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和雨彤分手後,苡詩跟偉智坐在川菜館裡享受遲來的晚餐。
逛了一天的百貨公司,他們的成果可說是很豐碩。
端著飯後的紅茶,苡詩一邊輕啜,一邊睨向腳邊堆放一地的包裝紙盒。猶如小山高的紙盒大概刷爆他的信用卡了吧!從他打開皮夾到決定以信用卡簽帳的情況,苡詩可以想像得到他不習慣簽帳,而且現金也不多。
「不是有一般消費的地方嗎?為什麼不去?」她問。
以前普聽家裡的傭人提起過,有很多寶便宜貨又不必繳稅的夜市,那是為中下薪水階級而設的天堂,現金不多的他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苡詩口裡的「一般消費」偉智當然知道,在他離開家獨立之後,那地方就成為他採購衣服及生活用品的地方。
在那裡,不但可以以百貨公司三分之一的價格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更可以和老闆漫天殺價,殺贏了便是賺到,那種得勝佔到便宜的爽勁,真不是蓋的。
只是那樣的地方,他不想讓她介入。以他初見她時的模樣,那麼高貴的婚紗、高貴的氣質,他實在不忍讓混濁的夜市空氣污染了她。
「那種地方不適合你。」他直截了當的說。
「為什麼不?」苡詩不解的問,她以為那種地方他最喜歡。「東西多、花費少,不是你的最愛嗎?」
「你在諷刺我?」他瞇著眼,佯裝生氣的問。
苡詩一笑,低頭撥弄杯中的紅茶,「不管怎麼說,害你破費這麼多,還是要說謝謝你。」雖然裡面的東西大半是他堅持買下的結果,但她還是覺得有必要謝謝他。這當中還包括三套時下最流行的套裝、兩件睡衣及一件小禮服,這些都不是她預計之內。
「謝什麼?陪自己的女人買東西還需要道謝嗎?」
「可是,我不是……」
「不是什麼?」偉智打斷她,眼神含情,語氣溫柔的說:「我知道要你忘記之前的不幸勉強了些,但也不該剝奪我的機會,不是嗎?給我一點存在你心靈的空間,我會證實我跟那個人不一樣,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這兩天他仔細的想過,她的過去是個謎,她想隱瞞必定因為很痛苦,既然是個痛苦,又何必去執著跟在意呢?
她會逃避或許就是想忘記,真是如此,何不就幫著她忘記呢?
相信以自己的真心跟耐心,總有脫離替代品成為主角的一天;屆時,她會完全屬於他。
「答應我吧!」誓言不只從眼眸傳送給她,更以行動送達他的愛意。
他將手輕敷在她白哲的手上,以微微的輕握代表他的決心。
「不可能的。」
「只要你肯,我就有機會。」他堅信無比。
多情凝視幾乎令她窒息,「所以你才捨得花這麼多錢買東西送我?」她迴避,故意轉移話題製造輕鬆氣氛。
於是他也順著她,語音一轉,跟著輕鬆笑道:「我沒說要送你呀。」
「可是你……」
「我是想從你的薪水裡扣,哈哈。」他還想連本金加利息讓她多勞動幾個月呢。
苡詩忘了這個男人不是常人,他是斤斤計較、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生氣的抽回自己的手,苡詩生氣的想離去。
「嗨,阿偉。」誰知才站起,就被迎面而來的兩個女人給擋住了。「什麼事這麼開心?大老遠就聽到了。」
還笑到所有人都聽見,真是太過分了!
