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荒山野嶺,商女英除了自己一人,就再也沒有其它人陪了。每日天明便起程,她到了日落見不著路,才停下歇息,路上所吃的不是樹上青澀的果子,便是隨地採來的野菜,飲的則是溪邊或是山澗取來的水。
她朝著同一個方向不斷地行走,走到鞋破腳傷,走到腰桿子幾乎直不起來,更數不清自己在山間小路裡跌撞了多少回,身上擦傷了多少處……
已經走了多少天?她不知道,只曉得日日夜夜地告訴自己,就快抵達鷹山,再不久便可以見到夢哥哥了,再不趕路他會遭受處罰。這三個念頭,讓她咬著牙硬撐,怎麼也不肯輕易放棄,畢竟她虧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從不認為自己是軟弱到無用的人,然而這段時間裡,她才體會到,自己不止軟弱無用,甚至膽小如鼠。
每到夜裡,聽著遠處傳來的狼嚎,她就心驚到渾身打顫,連安心地睡個覺都不敢,生怕自己在睡著時,成了那些在山間活動的野獸口中的食物;雖然她懷裡有神鷹族族長所贈與的黃玉,也明知它可以使自己遠離野獸威脅,可黑夜的來臨,她仍是無助地感到恐懼。
商女英緊緊地拉著身上那件路上撿來的破披風,驚悸地看著天空中那輪圓圓的明月,全身緊繃的神經讓她清楚今夜仍甭想輕易地入睡。
「嗷嗚──」
聽著遠處傳來的狼嚎,她更是懼怕地縮緊身子。
「不怕!小小不怕,有黃玉保護,不用怕、不用怕……」她連忙安撫自己支離破碎的勇氣。
「夢哥哥……」她微紅著眼輕喃道:「我好想你唷!」想念著他那溫暖、安全的胸膛,想念他那沉默的保護。
「夢哥哥,你是不是被族長所囚禁了?他有沒有虐待你呢?都是小小的錯,小小不止傷透了你的心,還讓你痛苦,如果夢哥哥不識得小小就好了。」仰著頭望著那輪白亮的圓月,遙問著遠方的辛慶夢。
抬起自己那雙已瘦得不成樣的手,她笑得有些淒涼。
「這樣的我尋到了你時,你還會認得我嗎?我知道自己已變得好醜好醜,雙頰凹陷,臉色青黃,完全不像以前的小小了,這樣的我,你還會認得嗎?不過沒關係,我不在乎,只要能找到那處斷魂崖,就算你不識得小小也無妨,只要你能平安無事就好……夢哥哥,你做的永遠比我多,小小吃這麼點苦,又算什麼呢?」
「小小一定會在時間內尋到你的。」她堅定地向著遠方的他發誓。
在樹林的另一頭──
則有兩個人,小聲地爭執著。
「讓我過去。」
「不行,讓你就這麼過去,不就糟蹋了我的用心?」
這兩人不是誰,正是辛慶夢及鷹烈真。
「你這算是什麼用心?只是無故折磨小小罷了。」他以唯一剩下的右眼,神情惱怒地瞪著表弟。
「哈!這點折磨算得上什麼?她所承受的磨難還不足表哥你的萬分之一呢!」鷹烈真戳著他的厚肩,不以為然地說。
「她不同於我,她只是個平凡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平凡人。」辛慶夢不悅地撥開他的手。
「是喔!那麼你更不該管一個平凡人的事。」他甩甩被撥開的手,「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不趁現在試驗那女人的真心,難道你還想再折磨個數百年?神鷹族是可以修得很長壽沒錯,但是總有一天還是得死,難道你希望臨死前還帶個無盡的遺憾轉世?還是你想再等她轉世,用你的深情去感動她?別忘了,長老們對於你的破例,還等著看到合理的懲處吶!」
辛慶夢聽他頭頭是道地說著,不禁陷入沉思。
鷹烈真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苦口婆心地說:「表哥,就算想犧牲也得犧牲得有價值,受懲罰亦是。如果那女人能承受這段日子的煎熬,證明她的確對你有心,屆時,不需要你再做什麼犧牲,只要等著與她攜手共度一生就好了。」
「她的身體撐不到那個時候。」他看不慣小小得承受如此的煎熬,愛她就不在乎擔在身上的痛苦,他想要擁有她,可是並不想看到她那個模樣,那讓他更感到心痛。
斜睨著固執的他,鷹烈真歎口氣道:「何必呢?前世的悔恨、執著,經過轉世後,何不將它們放開?你就非得過著這樣的生活才甘心嗎?」
