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她急匆匆要到什麼重要的地方,結果沒想到是去豆漿店附近的公園。而塑膠袋裡的那一大堆東西,就是她向燒臘店要來的剩餘骨頭,目的是用來喂公園裡那些流浪狗。看不出來她還挺有愛心的。
「小黃、小花快過來,姊姊帶很多好吃的東西來給你們吃哦!喂,小黑不要搶,姊姊這邊還有很多,不可以做壞事,乖乖吃哦!」
看她蹲在那裡,笑容燦爛的跟動物說話,每一個眼神都帶著愛心和溫柔。
她再從另一個袋子裡拿出七、八條項圈,為其中幾隻沒有帶項圈的小狗套上。「最近的捕狗大隊抓得很凶,幫你們戴上這個之後,他們就不會抓你們了。等這個星期有空,我再來幫你們洗澡,這樣乾乾淨淨的,就不會長跳蚤,也舒服多了。」套完項圈,她又摸摸其中一隻正低頭吃東西的狗兒,笑著說。
那充滿溫和的模樣,簡直把狗兒當成自己的家人。
「你常到這個公園來做這種事?」靠在樹幹,靜看一切的家駿開口問道。
「是啊,很無聊是不是。」她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反正這年頭有愛心的人很少,會被人當成異類也不為怪。
「你不覺得這些狗兒很可愛嗎?」她又笑著摸摸它們的頭,享受被它們舔舐的樂趣。
可愛?
齊家駿嗤哼一聲,他只覺得噁心,一想到被那只濕黏黏的舌頭舔舐,他就有股想捏碎它們腦袋的感覺。
這股厭惡來自鷹司的捉弄。幾年前有一次,那傢伙不知從哪抱來一隻骯髒、全身佈滿跳蚤的髒狗,趁他在熟睡時放到他的棉被裡,那股臭味還有濕黏的感覺,他到現在還無法忘記。
不過那隻狗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去,被他一腳踹向牆壁,嗚嗚幾聲就昏死過去。
至於那個膽敢捉弄他的宮本鷹司,下場當然比那隻狗更糟了,整整被他追殺了一個禮拜,差點沒死在叢林密佈的山裡。
也許是他的回憶影響到了他週遭的氣,原本正平靜吃骨頭的狗群突然抬起頭來,集體戰慄的退到後面去,嗚嗚低鳴的恐懼聲此起彼落的響起。
比人敏銳數倍的它們,嗅到了這個男人的暴戾氣味,那股殺人的戾氣令它們畏懼。
「怎麼了?怎麼了?」不知所以的舒珊納悶狗兒的突然反應,她循著它們害怕的目光,望向樹下的男人。
是阿駿!
「難怪你們會那麼怕他。」有所體會的點點頭,因為連她都怕他。「不過我警告你,你怎麼仇視小狗、恨小狗我不管,但在台灣,在我的店裡工作,就是不准你殺我的小狗,知不知道?」
「你在命令我?」鷹眸危險的瞇起,震懾了她一下。
「吃……吃不吃狗肉我不管,但我這公園裡的狗要是少了一隻,我就找你算帳,知不知道?」
這麼無理的要求,虧這個女人想得出來。
「你的意思是要我當這群狗的保鏢?」他露齒冷笑。
這個提議不錯。
「最好是如此。」她不怕死的一笑,提起膽子靠近他,嬌憨的仰起頭來望著他冷峻的臉龐。「你說好不好呢?」她撒嬌的道。
「你說呢?」倏地他煞氣一現,在場的小狗莫不搖尾逃竄,霎時跑得不見蹤影。
這樣就不用來照顧了吧!他斜唇的笑了。
那一笑,真的俊美得迷惑人心,教她一時看癡了。
「走吧!」收拾好地上的垃圾,他帶著舒珊走向公園的出口,坐上機車,揚長而去。
就在他們離去後不久,兩個穿著深色西裝的外國男人出現在他們原先所待的地方。
「鷹司,就是這裡了,剛剛感覺到的氣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棕髮男子嗅了一下剛剛飛揚的殺氣,肯定的說。
自從兩個星期前阿駿跟伊蓮娜聯絡過後就失去了消息,因此黃金六人組的其他五人擔心不已。
「我們以這個公園為中心點,呈輻射狀搜索,務必把『美洲之鷹』給找出來。」
「好。」一點頭,喬瑟夫快速的朝一旁奔去。
