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之後,白苑兒就病了。
堅持不帶走秦千里一文一錢的她,在貧病交迫之下,與花落水棲身在一間破屋子裡,靠著韋捕頭送給花落水的幾件首飾典當過活。
"你這丫頭,為什麼這麼倔強呢?"花落水一邊數落,一邊扶起她虛弱的身體,餵她喝藥。
不拿錢,也不讓她把現在的窘境告訴秦千里,是想活活的病死嗎?
嚥下藥汁後,白苑兒靠著牆,歉然的看著她。
"對不起,乾娘,是苑兒拖累你了。我虧欠他的已經太多太多了,我沒有資格再拿他的任何東西。"
臨走前,秦千里曾令韋捕頭送來三百兩銀子,但被她拒絕了,他贈與的首飾一件也沒帶走,只拿走她當初到巡撫府時,從尋芳閣帶去的幾件衣服。
那幾件衣服是乾娘買給她的,也是唯一屬於她的東西。
"說什麼拖累,我們倆是母女啊!我只是替你感到可惜而已。"花落水拍拍她的手,"對了,白天我去抓藥時,差點碰見韋哥,不過我機警的躲開了。"
"對不起,乾娘,為了我,連你跟韋捕頭的感情郎……"
白苑兒心中一陣內疚,眼看又要落淚,嚇得花落水連忙把空碗一擱,雙手壓住她的眼窩。
"別哭,大夫說你這病就是給哭出來的,叫你不可以再傷心、流淚,要笑,病才會好。來,笑一個給乾娘看。"
花落水把嘴咧成一條縫,逗得白苑兒噗哧一聲,破涕為笑。
"這才對,才乖啊!"見著她消失許久的笑容,花落水也跟著開心的笑了。"這樣對孩子才好。"
"孩子?"白苑兒一臉茫然的望著她。
"我沒跟你說嗎?"花落水輕拍了下額頭,"瞧我今天忙的,都忘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了。今早大夫來為你把脈時,說你有喜了。我就說嘛,我的苑兒明明不是個愛哭的丫頭,怎麼這兩天會哭到把身子給哭倒了呢?原來是懷了個小小子,難怪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她雖然沒有懷過孕,但也聽人說過,孕婦的性情是會轉變的,如今苑兒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苑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欣喜的摸著依然平坦的肚子,想像著秦千里的孩子就在她腹中孕育著,一股欣慰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幸好上天還沒有遺棄我。"讓她擁有他的孩子。
"瞧你笑的,也不想想這孩子出生後會有多麻煩,光哇哇大哭的要吃奶,就夠你忙的了。"雖是這麼說,其實花落水也高興得想抱孫子。
"沒關係,只要是他的孩子,就算是再忙、再累也是值得的。"白苑兒低頭望著肚子,雙手輕撫著,雙眸裡閃爍著既將為人母的光彩。
"既然這麼想他,何不回去找他,告訴他孩子的事情?"花落水建議。
白苑兒搖搖頭,"不,如果要用孩子來拴住他,逼他接受一段不要的感情,那我寧願他永遠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有他的孩子相伴,她這一生足夠了。
"你這個傻孩子。"唉!她到底該怎麼說才好呢?
"大人不會只要一個孩子。"隨著這句話,韋捕頭從門外走進來,咧著嘴傻笑,直瞅著數日不見的花落水。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花落水開心的走到他身邊。
"我在街上就看到你了,只是你一見我就躲,我不得已只好偷偷的跟著你,瞧你住在什麼地方。"沒想到他卻聽到這麼一件大喜事。
大人要是知道苑兒夫人懷著他的孩子,不知會有多高興。
大人只道一份真心換無情,可在他看來卻不是這麼回事,苑兒夫人不只待大人有情,而且還情深似海,不然也不會心甘情願的想生下他的孩子。
"求你別告訴千里。"白苑兒不安的要求。
"這怎麼行呢?大人一直沒忘記夫人。"韋捕頭一臉認真的說。
"你別安慰我了。"白苑兒不抱任何希望的低下頭。
"我說的是真的。"韋捕頭放開懷中的花落水,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以前大人雖然也放蕩,可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瘋狂過,以前不管再怎麼尋花問柳,他也不會把女人帶進府裡,可是夫人走了以後就不一樣了。他每日召來不同的女人歡樂,但是到了夜晚卻全部趕出去,獨自睡在馨蘭園裡,連頌風樓也不回去了。這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夫人。屬下知道,大人嘴上不說,可是心裡一定也急著知道夫人的下落。"
"是這樣嗎?"白苑兒疑惑的望著自己的手,慢慢的移向平坦的小腹。
是真的如此嗎?還是這只是韋捕頭的安慰話?