苡詩埋怨的瞪向偉智。
而他則是一臉的訕笑,忙著和突然出現的兩個女人打招呼。
苡詩仔細的端詳兩人,她們一個長得豐腴有型,一個纖瘦保守,其中瘦的那個還戴了,副老上黑框眼睛,予人一種老處女的聯想。
她們正毫不客氣的坐在自己剛剛站起的位子上。
苡詩略帶醋味的服神,以及嘟起嘴來生氣的模樣,令偉答心底一樂。他原以為她對自己沒有感覺,自己只是一廂情願而已;孰知在她未察覺的心底下,已經悄悄被他攻下一城了。這種感覺令他像剛喝了一瓶XO般的輕飄飄。
「嗨,是你們,怎麼有空出來?」他熱情有勁的打招呼,就像他國遇故友般的驚喜。
「後天就是總公司週年慶的日子,我跟喻柔是特地出來採購禮服的,怎麼樣,請喝一杯如何?」難得碰上偉智,陳筠故意湊和著。
「沒問題。」偉智招手叫來服務生,「要喝什麼儘管叫。」她們兩個在臣鋒幫了自己不少忙,花點錢回報是應該的。
這看在苡詩的眼裡很嘔,在一起那麼久了,他什麼東西都要她分擔,就連路邊買的一瓶汽水都要算得一清二楚,切對這兩個女的這麼慷慨,怎不令人生氣?
「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苡詩朝當她是隱形的三個人說了聲,提起地上的紙袋,頭也不回的邁出門口。
苡詩一走,偉智笑著的臉也淡了下來,掏出錢包就想付帳走人。
「我們才來,怎麼就想走?」穿著保守、戴副黑邊眼鏡的陳喻柔忍不住說,絲毫沒有錯過偉智瞄向那女人背影的眼神。
他為什麼那麼緊張且在意她,莫非她就是最近人家傳言,偉智新交的女朋友?
因為偉智最近到臣鋒總是一臉的春風得意,細心的她隱隱覺得不對勁,偷偷向隨車的秦明偉打聽的結果,才知是東林新來了個漂亮的大陸妹,不但得到偉智的青睞,還留她下來工作。
照今晚的情形看來,傳言恐怕不假,因為這個大陸妹確實有幾分姿色,只是……怎麼覺得好像見過她似的。
「原來她就是讓你們柬林氣氛活絡起來的新女工啊!」她醋味頗重的說。
聽秦明偉說時,她就想上東林去瞧個究竟了,卻被阿筠攔著,怕消息不可靠,平白讓偉智誤會自己是個只知吃醋的大醋桶,現在可好,事實擺在面前,也不用再親自去東林瞧了,人家自動送上門來了。
「阿偉,你該不會見異思遷喜歡上新妹妹了吧!如果是道樣,就太對不起喻柔了。」陳筠正義凜然的為好友打推氣嚴。「別忘了,是誰跟你走了一年,幫你拿到臣鋒代工的,你不能學古代的陳世美,忘恩負義。」
這是哪碼子配哪碼子的戲啊?
「我哪有忘恩負義呀?我……」
「沒有就好。」不等偉智說完,陳筠繼續道:「那後天的宴會就別帶那女的去,當喻柔的舞伴就好。」
真是雞同鴨講。「陳小姐,拜託你不要斷章取義好不好?」偉智第一次在她們面前發怒,決心把事情講清楚,以免誤會越來越深。
「我很感謝你們這一年來在臣鋒幫的忙,可是我從來沒有向喻柔表示過我喜歡她、想追求她的意願,我只是把她當個朋友,當個在臣鋒可以搭線交際的人而已,我不希望你們再誤會下去,所以希望趁今晚把話說清楚。」
最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苡詩誤會。
「你是說,我只是一顆你在臣鋒可以利用的棋子?」
喻柔的臉慘白,連聲音都因為這席無情的話而抖著。
「不上是。」偉智的聲音不止無情,連臉上的笑容都變得冷漠。「事實上沒有你,我也向樣能拿到臣鋒的工作。」
「你胡說。」喻柔氣惱的大叫,不相信他的話。
是自己給她產生的誤會,承受她的怒火也是應該的。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程總是我的親舅舅?」看著她死灰著臉搖頭,偉智的內疚加深。「其實以我工作的實力,即使不靠你和舅舅,也一樣能闖出一片天地。可是舅舅卻說,以往承包的代工廠加工太粗糙,而且和發包的單位有回扣、利益輸送等弊病,所以想利用我來查清楚,可是,沒想到弊病是幫他解決了,也同時造成了你的誤會,真對不起。」
原來李謀長突然被解雇是因為他拿回扣!
