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玲說得沒錯,她確實是老板之一,也確實擁有決定的權力,而那個長得……嗯,有點像肌肉男的男人,也真的如她所說的,是個“物美價廉”的好人選,但問題是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殺手啊!
不行,她不能讓他留在這裡,必須要找他說清楚才行。
趁著收攤之後,郁鈴在前面忙著收拾東西,舒珊提起最大的勇氣把齊家駿拉到後面的廚房,准備跟他來個大談判。
“你到底想怎樣?”她開門見山的問。
他一臉適閒的靠著牆壁,兩手環胸看她。“你答應我要陪我一陣子的。”
“胡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我只是答應你,只要你放過丞洋跟郁鈴,任何條件都答應你而已,誰說要陪你一陣子了?”
“你想反悔?”他寒瞳一睇,殺氣立現。
“我……”舒珊被嚇得臉色一白,差點說不出話來。“我沒有反悔,只是……”天,這男人的臉色好恐怖哦!
“我的條件就是要你當我的女人,陪我一陣子,等我厭了再說。”
“厭了?那厭了之後呢?”難道就殺了她?!她戒慎的瞪著他。
他只是抬了抬眉,輕描淡寫的道:“到時候再說。”
事實上組織的規定是不得放過任何一個人,包括已經認識他的郁鈐在內。只是這陣子他心情煩悶得很,想找個新鮮的事兒玩玩;反正已經跟那伙人請了假,他不在乎多耽擱這一點日子,就留下來逗逗這小妮子也挺有趣的。
“可……可是我們這地方不適合你。這地方小,人又吵……你一定很怕吵吧?”她找盡借口,就是希望他打消念頭。
“有什麼關系,叫他睡儲藏室就行了!”偏偏少了一根筋的郁鈐闖了進來,沒頭沒腦的就蹦出這麼一句話。
“喂,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舒珊哀號大叫,恨不得拿頭去撞旁邊的牆壁。
郁鈴一臉無辜,“我又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齊家駿笑得很邪很開心,他就是要看這小妮子手足無措的樣子。“你的合伙人都這麼說了,你還有什麼意見?”他得意的彎唇。
“我……我……”對他,她當然沒話敢說,但是對郁鈴,她可火大了,拽住她的手臂就拖到一邊去。“你說真的還是開玩笑?你想留他住下來,你不怕……嘿……嘿……”她做了一個恐怖的表情。
誰知這傻大姊一甩手,像是聽到一個大笑話般掩嘴笑了起來。“放心吧!瞧他長得斯文,不會有事的啦!倒是你長得既安全又愛國,不會是你想……嘿……嘿……吧?”
我咧!看到她那曖昧的眼光,舒珊差點昏倒。
媽呀!她真的有點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挫敗感。
“算了。”誰教她交友不慎呢?頭頂著牆壁,她只能不住的哀歎。
“一個月一萬兩千元的薪水就可以搞定,這麼便宜的廉價勞工到哪裡去找,最重要的還是很賞心悅目的喲!”傻女人還在洋洋得意,以為撿到寶了呢。
“隨你。”舒珊已經氣得沒了力,謂歎的抬起頭來,目光再次移到那男人身上,正巧他也冷睇著她,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在空中交會。
一股奇異的電流流竄在其間。
她心跳加快的收回視線,這樣鷙猛銳利的眼睛,像極了可怖的侵略者,令她剛下決定的心又動搖了。
“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像是知道她所想似的,郁鈴快一步走向齊家駿,拉起他就走。“以後呢,你就在我們這裡工作了,包吃包住。但是唯一的條件就是不可以泡妞,把女人帶回來,知道嗎?”
