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寶垂頭喪氣的從如意賭坊走出來,心情沉到谷底。
真是奇怪,別人家嫁女兒是帶喜氣,面他們倪家嫁女兒就偏帶來穢氣,害得他才剛得手的一千兩銀子,不到兩天就全輸光了。
「呸!真是個掃把星,開賭以來還沒這麼倒霉過。」他不但把一千兩輸個精光,連帶還欠了莊家兩百兩,這筆債可怎麼還哦!
一路咒罵的回到家裡,就見到爹娘跟妹妹鐵青著臉,像三位門神似的守在門口。他本想轉個身悄悄的從後門溜進去,卻被眼尖的倪文樂發現了。
「你還想上哪去?賭得還不夠嗎?」倪文樂一把揪住想逃走的倪寶,怨聲斥責道,「那些銀子呢?你花到哪去了?」
倪寶奮力掙開父親的手,逕自走人大廳,「輸光了。」
「輸光了?」倪姿艷尖聲叫道:「你把那一千兩全輸光了?」
「那是你妹妹的聘金呵!」倪文樂指著倪寶的鼻子叫罵,「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
「聘金又怎麼樣?是聘金就只能放著看,不能花了?」倪寶不高興的回嘴。只不過是輸了一千兩,犯得著像天要塌了似的大吼嗎?
倪文樂氣得想衝過去狠狠的打他一頓,卻被石玲一把拖住。
「那一千兩是犧牲了你妹妹的幸福換來的,你不把它拿去還賭債,重新振興家業,竟然還拿去賭掉?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他痛心疾首地說。
見兒子仍一副不知悔改的樣子,石玲也忍不住生氣了,「今早你不是跟我說要拿去還債的嗎?怎麼又去賭了?」
倪寶受不了他們的責罵埋怨,終於不耐煩的叫嚷起來,「你們以為我真的愛賭啊!我會拿那一千兩去賭還不是為了你們!為了想把輸的錢贏回來,好讓你們重新過著舒服的日子!」他猶是強辭奪理,死不認錯。
「那你讓我們舒服了沒有?我看你是讓我們下地獄了。」姿艷尖酸批評。
「你這個死丫頭,這是什麼態度?我好歹是你大哥啊!」倪寶扯住驕縱任性的妹妹。
「是大哥又怎麼樣?不過是賭徒一名罷了!」
「你說什麼?」倪寶掄起拳頭,準備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一頓教訓,卻被母親石玲硬生生的拉住。
「算了!老爺,錢都花光了,你再生氣也無濟於事啊!」總歸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石玲不得已,只得出面打圓場。
見石玲那麼縱容兒子,倪文樂的火氣更熾,他把箭頭轉向石玲,「都是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如何苛待蘇青母子,完全不會管教自己的孩子。倪寶今天會這樣,全部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這是什麼話?」石玲委屈的哭喊著,「如果不是你在外面養小妾,今天兩個孩子會變成這樣嗎?這還不是被你跟蘇青母子害的。」
說來說去,蘇青母子又成為罪魁禍首,倪文樂沮喪的跌人太師椅中,其實他們才是真的對不起蘇青母子三人。
知道再吵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倪文樂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大廳,丟了句:「算了,銀子的事情再想想辦法吧!」
倪文樂離去後,石玲也收住了淚水,憂心地道:「這麼大的一筆債務,哪有什麼辦法好想?」
「怎麼會沒有?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有財有勢的親戚啊!」倪寶說道。
「你是說……凌家堡?」姿艷若有所悟,難怪哥哥一點都不緊張。確實,一千兩對凌家堡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是……他們會出這筆錢嗎?」
倪寶狡猾地向姿艷眨眨眼,「他們不肯,姿菁肯啊!」
「對啊!」姿艷拍手稱道,他們怎麼會忘了還有姿菁可以利用呢?