「可是你舅舅說你喜歡我,並且代你邀請我星期天參加家庭聚會,把我正式介紹給你父母。」
星期天!他壓根兒不知道這回事。
「我想這是他老人家的一個玩笑,我根本沒有接到家裡的通知,怎麼會有聚會呢?更何況我父母到國外去,最近不可能回來。」
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底卻有了諾,難怪那天舅舅要吞吞吐吐了,原來暗地裡背著他做出賣的計劃!幸好今晚碰到喻柔,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等……等,舅舅獻計、爸媽回來,這兩件事雨彤不會不知道,莫非連她也出賣了他!
「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有——點感情。」喻柔幽怨的低語聲,將他拉了回來,提醒他現在面對的問題。
活到二十七、八歲,好不容易第一次嘗到戀愛的滋味,她不甘心就這樣放棄。「那你之前的邀請、吃午飯、喝咖啡又算什麼?」喻柔急切的想喚起他的記憶。
她的死心眼令他頗為頭大,一顆心只想怏點飛回去,打電話問清楚。
「喻柔。」他不得不殘忍的提醒她。「吃午飯是剛好去臣鋒,碰上你還沒有用餐,基於禮貌的邀請罷了,至於咖啡……」偉智歎口氣,為她即將奪眶的淚水感到不忍,但事實總歸是事實,他還是要把它說完。「總不至於你到我公司,我連一杯三台一的簡便咖啡都請不起吧!」
就是因為那一杯難忘的咖啡,害得她病相思,開始了他每到公司,她必煮咖啡招待全科同仁的蠢行為,天曉得那竟成為今日的笑話!
喻柔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悲鳴出聲。他不知在心底嘲笑了她幾次,笑她的傻;自作多情。
「喻柔,別哭。」陳筠一邊安慰著,一邊怨恨的瞪向悻智。「瞧你幹的好事,愚弄一個人的真心這麼好玩嗎?老天有眼,你鐵定受報應。」
「阿筠……夠了。」雖然泣不成聲,喻柔還是捨不得偉智受詛咒的打斷她。「我們……」
「哪能這麼容易放過他。」陳筠怒氣未消,破口大罵,一點都不在意左右投來的好奇眼光。「我警告你別得意,東林怎麼說也是我和喻柔幫忙撐起來的,你要想一腳踢開我們,哼,門都沒有。我們一定會睜著眼睛看它倒閉,你就等著破產好了。」
她雙手擦腰,一腳踏在椅上,齜牙咧嘴的模樣,宛若母夜叉再世,嚇得餐廳的經理跟服務生都趕來著個究竟,以免嚇到其他顧客。
被陳筠這一鬧,原本哭得淅瀝嘩啦的喻柔也楞住了,連忙收起眼淚勸告。
「阿筠,有話回去再說。」她低著頭,匆匆的把陳筠帶離現場,逃離大家好奇的眼光。
***
一整晚的時間苡詩都在翻來覆去中度過,怎麼也睡不著。眼睛更是下意識的睨向手錶,他為什麼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還是……陶醉在溫柔鄉內,樂不思蜀?
回來後她曾將那兩個人的樣貌與奏明偉告訴她的陳喻柔比較了一下:不分四季的髮髻、永遠不變的黑框老式眼鏡,再加上那套刻板的套裝西式衣裙。苡詩根肯定她就是陳喻柔,那個大家公認足堪匹配鐵公雞的老處女。
雖然這話當初聽來有些刻薄,但是今天見了之後,碓實形容得恰當,只是……為什麼她的心會悶悶的,一點都笑不出來呢?