鷹司摘下黑色的墨鏡,剛毅的臉上有著毅然的決心,「阿駿,別以為你躲起來,我們就找不到你了,我和喬瑟夫無論如何一定會把你揪出來。」
敢偷懶的把所有工作丟給他們,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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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她這個人除了嘴巴不好之外,還有吝嗇點、愛計較一些,其他的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啦,最起碼應該給你的薪水她就不會少給。」郁鈴邊擦桌椅邊說,不忘為好友說點好話。
「我知道。」同樣忙碌的家駿穿著無袖的黑色背心,擦著地板回答。
晶亮的汗水沿著糾結的肌肉緩緩流下,在陽光的照射下更顯得碩壯有力,看得郁鈴直嚥口水。
哦,不……不行,朋友的男朋友不可以搶。雖然舒珊不說,但她看得出來,那女人其實很喜歡他。
「她有一個男朋友?」突然他轉過頭來問。
男人的健康氣息一下子竄入她的鼻翼,讓她臉紅心跳。
「看來他們的感情很好。」齊家駿繼續問,把她的反應視為理所當然。
因為有太多女人對他做出同樣的反應了,這樣的女人通常只要他勾勾手指頭,就會自動躺到他床上,沒什麼稀奇。
「是有一個,但沒什麼進展。」郁鈴深呼吸幾下,企圖穩定自己急速的心跳。「因為舒珊自卑,一直不肯去見人家的父母,所以久而久之,人家父母對她的印象也不太好了。」
自卑?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嗎?
「阿駿,那些女學生快來買豆漿了,請你去看一下店好嗎?」舒珊走過來,調走家駿,打斷他們的談話。
齊家駿只好放下工作走開。
等他走後,張舒珊的笑臉一變,眼一橫,瞪著郁鈴走過來。「你今天吃得很飽,很愛說我的閒話是不是?」
郁鈴縮縮脖子,暗叫一聲糟。「你剛剛都聽見了?」
「廢話!」舒珊靠近她的耳朵低吼,「你們兩個打情罵俏的聲音這麼大,我怎麼聽不到!」真是的,上班時間不工作,就記得發花癡。
郁鈴捂著耳朵,受不了她的咆哮,「你這麼大聲,是想把客人嚇走啊?」
這句話倒提醒了舒珊,四下一看,真的有不少人正望著她。
她尷尬的清了下喉嚨,警告的又白她一眼,「這男人長得再怎麼英俊,還是個來路不明的人,別一時衝動,被浪漫沖昏了頭,到時就得不償失了。」
「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啊?我正奇怪你一大早就把阿駿叫去站櫃幹什麼?原來是吃醋。」郁鈴取笑著說。看不出來她還挺在意的。
「你少胡說,我喜歡的是丞洋。」
「林丞洋算什麼?依我看,你根本沒有喜歡過他,要不然為什麼遲遲不肯去見他的父母?你們這段感情遲早要拜拜的。」
舒珊伸手敲了她頭一記。「你就巴不得我趕快失戀?」
「我是為你好。」郁鈴笑著把被她敲斜了的頭,用一根手指頭戳回來,動作誇張且好笑。「你不覺得阿駿比林丞洋更適合你嗎?」她拇指往背後賣豆漿的方向一指,阿駿忙碌的身影映現在眼前。
店門前大排長龍的站了一堆人。自從有了阿駿幫忙後,一些原本沒有在她們豆漿店買早餐的女學生都相約跑過來了,連一些上班女郎都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成為她們店裡的老主顧,且流連的時間越長,買的早點就越多,看阿駿的眼光也就越多柔情,讓舒珊不禁懷疑她們到底是來吃早點,還是來養眼兼吃豆腐乾的。
「她們是不是都睡不著啊!」郁鈴誇張的張大嘴巴。
一早才開店沒多久,店裡就聚集了一大堆女人,把店裡的五張桌子全坐滿了。真是坐無虛席啊!