耳邊傳來她對家駿漸去漸遠的交代聲,舒珊的頭不自覺的又頂向牆壁。
她很慘,一定會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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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一萬兩千元的薪水,住的是豆漿店內最骯髒的儲藏室,空間連四坪半都不到。
齊家駿站在這個擠滿歪七斜八、堆了一屋子雜物的垃圾房裡,忍不住攬緊眉頭,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他是個孤兒,從小就沒有享受過親人的溫暖,被組織領養之後,更為了求生存,而在噬血戰斗、學習戰技。
所以他一直以來認為人只有兩種,不是殺人就是被殺。直到來到台灣找到張舒珊之後,她活潑逗趣的表情活絡了自己純稚的童心,那顆他原以為已經死了,沒有喜怒哀樂的心再次躍動起來。
原本當自己是個無血也無淚的男人,所過的殺戮生活都是理所當然的。孰料這個女人改變了自己,讓他知道原來他還活著,還有人世間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一切都變得不可思議。
“對了,你在台灣還有沒有別的親人?”郁鈴從他背後擠了進來。這個男人往裡面一站,幾乎站滿了所有空間,害她一點立足的地方都沒有。
“沒有。”他以低沉的嗓音說,不太愛多講些話。
“怎麼樣,還不錯吧!”舒珊雙手環胸的走過來靠在門邊。“麻雀雖小,可是五髒俱全,最起碼床鋪跟電風扇都有了,如果你現在想拒絕的話還來得及。”她指著那張堆滿物品的雙層床鋪說。
現在是七月,天氣又干又熱的,悶在這裡不熱死才怪。
“不,很好?我決定留下來。”他微蹙著眉說。
這個女人想趕他走,沒那 容易。
舒珊有點洩氣的瞪著他,想不到這個男人還挺能忍的,這樣都還肯留下來。
“先說好,我們可是不幫忙整理的。還有,東西不可以丟掉。”
哼,就教他嘗嘗睡豬窩的滋味。
“沒關系,我幫你。”有人不識相的跳出來,自告奮勇地說。
郁鈴率先動手整理一屋子的零亂,別看她個兒小小,卷起衣袖,扛起雜物的力量倒不小。
“沒關系,她不幫你,我幫你,反正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嘛!”她勤快的工作著。
“我來吧!”他魁梧的身子一動,將她抱在手上略顯吃力的紙箱輕松的拿了起來,單手舉了出去。
“哇!偶像。”郁鈴驚聲尖叫,興奮的雙瞳閃閃發光,像挖到寶似的拉著舒珊的手臂道:“喂,你看到了沒有?看到了沒有?好有力氣的呢。”
舒珊垂下眼睫,以一種睥睨的表情說道:“比力氣是吧?牛市裡的牛就有一堆,每頭都比他有力量的多。”她淡淡的走了出去。
這個花癡笨女人,那力氣不是用來搬貨,而是用來殺人的,蠢蛋!
“哦!勁男。”郁鈴愉悅的聲音依然從屋裡的另一端傳來。
舒珊走回到二樓,負氣的往床上一躺,拉起棉被蓋在頭上,想好好的睡一覺;也許這一覺睡起來之後,一切的惡夢就會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可是從晚上八點,輾轉反側到深夜十二點,她還是沒有睡著,一顆心全在那男人身上。這是因為害怕,害怕他會利用睡著的時候,突然偷偷的爬上來,讓她腦袋分家。
晚上十二點多,溫度雖然不若白天熾熱,但是悶燥的空氣中帶著暑氣,教人很不舒服。
同一時刻,在儲藏室整理的家駿,終於在髒亂的空間裡清理出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看著已經累趴在桌上睡著了的郁鈴,他伸伸僵直的腰,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想倒杯冰水喝。
“怎麼,才來的第一天就想偷東西嗎?”一個充滿鄙夷的聲音傳了過來。
家駿抬起頭來,看見舒珊不知何時已站在樓梯口,張著一雙忿然的眸瞳直瞪著他。
“我想找杯水喝。”他斜唇一笑,端著水杯緩步朝她走來。
她害怕的退了兩步,“是賊都會這麼說,有聽說過哪一個小偷承認自己偷東西的啊!”
“我要偷的是人,不是東西。”魔魅般的眼瞳直勾勾的盯住她,他仰起頭來飲下手中的水,然後做了一個清涼無比的表情。“嗯,很涼、很甜。”
舒珊渾身一顫,感覺他喝的是她,而不是手中的水。
“等一下。”看著他又朝自己逼近,她慌得再爬上兩格階梯,急得叫住他。
“什麼事?”家駿笑咪咪的看著她,腳步不停。
他那眼神怪恐怖的,看得她都起雞皮疙瘩。“你……你不是要喝水嗎?開你幾句玩笑就生氣了?”
很少有情緒波動的他,難得有了想大笑的感覺。她那懼怕結巴的樣子可愛極了。
他伸手遞出空了的水杯,“你倒的水我一定喝。”
啥?要她倒水給他喝?他自己沒手嗎?