「這不太好吧?」石玲不以為那精明的丫頭會上當。
姿艷上前環住母親的脖子,安慰著:「放心吧!娘,她一向孝順,如果以她母親跟弟弟為要挾的話,她一定會上當!」
「只要我們稍稍做點手腳,別說是一千兩,就算是一萬兩,她也會乖乖送上的。」一想到有萬兩白花花的銀子等著他來花用,倪寶就笑歪了嘴。
他有把握,姿菁一定會送上這筆錢的。
在凌家堡後山的楓林內,紹諭身著一襲白衣,仰首迎向一隻朝他飛來的白鷹。
紹諭伸出手臂,讓白鷹棲息其上,白鷹便對主人高興的低嗚兩聲,紹諭疼家的撫摸著它亮麗的羽毛。「鷹王,好久沒帶你來舒展一下筋骨了。現在是不是比較舒暢些了?」
鷹王好像聽得懂人話,它很有靈性的叫了兩聲,扇動著強而有力的雙翅。
紹諭被鷹王的舉動逗笑了,爽朗輕鬆的笑聲自喉間傾瀉而出。好久沒有這麼笑過了,從成親到現在,他的心情一直無法平靜下來,為爹、為紹淵,也為他那動人卻無緣的妻子。
妻子?多奇怪的名詞。他無法忘記新婚之夜所嘗到的甜蜜。
倏地,一陣說話聲破壞了楓林裡的寧靜。紹諭軒眉微蹙,有誰會到這偏僻的後山來呢?他飛身上樹,想看看是誰會來到這裡。
趁著初秋涼爽,尚雪拉著姿菁一起到後山來賞楓葉,梅香也跟著陪侍一旁。
姿菁嫁人凌家堡已經十天了,卻始終沒有機會見到她的相公。
每當她向人問起紹諭的病時,大家都是一副為難的神色,讓姿菁直覺事情不太單純。
凌武揚夫婦因為知道兒子冷落了媳婦,心裡很是過意不去,所以對姿菁也特別的疼愛。
沈香玉更是時常差人送些珠寶衣飾給她,以彌補她被夫婿冷落的空虛。
同住在東波院的紹琪跟紹淵幾乎每天都會過來陪她,帶她認識凌家堡,也因為如此,她得以知道紹諭住的是乘風院,而自己住的是東波院。
為此她感到奇怪,她不是應該跟著紹諭住在乘風院裡嗎?為什麼會在東波院?
「雖然凌家堡裡的四院一樓都各有其庭園、樓台,但賞楓葉最漂亮的地方,還是後山的楓林,因為這裡有特別搭建,專門用來宴客賞楓的露天樓台,很有詩意。」尚雪陪在姿菁的身邊,仔細介紹著。「在這個楓林的另一邊還有一個天然的溫泉池,聽說那泉水不但可以養顏美容,還可以治百病呢。」她拉著姿菁的手補充道。
「其實凌家堡的任何地方對我來說都是漂亮、新奇的,所以在任何地方賞楓我都很高興。」姿菁真心的說。
從她嫁過來的第二天開始,尚雪就常常來找她,現在兩人已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姊姊。
「大嫂,你覺得紹淵哥怎麼樣?」尚雪突然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一臉質疑地問。
「很好啊!怎麼樣?你喜歡他嗎?」她知道紹淵、紹琪、尚雪三兄妹的感情很好,可是沒想到尚雪會喜歡上他們其中一個。
尚雪雙手直搖,急著澄清道:「不,不是我,我才沒有喜歡上那個花花公子。」
見到尚雪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姿菁忍不住掩嘴輕笑,「好了,我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別那麼緊張。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會這麼問嗎?」
尚雪神秘兮兮的依近姿菁,問道:「你真的沒有察覺到嗎?」
「察覺到什麼?」姿菁被她問得莫名其妙。
「紹淵喜歡你啊!」尚雪語不驚人死不休。「難道你都沒發現他常盯著你看嗎?」
姿菁聞言,不禁愣住了。
在樹上的紹諭也驚了一下,原來一向古靈精怪的尚雪也看出來紹淵對姿菁的情感了。
「別胡說。」姿菁驚喘一聲,小叔喜歡上堂嫂是亂倫的。「讓人聽到會誤會的。」
「我沒胡說。」尚雪不顧姿菁的斥責,繼續說著:「是真的,有次我闖進他的書房,看他急急忙忙的收起一方繡帕,我搶過來看,結果上面繡著一個菁字,那不是你的名字嗎?」
那繡怕是姿菁上次在大街上掉的,紹諭記得很清楚。當時紹淵還說要撿起來當證物,找出扒手呢,原來是自己藏起來了。
「也許是同名的姑娘,你別再暗猜了!」姿菁想結束這個話題。「你不是說這附近有個溫泉?帶我去看看好嗎?」
「好啊!」尚雪站了起來,又突發奇想地道:「大嫂,你長得過麼漂亮,我為你畫一幅仕女圖好嗎?」
「你會畫畫?」這個小姑可真是多才多藝。
「當然,我的畫可是千金難求的哦!」尚雪自誇著。
「瞧你那副得意相。好,我在這裡等,你跟梅香去把畫具拿來吧,我想請你把這片美麗的楓林一起畫下來。」姿菁指著滿樹楓紅的美景。
尚雪興奮的直拍手,「大嫂跟我真有默契,我也是這麼想,你在這等著,我跟梅香去去就來。」她一說完就拖著梅香飛也似的跑掉了。
真是個急性子,姿菁好笑的搖搖頭,逕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看來你過得挺不錯的嘛!妹妹。」倪寶不知何時來到姿菁的身邊。
姿菁被突然出現的倪寶嚇了一跳,站起身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兒不是不讓外人進來的嗎?倪寶是怎麼來的?