「她們不是睡不著覺,而是賀爾蒙作祟,發情的無法多睡而已。」舒珊支著肘,靠著一旁的櫃子說。
欸,這話聽起來怎麼酸溜溜的?「喂,小姐。你今天早上起床沒有刷牙啊!」
「咚」的一聲,她頭上又被敲了一記,她再次用一根手指頭戳回來。
「你早上才沒刷牙,去去去,把桌子上的東西收一收,別杵在這裡閒磕牙。」舒珊笑著推她出去工作。
應付她比應付那些客人還累。
不過回頭看看阿駿,一股暖意襲上她心頭。也許真如郁鈴所說的,他真是個不錯的男人,因為自從他出現後,丞洋的身影就不曾浮上她的腦海,她眼裡看到的全都是他。
這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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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的天氣果然很濕熱,礙於賣豆漿是很費體力的工作,所以晚上八點大家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晚上十一點多,家駿渾身是汗的從夢中醒來,敏銳性極高的他聽到了鐵卷門開啟的聲音。
看來被天氣熱醒的人,不止他一個。
出於直覺,他知道下樓來開門的人是張舒珊,於是他從床上坐起身來,走向門口。
「這麼晚你來幹什麼?」
「怎麼了,不高興看到我這個男朋友,還是你在睡覺?」
這聲音的主人是林丞洋,他不悅的挑起了眉。
「你知道我早上三點要起來準備豆漿,晚上八點過後就要上床睡覺。」她心虛的解釋。
「忙到忘了我,忘了跟我父母的最後一次聚餐?」丞洋苦笑的搖頭。
「最後一次聚餐?」像猛然記起什麼事情似的,她張大了眼,責備的敲了自己頭部一下。「你父母這次一定不會原諒我了。他們是不是不答應我們再交往下去?」她心中充滿罪惡感的在屋子裡踱步。
這次林丞洋沒有再體貼的安慰她,只是淡淡的站在原地看著她。
「你說得不錯,聚餐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禮拜了。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忙,等你注意到的時候就會自動來跟我和父母道歉。可是他們等了又等,始終等不到你的出現或電話,所以他們決定另外幫我安排相親,就在前天晚上。」他很平靜的道,眼睛一直看著她臉部的反應。
當他看到她只是微微訝異的眨了眨眼,然後像鬆了口氣的樣子,沒有半點激動,半點傷心的樣子,他知道自己該死心了。
他將眼睛緩緩的轉離她,望著另一邊的牆壁。
「對……對不起。」她喃喃地道,低著頭同樣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這一切她錯在先。「請原諒我沒有辦法配合你跟你家人的生活,我……我無法適應你們有錢人的想法。」
「好個富麗堂皇的理由,我看這只是借口。」他沉痛的閉上眼睛,他眷戀這份感情,但今天他卻要親口提出分手的話。
這對他是多麼的殘忍!
「或許我該說,你從來就沒有真正在乎過這份感情,喜歡過我。」如果她是個壞女人也就罷了,偏偏她卻是個體貼善良的好女人。「可能我這樣庸俗的男人配不起你,所以得不到你的真心。」沉重的把話說完,沒有勇氣再望她一眼,他快步走出門。
「丞洋!丞洋!」傷害一個男人,令她淚如雨下。她追出門外,只能望著他的車子離去。
怎麼會這樣!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有心要傷害他。
只是……只是什麼呢?
只是因為她無法交出一顆真心而已。
宛如洩氣的汽球般,她緩緩的走回屋內,無力的滑坐在椅子上,再也忍不住軟弱潰堤的淚水,哭得像個淚人兒。
一年了,一年的感情說不是認真,那是騙人的。一年的感情付出竟是這樣的結果,絕非是她當初所想要的,只是一再傷害了他之後,她能不放他單飛嗎?她還能繼續耽誤他嗎?