“你剛剛不是才喝了一大杯?”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來,小心翼翼的側身經過他身邊,飛也似的奔到冰箱,再倒了一杯水給他。“哪,拿去。”她長長的伸直手臂,距離他好遠。
“過來吧!我手沒那麼長。”他就坐在樓梯的石階上,等她把水送來。 該死的家伙! 舒珊恨恨的咬著牙,慢慢的接近,待走到他面前,趁他伸手接水之際,反身一轉想借機逃走。只可惜她的意圖早看在他的眼裡,在他左手接水的同時,右臂同時伸出迅速一撈,就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直直的落入他的懷中。
“這麼急,想去哪裡?”他可惡的在她耳邊呵氣,逗得她一抖,不敢再用力掙扎。
“我……我想回房間去睡了。”天,這個奇怪的男人渾身籠罩著一股逼人的威懾之氣,根本令她無法適從,就算是從不按牌理出牌的郁鈴,也沒有他這麼難纏過。
“是嗎?上你的房間?”
他的胸就緊貼在她背後,心跳的振動,懾人的氣息,霸道而蠻橫的侵襲著她全身感官,令她不自覺的紅了臉龐。
尤其是當他的手從她寬大的T恤由下往上,伸向她挺俏的豐胸時,更引起她一陣急喘,差點驚叫出來。
“噓,你不想吵醒郁鈴吧?還是你喜歡多一個觀賞者?”他輕咬著她小巧的耳朵恐嚇著。
這話驚得她把到口的尖叫吞回去,“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你實現諾言,不然你以為我留在這裡干什麼?當廉價外勞?”
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我……我沒答應你什……什麼。”哦,天!他的手在干什麼?竟然脫掉她的胸罩,直接愛撫她的蓓蕾。“不,不行,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不能?你忘記了,我幫你把它記起來。”
那邪肆的霸氣教她抗拒不了,當他的唇俯上她的時,幾乎同時抽去她的理智,讓她除了呼吸之外就只記得他的存在。
在他熟練的技巧帶領下,她漸漸的意亂情迷,從來沒有過的感官快樂,像排山倒海般的襲了過來。
“嗯……哦……”這可恥的聲音是她的嗎?
跟林丞洋在一起時,她從來沒有這麼放縱過。
這男人是個魔鬼,是會汲取女人靈魂的惡魔。
“咦!人呢?”
倏地,儲藏室裡傳來了郁鈴的聲音,那大小姐鐵定是睡到一半突然醒了,四下看不到人。
舒珊像被電打到般的彈跳起來,推開還在用魔掌向她施虐的齊家駿,一張臉燒得通紅。
“我上樓去了。”
怕被郁鈴撞見她衣衫不整,她飛也似的逃向二樓的房間。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引來樓下齊家駿的一陣低笑。
看來,逗逗這小妮子也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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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同意他留在豆漿店裡,當然就要派工作給他做,總不能讓他白領一份薪水吧!
“喂,把這缸熱豆漿抬到前面去。”舒珊開口道。支使人的滋味還真不錯。
瞧他健壯的,平常她們兩人都扛不太動的熱豆漿鍋,他一個人就輕松的提了過去。
看來店裡有個男人還是挺不錯的。
“怎麼樣,好用嗎?”郁鈴提著一箱蜜豆奶過來,見舒珊望著人家的背影發愣,用臂膀撞了她一下,把她出竅的神智撞了回來。“我說過物超所值,對吧?”說時她還朝齊家駿的方向抬了下眼,取笑道。
“差強人意。”舒珊瞪著她回了句,端著饅頭走到另一邊,打開蒸箱把饅頭放進去。
她剛剛是怎麼了,昨晚的親密就讓她把心遺失了嗎?
郁鈴咋咋舌,“這還叫差強人意,那你的意思是要請個無敵鐵金剛來才滿意?”沒見過這麼貪心的女人。
她亦步亦趨的行為教舒珊煩得受不了,放著包子的鐵盤重重的壓在她的蜜豆奶箱子上。“既然你那麼有精神來說這些廢話,那應該也很有時間去整理後面的廚房才對。前面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你到廚房去吧!”