他瞥了表弟一眼,懊悔地說:「拋得開,我早已拋開了,你不懂我心裡頭那股磨人的焦躁。」
「我是不懂,但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你受那情字的折磨實在是太深、太痛苦了。」
「這是我自找的。」辛慶夢自嘲地一笑。
「那就是說,你不值得同情嘍?表哥,凡事別太鑽牛角尖,該你的就永遠跑不掉,不是你的怎麼追也追不著。再說,你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她吃了碧眼雪狐,你還擔心她熬不到鷹山嗎?」
「碧眼雪狐只是讓她不受妖邪之氣侵擾。」他抗辯。
「是!是!是!反正你就是放心不下。唉,算我笨行了吧!我會找個可以保護她的人來,讓她安全無虞地上鷹山。」不過他忍不住心想,這樣她太輕鬆了,一點也看不出決心。
「我自己保護就行了。」辛慶夢連忙說。
「不成!」鷹烈真搖了搖頭。
他不解地看著他。
「你得在明兒個中午之前回到鷹山,別忘了你還是帶罪之身,等著受罰,別四處亂跑,否則到時就算我有心偏袒,對長老們也說不過去。」
辛慶夢眼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我知道表哥你巴不得留在那女人的身邊,可是凡事有分輕重,反正除非她自己自動放棄,否則我不會輕易讓她死的。」鷹烈真承諾道。
「我不怕受罰,只求能留在她的身邊。」
「拜託,你別老是一廂情願成不成?就算你不怕受罰,也該為自己把握機會呀!你要是這會兒一意孤行,屆時就算那女人當真尋上了鷹山,你說不定連見她的機會都沒有。
「別忘了,長老們的意思是將你囚禁一百年,你現在要是不忍,當真要被囚禁一百年嗎?一百年後,她不死也成了個活骷髏。」他生怕表哥仍執著不聽動,硬是下一劑最重的猛藥,「你真的要她等你一百年嗎?這數百年來的痛苦,你想讓她也嘗嘗嗎?」
聞言,辛慶夢一愕。
「我言盡於此,表哥你不肯聽我的勸也沒辦法。」鷹烈英一瞬也不瞬地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只要你肯乖乖地回去,我絕對不會違背自己的誓言,只要她不放棄去見你的念頭,我就保她一路平安地抵達鷹山。」
他牙一咬,「這是你向我保證的。」
「沒錯!放心吧!」他咧嘴一笑。
「那我……就將小小交給你。」
「好。」突然,鷹烈真念頭一轉,比了比他的臉,「對了,你那隻眼睛還是先把它醫好,然後想辦法遮住吧!小心你的小小看到時,會被你嚇到。」
只見辛慶夢的一隻手輕輕撫上那已經化膿的傷口,當日受傷的情緒再次湧了上來。
「別再自虐任由自己身上的傷口惡化,只要度過這段日子,你就可以確定是該死心,還是擁抱無盡的希望。」他大力地拍打著表哥的背,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
「我……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的。」
「那就好。」
送走了表哥,鷹烈真才開始思考著該找什麼人來陪伴商女英度過這鷹山之行。
最後,他嘴角浮起了一抹惡劣的笑容,「嘿!就去找她其它的家人好了,這樣既可以保護她,還可以順便考驗一下她的真心。」
商後君收到一封無署名的信件,就急急忙忙地將弟弟商後人找來,快馬加鞭地朝信上所言的地方趕去。
只因信上說他們的寶貝侄女,被一妖魔所迷惑,不顧一切地朝鷹山行去,若要救侄女,就得盡快趕去阻止,否則後果難料。
他一見心想,那怎麼得了?大哥大嫂行蹤不明,侄女又被妖魔所惑,又怎麼叫人不著急?
經過兩日的奔馳,加上棄馬搜山,好不容易才找著了他們所掛念的小小。
見到她的一-那,他們兩兄弟可真的結結實實地被嚇了一跳,瞧她滿身破爛、污穢,那張圓潤的臉頰更是瘦得不像話,若非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否則他們還真分不出她就是自個兒的侄女吶!