"夫人若是不信,屬下立即回去告訴大人你的消息,看他會不會來接你"說著,韋捕頭就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驚得白苑兒連忙下床,跟花落水一起追出門外拉住他。
"別……別告訴他。"縱使有韋捕頭的保證,白苑兒還是覺得不妥。
"為什麼?"韋捕頭不解的問道,弄不清女人家的心思。
既然相愛,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說出來呢?猜來猜去的算什麼?弄出了誤會、成了分隔兩地的怨偶,多划不來。
像他跟花落水就不會,喜歡就喜歡,想娶她就娶她,他早已經決定待抓到假鬼面大盜之後就成親。
韋捕頭看著花落水,一想到成親,臉倏地紅了起來。
"別儘是瞧著我,現在是說苑兒的事。"見心上人呆愣的望著自己,花落水輕啐一聲地說。
"我還是跟大人說去。"韋捕頭被凶了一句,這才拉回心神,馬上就提步往外走。
花落水說得對,夫人跟大人的事要緊,他們的事不解決,他跟花落水的事也別玩了。
"韋捕頭……"白苑兒急著叫住他,卻被花落水拉回來阻止。
"就讓他試試吧,秦千里若是還有心,他會來接你回去的。"
"會嗎?"白苑兒喃喃地自問。
韋捕頭一路趕回巡撫府,難得的沒有聽到裡面傳來笙樂聲,少了管事和僕人的嘈雜聲,整個宅第裡清靜了不少。
"大人呢?"他抓了一個路過的衙役詢問。
"在頌風樓。"
"頌風樓?他不是好久沒過去了嗎?"放開衙役,韋捕頭納悶的往頌風樓走去。
頌風樓裡景物依舊,只是少了女主人的倩影,顯得有些寂寥和孤單,就連廊前的小花圃,都沒了鮮艷和生氣。
秦千里落寞的站在廊下,猶豫著要不要走進房裡,那裡有太多他跟白苑兒的甜蜜回憶,他怕一走進去,就再也踏不出來了。
"站在外面做什麼?自己的屋子想進去就進去啊。"韋捕頭大剌剌的走來,一手推開了秦千里猶豫半天卻始終伸不出手去推的門,大步跨了進去。
他的率性惹得秦千里眉心一蹙,粗人就是不懂得斯文人的愁傷。
被他這一打岔,秦千里緬懷的心思也跟著亂了。
他輕歎一聲,跟著走進房裡。
這裡面還留有白苑兒的馨香,處處擱著她留下的東西。
秦千里走到妝台前,拿起一支玉釵,那是她入府一個月時,他送給她的首飾。
她將他送的珠鏈、寶玉,金簪花全收在盒裡,一樣也沒帶走,但她卻帶走了他的心,跟他的靈魂。
"我叫你辦的事都辦好了嗎?"
"大人交代的事我都辦好了,連不該辦的也順便辦了。"
"什麼不該辦的事?"韋捕頭的話說得沒頭沒腦,秦千里只好問清楚。
"苑兒夫人啊!我替大人找到她的下落了。"
苑兒?秦千里拿著玉釵的手微微顫。
"你找她做什麼?她不是走了嗎?"他的聲音雖清冷,卻怎麼也掩不住話語裡的急切。
"她沒走,跟花落水住在城裡,但她生了重病,無依無靠的,很是可憐。"
她生病了嗎?秦千里眉頭深深一蹙,唇抿得更緊。
"沒請大夫看嗎?什麼病?"
他故作冷漠的坐在椅子上,企圖掩飾雙腳的顫抖,克制住想奔出去的衝動。
苑兒的身子骨向來不錯,為何會生病呢?是吃壞了東西,還是花落水沒有好好的照顧她?
一想到白苑兒正在受苦,秦千里心裡忍不住慌急。
"說是心病吧,大夫只去看了一回,因為沒錢也沒敢請人細看,只是隨便捉了些藥吃。"
"怎麼可以隨便捉藥吃?萬一吃不好呢?"一聽到白苑兒沒好好照顧自己,秦千里再也忍不住的跳起來,用力的低吼。
心病?什麼心病?他不是已經放她自由了嗎?她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還會有心病?
到底是哪個庸醫為她診治的?秦千里火大的想殺人。
"她在哪裡?"他揪著韋捕頭的衣襟問道。
韋捕頭被他吼得有些怔愣,乖乖的回答,"在……在城西的小巷子裡。"
話才一說完,秦千里就不見了。
被他拋在原地的韋捕頭憨憨地一笑,"她們還道大人無心呢,我看是她們多心了。"
這下苑兒夫人懷孕的事情也別說了,留著讓他們小倆口自己說好了。
看來他跟花落水的好事也近了。
韋捕頭帶著笑,跟上秦千里的身影,準備和他到城西去。
秦千里疾步走向大門,腳尚未跨出門檻,就被一個跌跌撞撞衝進來的身影撞得往後退了一步。
他穩住身子,定睛一看,發現來人是花落水。
"你怎麼會在這裡?"
