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美女不來電 第八章
    倍覺窩囊卻又不願遭心愛之人繼續漠視,任霽終於拉下臉找上柳吟江,打算來個溫柔攻勢,豈知他卻看見令他心痛的一幕。

    「你這是在做什麼?」

    正在收拾衣物的她心口一震,頭也不敢抬地說:「離開啊。」

    離開?

    俊臉鐵青,他的口氣變得不悅:「你還是我的女朋友,想去哪兒?」

    「按照原定計劃,咱們該以吵架、個性不合為由分手,再者,伯父伯母他們也快回國,這時候走,我不但可以避開一些被迫問的麻煩,也不會讓他們發現破綻,這不是一舉兩得嗎?」她如是說著,並加快打包衣服的速度。

    「你就這麼想離開?」

    「我……合約期限到了,我沒道理再留下來呀。」因為他近來看她的目光一次比一次炙熱、一次比一次深情,教她深感惶恐啊!

    「合約,合約,除了合約,難道你心中、眼底沒有比合約更重要的東西嗎?」

    「我……當初合約內容明明載明期限一到,我便是自由之身,如今已屆約滿之日,你卻千方百計找盡各種藉口不放我走,我實在是想不透。」

    「想不透嗎?」

    她輕點螓首,裝傻。

    「愛你是我不願放你走的原因。」她想裝傻,他可不如她所願,毫不保留地道出愛意,想逼她不得不面對。

    「你,你在開玩笑。」她持續裝傻,呵呵一笑。

    「不,我是認真的。」

    笑臉倏然一僵,她微啟紅唇:「呃,我想一定、一定是我幫你解決麻煩,所以你才會誤將恩情當成愛;放,放心好了,我不會當真的。」

    「星期日。」

    眨眨雙眼,她不解。

    「星期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他打算以行動證明他的愛是真誠、不容質疑的,也想教這傻妞無處可逃。

    大、大喜之日?她不禁愕瞠水眸。

    「任霽,我並沒有答應要嫁給你,你怎能擅自作主!」

    他究竟懂不懂什麼叫尊重、明不明白兩情相悅的道理啊?再者,從頭到尾他連開口求個婚也沒有,若就這樣嫁給他,她豈不是很沒面子?

    不,她死都不嫁。

    「嫁給我是許多女人求之不得的事。」

    紅唇一勾,她口氣滿不在乎地頂回去:「那你就去娶她們啊,去啊!」哼,她討厭死他的自大和自負。

    「柳、吟、江。」冷冷的口氣有著不容忽視的殺意。

    這可惡的女人竟然眉頭皺也不皺地教他去娶別人!莫非他任霽在她心中真是一點地位,一點份量也沒有?

    「本來就是,誰規定你想娶的女人一定都會感動、興奮地嫁給你?」更何況她本來就抱持著不婚主義。

    「試試看不就知道。」

    「我不試。」

    「你已騎虎難下,這婚我們是結定了;明天一早我會發佈喜訊,你就乖乖地等著當我美麗的新娘吧!」

    他一臉沒得商量地旋身離去。

    「你!」

    人生來或多或少都會有反骨之時吧?

    這一夜,一向乖順柔弱的柳吟江竟讓任霽的狂妄給激出潛藏於心的反骨一面,似是為睹一口氣忿然離開住宅,直奔機場。

    而她這一逃就是半年。

    柳吟江下了計程車,依約來到咖啡屋。

    「吟江!」應時君興奮地向推門而入的人兒揮手。

    「哈羅,好久不見。」

    漾著笑容,她快步來到好友們面前落座。

    「天啊,你終於出現了,人家好、好想你。」長達半年之久未見,一向堅強、好面子的業陵裳再也顧不得形象哭起來。

    「呃?陵裳,你、你別哭啊,別哭呀。」剛一落座,柳吟江便讓好友這突如其來的淚水攻勢給弄得不知所措,只能連忙安撫她。

    豈知她不安撫還好,這一安撫啊,業陵裳的眼眶就像打開的水龍頭,讓淚水傾瀉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業陵裳哭得忘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指控著:「你好、好狠的心,竟然這一走就、就是半年,連消息也不捎給我和君君,好、好狠心。」

    呃,這是怎地?

    怎麼半年不見,她這生性爽朗、樂天派的好友性子竟有一百八十度轉變,變得愛哭啦?

    她記得「哭」這字眼根本和業陵裳搭不上關係的啊。

    讓她這麼一哭,身處公共場合的柳吟江只覺得慌亂而尷尬。

    「喂,停止你的淚水攻勢啦,別人都在對咱們三個行注目禮了啦,很羞人的耶。」意識到她們已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應時君低聲勸阻著業陵裳。

    「不要,人家就是要哭,就是要哭啦!」指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柳吟江,業陵裳邊哭邊罵:「誰教這狠心的女人一、一走就是半年,也不怕咱們倆擔心,朋友、朋友是這樣做的嗎?嗚——」

    被人指著罵的柳吟江微微扯動唇角,表情顯得僵硬卻也自責。

    沒錯,的確是她不對,半年來她不該沒捎個消息、報個平安給她們。

    「吟江,別理她,懷孕的女人就是這樣,情緒容易起伏不定,你就當她是隱形人,讓她繼續哭個夠,哭累了她也就會恢復正常。」

    隱形人?有這麼愛哭的隱形人嗎?