哭了一會兒,她振作精神的站了起來,卻在轉身的同時,見到站在門邊的齊家駿。
倏地,她揮去臉上的淚水,像做錯事情被看見的小孩般倉皇的逃開。
「我只是起來喝杯水,不是有意偷聽。」他一點歉意都沒有,走到冰箱拿了水壺出來,坐在她剛剛坐過的椅子上,倒了杯水喝。「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
他全聽到了!
「不關你的事。」她以極快的速度奔上二樓。
那種落荒而逃的神情,不是他平日認識的張舒珊,而是一個被男人所傷的失戀女子。不自覺的,一股怒氣升了上來,他握緊拳頭,恨不得想教訓林丞洋。
一種連他自己都莫名的情緒正在醞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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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人失戀時,運氣也會不好,什麼狗屁糟糕的事都會接踵而來。之前一直沒有跟她們收保護費的本地流氓,因為發現店裡來了個帥哥,致使一向被他們青睞的大美人郁鈴不再注意他們,所以惱羞成怒的來找碴,一大早八點下到就帶了七、八名兄弟,把豆漿店內的桌子都霸佔住了,這令舒珊鬱抑的心情雪上加霜。
「請問你們吃完了沒有?可以算帳了嗎?」她青著臉,走到那群人的面前詢問。
膽小的郁鈴躲在櫃檯裡,根本不敢出來,所以只好由同為老闆娘的她出來趕人。
看來橫眉豎眼,一臉麻子的康哥是這些兄弟的老大,他嘴裡咬著根牙籤抬起頭來。「怎麼,兄弟們來吃個早餐也不行,想趕人了嗎?是不是瞧不起我們?」他囂張的態度,一點都不把她這老闆娘看在眼裡。
張舒珊揚了揚眉,心情差到想海K他們一頓。「沒有。只是你們坐了一個多小時,怕你們的屁股會長痔瘡,所以想請你們站起來走走而已。」
「什麼!你這個醜八怪說什麼?你敢這樣跟我們大哥說話。」他旁邊的小弟看不過去,邊摔盤子邊站起來。
這個摔盤的舉動頓時嚇住正在前面買早點的客人,他們臉色倉皇的紛紛走避。
齊家駿跟郁鈴對看一眼,從前面走了過來,郁鈴亦步亦趨、膽怯的躲在他的身後。
張舒珊睨了眼店門口,見客人都跑光了,娟麗的秀眉揚了揚,怒氣正在竄升。
「你要搞清楚,我們之前是看在郁鈴小姐的面子,才沒有為難你們,讓你們在這裡安安穩穩的做生意,你不要不知好歹!」旁邊的小嘍囉低咆。
「嗯哼,那現在為什麼又不給面子了呢?」她面無懼色,雙臂環胸的看著康哥問:「是我們郁大小姐的臉皮變醜了呢?這是你們的面子不見了?」她那副捋虎鬚的態度讓躲在家駿後面的郁鈴,直為她捏一把冷汗。
「你……」康哥氣得額上冒青筋,咬牙切齒的直指著她。
這可惡的女人分明是在暗諷他,郁鈴看不上他,教他在兄弟們面前如何掛得住臉。
「反正從今天開始,你們每個月都要繳一萬塊的保護費就是了!」他大吼。
要想從她口袋裡拿錢,等死吧!
