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心女 第七章
    在換上了辛慶夢為她所帶來的衣裳後,商女英一身素淨地與奶娘向收容她們倆的周大夫告別。

    「萍水相逢,周大夫卻熱心地招待我們,商女英今生無以為報,只能在臨別前向您磕頭道謝。」說完,她認真地提起裙擺便要跪下去。

    周大夫一見,連忙伸出他那已是皺紋滿佈的雙手,「商姑娘,千萬別跪,老朽可承擔不起。救人本來就是老朽一生的志向,商姑娘可別真的跪呀!」

    她笑著搖了搖頭,並將扶住自個兒的手推掉,「不!周大夫不收半分文,我們才有辦法為我娘辦個簡單的喪事,這等大恩,商女英不敢說日後能如何回報您,所以請周大夫不要拒絕。」

    看著她堅決的神情,周大夫只得搔搔頭,渾身不自在地站在她面前,任由她對自個兒磕頭道謝。

    磕完頭後,她轉身拉起岳娘的手說:「奶娘,這段日子辛苦你了,若非是你,小小相信自己未必能活下來……」

    她在心底再加上一句,若不是夢哥哥一直待在自己身邊,她早早便在面對問題時絕望。

    「小小姐什麼都不會,若不是一路上奶娘打點吃、睡,小小跟娘都不知該如何撐到現在。」她感激地抱住奶娘,並在奶娘耳邊說:「謝謝。」

    岳娘看到自己所服侍的小姐,能夠如此懂事,著實感到欣慰,「小小姐很聰明,奶娘只教過一次,你就都會了,所以這並非都是奶娘的功勞。」

    商女英緩緩地推開奶娘,露出許久不見的甜美笑容。

    「很捨不得讓奶娘離開,可是商家目前只剩小小一人,叔叔們又下落不明、音訊全無,小小實在無力再讓奶娘留下來,」她將身上所剩的銀兩拿出一半,放進奶娘的手中,「我不知道這些可以用多久,但這是小小的心意,請奶娘收下,然後再找個工作,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岳娘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小小姐是趕奶娘走?」

    「不!只因小小無法拿出薪餉給奶娘,更甭說任何福利了,所以小小希望奶娘不要再顧著情分,好好地為自己打算。」

    「那小小姐呢?」岳娘紅著眼問。

    「我?我想遵照娘的遺願,找個男人嫁了,好好地將自己的下半生過完。」她衝著奶娘笑,「奶娘教了小小這麼多,小小已經可以照顧自己了,所以請奶娘不要擔心。」

    「不如就讓奶娘等到小小姐嫁了再走。」

    商女英笑著搖了搖頭,「小小已經拖累奶娘夠久了。」

    聞言,岳娘不難曉得她已經決定了讓她離開,便不由得難過地垂首,「我會很想念小小姐的。」

    「我也會想念奶娘。」

    在送奶娘搭上這鎮裡三天一班的馬車後,商女英則眷戀地往附近的山上走去,希望能在山裡頭,有機會見到辛慶夢最後一面。

    難得天候涼風襲人,不致尋人之途熱得暈厥走不下去,行行復行行,她好不容易走到一處小溪旁,可惜她依然沒見到他,只好在附近找了塊較乾燥的草地升起火,盼望在天際遨翔的他能看到。

    她自知夢哥哥已經不會再回來見她,然而她心中的那股渴望,令她寧願守在這兒,就算只能遠遠地看著他那飛翔的身影也無妨。

    等到夕陽西照,她依舊沒有看到他的身影,而空了一日的肚子,也早就餓得「咕嚕咕嚕」地叫著,迫不得已,她只得趕在太陽落山前,在附近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可充飢的果子或野菜。