以前每當秦明偉和趙得旺拿他們當笑話講時,她不是都跟著笑嗎?怎麼今晚卻覺得煩悶,一點都沒有想笑的感覺呢?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苡詩躺在床上卻沒有睡的意思。她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平常都聽慣了他在隔壁傳來鼾聲的緣故。
凌晨而點,外面傳來鐵卷門開啟的轉動聲,苡詩知道是他回來了,趕緊熄燈裝睡。
拖著疲憊的步伐進房,偉智鞋也不脫的攤睡在沙發上。
為了求證喻柔的話是真是假,他離開餐廳後立刻前往程豪的家,結果證實了她的話不假,舅舅果然安排了爸媽星期天回來,還揚言是要看準媳婦。
舅舅這招真是夠毒了,不管他喜歡的是誰,星期天他都必須交出一個人來,不然老爸跟老媽絕不會放過他。
真是枉費自己幫了他那麼多忙,一點情份都不顧念,還陷害他。
標準的老媽血統,一樣的詐!
伸個懶腰,偉智從不舒服的沙發上坐起。
如果真要帶個女人回去,那他希望帶的是自己喜歡的人。
他的眼光瞟向布簾的另一端,昏暗的房內只傳來她細小不穩的呼吸聲。
偉智的唇微微的揚起,她還沒睡!
「苡詩。」他試探性的叫了聲,人也跟著站起來掀開隔著的藍布。
側著的身體沒有半點回應,她似乎有意裝睡到底。
偉智玩心大發,起了惡作劇捉弄的念頭。
「苡詩。」他俯下身子,靠在她敏感的耳畔,聞著她淡淡的髮香,輕呼著氣,聲音揮厚低沉的喚著。
溫熱的氣哈得苡詩一陣心蕩神馳,酥酥麻麻的令人發癢。
還是不起來,偉智促狹的笑意更深。他伸出舌尖,挑逗她美麗的耳垂,一口將它含入口中。
「你幹什麼?」苡詩再也忍不住癢,驚跳坐起來瞪他。
偉智聳了聳肩,笑得很無辜。「叫你沒有反應,我以為你出事了。」
「睡覺當然沒有反應了,難不成你睡著時還注意則人的叫聲?」明明是想非禮輕薄還強詞奪理。
想不到溫柔婉約的她,火氣會變得這麼大。
「說,你這麼晚叫我起來做什麼?」她獗著嘴問。
有求於人,偉智陪著笑在她床沿坐下。「這個星期天加個特別班如何?」
這又不是第一次星期天加班,犯得著半夜吵醒她嗎?「知道了。」她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
太好了,偉智喜上眉梢。
「沒事,我可以睡了嗎?」苡詩寒著臉問。
「怎麼了?在生什麼氣?」他明知故問。「不會是睡眠不足,被我吵醒的緣故吧?」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是夜貓子,三更半夜回來還精神奕奕。」她拉起棉被倒頭就睡。
「原來你在氣我。」這倒有趣,「該不會是……因為那兩個女的吧!」
「胡說。」苡詩拒絕承認,雖然她們的身影一直盤踞在她腦中,擾亂她的心柙,但她寧願相信那是自己睡眠不足、神經衰弱。
才怪,他彎彎的笑眼閃爍希望之光,「你在吃醋。」
「胡說。」這句話深深震動她的心靈,震得她慌亂的拉開棉被忿然坐起。「我跟你相識不到半個月,怎麼可能愛上你。」她在解釋,同時也在提醒自己。
「是嗎?」她的反應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他淺淺笑著,大手摩掌她的粉頰,驚得她一震。
「做什麼?別忘了你的君子風度。」她戒慎的提醒。
他保證不冉碰她,她才住下來的。
「我忘了。」他的笑容加深,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邪笑。
「幹嘛!別過來。」瞪著他越來越接近的身子,苡詩撫著狂跳的心,閉著眼尖叫起來。
驀然,溫暖的棉被拉回蓋在她冰冷的肩上,停止了她的尖叫。