「小小?」商後君出聲喚著失神卻不斷朝前行走的侄女。
一聲喚不到她的注意,商後君只得加大音量。
「小小!小小,我是大叔叔呀!」
商女英緩緩地回過頭,望向叫著自己的人。
商後君焦急地迎上前問:「你還認不認得大叔叔?」他扶住她的身體,才猛然發覺她的身子如今已沒半點肉,所觸碰到的竟全是硬邦邦的骨頭。
「小小,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大哥跟大嫂呢?」商後人脫下自己的外衫,包裹住她那瘦小的身子。
商後君橫了弟弟一眼,「一定是被妖怪迷住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不然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落得如此?」
「妖怪?」商女英無意識地用她那泛白干剝的唇,跟著低喃。
「小小,跟叔叔們回家,有什麼事,大叔叔跟小叔叔會幫你擔著。」說著,商後君就想將她抱下山去。
小小一感覺自己朝著不同方向行去,意識瞬間便回復了過來。
「不!我不是要去那個方向,我是要去鷹山!」她激動地大吼著。
「小小?」兄弟兩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大吼的人兒。
她這才發現不知在何時,自己竟被大叔叔抱著,「大叔叔、小叔叔?」
「對!就是我們!」商後人探頭靠近她答道。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看到自己的親人,她既高興又感到不解。
「我們是特地來找你的。」商後君低頭看著終於回神的她說。
「特地來找我?」
「對!我們接到一封信,說你被妖怪迷惑了,你剛剛那模樣,叫也不應,跟你說什麼,你又像是沒聽到似的。」商後人包容地繼續說:「沒關係,等我們回到家,小叔叔再幫你找來法力最高強的道士,好為你驅除妖怪。」
聞言,她擰著眉頭,一臉疑惑地問:「小叔叔你在說什麼?驅除什麼妖怪?」
他歎了口氣,「那封信中說你被妖怪迷惑了,所以一心一意地朝鷹山行去,我跟你大叔叔就是怕你有個意外,所以才特地趕來。你的臉色很不好,整個人也瘦得不像樣,閉上眼休息,等我們抵達山下的小鎮時,再叫醒你。」他溫柔地哄著侄女。
一瞭解他們話中的意思,商女英立刻掙扎著要離開大叔叔的懷抱,「不!我不要跟兩位叔叔回去,我要去找夢哥哥,你們不要阻止我。」
「夢哥哥?你是說那個辛公子?他就是信中的妖怪?」商後人不敢相信地和他二哥對視一眼。
好不容易才得以落地的商女英,連忙拉開自己與他們兩人的距離,「夢哥哥才不是你們口中說的那種害人妖怪呢!」
她簡單地向兩位叔叔說明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一切,及自己為何會一個人落單的原因。
「要不是有夢哥哥的保護,小小早已跟爹娘一樣共赴黃泉,」她淚眼濛濛地望著他們,「小小如今這個模樣並不是夢哥哥害的,只是我急著要去鷹山,加上身無分文,才會落得如此。」
商後君激動的道:「你說大哥大嫂已經雙雙過世了?!」接著他眼神怪異地瞅了弟弟一眼,「而你現在是為了要救辛公子,才要去鷹山?」
商女英肯定地點點頭。
「而辛公子本是神鷹族,為了你破例,所以要受罰?」他再問。
她再點點頭。
商後人終於不相信地開口,「小小,你是不是在說謊騙人?還是你生病了?」他不禁開始擔心,大哥所遺留下來的女兒,到底患上了什麼疑難雜症?
她睜大了眼反駁,「我並沒有騙人,也沒生病。」
商女英連忙自身上掏出鷹烈真贈與她的黃玉。
「看!叔叔你們有看過這種東西嗎?沒有吧!我一路上就靠這塊黃玉,才沒有遭到野獸侵襲。想想看,像我這種毫無武功的姑娘,為什麼能在山中度過了那麼多日?如果叔叔你們不相信,也請給我個機會證明。就今天晚上好了,我知道這座山頭有不少野狼,前幾日我還在那座山裡頭聽見這座山中傳出狼嚎。」
「狼?」
兄弟倆臉色霎時變得難看極了。
「狼是群居的動物,不要說你沒那本錢拿自個兒的命來試,就連我們這兩個大男人,也很難敵狼群。」商後人神色凝重地說。
「你小叔叔說得對,趁天色還亮著的時候,我們趕緊下山。」商後君道。
「不!我不要下山。下了山我還得多繞一段路、多花上好些時間,那三個月之期可能就趕不上了。」她邊退邊搖頭,「求求你們,相信我,夢哥哥真的不是你們所認知的壞妖怪,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
想到辛慶夢的種種,商女英便忍不住想哭泣。
「至少給我個機會,讓你們相信我的話,叔叔,求求你們。」她向他們哀求著。
商後君瞥了弟弟一眼,才有些遲疑地說:「好吧!我們留下來陪你。」他從不曾看到小小有如此固執的一面,尤其她那乞求的眼神,他更是見都不曾見過。
他那個寶貝又開朗的侄女小小,是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
「二哥。」商後人投給他一記不贊成的眼神。
「我知道你顧慮什麼,但小小的堅持你也看到了,今晚我們就睡大樹下,如果那顆什麼玉的有那種功能,我們也不至於會有什麼危險。」他低聲地在弟弟耳邊說:「你總不會忍心看她哭得淒淒慘慘的吧?再說,就算我們硬架著她回去,難保她不會在我們沒注意的時候,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來。」
於是他們兩人便為了侄女而留了下來,並在她的強求下,繼續她的鷹山之行。
望著滿天星斗,辛慶夢就忍不住想起那段夜夜擁著商女英入眠的日子。
由石洞內朝外看去,他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小小你現在還好嗎?你已經抵達到哪兒了?夢哥哥好想你……」
世間的戀人大都是你情我願,豈像他,搞到最後都是自己一廂情願。他苦笑了下。
尤其想起小小之所以注意到他存在的原因,是自己犧牲了一隻眼的緣故,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怨恨她的無情,雖說那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可是為何她非得到這樣的地步才肯注視到他的存在?難道他對她而言,唯有如此這樣才能顯現出自己的價值嗎?