    在她好不容易找著了些野菜、果子,正想回到火堆旁時,卻意外地聽到了交談聲,好奇心驅使她小心翼翼地走向那發聲處。

    在她還來不及看到人影時,便已經清晰地聽到那些對話。

    「你的目的似乎沒有達成。」

    「這毋需你多費心。」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不禁高興得心跳加速了起來。

    只是,夢哥哥究竟是在與誰交談?商女英暗忖。

    「呵!我當然不會無聊到為你費心,我只擔心自己拿不到應有的報酬。」

    「我曾經答應過的事,不會忘了的。」

    「你不食言,那最好,我要的一顆眼睛,請小心地取下,並交給我吧!」

    眼睛?什麼眼睛?該不會是要夢哥哥挖下自己的眼睛吧?她驚詫得整張臉霎時轉變成青白,連忙加快自己的腳步向前。

    「有人!」辛慶夢在林子的另一處說。

    「管他有沒有人!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當然不!」

    「那就快點將眼睛取下給我。」那人急躁地催促著。

    當商女英趕到他們所在的地方時,斂入眼底的一幕,卻使她抱著果子、野菜的雙手,不由自主地一鬆。

    辛慶夢的左眼已成為一個血窟,而那一直讓人感到深邃的眼眸,卻牽著一條條血絲,端端正正地擺在另一個雙眼緊閉的陌生男人手上。

    她詫異得闔不攏嘴。

    那男人側著耳朵傾向她的位置,「她就是讓你費心想得到文鰩魚的人?」他好奇地問。

    辛慶夢甩手-著自己的左眼,冷冷地對著他說:「暝火,你想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了,你可以走了。」

    「嘖!嘖!原來你不止眷戀前世,還掛心這個女人,可憐呀!可憐呀!」暝火說完,便化成夜梟匆匆地飛離。

    商女英迫不及待地衝到他身邊,「你……你為什麼要將眼睛給了人?」她邊為他擦拭著臉上的血,邊氣惱地質問。

    他用那只仍舊完好的眼眸看著她,「我要文鰩魚,那是我們的交換條件。黑夜並不是我的世界,我抓不到只有在夜裡才會出現的文鰩魚。」

    「所以你就用你的眼睛去換嗎?」她感到自己的心好疼。

    「為了讓你回復前世的記憶,我只能這麼做,我不在意究竟得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前世記憶!前世記憶!我的前世記憶為什麼對你那麼重要?」

    為什麼他要為她甘心糟蹋自己?為什麼要為她如此地大費周章?為什麼……老天要讓她發現這些事?使她的心除了悲傷,還得承受千斤重的愧疚?

    前世為了他好,要他另覓佳人,沒想到卻使他好好的一個人,在轉世後數百年裡,為情所困地鑽進死胡同裡;為防她遭受妖邪之氣的侵害,他抓回了碧眼雪狐,為了文鰩魚,他竟拿自個兒的眼睛去換……一切都是因為她,夢哥哥才會做了這麼許多……

    霎時,她整個心扉,淨是愧疚與罪惡感。

    「是的,很重要。」他答。

    「你究竟想從我前世的記憶中得到什麼?」商女英咬著牙問。

    「你回復記憶了嗎?我想,你應該是已經記得前世的所有事了。」

    「你擁有看透人心的能力,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我不會隨意去偷窺你的心事,而且,我等的是你親口的回答。」

    「你想要我告訴你什麼?」他的尊重、疼憐,令她忍不住哽咽地再問。

    辛慶夢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前世的你,向姨愛你、疼你,而我也是,為什麼你肯在臨死前對向姨承諾,來世再當她的女兒?而我,你卻只是要我再另尋個女人?」

    商女英雙掌緊緊地交纏,一瞬也不瞬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他。

    「現在,你又為了對你娘的承諾,而捨棄我,我究竟是哪兒不好,才會如此不值得你給子我承諾?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痛苦難耐地說。

    她微顫著雙唇,「你想要的就是這個答案?」

    「對!這個問題已經糾纏了我五百多年,我一直在想,或許當我得到答案時,我就可以從過去解脫,只可惜我錯了。但是不管如何,我都想知道答案。」他期待地看著她。

    然而他怎麼也沒料到,她卻只是沉默不語,一臉掙扎地看著自己,遲遲不肯開口。

    辛慶夢臉上的期待,漸漸地轉變成失望、落寞。

    他勉強地露出一抹笑容,「真是作繭自縛!我不該執著,本來就該放棄的,是我自己太傻了。」

    「夢哥哥……」她感覺他就要離自己遠去,連忙出聲想留住他。

    「我早該覺悟的,偏偏老是以為得到答案後就能死心,以為就算你無法成為我的,只要能留在你身邊也該心滿意足……太天真了!全是我的自以為是。」停頓後,他萬般落寞地再說:「我不會再來見你了,這是我第二次這麼對你說,相信這會是最後一次……你自己保重,祝你……早日找著如意郎君。」