花落水滿臉的驚惶,急聲道:"大人……不好了,苑兒……被抓走了……"
"被誰抓走?"秦千里忙問。
"鬼面大盜……"
"鬼面大盜?!"
白苑兒雙手被縛在身後,叫人給拉下馬,推人驛站的後門。來到院子裡,那裡站了一群人,臉上噙著奸邪的笑容正等著她。
假鬼面大盜拿下鬼面具,露出一張猥瑣的臉,"大人,你要的人我給你偷來了。"
"很好。"韓國信在明亮的火把照耀下,緩緩的走出來,欣賞著白苑兒略顯蒼白,卻依然姣好的玉顏。
"苑兒姑娘,咱們好些日子不見了。"他拿出一把刀,割斷她手上的繩子,看見她手腕上的淤青,心疼的想伸手去撫揉。
"不要碰我!"白苑兒怒斥一聲,退離他數步。"你抓我來做什麼?你是官,難道不知道私自抓人是犯法的嗎?"
"我是官,當然知道什麼事犯法、什麼事不犯法,我抓你來自然有我的道理。"韓國信嘿嘿冷笑,又朝她走近幾步。
白苑兒退無可退了,後面站著的全是韓國信的人,每個人臉上露著曖昧的笑。
"明日就是十天之期的最後一天,如果過了今晚秦千里還抓不到鬼面大盜,本官就要奉皇命治他的罪,到時你這個美人還不是歸我嗎?"說著說著,韓國信伸手摸了她的下巴一把,噁心得令她想吐。
"原來你早算計好了,是你派出假鬼面大盜四處作案,想陷害千里。"聽了他的話,白苑兒才知道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操弄。
難怪千里不要她多事,原來這一切都是對方的計謀。
他只是想辦法要保護她,她不該魯莽的。
"你現在知道太遲了,因為距離天亮,只剩下幾個時辰,秦千里再怎麼厲害,也找不到這裡。"嘿嘿!到時他一定會在姓秦的面前享受他的女人,讓他嘗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這可未必。"一道如飛鴻似的身影自屋頂上掠了下來,站在白苑兒跟韓國信之間。
"秦千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看到他,韓國信慌得連退好幾步。
秦千里冷冷的看著他,"你大概不知道吧,打從我開始懷疑你跟假的鬼面大盜有關後,我就將所有的人調集在驛站附近,隨時注意你的動靜,所以苑兒一被擄,我馬上就知道是你下的手。"
他撮口成哨,埋伏在附近的衙役們,立即破門而入。
"你以為一般的衙役就困得住我嗎?"韓國信驚慌歸驚慌,但他身邊的可都是武藝精湛的高手。
"不夠嗎?還有我們。"韋捕頭和花落水跟著走入。
"韓國信,你目無王法、囂張跋扈,現在本官就要擒下你,將你押解進京聽候御審。"秦千里紙扇一揮,招式凌厲的攻了過去。
韓國信的親信們立刻一擁而上的為他解圍,而他則躲到角落。
花落水見機不可失,也跟著衝入救人。
韋捕頭則帶著大批衙役,加入圍攻的行列。
這一戰打得激烈,秦千里帶來的人雖多,但武功卻不比韓國信的人高強,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死傷不少,累得韋捕頭跟秦千里頻頻救人,幫手這下變成了絆手絆腳的累贅。
不得已,秦千里只得命眾人守住出口,自己和韋捕頭專心攻敵。
韓國信見秦千里武功了得,沒花多少時間就擊倒了這麼多人,心思一閃,盯上了白苑兒,立刻命人拿住她當人質。
白苑兒雖有些功夫,但畢竟難敵高手,加上秦千里救援不及,便被擒了去。
"姓秦的,放下兵器,不然我殺了你的心上人。"隨著這句威脅話語,韓國信手上利刃刀狠狠的戳進白苑兒的胸口,雖然不深,但汩汩流出的鮮血卻觸目驚心。
"住手!"看到她受傷,秦千里立刻停下動作。
韓國信見威脅成功,陰陰的冷笑,"不想她死也行,拿你的命來換。"
"不……不要,千里不要──"白苑兒看見他臉上的猶豫,知道他會為她而死,激動的忍痛大叫,想阻止他為她犧牲生命。
"你不要死,你死了,他也不會放過我。"
苑兒說的是事實,以韓國信的卑鄙,他確實不會放過任何人。可是要他親眼看著苑兒被殺,他做不到。
"苑兒……"他該怎麼辦?