說完,連同她手上的蜜豆奶一起端走,然後用肩膀一推,將這煩人的小女人趕到廚房去。
“喂,我話還沒有說完呢。”被趕到廚房的郁鈴不甘心的低叫。
“等你忙完再說吧!”她訕訕然的回一句,逕自走了開去。
店前的鐵門已經打開了,在她們兩人說話時,齊家駿動作俐落的擺好一切。夏天的太陽升得早,人們也提早出來,生意上門了。
“我來,你去把桌子再抹干淨一點。”她紅著臉說。
一反昨夜的激情,齊家駿不置一詞的走開,拿起抹布低頭擦拭店裡的桌椅。
在人前,他盡量處事低調,不引人注意。
此時,一名來買早餐的高中女生,原本正高興今天可以看到一位超俊的帥哥,卻突然被這女人打斷,她掛在臉上的笑容一垮,有些不悅地道:“我是要向那個男的買,又不是你,歐巴桑。”
二十幾歲被叫歐巴桑,舒珊招呼的笑臉頓時凝住,臉上微微抽搐著。“你到底要買什麼呢?小女生。”
豆蔻年華的少女被叫小女生,而且還是被人當著那個超級帥哥的面前叫,她不悅的臉頰頓時鼓了起來,氣呼呼的說:“算了,我不跟你這個歐巴桑買,你叫那個男人過來。”
又被叫歐巴桑,難道現在的小女生都不懂得禮貌嗎?
第一次,在她開門做第一樁生意時,跟客人吵了起來。
“你愛買不買隨你,反正我是不可能叫他過來。”搞清楚,她才是老板娘耶,愛叫誰來賣豆漿是她的權利。
“你……”小女孩氣紅了眼眶,但就是倔強的不肯走,一雙水漾大眼直望著心怡的帥哥背影,冀望他能來一場英雄救美,把這凶女人罵走。
可是她眼中的大情人、大英雄,彷佛渾然不覺身後這一場女人的戰斗般,兀自擰著抹布,認真的低頭擦拭桌椅,完全不理會這場為他所掀起的風波。
就在一個男人不願管,兩個女人又僵持不下的情況下,郁鈴笑咪咪的走了過來。
“小姐要豆漿是吧!我叫他過來包給你。”大屁股一頂,就把杵在前面的舒珊給擠到旁邊去,隨即笑吟吟的一招手,把正專心抹桌的男人給呼喚過去。“阿駿啊,這位小姐想麻煩你包個豆漿。”她涼涼的站到一邊等著收錢。
原本豎耳傾聽這一幕戲的齊家駿,一接收到老板娘之一郁鈴的命令,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淡笑的走過來。經過舒珊的身邊時,他還朝嘟著嘴的她一笑,有點戲謔的成分,氣得她牙癢癢。
“幾份?”他朝小女生問。
那氣鼓鼓的小臉立刻消下去,笑笑的伸出一根手指頭。“一份……哦,不……不,是兩份才對,還有兩個包子。”女學生幾乎是忘情的說。
接過心上人包的早餐之後,她含情脈脈的給了錢,高高興興的走了。
“錢。”齊家駿將錢放在鐵櫃上,轉身走開繼續做他的工作去。
“瞧,這不皆大歡喜嗎?謝謝你了,阿駿。”郁鈴向舒珊說,並且朝他忙碌的背影 道了聲謝。
舒珊綠著臉,一點笑容也沒有,許久才輕歎一聲,“唉,我感覺自己好象是在開牛郎店的牛頭哦!”
現在的少女都這麼大膽嗎?一點含蓄的禮貌都不懂。
“不是牛郎店的牛頭,而是牛鴇。”郁鈴笑著揶揄她,拿起鐵櫃上的錢放在手心上,舉到她的面前,“哪,錢耶,干嘛跟錢過不去?以後我看干脆都叫阿駿出來月台算了,保證生意多多、錢也多多。”她搖著身子,半跳舞的唱著。
開玩笑!“不行,怎麼可以讓個剛來的新人站在這裡收錢?”她才不要他站在這裡招蜂引蝶呢。
郁鈴拋了拋手上的銅錢,提醒她,“喂,兩倍耶,本來只買一份的,一看見他就立刻多了一份,這樣賺錢的工人哪裡找?除非你也喜歡上他,有私心才會這樣--”
“你胡說,我才沒有。”幾乎是立刻的,舒珊打斷她的話。
“是嗎?”好友過大的反應引起她的懷疑。“那就是同意囉?”