    呵!多情總被無情惱。

    希望一再地落空,傷口一再地加深,他已無力繼續去承擔,唯一能做的,便是遠離她,永永遠遠不再對她興起任何的期望。

    「夢哥哥、夢哥哥……」從小到大,他相伴在她左右溫柔的呵護備至,一幕幕在她腦海裡翻湧。

    商女英不斷地喚著他,不斷地想朝他走近,但已變成鷹的他,又怎可能是凡人的她追得上的。

    跌跌撞撞地追趕,最終還是剩下她一人。

    無助與對他的疼憐,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哽咽地哭了起來,並暗暗地罵著自己,為什麼不及時將他想要的答案給他?為何自己要如此殘忍,讓他心碎地離開?

    數日後。

    商女英搭乘著馬車,忍著酷熱,來到數百里外的另一個城鎮。

    如今她手中所剩的銀兩,在這趟車程上,花得只剩下兩文錢,因此就算她抵達了較為安定、富庶的城鎮,也沒有多餘的銀兩足以投宿客棧。

    她歎了口氣,望著手中用兩文錢買來的三個饅頭,心想,如果明天沒找到一份能夠安身的工作,那她就得流落街頭,忍著飢餓度日了。

    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處足夠讓她遮風避雨的地方,她不由得露出樂觀的笑容。

    「這個地方稍微打掃一下,就可以住人了,看來我不必怕暫時沒地方住。」她安心地對自己道。

    打量著屋內糾纏難分的蜘蛛網,及佈滿一層厚厚灰塵的破敗傢俱,商女英開始計劃著該由何處打掃起。

    就在她捲起衣袖,想動手實行自己的計劃時──

    「這樣你就滿足了嗎?哼!」冷漠的聲音,自屋頂傳進她的耳裡。

    被那聲音一嚇,她連忙衝出屋外,仰頭一看,才猛然發覺根本沒有人在屋頂,有的只是一隻酷似夢哥哥的鷹。

    那只鷹其實不止酷似夢哥哥的鷹身,而是幾乎全然地像,簡直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唯一不同的是頭上的印記有所差異。

    這只陌生的鷹,頭上是一枚類似菱形的白色印記,而夢哥哥則是新月型。

    商女英訝異不已地看著那只居高臨下的鷹,「你是……你也是妖?」她的語音有些顫抖地問。

    「妖?哼!是那個老是自稱辛慶夢的鷹,這麼告訴你的嗎?我們神鷹族可不同你口中的妖,你那夢哥哥願意自認是妖跟我們神鷹族可無關,別把神鷹族跟那些不入流的妖魔並提在一起。」它未曾開口,卻有聲音如此不屑地說。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請問你……認識夢哥哥嗎?」它的氣勢令她不由得膽怯地問。

    「哼!何止認識,我從不曾見過像他那麼笨的。」

    商女英立即急問:「那麼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它鄙夷地睨視著她,「怎麼?你還想繼續利用他呀?」

    聞言,她為之一窒,一時之間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你也真是好運,竟然可以支使我們神鷹族族長的繼承人,讓他不止是放棄族長之位,還尋你五百年之久,更讓他打破了神鷹族的規定,干涉一個平凡人的命運,並且甘情願地受罰。」

    「受罰?」

    「難不成你以為讓你回復記憶這種事,不需要受到任何懲罰嗎?」它冷冷地笑著。

    商女英膽顫心驚地說:「我、我不知道……」

    「那倒也是,我的表哥又怎麼可能跟你說,他一向是個滿自虐的鷹,一定是不想讓你自責,才會隻字不提。他太在意你了,否則又怎麼會自動退讓族長之位,讓我這候選繼承人,光明正大地成為神鷹族族長。」它嘲謔地說:「可惜呀可惜,他的深情放錯人了,才會到了最後,讓自己的所作所為成了毫無價值的愚舉。」