    柳吟江無奈輕笑。

    「應時君,什麼叫哭累了就恢復正常?」難道她發瘋不成?

    「哎喲,你別大驚小怪的好不好?」白了大呼小叫的她一眼,應時君一派輕鬆地說:「只是形容詞而已,不必太計較。」

    「既然都說是形容詞,難道你就不會挑個好聽點的詞語來形容啊?」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快氣得吐血了啦。

    雙肩一聳,應時君裝出無奈貌。「沒辦法嘍,本小姐的知識水平不高,能想得到的形容詞也只有這些,你就湊和、湊和接受吧!」

    湊和,湊和?

    「你!你真是……」

    「陵裳,寶寶多大了?」

    本是氣憤難平的業陵裳在話鋒轉移至肚子裡的骨肉時,粉頰不禁泛著一抹嬌羞之色,手心也覆在凸起的腹部上,「八,八個多月。」

    「哇!那不是臨盆在即嗎?」柳吟江搭上她放在桌上的另一隻手,「陵裳,恭喜你要當媽媽了。」

    「呃,謝謝。」神情一羞,業陵裳忽地反握住她的手。「你呢?這半年來過得好不好?為什麼突然失去蹤影?」

    「我去米蘭。」

    「米蘭!」

    聞言,兩人驚詫不已。

    「是呀,去米蘭是我的心願,你們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她笑笑地說:「半年來,我努力學習服裝設計、認真鑽研剪裁的技術,為的就是實現當服裝設計師的願望。」

    情難自禁,柳吟江的水眸閃著一道晶亮光彩,神情透露出快樂之色。

    「也就是說,你已如願習得服裝設計技術嘍?」

    她點頭。

    「哇,吟江,你真不賴耶。」應時君豎起大拇指,讚賞著:「沒想到看似柔弱的你竟有著超乎常人的毅力,如願完成心願,真讓我們羨慕呢!」

    換作是她,她鐵定會半途而廢。

    「是啊、是啊!」

    眨著一雙大眼,業陵裳打量起柳吟江,「哪,看看你這一身簡單卻不失個人品味的打扮,嘖嘖嘖,學過服裝設計後就是不一樣,渾身散發出一股誘人的魅力。」

    瞧瞧她,及肩的大波浪捲發搭配著一襲香檳金色的細肩、連身及膝裙,粉頸還纏上一條絲巾點綴著姣好的肩線,順著凹凸有致的腰身而下,白皙修長的足下則蹬著一雙同色系的細跟涼鞋,搭配合宜的裝扮讓她全身充滿甜美婉約的氣息。

    哪,再看看她那張細緻的瓜子臉,黛眉輕掃,菱唇僅是擦上一層淡淡的玫瑰色唇膏就顯得粉嫩卻不失嫵媚,為她平添韻味啊!

    兩抹紅霞飛上柳吟江的粉頰,「哪裡,是你們不嫌棄啦!」讓好友們這一誇讚,她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整個人怪彆扭的。

    「才不呢,現在你給我們的感覺是充滿自信、美麗而堅強,和半年前那個柔弱又傻里傻氣的柳吟江完全不一樣,簡直是脫胎換骨。」

    「是啊、是啊,君君說的沒錯,你真令人刮目相看哩。」

    「瞧你們兩個說的……又是刮目相看、又是脫胎換骨,人家哪有這麼好啊!」說得讓她的臉燒紅不已。

    「說你變了,可這會兒認真一看,我倒是發現你唯一沒變的地方。」業陵裳直笑瞇雙眼,眸底泛著幾不可察的捉弄意味。

    「哪裡沒變?」眨眨水眸,柳吟江等著答案。

    然而,不知怎地,她總覺得業陵裳的眼神有點怪,好像語帶雙關,會不會她又要發揮毒嘴的本色?

    「你啊。」業陵裳忽地傾身,輕聲逸出:「唯一沒變的就是你還會臉紅。」

    刷地——

    一桶冷水油頭澆下,霎時冷卻她滿心的期待。

    「業陵裳!」瞪著業陵裳,好心情瞬間被破壞的柳吟江真的很想、很想撕爛她那張吐不出好話的狗嘴。

    「嘿嘿,別生氣嘛,人家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對不起啦!」

    道歉了?柳吟江滿意一笑。

    「這樣吧,念在你想了人家有半年之久,這回就原諒你。」

    「謝啦!」業陵裳回以一笑。

    「好啦、好啦,言歸正傳,吟江,你安頓好住處沒?如果沒有,不如先到我那兒暫住,等你找到……」應時君不放心地問。

    「放心吧,我已經在公司附近租間小公寓,空間不大但挺舒適的。」食指先後指指兩人,柳吟江打趣著說:「倒是你們兩個已結婚的婦人,有空記得常到我那兒聚聚,咱們三個好久沒徹夜長談了,好懷念過去的時光喔!」

    「啐!什麼婦人不婦人,很難聽耶。」應時君首先發難:「不過,有一點你倒說對了,咱們三個還真的是好久沒徹夜長談了。」

    「對啊,好懷念單身女郎的生活喔。」業陵裳也不禁憶起過去的快樂時光。

    「不如這樣,等你生完小孩、坐完月子,咱們兩個心一橫,來個『拋夫棄子』一兩天;你覺得如何?」

    「當然好。」

    「不好。」柳吟江大叫出聲。

    「為什麼不好?」

    兩個已婚的婦人將目光移向那個未婚女子。

    她們不明白,彼此都已狠得下心拋棄至愛親人一兩天,這柳吟江有什麼好反對的?莫非她邀她們去作客只是客套話?