倪寶笑嘻嘻的走近姿菁,伸手觸她頸上的珍珠項鏈露出貪婪的眼神,「真是好貨,一定值不少錢!」
姿菁厭惡的撥開他的手,退了幾步。「你快走,不然我叫人來抓你了。」她大聲威脅著。
倪寶無視於她的威脅,逕自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翹著二郎腿,「別那麼無情,你會有今天還不多虧了我?況且我會在這裡,也是你那個好公公派人帶我來的!」
「什麼?」姿菁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說是兄長來探望出嫁的妹妹,你公公就馬上派人帶我來找你了,看來你在他們的心目中還真有點份量,哥哥我看了真替你高興。」這不也表示凌家一定會答應她的任何請求嗎?
既然是公公讓他進來的,姿菁也不便再趕他走。「我不承認你是我哥哥,我沒有你這種兄長,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說完馬上就走。」
見姿菁不再趕他,倪寶這才慢慢的放出誘餌,他先是誇大的哀歎了一聲才道:「其實也不是我愛來打擾你,只是二娘她……」他故意神情哀傷的說法下去,吊姿菁的胃口。
姿菁一聽倪寶提到母親,神馬上柔和起來,關心的問道,「我娘怎麼了?」
倪寶一見姿菁上勾,馬上唱作俱佳地說著,「事情是這樣的,自從你出嫁以後,二娘思念你過度,病得更嚴重了,我們請遍城裡所有的大夫都醫不好她,現在家裡的錢也花光了,二娘的病還是沒起色!」
「怎麼會這樣呢?冠均呢?他為什麼沒有來告訴我?」聽到母親病重,姿菁焦慮不已,恨不得立刻飛回家去。
「二娘不許冠均來找你,怕你擔心,是我實在看不過去了,才來找你想想辦法,湊點銀子送二娘到有名的大夫那裡看看。」
「不是有一千兩嗎?銀子呢?」姿菁越聽越不對,上次見到娘時,她的病不是已經好轉大半了嗎?怎麼又會突然病倒,況且真要有什麼事。冠均也不可能不來找她。
「一千兩?那……那些錢早被二娘看病花光了。」倪寶有些心虛的避開姿菁的目光。娘說得不錯,這臭丫頭果然不太好騙。
「是嗎?」姿菁的疑慮更深,「是什麼病要花那麼大一筆銀子?」
「這……你這麼問是不相信我了?我可是一片好心啊!」倪寶見計謀敗露,有些惱羞成怒。
「我是不相信你。」姿菁已經可以十足確定倪寶是在騙她了。「請你跟我說實話,我娘到底怎麼了?」
倪寶的心思快速的運轉著,看來今天是無法從姿菁的手中騙到一毛錢了。不過此計不成,另有他計可行,他可沒忘記剛進來時,凌武揚夫婦對他的禮遇態度。這丫頭在這裡既然那麼得寵,想必利用她來跟凌家堡要個一、兩萬兩銀子應該不是難事。
「哎呀!姿菁,好歹我們都是一家人,做哥哥的會騙你嗎?如果真不信,那你明天自己回家看一看,不就明白了?」唯今之計,還是先把她誘出凌家堡才好下手。
姿菁雖然不信倪寶說的話,可是她確實想念母親,於是她答應他的提議。「好吧!明天早上我就親自回家看看,希望你們沒有虧待我娘跟冠均。」
見姿菁中計,倪寶心中大喜,「不會,不會,我保證他們一定白白胖胖的,身強體壯。」他手舞足蹈的離去,彷彿那白花花的銀子已經到手似的。
姿菁無奈地翻翻白眼,這個傻蛋,剛剛還說娘病得有多嚴重,現在馬上又說身強體壯,幸好沒中了他的計。
尚雪和梅香抱著畫具回來時,正好看到倪寶開懷的離去。
「大嫂,你沒事吧?那個人是誰?」
「是我大林倪寶,專程來看我的。」
尚雪點點頭,口直心快地道,「原來他就是那個名揚城內的敗家子啊!」語罷,她才驚覺到自己說溜了嘴,立刻掩住了櫻唇。
姿菁笑著拉下她捂著咕的玉手,「你說得沒錯,他就是個敗家子。」
兩個女人相視而笑,一起去尋找風景幽美的地方,準備好好畫張仕女圖,梅香也尾隨在後。
待她們走開後,紹諭才從樹上飛躍而下如鷹般的銳利雙眼,直視著姿菁離開的背影。
倪寶離去時的神情令他起了疑心,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明天一定有事發生。