    她很清楚這個陌生的鷹是在譏諷自己的無情,同時嘲笑著夢哥哥的癡情。

    「錯不在夢哥哥身上,始作俑者是我,你不該這麼說他。」她咬著牙,硬撐起勇氣說。

    「我不該嗎?身為族長的我,沒有權批評犯錯的族人嗎?小姑娘,你太過天真了,我不止要批評他,還得重懲他吶!」

    突然,它縱身躍下,並在觸地的那一-那間幻化成人,一個外貌與辛慶夢酷似的男人。

    鷹烈真不帶感情地衝著她笑,「本來,他要是可以得到個好的結果,我也會念在他長年尋你之苦及讓位之恩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作沒這事發生。怎奈他到頭來什麼都沒得到,還將自個兒的眼睛送給暝火作報酬,落魄得自己回來要求我懲罰他。」

    他的一字一句實實在在地說進商女英的心坎裡,更令她情不自禁地落下點點珠淚。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他一回到族裡,就算身為族長的我有心偏袒,但是族裡的長老們可沒那麼好說話,如今我勢必得要嚴懲他。我是他表弟,作不出什麼絕情的裁決,所以特地來請教你這個無情的負心女,想要怎麼懲罰他?我好回去讓他對你死心,同時給長老們一個交代。」

    「我……我……」她連連退著,直到背部抵住破屋的木牆。

    「你什麼?你不是很無情嗎?既然無情,又怎麼會有淚水?說,你究竟想要我怎麼去懲罰我表哥?」他逼問道。

    被他逼急了,她忍不住對著他大吼,「不!我不要夢哥哥受罰!」

    鷹烈真瞇起眼眸,面無表情地問:「不要他受罰?卻忍心讓他承受數百年的煎熬,讓他想死卻又一心地掛念你?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不!」商女英激烈地搖著頭,雙手緊抱著胸,「我從來沒有那種想法,從來就沒有。前世我是為了夢哥哥好,才要他另覓佳人,要是我能活下去,我也不想呀!嗚……我也希望自己的身體可以好到足以與夢哥哥廝守一生、白頭到老呀……難道一個臨死的女人,真愛一個男人時,會希望他為自己孤苦獨身一輩子嗎?」

    她忍不住哽咽地將自己的心頭話,一一說了出來,「今生……我一直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一直拖到娘死去,身為女兒的我答應了娘的遺願,又錯了嗎?我不願他繼續犧牲自己、殘虐自己,什麼話都不肯說出來,為的就是希望夢哥哥不要再為我做這麼多了……他為我做這麼多,我又無以回報,我實在不想再利用他了呀!嗚嗚……」

    沒想到她前世為了他好,令他痛苦了那麼久,今生為了不想讓他再為了她糟蹋自己,不料他卻仍往她所期望的反方向行去,難道……她真的錯得那麼離譜嗎?

    「那你為什麼不將這番話對我表哥說?」他擰著眉,不解地質問她。

    商女英抬起那雙淚眼瞅著他,「因為我在遲疑。」

    「遲疑什麼?」

    「究竟要怎麼做,才是真正對他好?而且我也恨他,他的無情讓我父母永遠離開我,雖然他待我真的很好很好,可是喪父喪母之痛,還是會讓我忍不住要恨他。」

    「那並不是他的錯,人的生死在出生那一刻便已經注定好了。」他為表哥辯解道。

    「這道理我懂,可是當真正面對時,我只想救我的爹娘,而夢哥哥明明有這個能力的。」她垂首咬著自己的手指,一副矛盾掙扎的模樣。

    鷹烈真卻指出一個事實,「他一旦救了不該活的人,讓他們繼續存活下去,破壞了天地的基本運作,那麼他將要承擔這一切的責任。神鷹族有一條規定,凡是破壞天體運作,皆要接受最重的懲處,你知道這樣的懲處是什麼嗎?」

    商女英搖了搖頭。

    「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錯愕地瞪大了雙眼。

    「很嚴重是不是?」他微微一笑,「可是真正嚴重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兩個該死而未死的人,將會影響往後多少蒼生,這沒人可以計算得出來,只知道時間不停留,最後這個世界可能會走到另一個方向去,屆時是大旱、是大火還是天崩地裂,都很難去預料。」