棉被!「你在為我蓋被!」她楞楞的睜著大眼。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想幹什麼?」他揚起壞壞的笑,滿臉的嘲諷得意。輕點著她微捎的鼻尖,他道:「胡思亂想的女巫,想要我抱你,慢慢等吧!」他大笑的掀開隔間布,走了出去,回到屬於他的另一端。
咬著牙,瞪著耳邊不時傳來的笑聲,苡詩羞愧滿向的拿起枕頭,丟了過去。
「自大的男人,你慢慢等吧!」
***
週末,她穿著偉智為她挑選的深藍色短禮服,將一頭長髮綰起來盤上頭頊,露出肩膀以上的白哲肌膚,只留下幾縷髮絲微發的垂在下面;如此的裝扮讓她看起來更嫵媚嬌艷。
偉智倚在門邊,頗為讚賞地輕吹一聲日哨:「真是漂亮,待會兒一定述死不少男人。」
狗嘴永遠吐不出象牙。「我們可以走了吧!」
「嗯。」偉智向旁一讓,紳士的伸出手彎身。「恭請皇后起駕。」
苡詩被逗得噗時一笑,「那就請小公公帶路羅。」
穿著光鮮亮麗的禮服,兩個人坐著送貨的舊小貨車,翩然的到達會場。
週年慶的豪華宴會,集結了所有建立葉氏名號的功臣和海內外分公司的人員,盛況是葉氏創立以來首見;不但商界的人士都來參加,就連政界的名人要員也全部到齊。
之前苡詩一直不明白偉智突然要為自己買禮服的用意,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是小氣的他怕送的禮虧本,才叫她來吃個夠本。
瞪著他遊走四方頗為吃得開心風流相,苡詩心底隱約感到不悅。
「你不覺得這麼做是一件既愚蠢又虧本的事嗎?」
「怎麼說?」舞會已經開始了,他卻沒有邀請她下場跳舞的打算,仍然徘徊在眾多美女與美食之間。「喂,等一下。」他朝擦身而過的服務生招手,在托盤上端之杯雞尾酒,細細品嚐。
「你應該叫得旺或億德來才對。」如果叫她來是為了吃,那他們來最划算了,因為他們兩人是東林的大肚王,一人可吃兩人份。
「叫他們來幹嘛?」他在精美的西餐上夾了些莎拉遞給她。「他們兩個長得又胖又拙的,有人肯送禮嗎?」
「送禮?」她大大的不解。
偉智彎起一道弧度極芙的笑。「不然你以為我叫你來幹什麼。送出的禮不利用你要些回來,怎麼成?」他笑得狡猾、邪魅。
這個男人!苡詩不可思議的膛大眼睛。
「阿偉。」一個看來頗為莊嚴的中年人走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舅舅。」偉智朝程豪打招呼。
「有空嗎?上摟談談。」
「當然。」他轉首向苡詩勉勵的眨眨眼,「等著看你今晚的豐碩成果了。」說完,心情愉悅的走了。
混蛋,苡詩有生以來第一次想不顧形象的大聲罵人。
「小姐。」可是偏偏有人捨不得她破壞形象似的,及時走過來與她攀談。
苡詩轉過頭來,看到是一位長相白淨的年輕人。「你好。」從小參與宴會的緣故,使她練就一張隨時都能掛上甜美笑顏的本事。
她的微笑,使那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我是葉氏財糰子公司豐麟建設的副經理劉啟瑞,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支舞?」
人家的週年慶關葉氏財團什麼關係,怎麼連分公司的人都來參加?
「好啊!」她邊笑著與他滑人舞池,邊流覽週遭的人事物。
「你也是葉氏財團的人嗎?」劉啟瑞邊跳邊說。
葉氏?苡詩頭一搖,淡淡的說:「我跟葉氏沒有關係。」
一些眼熟卻不認識的人映人眼簾,苡詩發現怎麼好些人都像見過似的,但是在哪兒見過呢?她卻想不起來。
而且還有不少人好像真的認得她一樣,不斷的朝她的方向張望和指點。
怎麼回事?苡詩的心底升起了狐疑。
「這是哪個公司的週年慶?」
「你不知道嗎?」劉啟瑞略微驚訝的說:「我還以為今天來參加的有一半以上都是我們葉氏財團的人呢?」他清朗的低笑。「那你一定是其他廠商的小姐……」他接下來說的話她都聽不見了,因為她早被葉氏這個名稱給震得頭昏。
葉氏!這是俊麟公司的週年慶!