翌日。
姿菁一早就去稟明凌武揚夫婦,希望能允許她回家一趟。
凌武揚自然是滿口答應,還準備叫紹淵護送。但姿菁想起昨日尚雪跟她說的話,為了避免別人誤會,她認為還是跟紹淵保持點距離才好,所以婉拒了。
她帶著梅香及沈香玉為她準備的禮品,坐上四人抬的轎子回到倪府。
可是轎子在走到一條僻靜的山路時,突然不動了。姿菁正感到納悶時,轎外傳來了打鬥聲。梅香顫抖的掀起轎簾,面色蒼白地叫嚷著,「快,夫人快走,有土匪打劫!」
姿菁一聽,立刻嚇白了臉。蘇州城一向寧靜,怎麼會突然出現強盜呢?她在梅香的扶持下,快速的步下轎子,趁著轎夫閃在跟強盜對抗之時,轉身往後路。可是寡不敵眾,四名轎夫很快就被這群土匪解決了。
所以姿菁主僕才走沒幾步,立刻就被後來的土匪給追上了。
他們一看對方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立刻淫心大動,色迷迷的眼光直往姿菁身上打量。
「你……你們做什麼?離我家少主人遠一點。」護主心切的梅香雖然害怕,但仍顫抖的擋在姿菁的前面,讓她避免受到祿山之爪的攻擊。
其中一個土匪推開礙事的梅香,一拳打昏她,姿菁看到梅香倒下,想伸手去扶她,卻被另外兩個土匪阻止了。
「想救她?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說著,他們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姿菁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全身繃得死緊,「你……你們到底是……是誰?可……可知道我是凌家堡的少……少主夫人?」
「就是知道才敢來找你啊!」土匪頭子淫笑著,一把抱住姿菁柔弱的身子。
姿菁忍不住放聲慘叫:「救命呀!」
「你喊吧!你越喊,老子越高興,反正你喊破了喉嚨也沒人敢來救你。」他一掌擊昏姿菁,輕鬆的將她抱上馬背,一群人狂笑著揚長而去。
待姿菁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刻。她努力的眨著眼睛,想看清楚四周的一切,發現自己身在一間茅屋內,而那一群土匪正圍在一張木桌前,瓜分從她身上搶奪下來的珠寶。
姿菁覺得被打到的頸部還在隱隱作痛,想伸手去撫摸一下,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正被結結實實的捆綁著。
「喂!大家快來看,我們的小美人醒了!」其中一名土匪發覺姿菁醒了過來,興奮的大叫,引來眾土匪的圍觀。
「你門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捉我?」姿菁看到他們猙獰的臉孔,粉臉嚇得雪白。
「我們是你的好哥哥啊!你忘了是我們帶你來的?」
「我跟你們既無冤又無仇的,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姿菁哀求著。
土匪頭子聞言仰天大笑,「你這娘們還真是有趣,我們千辛萬苦的把你捉來,怎麼可能輕易的放你走呢?更何況就算我們肯放你,你的債主也不肯啊!」
「債主?什麼債主?」姿菁不明白他們說的債主是誰。「你們能告訴我嗎?讓我死了也能做個明白鬼。」
「哈!別心急,我們不會告訴你誰是債主,也不會捨得讓你死。我們還沒跟你快活快活,怎麼可以讓你死呢?」他淫笑的扣住急於逃跑的姿菁,有一種貓捉弄老鼠般的快感。
「你儘管叫吧!不會有人來這偏僻的地方的。」
「是嗎?」正當眾土匪興高采烈之際,突然一個冷硬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們的歡呼聲。
來人身穿白衣,蒙著臉,只露了一雙銳利冷峻的眼眸。他以一敵眾,左右揮拳,打得土匪得落荒而逃。
姿菁鬆了一口氣,正要感謝他出手相球,那白衣人竟強逼她跟他一起走。