    如果是,那她可就慘了。

    「哎呀,別這樣看人家啦!人家只是怕你們的老公過不了愛妻不在身邊的日子,萬一,萬一他們不約而同將人家列入拒絕往來戶名單,那人家以後豈不是都沒朋友。」

    曾經,她和業陵裳是封毅塵的拒絕往來戶,那種遭人排斥,不受歡迎的感覺還挺不好受的,所以她可不想歷史重演。

    「哎喲,不會啦!」

    「是喔,說得比唱的好聽,你們拿什麼保證?」

    「我、我們……」

    兩人面面相覷。

    是啊,她們拿什麼作保證呢?

    畢竟,她們的老公可都是屬於「強力膠一族」。

    嘿嘿,超黏人的。

    「想不到你回國第一個想見的人不是我。」一道柳吟江想忘也忘不了的嗓音自她背後響起,語氣平靜地指控著她。

    心一驚,她旋身望向聲音來源。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她訝異任霽的神通廣大,竟能在她一回國就得知她出沒的地點。

    「只要有心,要知道你出沒的地點並不難。」更何況,她的一舉一動他一向瞭若指掌,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既然他已給她長達半年的時間去完成她遊學的心願,現下,該是她重回他懷裡的時候了。

    心……她最不願意談心。

    水眸微斂,她伸出手欲攬下計程車。

    下一秒,任霽的大掌已抓住她高舉的手,一道久違的暖流瞬間竄進兩人心房。

    他柔聲道:「我送你。」

    「不用,我坐計程車。」稍一使勁,她抽回自己的手。

    「那你送我吧!」

    「你在開玩笑?」柳吟江皺著眉、小臉微僵,語氣顯得冰冷而疏遠:「任霽,早在半年前我們已無瓜葛,是該形同陌路,你不該……」

    「那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自始至終,你都是我任霽的未婚妻,怎麼會與我毫無瓜葛?又怎能和我形同陌路呢?」

    要不是他願意暫時放手、願意給她進修的緩衝期,一則希望她完成心願,二則希望學有所成的她不再心存遺憾、心存自卑,總拿孤兒的身份作為拒絕他的理由,她真以為自己可以逃離他半年之久嗎?

    未婚妻?

    柳吟江一笑置之。

    「親愛的老婆,別懷疑我的真誠,更別逼我強迫你履行婚約。」從沒有人敢質疑他,除了她,一個令他又愛又氣的小女人。

    「那是你單方面發佈的消息,我不承認。」

    她怒,他則笑。

    「傻吟江,任氏繼承人親口發佈的喜訊沒有人敢質疑,更不會有人相信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意思。」

    何況在他發佈喜訊同時,也已明白而清楚地告訴媒體記者,她的未婚妻有心再進修,一旦學成歸國他們便會完婚,所以只怕她想賴也賴不掉了。

    「你!你到底想怎樣?」

    「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讓我用生命來愛你、呵護……」

    「不可能。」

    她再次伸手招來計程車,打開車門、進倒車裡、壓下門鎖。

    「吟江,別走。」開不了車門,他只得猛拍打著車窗。「你究竟還想當多久的逃兵?下車,吟江,你下車。」

    深深歎口氣,她搖下車窗,一臉平淡地說:「任霽,合約早已終止,就讓我們忘記彼此,讓一切回歸原點吧。」

    「不。」大掌探進車裡,他緊緊抓著她的藕臂,「老天安排你出現在我生命裡,沒道理我會讓你從我生命中徹底消失,絕不。」

    他霸道而狂妄地宣示著。

    「你……」水眸與之對視,她無法猜測他態度如此堅決是為了什麼。

    真是愛她嗎?

    不,她認為他這是「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心態。

    也罷,他不願放棄是他個人的自由,而她接受與否則是她的權利,就隨他去吧!

    狠心扳開他緊扣住她的手指,搖上車窗,她淡然道:「司機先生,請開車。」

    「小姐,你真的不給他機會嗎?」司機回頭一問。

    「請你開車。」

    「現代的年輕人真是……唉——」眼看一段良緣就此斷了紅線的司機一臉惋惜地踩下油門,讓車子揚長而去。

    望著遠去的車影,任霽不怒反笑,薄唇緩緩勾起一抹充滿自信的笑容。

    逃吧!

    既然是他愛上的女人,只要他不放手,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也絕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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