難怪有些人那麼眼熟,因為他們都曾是她婚宴上的貴客。
苡詩驚亂得不知如何是好,甩開劉啟端的手就急急的想逃開現場。
怎麼辦?這是葉氏的公司,身為總栽的葉伯伯跟俊麟一定都會出席,到時候她該如何面對?
排開議論紛紛的人群,苡詩驚慌失措的朝大門口奔去。
「咦,這不是我們東林的大陸妹嗎?」卻在即將到達們口的前一步被剛進來的陳喻柔跟陳筠給逮住。
「大陸妹打扮得人模人樣,我們差一點就認不出來了。」陳筠不顧苡詩蒼白的臉色,尖酸的說。
「阿筠,別這樣。」喻柔雖然氣苡詩,卻更怕偉智恨她,所以直拉著陳筠想離開。「別為難人家。」她勸著。
「幹嘛!怕人家為難就則厚臉皮搶別人的男朋友。」
一掌拍開喻柔拉扯的手,瞪了一眼沒骨氣的她。「就是你這怕東怕西的個性才讓人家看輕你,搶你男人。要想得到阿偉,就別窩囊,除非你想放棄他。」
放棄阿偉!不,她不要。
喻柔的默許讓陳筠的氣焰更為囂張,她踏前一步,攔住想趁機離開的苡詩。「怎麼,想走?不留下來讓大家多看看你的狐狸尾巴有多長嗎?」
「對不起。」望著周圍越聚越多看戲的人潮,政詰害怕被認出,更驚惶的想離開。「我有急事,請讓開好嗎?」
「不行。」看她心虛急著逃走的模樣,陳筠更顯潑辣。「要走可以,你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面向喻柔下跪道歉,並且保證永遠不再媚誘阿偉,答應離開他遠遠的。」
這是給天下所有喜歡搶別人男人的女人一個警告!
「怎麼樣,快啊!」陳筠催促。
苡詩求救的四處張望,希望偉智能及時出現解圍。可是白馬王子出現的畫面只有在電影院裡看得到,她望了老半天就是不見偉智的行蹤。
「怎樣,傻住了是不,快跪啊,」偉智沒有出現來護花,不只陳筠的態度強硬,就連陳喻柔也跟著膽大起來。
「不跪也行,那當著眾人的面發誓好了,發誓你永遠不再當狐狸精,不再搶阿偉。」
「我……」面對子咄咄逼人的迫近,與眾人指責、看好戲的眼光,苡詩慘白著臉節節後退。
「這是幹什麼?」突然出現的一道清冷男音,如天神般的解救了苡詩的困境。
「奇風!」所有人的目光隨著苡詩的驚呼轉向來人。
身形修長、外型俊挺的奇風排開一群好事的人群,走了過來。當他看到人群的中央站的是苡詩時,一雙俊眸露出微微的許異。
「苡詩,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快步走向她。看到奇風,苡詩猶如找到避風港般的飛人他的懷抱,躲進他的胸膛。「救我。」
蒼白的臉龐,微顫的雙肩再加二女眼中的盛氣凌人,精明的他根快就看出了端倪。
橫目一掃,劍般犀利的服神冷冽的射向四周,瞪得那群好事、看戲的人群一驚,紛紛作鳥獸散。
「你們想幹什麼?」他厲聲喝問。
懾人的架勢嚇侵一女一楞。這個男人是誰?他看來陽剛俊偉,一眼就瞧得出是上流社會的人,可為什麼會認識大陸妹?而且還為她出頭?
「這是我們女人的事,不用你們男人插手。」陳筠囁嚅的道。
「是嗎?」奇風斜眉揚起,冷冷的低哼。「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就是不知道才覺得奇怪,「你是誰?」
奇風健臂一緊,將苡詩抱得更緊。「我就是她的未婚夫。」他朗聲宣告。
「什麼?」不只苡詩驚訝的抬起頭,就連喻柔跟陳筠也不可置信的張大嘴巴。
這怎麼可能?有如此俊挺的未婚夫,還用得著去搶別人的男友嗎?