    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她只是想救自己的爹娘……她慚愧地暗忖著。

    幸好夢哥哥並沒有在她的哀求下,救了她的爹娘。這並非是她在意天地間會有何變化,而是慶幸夢哥哥沒有因她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甚至使她與夢哥哥永難再聚。

    在這一瞬間,商女英決定了自個兒的未來。

    「可以請你告訴我,夢哥哥的人現在在哪兒嗎?」她抹去臉上的淚水,換上堅強的神情問。

    「你會想知道?」鷹烈真嘲謔地看著她。

    「我想!」她肯定地點點頭。

    「哼!」他嗤之以鼻。

    「請你告訴我。」

    「你不是想找個平凡人嫁了,然後度完你自己平凡的一生嗎?」

    「我的確曾經是這麼想的。」她老實地坦誠。

    「你還真是容易變卦呀!不過……我沒有理由告訴你。」他撇開頭,不屑她的三心二意。

    「求求你……請你告訴我。」

    「就算我告訴你,憑你這種三心二意的性格,你也會放棄。」

    「不!我不會放棄。」商女英顯露出決心地說。

    「是嗎?我懷疑。」他壓根就不相信。

    「如果你認為我無法抵達,那麼說了,也不用怕我找上那個地方,除非你不敢說,怕我宣揚出去!」她咬著牙激他。

    「怕?有何好怕的?那地方就算是大男人也未必上得去,更何況你一個女人?就算你真的宣揚出去又如何?能上得去的人類,還是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那麼請你告訴我。」

    鷹烈真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露著不安好心的笑臉說:「可以,不過呢……三個月之內你上不了那個地方,那麼……你可能就永遠見不著我表哥了!」

    「嗄?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很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個毅力與決心,所以延後處罰表哥的事,但是你要是在三個月後的今天,還來不及抵達那個地方,就算你上去了那個斷魂崖,也同樣見不著你心目中的夢哥哥。」

    「你……」她已分不清自己心中此時的感覺,是著急的多,抑或是氣惱的多。

    「哼!你沒權利生氣,最好趕緊想辦法,否則可能就要遺憾終生了。」他出言警告她。

    商女英咬著下唇,吞下那股混亂不清的感覺,「在什麼地方?」

    鷹烈真轉了個身,朝著北方指去,「由這直直走下去,有座鷹山,上頭最高的地方有個斷魂崖,而我表哥就在斷魂崖下一丈的地方。」

    看著他的笑,她知道他是要她吃盡苦頭,然而得到答案的她,毫不理會他那足以將人氣死的笑容,便急忙將所剩的饅頭搋在身上,然後朝著那個方向奔去。

    「且慢。」鷹烈真出聲叫住她。

    「你還要說什麼?」她擰著雙眉回頭問。

    「接著。」他對著她拋出了件東西。

    她不解地看著接下的石塊,只見它奇異地閃著琥珀色,好似在反應著陽光,一閃一閃的,並不會令人感到刺眼。

    「這是?」

    「你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在山間行走,是敵不過野獸襲擊的,這塊黃玉可以保你不受野獸攻擊,至於妖怪嘛……」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會兒,又道:「看來你已經吃過碧眼雪狐了,也甭怕什麼妖魔近身。走吧!」

    商女英聞言,不管他是否為了看好戲,還是感激地道謝,「謝謝。」話一說完,她立刻轉身,頭也不回地趕路去。

    反倒是仍站在原地的鷹烈真,卻看著她的背影嘀咕不已。

    「居然連碧眼雪狐他也抓來給她吃?那個白癡!笨蛋!要是他自己吃了碧眼雪狐,那麼功力就可以提高了呀!幹麼為了一個女人……嘖!搞不懂,那女人究竟有什麼好?不過只有幾十年的壽命嘛,何必寶貝成這樣?

    「好好的族長不當,淨是想著當人的時候……不懂,真是搞不懂呀……」

    他搖頭晃腦的,硬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反正不打緊,這樣一試就可以知道,表哥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值得還是不值得了……」他嘴角噙著笑,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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