在郁鈴質疑的目光下,她能搖頭說不嗎?
“好吧,就隨你的意思。”舒珊無奈的低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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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錢字當頭的利益下,舒珊不得已將招呼客人的工作交給阿駿,自己則和郁鈴淪為跑堂的份。雖然不是很願意,但看在營業額不斷上揚的份上,她的臉上也露出了愉悅的笑容,原來店裡有個長得不錯的男工還是不錯的。
最起碼,一些原本不在她們店裡買早餐的女客人都跑過來了。
“呵呵呵,早知這方法這麼有用,我早就這麼做了。”郁鈴樂不可支。犯不著跟錢過不去,白浪費撈錢的好機會。“阿駿,動作快一點,後面還有很多客人在排隊呢?”她完全沉浸在收錢的快樂中。
“你真是錢鬼來轉世。”舒珊白她一眼。
擁擠的早餐店在她一再的催促下,更加沸騰起來。炎夏的清晨就在快樂的數錢聲,跟忙碌的吆喝聲中流過。
直到日近中午,這波人潮才漸漸消退。
忙了一個早上,他們終於有點休息的時間可以喘息,填飽肚子。
“阿駿,吃飯了。”舒珊拿了一份午餐走過來,放在正忙碌的他面前。
“現在還不到十一點。”還不到吃午飯的時候。
郁鈴抽掉他手裡的抹布,笑笑的把餐盒塞到他的手裡。
“吃啦,管那麼多干嘛!一大早就起來工作,六小時了耶,不餓才怪。”她硬是把這大個子拉到她們的桌前坐下來,一起用餐。“我們做早餐店的一向吃得早,可是餓得也早。現在這個時候不吃,等會兒忙著收攤,又沒有時間吃了。”她在旁邊坐下來,邊扒著飯邊解釋著說。
用餐的過程中,他不多話,也不主動談起話題,所以氣氛變得有點怪異。
“忙了一整個上午,你很累吧!”郁鈴打開話匣子,緩和一下奇怪的氣氛。“等一下吃完飯,到後面去把鐵桶、容器洗一洗,收拾干淨後,跟舒珊去補貨。”
“啥?”舒珊差一點把飯粒噴出。
這傻瓜又想做什麼了?
“好。”齊家駿二話不說的答應。
拜托!舒珊在桌子底下猛踢郁鈴的腳,痛得郁鈴干脆把腳放在板凳上,以免遭受她的荼毒。
“搞清楚,我這是在幫你耶!”她俏聲說道。
“要你多事?”舒珊狠狠的白她一眼,大聲的道:“等一下我自己去就好了。”
“我陪你去。”吃完飯的他抬起頭來,眼神是堅執,不容拒絕的。
舒珊囁嚅的噘著嘴,不敢再說什麼。
“很好。”郁鈴很滿意的點頭,“那下午的工作就麻煩你們了。”她可以好好的去睡個午覺。
耶!太好了。這才是她撮合兩人的目的,一舉兩得嘛!
做完店裡的工作,舒珊騎著野狼一二五的重型機車,後面載著身高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家駿和置物架,飆騎在環河道路上。
那副樣子看起來很帥氣,很有一股意氣風發的感覺,可是仔細一看,卻又是那 不搭軋,有那麼一點點好笑。
因為她一百六十的身高,和所騎的機車以及身後的男人,都是那麼的不協調。
“你不會騎摩托車嗎?”她渾身不自在的問。因為他一手大膽的撫在她的胸上,一手緊抱著她的腰。
難道不怕被路上的人看到,不羞死嗎?
“不會。”他充滿笑意地回答,一點也不認真。
這個小女人不但脾氣壞,膽子也夠大。人小還騎這麼大台的車,知不知道一旦摔倒,很可能摔斷她細小的脖子,或者是那兩只油條似的小手、小腳。
不過他也沒打算告訴這女人,自己騎車的技術可以媲美職業級的賽車選手。他不想那麼快破壞這股玩興,錯過這軟玉溫香在懷的滋味。
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舒珊急得拍開他的手,跳下車子。“好了,到了。你在這裡等一下,我跟老板買好東西之後,有一些是要自己先帶回去的,你再進來拿。聽到了沒有?”