「呵,原來你也被她騙了。」陳筠譏諷的繞著苡詩。
「看不出來你還真有本事,不只媚惑著阿偉,還誘拐著另一個男人;胃口真大,想腳踏兩條船嗎?」
喻柔更覺得生氣,那女人搶阿偉,她只認為阿偉很有男人魅力值得女人喜歡;可是現在再跑出另一個男人來,她就覺得那個女人是愚弄阿偉,耍著他當傻瓜玩。
自己的心上人被人如此作賤,喻柔不禁怒火中燒。她忿然走過去,在苡詩推開奇風的剎那一巴掌甩過去,怏得讓苡詩無法閃避、奇風無法阻止。
「你幹什麼?」奇風憤怒低吼,抓住她打人後來不及收回的手。
喻柔被這男人的怒吼嚇住了,被握著的手腕也像要碎掉一般的灼熱疼痛。
「放開我,這女人欺騙了你,還橫刀奪愛搶走了我的男朋友,難道不應該打嗎?」喻柔痛苦不堪的說。
「你胡說什麼?」奇風狂恕的加緊力道,為這莫虛有的拾梓生氣道:「苡詩不是這種人。」
「不是?那你問問他吧!」喻柔痛得泛出淚來,朝向她們走來的偉智招手。「阿偉,快點救我。」她惡人先告狀的求救。
偉智剛從樓上下來,遠遠就看到大廳的氣氛詭異,眾人放著美食不吃、樂曲不跳,像電到般的將眼光投向這一點。
循著眾人的目光,偉智看到接近大門口的四人,喻柔、陳筠、苡詩和一個不知名的男人,其中苡詩還依偎在那男人的身邊。
「阿偉,你看這個男人。」陳筠跑過去,拉著他來到苡詩跟奇風的面前。「大陸妹欺騙你,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未婚夫!
偉智的眼光與奇風的眸光在空中相會。
是這個男人,是他讓苡詩魂牽夢縈忘懷不了,是他令苡詩獨自在雨夜裡傷心哭泣,是他!
「你是什麼人?」奇風也以男人的眼光打量他。
眼前的這個男人長得雖然黝黑壯碩,身上的一襲西裝看來也挺舊,但粗獷五官上鑲著兩顆深遠大眼卻射出精光,予人一種不可忽視的魄力。
很有陽光味道,很與眾不同。
「蘇偉智,苡詩的救命恩人。」偉智揚眉說道。
原來苡詩這些日子都跟他在一起。「原來如此。」奇風放開喻柔,有風度的伸出手想與他相握。「我代替苡詩謝謝你。」
可偉智不煩情,不願伸手與他相握。「救命的事苡詩可以自己道謝,不需要你出頭。」他淡淡的瞥向苡詩。「走吧,我的貨車不等人。」說完毅然轉身離開。
「阿偉……」苡詩急初的想跟去。
「苡詩。」可是她卻被奇風拉住。「別走,跟我回去。」
「對不起,奇風。」她回頭歉然的望著他:「現給我一點時間,時間到了我自然就回去。」掙脫開他的握著的手,她頭也不回的追去。
「苡詩!」奇風望著她的背影狂喊:「你不想你父母了嗎?他們擔心你、想你、苡詩。」
回應他的卻只有隱沒在黑夜裡的一點白影,好還是走了。
「苡詩在哪裡?」他的喊叫沒有招回苡詩,卻引來開會完畢抵達會場的俊麟。
「她來過?」
「可惜走了。」奇風冷漠的丟下一句,轉頭離去。
他原本就不想來,是俊麟懇求他念關以前的友情,幫他撐起破產前唯一能舉行的週年晚宴,基於他的誠懇才答應的。現在俊麟開完會回來了,他的任務也結束,可以離開了。「奇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