「等你發白帖子,要奠儀時,我一定給你。」這種社會害蟲,根本不能姑息。
「你……」沒想到這個女人膽子那麼大,根本不怕他。「好,你既然這麼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們不給面子了。兄弟們,給我砸店!」
一聲令下,一幫嘍囉動手砸了起來;翻桌的翻桌,倒椅子的倒椅子,連桌上的那些筷子都不放過,一一被他們折毀。
「喂,你們別這樣……別這個樣子!」郁鈴驚慌失色,尖叫連連。「拜託你住手好嗎?你要錢,錢給你們就是了。」她衝到收銀機前,把早上收的錢全捧了過來,匆忙之中還掉了幾塊銅板。「給你,全給你們。」
「郁鈴,你幹什麼?」舒珊衝過去,想把錢搶回來,卻被康哥粗魯的一把推開,直跌了出去,差點摔在地上,幸好身後的家駿及時扶住她。
「鬧夠了吧!」他冷眼低喝。
他一出手就截住了對方揮來的拳,將之硬生生的在半空中折斷。
「啊--!」康哥一陣慘叫,整個人痛苦的跪倒在地上,手臂呈不規則的扭曲著。
「還有沒有誰想要這些錢的?」他冷眸一掃,頓時把這群流氓的心都掃涼了半截,誰也不敢再逞兇鬥狠,成為地上的人第二。
「對不起,大哥,是我們不對,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求求你原諒我們,放了我們吧!」一幫流氓成了一隻隻膽怯的小老鼠,一個個跪在地上求饒。
他們萬萬也沒有想到,這裡會隱藏著一個手腳敏捷,出手狠毒的煞星級人物。那毫不憐憫、眨眼之間就斷人手腳,傷人肋骨的職業手法,宛如黑道殺手。
他們究竟惹上的是什麼人物?!眾人膽戰心驚的想著。
康哥忍著被折斷手腕的疼痛,顫抖的拿出那一疊錢,雙手恭恭敬敬的遞到齊家駿面前。「大……大哥,是我們不對,不應該拿你們的錢。現在我還給您,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們好不好?」他很惶恐的說。
家駿冷瞥了那筆錢一眼,冷嗤的聲音哼出口,「錢你們從誰手上拿的,就自己送還給誰。記住,要對兩個老闆娘說,以後再也不敢找豆漿店的麻煩了,要是她們肯原諒你們那就好,不然的話……」寒冽的黑瞳一凜,一股殺氣猛然浮現,將這群已經怕得要死的小流氓緊緊罩住。
「一定……一定。」他們忙不迭的滿口保證,每個人的頭都在地上叩得咚咚作響。
一群人匍匐的爬到舒珊和郁鈴面前,一字排開的跪在那裡,神色恭敬的奉上剛剛搶走的那一疊鈔票。
「張舒珊小姐,郁鈴小姐,是我們小眼無識泰山,是我們不對冒犯了您們,請您們點頭原諒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來麻煩您們了。」他們一齊叩頭哀求。
這……這……演的是那一齣戲啊!
舒珊跟郁鈴面面相覦,對這突然的轉變無法適應。
唯有站在她們身後的齊家駿一臉的笑意。因為他知道,這些人是真的不敢再來這裡惹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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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齊家駿有一身功夫,最驚喜的莫過於郁鈴了。因為她自小就喜歡看功夫片,最喜歡的電影明星是成龍和李連傑。
「你想,你的功夫跟成龍比起來怎麼樣?」她像蒼蠅一樣,繞著他身邊打轉。
「不知道。」他愛理不睬的,沒興趣回答這些無聊問題。
昨晚豆漿店被砸,整理起來耗費一番大工夫,所以今天三人都睡晚了。
「我看今天乾脆休息一天好了。」郁鈴打著呵欠說。她看看牆上的鐘,時針正指著六點鐘的方向,現在準備也太晚了。
「一天的營業額要損失多少,你知不知道?」舒珊不悅的說。她伸手拿起圍裙圍上,看不慣郁鈴緊纏著家駿的樣子,像蝴蝶看到花蜜一樣緊黏著不放。「阿駿,去把陝速爐的爐火打開。」她對他的口氣也不好。
郁鈴在她身後吐了吐舌,做了個鬼臉。「這女人八成心情不好,臉色臭死了。」她跟齊家駿眨眨眼。
「也許吧!我過去幫她。」他快步走上去,幫她把吃重的水桶接過去。「讓我來好了。」他輕易的將水提起,倒在爐上的炊具內,然後打開爐火。
那刻意表現出來的體貼讓她乍時難以適應。
「你是在同情我嗎?」就因為她失戀,被甩了是不是?
