦袋瓜別給我胡思亂想。我一早生氣,是因為你居然沒乖乖的躺在我身邊,等我醒來吻醒你。還有,我又沒要你去做早餐,你居然腿傷還沒好,就敢到廚房去做早餐。」
還有,他更氣自己,沉穩的性子全到哪去了?居然會莫名其妙的亂發脾氣。
「你……」月光破他直接坦白的話給嚇到。原來他是……
心裡的陰霾驟然消失,月光的心頭又重新躍上愉悅的音符。
「是的,我是氣你不乖!」他端著她的臉,又用力的吻下去。
許久之後,他才又戀戀不捨的離開她。
「現在,我要去刷牙沖澡,你乖乖的坐在這裡不准動,等我出來再抱你一同下樓去。」說著,他轉身,朝浴室的方向走。
月光看著他的背影,心頭喜孜孜的。
「是不是以後都要等你醒來,我才能起床?」
她想多瞭解他,不管是外表的、內在的、好的、壞的,只要是屬於他的一切,她都想瞭解。
「唔。」單-頓了下腳步,沒回過頭來的應了聲。
「。」他才又跨出一步,月光又喊住他。「我會在這裡等你出來,但等一下你可以不用抱我下樓,我真的可以自己走了。」
他沒說話,不過這回有轉過頭來睨著她。
「還有……」月光清清嗓子,對著他一笑。「一會兒你去上班之後,我能不能回家一趟?」
日光現在已經不在台北了,她實在放心不下母親一人在家。
歎了口氣,單-乾脆走了回來,站到她的身前,伸手將她給攬進懷中,緊緊抱著。
「一會兒我去上班,順道送你過去,不過要記得帶我給你的手機,有事隨時跟我聯絡。」他的口氣變緩、變軟。
這一生他已注定栽在她的手裡,從愛上她的那一刻起。
目送著車子漸漸遠去,月光的耳旁還迴盪著單-一再的耳提面命──
有事就撥手機給我,還有,要離開的時候,讓陳雄開車來接你。
月光一想到就覺得好笑,現在她只是行動稍微不方便而已,而且已經可以不用枴杖走路了,何況,她是回家又不是要上哪去,他居然也可以像個老太婆一樣的擔心、嘮叨著。
她偏著頭一哂,然後轉身往屋內走。
她發覺,不管是屋子的里外,似乎都乾淨了許多,不過屋內似乎還是一樣的幽暗,沒有意外的,她在靠著牆的茶几旁尋到了母親的蹤影。
她一跛一跛的來到她的身旁。
母親又喝醉了,除了渾身酒氣之外,連客廳裡都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酒味。
大概是昨夜喝了不少吧!因為放在一旁的早餐沒有被動過的跡象,而她甚至醉得連房間的床鋪都無法爬上去,才會趴在茶几上就睡著了。
月光站在她的身旁,凝睨著她,看著她一頭蓬亂斑白的髮絲,心頭酸澀。
「媽。」輕輕一喚,她想,是該喚醒她吃點東西了。
趴在茶几上的溫璧霞,揉揉眼,醒了過來。
無焦距的目光在四周繞了圈,最後落在月光身上,在瞧出是她之後,馬上板起了臉孔。
「你還知道要回來?」
哼!生兒育女有何用?最近這一對兒女居然學起了那個負心男人,放任她自生自滅!