可是如果一廂情願能得到她,那也該算是得償所願了不是嗎?辛慶夢忍不住如此暗忖。
就在他的心被疑惑及彷徨所擾時,鷹烈真特地命族裡附近的貓頭鷹,為他帶來了想要的訊息。
「有什麼消息嗎?」他一見到那貓頭鷹降落在洞口,便急忙地問。
只見貓頭鷹望著他鳴叫數聲,自身上咬落了一根金黃色的羽毛後,轉身便飛離了石洞。
辛慶夢趕緊拿起那根羽毛,急切地想知道表弟究竟是捎來好消息或壞消息,一顆心更是忙不迭地祈禱小小不要這麼快地放棄他。
當他看清上頭的所有神鷹族文字後,吁了口氣的露出一絲笑意。
原來老天爺未使他絕望,再過三、四天,他所掛念的人兒就要抵達這座鷹山,更讓他感到放心的是,小小一路上有叔叔們保護、照顧她。只是他們怎麼會與小小在一起呢?難道烈真當初答應要找的人就是他們?為何他不是找族人去保護?該不會這其中還有什麼目的吧?
一時間,辛慶夢不由得又擔憂起來。
就怕烈真如此做,是故意要考驗小小,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小小是否會因此而放棄他?
這麼一想,他不禁心浮氣躁地想離開山洞去尋找她。
怎奈,外頭還有其它族人守候在外,就算他想離開,也無法光明正大地飛離。若強行突破,又怕使他與小小之間的距離更加的遙遠。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冷靜自己的理智,並強迫自己忍耐,只要再過幾天,他就可以得到真正的答案,如烈真所說的,看是要死心,還是擁抱希望。
明知道機率是一半一半,他還是不禁祈禱著老天,讓他能如願以償……
商後君看著臉色漸潤的商女英,雖然欣慰了點,卻又忍不住要心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是對的。讓她去尋找辛公子真的沒錯嗎?小小是大哥唯一的女兒,真要放任她與妖一起嗎?
望著她那一臉欣悅與期望的神情,他就不忍心違背她的希望。再看看手中的黃玉,更不禁想要感歎這世間當真是無奇不有,一顆小小的黃玉竟真如小小所言,能夠驅避毒蛇猛獸,讓他們一路平安。
再過兩、三天,他們便可抵達鷹山,如果真能找到辛公子,那他們兩兄弟該放手讓他們成雙成對嗎?
聽小小述說,辛公子的行徑的確是讓他們兩兄弟不由得想同情,可是人妖本就殊途,到底該怎麼做才對小小有益?一想到這兒,他愈是感到彷徨。
趁著與弟弟一同打獵時,他終於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問:「後人,你覺得真該讓小小到鷹山嗎?」
專心尋找獵物足跡的商後人,回過頭來望著他,好一會兒才回道:「不該。」
「那你是作如何想的?」他問。
「人有人的生活,妖有妖的世界,兩者本來就不該湊在一起。再說,鷹原本就是猛禽,就算他真心愛小小,也難保他終生都不會傷害她,畢竟人與妖的天性不同。」
他擰著雙眉,「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小小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甘休。」想到她那執念,他就忍不住想再歎口氣。
商後人也跟著歎氣,「我本來就不贊成這趟鷹山之行,我認為對小小最好的決定是將她帶回去。小小也已到了該嫁的年紀,不如我們將她帶回,再幫她找個好婆家如何?」
「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那封信不也提到了小小是遭到妖怪的迷惑嗎?咱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小小嫁個人,總比跟個妖來得好吧?」
聞言,商後君亦覺得有理,不過心中仍有牽掛,「可是……如果那辛公子當真對小小那麼深情,咱們這麼做,豈不是活生生地拆散一對鴛鴦?」
商後人撇撇嘴道:「人家不是說,寧可錯殺一百,不可錯放其一嗎?現在咱們這麼做,總比事後後悔、對不住大哥來得好吧!」
「說的也是,那咱們等會兒就想辦法把小小弄昏,再帶離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回到家中後,再為她尋個好婆家,風風光光地將她嫁出門。」
「對!讓小小風風光光地嫁個好夫婿,大哥、大嫂在黃泉之下,肯定也會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