一把車子停好,她就逃難似的沖入一家店內,把正在謔笑的他丟在身後。
沒辦法,她再不跑開,只怕狂跳的心髒就要在他面前爆炸,不等他來殺她,她就沒用的自動死在他面前了。
齊家駿抬首望望台北的天空,非常優閒的靠坐在車旁,兩腿優雅的交疊著。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天氣很悶熱,沒有什麼風,空氣中夾雜著沙塵,感覺很不舒服,跟遼闊的美國空氣比起來,這裡顯得狹隘多了。
閒著無事,他看著來往人群和車輛,也許是自己特殊職業的關系,他很自然的便以一種細微的觀察力,注視著周遭的一切。
驀然,他看到一輛可疑的機車正朝著路邊一個單身女子接近,其中流洩出來的犯罪氣味讓他全身細胞變得敏銳,目光犀利的瞇起。
就在那名女子毫無所覺的朝自己這個方向接近時,後面的那名機車騎士也突然加快速度。當機車呼嘯而過的同時,一只手伸了出來,快速的搶奪女子肩上的皮包,然後加速逃逸。
“哇!救命啊!救命啊!”那名女子驚聲大叫。
家駿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的預感果然沒錯。不過這不干他的事,自會有員警趕來處理。於是他轉過身去,想視而不見的袖手旁觀。
可是就在這時,那名被搶的女子倏地拉住他的手臂,倉皇的向他求助道:“先生,求求你幫幫忙!我被搶了,請你幫我把皮包拿回來。”她哀求的哭聲引來路邊更多的好奇者。
為避免引起太多人注意,招來暴露身分的危險,齊家駿雙目一凜,腳下動作極快的勾起地上的一顆石子,奮力的踢向那輛逐漸飆遠的機車。
霎時間,機車的擦撞聲、女子的尖叫聲、以及路人的驚呼聲接連響起。原來在眾人以為歹徒已經逃走之際,機車突然砰的一聲,連同人摔向路間的分隔島。只見歹徒在地上爬了起來掙扎幾下,又倒回地上不動了。
“哇!怎麼這樣!”眾人瞠大了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象摔倒,出車禍了。”
大伙議論紛紛,有幾名膽大的男生開始三三兩兩的接近。
“這個搶匪的技術真爛,車子騎這樣還敢出來作案。嘖,真笨。”
有人開始同情這名搶匪的歹運,奚落他的騎車技術超爛。
一樁原本成功的搶案,就在這名搶匪的烏龍摔車下落幕了。
“是你做的?”舒珊不知何時跑出來,站在家駿的身邊看著這一幕,她瞪大眼睛問他。“你是如何辦到的?”
“是那男人太遜。”家駿斂起眸裡的犀利,垂下眼瞼,沒有人發現那瞳孔中一閃而逝的笑意。“不過這個女人平時一定有燒香,才會讓神明保佑。”他加上這麼一句。
他在開玩笑嗎?這男人竟然會開玩笑!
這個發現比發現新大陸還令她驚奇。
沒想到這個看來酷酷的冷血男人,也會有輕松、助人的一面。
也許……他並不像一般殺手那麼壞,也許……他是個不錯的好人,也許……
齊家駿將舒珊買好放在機車旁的東西搬起來,置在後座的鐵架上綁好後,回頭看見她還愣愣的站在那裡。“可以回去了嗎?”他不耐煩的問。
“可以等一下嗎?”她突然像想起什麼的跑進一條小巷子,一會兒,她手上拿了一個塑膠袋跑回來。“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她將塑膠袋綁在機車手把上,然後小腳一跨就要騎走。
她那種不知是不怕死、或是不知危險為何物的精神,著實令他佩服。
“你確定就這麼騎車?”家駿指了指她放在手把上的那一大袋東西。“不怕它的重量會影響你的乎衡?”
舒珊笑得揮揮手。“安啦,我的技術好得很,不會讓你發生危險的。快上來吧!”
但這次家駿可沒聽她的,雙手一伸把她整個人舉了起來,放在後座的位置上,然後將手把上的塑膠帶解下來,交到她手上。
“這一次讓我來吧!”長腿一跨,他輕而易舉的就坐上駕駛座。
他再也無法坐視她拿生命開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