齊家駿聳聳肩,彎身去拿浸好的黃豆,提向研磨機。「我聽不僅你在說什麼。你認為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人家同情的嗎?」
「沒有。」
「那就對了。」他回眸給她信心的一笑,那鼓勵的笑容令她一愕,她竟有些不知所措的靦覬起來。
他是在安慰自己嗎?
「謝謝。」她轉身走開。
「喂,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為什麼一句也聽不懂?」郁鈴搔搔耳朵,聽得莫名其妙。
不過有件事情她倒是看得清楚,那就是這個阿駿對舒珊有意思哦!看樣子她得幫幫忙才行了。
郁鈴賊兮兮的一笑,心裡有數的點點頭。「嗯,不錯。」
「不錯什麼?」舒珊打開鐵門,把門外送來的饅頭搬進來,經過她身邊時看這妮子還愣愣的在摸魚,於是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大家都在忙,就你一個人站在這裡看戲,不嫌過分嗎?」
好吃懶做算什麼股東?
每個月的收入她可是拿一半,一塊錢也沒有少過。
「不會。」郁鈴笑咪咪的說。「因為今天我決定休假。」
「什麼!」這個答案可夠霹靂的,舒珊橫眉豎眼,快生起氣來。
「今天是星期六,客人不多,明天又是星期天放假。而昨天我們大家整理了一天都累了,乾脆今天放個大假,讓我回去家裡看看我爸爸,不是更好嗎?」她表情可憐兮兮的,企圖說服人相信她是個孝女。
可惜這招唬不了人,舒珊斜眉一揚,冷睇著她,「你又找借口偷懶了?」
「不是偷懶,是養精蓄銳,你沒聽過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嗎?」
打定主意,她踏著輕鬆的步伐上樓,沒多久就換了一身淺藍色的無袖洋裝下樓,手上還拿著一頂漂亮的遮陽帽。
「等我回來,再帶好吃的鳳爪回來給你,拜拜!」她大小姐說完就走,也不管身後的另一個合夥人是不是氣到咬牙切齒。
「還要準備嗎?」
看到這兩個女人鬥嘴,他就覺得有趣,明明是性向不合的兩人,怎麼會成為要好的朋友呢?也許是互補作用吧!
「不用了。」屋漏偏逢連夜雨,最近真是諸事不頤。大小姐都好心情的放假去了,她這個歹命的女人還在這裡勤勞個什麼勁?「今天放你一天假,你高興到哪就到哪去。」總之,別來惹她這個火炮就是了。
「你不想出去走走嗎?」他問。
「出去走走?」這她倒是沒有想到,也許去逛逛心情會好一些。
「難道你不想?」她不信任的眼神把他逗笑了。
生平第一次主動開口找人約會,還要被人考慮再三,這要是讓那五個人聽到了,不大笑特笑的嘲諷一番才怪。
舒珊側頭想了想,睨眼看他。
「怎麼樣,去不去?我請客吃刨冰。」
「這麼早哪來的刨冰?」她笑著伸出一指戳戳他的胸口。「我看你是別有心機。」至於是什麼心機,就不得而知了。
齊家駿笑眸一瞇,舉手握住她戳在胸口上的手指,「就當我是別有用心好了。請問老闆娘,你有沒有膽跟我一起去呢?」
那優雅謔笑的神情,掌心傳來的熱熱體溫,教她怔仲的無法適應,感覺上彷彿有事情在這之中改變了。
她羞赧的抽回手,微酡著雙頰別開臉去,故作無事的聳聳肩,笑道:「去呀,為什麼不敢,這裡是台灣,我還怕你不成。」
兩人一同出門,他們先在附近的街道繞了一圈,然後決定到東北角的龍洞灣去浮潛。
那裡是天然的海水泳池,蔚藍的海洋、活潑又不害怕人類的可愛熱帶魚,在在令人感到心曠神怡,暑氣全消。只是身邊跟著一個超級帥的男人,使她好像觀賞魚一般,走到哪裡都倍受注目。
尤其是他那黝黑壯碩的身材,只著一條泳褲的健美體格,更是成為許多女人垂涎的對象,讓她頗為不自在。
「你可不可以離我遠一點,我不想成為眾人注意的對象。」她已經盡量離他遠一點了,他還一直靠過來,他沒有發現四周投來的嫉妒眼光嗎?想害她被殺死不成?