她極力反抗,卻被白衣人點中穴道抱上馬。
無力的癱靠在白衣人的胸前,她能感覺得到他的溫暖的心跳,她羞澀的想挺直身子遠離他,卻渾身乏力,只得任憑他緊擁著自己,策馬奔馳。
馬兒乘著負勢奔跑,路旁的景物在姿菁的眼前飛逝而過,一陣陣的涼風襲來,她畏寒的依近白衣人的臂彎,躲進他的披風中。
感到胸前的人兒在顫抖,紹諭無比愛憐的拉緊披風,將她完全籠罩在懷裡。他知道寒風刺骨的感覺並不好受,他必須找一處地方讓她稍微休息一下,她已經受到太多驚嚇了。
自從昨日在楓林聽到她跟倪寶的對話後,他就預感她會有危險,所以一早就跟去保護她,可惜還晚了一步。
當他看到四名轎夫的屍體及昏迷的梅香時,整個心都亂了,他不敢想像姿菁會受到什麼樣的驚嚇,什麼樣的待遇。
他滿山遍野瘋狂的尋找,終於找到了那群土匪的足跡,立刻迫不及待的衝進去救了差點慘遭狼吻的她。
經過了這次事件,紹諭發覺到自己的心已經被她佔據了,他不能沒有她。他下意識的摟緊懷裡的可人兒,心裡暗自下了決定,他再也不會讓她離開自己了。
不知過了多久,姿菁在紹諭的臂彎中醒來。她竟然累得在馬上睡著了。
月亮已經高掛在夜空中,四週一片黑暗寂靜,除了馬兒的蹄聲之外,就只有被驚嚇而飛起的小鳥振翅聲了。
他們還騎著馬,似乎沒有停下來過,難道他不累嗎?
「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去?」姿菁再度問道。
不知是沒聽到,還是不願意回答,身後的人依舊默然不語。同樣的話她已經問了好幾遍了,可是他就像個啞巴,一點回話的意思也沒有,如果不是他出手救她時曾開過口,她真要以為這個人是啞巴了。
「你跟凌家堡的人有仇嗎?不然為什麼要捉我?」姿菁肯定自己從未得罪過人,所以他鐵定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對方仍是沉默。
「你不會是那群土匪的同黨吧?不然你為何不肯放了我?」姿菁試著用激將法。
馬兒突然停了下來,姿菁嚇了一跳,以為白衣人生氣了,可是他沒有,只是簡單地道:「今晚在這裡過夜。」
原來前面是一間破廟,紹諭認為天色已晚,一時半刻也到不了城內,所以決定夜宿於此,讓姿菁休息。他把馬繫在破廟前的大樹旁,才將姿菁抱了下來,拖著微跛的腳緩緩的進入破廟內。
該死的天氣,害得他的腳又痛了,腳一痛,他的脾氣就會跟著來。
放下姿菁,他就地取材的生起火來。
「我們今晚就睡在這裡?」姿菁望著四周,迷惑的說。
「你覺得委屈?」絡諭冷冷的問。他臉上仍然蒙著布,所以姿菁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不是。」她以前住的地方跟這裡差不了多少,怎麼會覺得委屈呢?只是……「我與公子半夜宿居在此,恐過人非議,還是請公子送我回去吧!」
原來她是在擔心自己的名節?紹諭的嘴角微微上場有了一絲笑意。「你怕我非禮你?」
姿菁黛眉緊蹙,雙頰飛上兩朵紅雲。這個人一定是個浪蕩子,否則怎麼能把這種事說得如此稀鬆平常呢?「你若是無此居心,為什麼不陪我回去?」
「我是有些『居心』,但不是現在。所以你可以放心的過來烤火取暖。」紹諭背對著她,將手放在已經燃起的火堆上。
聽到他的話,姿菁嚇得往後連退了好幾步,恨不得現在就遠離他。
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麼,紹諭說道:「你只有兩條腿,我的馬有四隻腳,不管你跑得再遠,我還是可以輕易的把你抓回來。所以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待在這裡,別浪費力氣了!」
「我並不認識你,你為何要這般對我?」姿菁走到他面前責問。這個問題她問了好幾次了,卻都得不到答案,到現在她仍分不清他到底是恩人還是仇人。
「你說話啊?我無法再忍受你的沉默及故作神秘,我現在就要知道你是誰?」趁他沒有防備,她倏地出手,扯下了他險上的蒙布,一張俊逸剛強的臉出現在面前。