「我……」月光不知該如何應答。
她確實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回家了,因為腿傷,除了住院開刀的時間之外,她還上了石膏,又要復健。
「你什麼你?如果你想學你那個拋棄了我們的男人,我也無話可說,誰教我天生就是這種命格,注定要被人拋棄!」溫璧霞說著,甚至伸出一手來,用力的推開她。
無預警的被推了一下,月光身子不穩,往後顛躓了幾步,才穩住身子。
看著她微跛的腳步,溫璧霞一驚。「你的腳怎麼了?」
她不是一向好好的嗎?能跑、能跳、能躲警察,還能凶狠的逼退那些來討債的人,如今怎會……
「前陣子出車禍,被撞斷了。」月光輕描淡寫的說。
她也注意到了嗎?瞧她緊張的模樣,月光冰涼的心口終於尋回了一點點的溫暖。
「你被車撞了?」溫璧霞走近,拉著她上上下下瞧了一會兒。
看她似乎已無大礙,才硬是壓下心頭的關懷,硬聲地說:「既然被撞了,有沒有向撞傷你的人要求賠償?」
看她一跛一跛的模樣,可能會有一年半載沒辦法工作。
「要怎樣才算賠償?人家這陣子對我們一家人的照顧,難道不夠?還是你一定要狠狠地敲人家一筆才甘心?」月光的心涼了半截。
她以為她會關心她的,但沒想到……原來說話比不說還要來得傷人。
「什麼照不照顧!?」這陣子到家裡來送飯、打掃、給錢的人,難道不是受月光所托?「其實我只是想說,現在你的腳不能動了,我們當然得為生活考慮、考慮。」
月光閉了閉眼,很心傷自己怎會有個這樣的母親。
「你是關心我的腳不能動後,無法賺錢幫你還賭債?還是真的關心我的腳傷?」
「……」溫璧霞整個人愣住地看著她。
「你到底要到何時才肯清醒過來?才敢勇於面對爸爸拋棄了我們的事實?是不是要等到我和日光都離開你的那一日,你才肯停止繼續折磨自己和我們?」
這麼多年來,她首度說了重話,因為太傷心。
「我折磨你們?」她有嗎?還有,她也折磨自己嗎?也許有,但她逃避著不敢承認。
「對了,說到日光,那個死小子最近到哪去了?為什麼連家也不回了?」
看著她臉上閃過的所有複雜表情,月光心冷的閉了閉眼。
「他搬到學校的宿舍去住了。」
這一刻她才瞭解到,她的決定是正確的,不能讓日光繼續在這個家中生活下去。
「去住宿舍?」溫璧霞不可置信的搖頭。「有家住為什麼不住?還有,你怎會有錢讓他去住宿舍?」
該不是車禍獲賠的錢,她全數都用到日光的身上去了吧?
「你不用管我有沒有錢,現在我覺得讓日光離開這個家是正確的!」二十幾年來,她彷彿初次由惡夢中乍醒般。
她知道母親已經沒救了,至少在她的心中仍然存在著恨意的一天,就不可能有絲毫的改變。
「如果你有錢可以讓日光去住校,為什麼不給我?」昨天她又輸掉了一些錢。
「給你再拿去賭嗎?」月光冷著臉,連心都是冷的。
「你說的是什麼話?」溫璧霞難得的揚起一手,眼看巴掌就要落在月光的臉上。
「你想打我的話,就打吧!」月光無畏,不移不動。「但是打了這一巴掌之後,你是要付出代價的,從此我得到了解脫,而你則不再有人來供養。」
溫璧霞舉得高高的手顫了顫,就是遲遲不敢落下。她的眼裡有著憤怒、有著恨意,還有著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焦慮。
「走就走,你們姊弟想去哪就去哪,以為我會希罕你們嗎?你們跟那個人一樣!」
看著她又哭又叫的模樣,月光無力的吸吸鼻子。
「我這裡還有一點錢,你先拿去用,但是關於日光的行蹤,我還是不會告訴你。」
走過去,將錢放到茶几上,她轉身緩步的朝外走。
「你走、你走,走了就不要給我回來!」溫璧霞在她的身後大叫,瘋狂的掃落了茶几上的早餐。
月光走到門前,頓了頓腳步。
「別忘了,你在折磨我和日光的同時,也在折磨著你自己。」
沒再遲疑,她一跛一跛的朝外走。
屋內的吼罵聲驟然停了下來,緊接著的是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