齊家駿一把拉過一直想維持距離的她,還刻意的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雖然她很不習慣的想抖開。
「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你忘了我們是一起來玩的嗎?」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覺得後悔。」她乾脆一掌拍開他的手,將他拉開一點。「跟你這種人走在一塊,我都快變成其他女人的敵人了。我看我們還是各自行動的好,自求多福囉。」揮揮手,她快速走向另一邊。
哼!她又不是傻瓜,平白無顧招惹一群發情的善妒女人,何況她要再不走,等一會說不定就被那些女人丟入大海,成為鯊魚的點心了。
走進噴泉區,到處響起嬉戲聲,看來每一個人都玩得挺快樂的,一對對的情侶洋溢出說不盡的濃情蜜意。
「嘿,這不是張舒珊嗎?」倏地一道聲音傳來,喚住了她。
她好奇的循聲望去,訝異的道:「林丞洋!」
此刻他身邊跟著一位妙齡女子,想來正是他上次說過的相親物件,兩人正在交往。
「你一個人來玩嗎?」他紳士的表現關心。
她不自在的搖搖頭。「不,我跟別人一起來。」
「誰?新的男朋友嗎?」
「我……」
就在她不曉得該如何回答時,老天爺好像有意要幫她似的,附近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的騷動聲。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他的女朋友好奇的說道,隨即拉著戀戀不捨的林丞洋,一起走到人群的聚集處。
「哎呀!有一個小男孩溺水了。」人群中有人尖叫,原來是一名小男孩脫離父母的身邊,獨自跑到深水區去玩。
看著他在深水裡載浮載沉的樣子,池邊的大人全緊張成一塊,就連舒珊也不例外。
就在大家都焦急的等待救生員來救那名小孩時,突然從人群裡竄出一個人來,身手矯健的躍入水中,朝小男孩迅速的游去。
那如水中鮫龍般的身姿引起池邊眾人的讚歎,紛紛猜測這位見義勇為的男人是誰。
起先張舒珊也在疑問著,直到那個男人抱著嚎啕大哭的小男孩站出水面,那熟悉的身影和俊俏的臉龐,才讓她看出來是齊家駿。
「阿駿!」她訝異的喊道。
正在婉謝男孩父母致謝的齊家駿,聽到呼聲便揚起頭來,一看到是她,立即露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舒珊,你也在這裡。」他愉悅的朝她走過來。
「原來他就是你的新男朋友。」林丞洋領悟的說。
那男人修長的身材,英雄般的風範和俊逸的五官,確實是他比不上的。「我知道了,祝福你們。」他黯然的轉身離開。
「丞洋,你誤會了。」
舒珊想叫住他向他解釋,可是齊家駿的手卻在此時像宣誓所有權般,緊鉗住她的腰,讓回過頭來的林丞洋更清楚的看見這一幕,然後徹底的死心走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有那麼親密的動作?」她有點氣惱的推開他,負氣的想追上他們。
「我不會讓你回到他的身邊去。」他霸氣的一抓,重新將她抓回懷裡,將她的頭緊緊的壓制在裸露的胸前,教她掙扎不開,差點窒息。
這霸道的舉動令她又是生氣,又感到有點甜蜜,整顆心莫名其妙的悸動著。
「別讓他破壞了我們的假期。」知道她還惦記著那個男人,他不覺生起氣來。「今天一整天,你都只屬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