是他?姿菁驚喘一聲,雙手緊撫住胸口。那個錢包的主人,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這一切都是他的預謀?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那些盜匪跟你是什麼關係?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嗎?」姿菁提出一連串的問題,但心中已有了答案。
「不是。我承認我是有意要帶走你,而且我也有權利這麼做!」望著她那受傷的神情,紹諭心痛的想將她擁人懷中。「至於那些盜匪。他們與我無關,那是你哥倪寶找來的,他想利用你來威脅凌家堡。」
「你胡說。」她能相信綁架她的歹徒嗎?雖然倪寶確實有可能這麼做,可是她仍是不願相信他的話。「這都是你的巧言狡辯!而且我告訴你,除了我自己以外,誰都沒有權利決定我應該去哪裡。」
「包括你的丈夫凌紹諭?」他邪惡地一笑,不以她的指探為忤。
「當然不。但我相信他是個有禮的人,他不會強迫我。」
「是嗎?」紹諭狂野地縱聲大笑,「你還沒見過他,就那麼信任他?說不定他根本就是一個不講理的人呢?」
「不,不會的。」雖然沒見過凌紹諭,但她就是沒來由的想保護他,「他只是身子骨弱了一點,但他絕對是一個有禮的公子。」
弱?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人用這個字形容過他。「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你的相公,而你是我的妻子呢?」
「我不能當你的妻子,我已經嫁給紹諭了。」為什麼他總是不明白她的話呢?「欠你的錢,我相公會還你的,求你放我回去。」
「你相公?他知道你是個扒手嗎?」紹諭嘲諷道:「扒走的東西,豈是你說還就能還的。」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原來他還在氣她偷他錢包的事情?
「我要你以身體來償還。」紹諭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的道。
他泛著邪惡的笑意,身子慢慢的探近她,逼得她直往後縮。
「不,不可以。」姿菁死命的往後退,直到背抵上牆,無路可退為止。「我不能做出對不起我相公的事!」
她的話讓紹諭停止了動作,想不到她對從未謀面的他會那麼堅貞。
「你愛他?」
姿菁被他突來的問題問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她怎能告訴他,她從未見過丈夫的面呢?「不,我不愛他。」
「但是你卻願意為他守身?」他凝睇著她。
「那是身為人妻應該守的婦德,我不能違背!」姿菁羞澀的低下頭,她怎麼會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討論這種問題?
「如果我堅持佔有你呢?」
「那我只有自盡以保住我丈夫的名譽。」姿菁堅定的道,眼裡有著決心。
不知為何,紹諭聽到她這麼說,心裡起了莫名的暖意。
「睡吧!」他在姿菁身邊坐了下來,動手脫去衣服扣子。
見到他的動作,姿菁縮得更貼近牆角,「你做什麼?」
他渾然無事似躺在姿菁的身邊,「睡覺啊!除非你想什麼。」
這怎麼可以?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即使不會發生什麼,也會遭人議論。為了顧全名節,姿菁不得不橫跨過他的身體,企圖走出廟外。
可是她才探過身,馬上被他環手抱住,「那麼不安分,是不是想做點什麼?」這句話嚇得她連忙縮回身子,再也不敢亂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