"我不會殺死她的。"韓國信現在一心只想逼死秦千里,任何承諾都說得出口。
"只要你一死,我保證你的心上人不會有事,其他的人也都會毫髮無傷。"
秦千里太精明了,知道他太多的事,萬一讓他活著去見皇上,拆穿了他這次的計謀的話,那他的官位豈非不保?所以一定不能讓他活著。
"姓秦的,還猶豫什麼?快點動手。"韓國信催促道,插進白苑兒體內的刀又深了一分,痛得她臉色一白,咬住下唇不敢叫出聲。
她怕自己一出聲,會讓秦千里分心,做出錯誤的抉擇。
"住手!"即便只看見她蒼白的臉,也足夠讓秦千里心驚膽戰的了。"只要我死,你就肯放了他們嗎?"
"當然,你快動手吧。"
"好,我答應你。"秦千里堅決的眼對上白苑兒祈求的淚眸,面對生死,他無懼,唯一掛心的只有他的苑兒。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看出他眼裡的決心,韓國信放心的笑了。
就在秦千里舉起刀子,準備往胸口刺下的那一剎那,白苑兒快一步的握住韓國信手上的利刃,用力刺進胸口,一道鮮血狂噴而出。
鮮血染紅了韓國信的雙手,也震住了他。
"苑兒──"秦千里激動的撲向前,一掌擊昏了呆愕的韓國信,將白苑兒摟進懷裡,緊緊的擁住。
"千里……求求你不要……死……"白苑兒抬起一手撫著他的臉,"現在你知道我對你的心了嗎?"
"知道、知道。"秦千里忙不迭的點著頭,不許她再說話。"你休息一下,我立刻帶你去看大夫。"
說完,他立刻抱起她飛奔而去。
至於昏倒的韓國信,則交給韋捕頭處理,連同他那些來不及逃走的親信,一起押入大牢,等候受審。
白苑兒的傷勢太重了,許多大夫來看了之後都搖頭,秦千里只好用南宮白送給他的千年人參一邊為她續命,一邊趕往天山,求好友救命。
依照寒谷的慣例,凡求醫者,必須奉上十萬兩的診金,再在風雪裡站上三天三夜以示誠心。
但秦千里可不管這些規矩,他抱著白苑兒騎著馬便闖進寒谷。
"南宮白,快出來救人,快!"他策馬直入桃花林,踏壞了不少主人心愛的桃樹。
他的吆喝跟胡搞,確實是逼出了南宮白,不過也惹怒了他。
"姓秦的,你要我救人,幹嘛踩壞我的桃樹?"一襲雪衣白影,倏地出現在兩人面前,南宮白指功一彈,撂倒了白馬,同時也逼下了秦千里跟白苑兒。
秦千里動作敏捷的抱著白苑兒躍下,穩穩的站在他面前。
"快,救救她。"他將懷中人往南宮白身上塞去。
南宮白冷然一笑,身形如箭矢般的朝後移去。
"她是誰呀?"
"白苑兒,你送禮祝賀的對象。"秦千里抱著白苑兒急急的衝向他。"你該死的跑那麼遠,要怎麼救人啊?"
這小子,是故意磨他的耐心是不?
"不救,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救人了?"
"你敢不救?我拆了你的寒谷。"聽到他的拒絕,秦千里立即出言恐嚇。
先是叫人來借錢,現在又揚言要拆他的家,這種朋友交來做什麼?
"得罪我,不怕江南的老百姓一夜死光?"這可不是開玩笑,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只要你肯救苑兒,你要殺多少人都不干我的事。"
呵!有趣,素來有俠義心腸的秦千里,什麼時候也變得跟他一樣冷心冷血了?
"要我救人也行,按照我寒谷的規矩來。"
寒谷的規矩?秦千里翻了翻白眼,破口大罵,"你想錢想瘋了是不是?我這個窮官要是有診金十萬兩,還用得著派人跟你借錢嗎?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救人,讓我的苑兒有個萬一,我就賴在寒谷裡一輩子不走了,吵也吵死你。"這小子最怕吵了,這個威脅一定有用。
秦千里料得不錯,一聽到他要賴在這裡不走,南宮白的眉心頓時蹙起,"我實在不應該交朋友,每交一位朋友就多一件麻煩事。"尤其是這位,相交最久,也最瞭解他的弱點。
"進來吧。"南宮白長袖一揮的飛掠而去。
秦千里追著他來到一間雅靜的竹廬前,一名粉雕玉琢的美人含笑的立在門前。
"又見面了,江南的貪官。"
一看清她的臉,秦千里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
"你……南宮白,你從哪裡找到一個跟宣樂公主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如果不是知道宣樂公主已經遠嫁到高麗,他真的會以為眼前這位女子就是公主。
"既然你這麼想,那就是這樣羅。"南宮白不多做解釋的推開門,讓他進去將白苑兒放在床榻上。
"快點,她受傷了。"一回過神來,秦千里便催促著南宮白醫治心上人。
南宮白解開白苑兒的衣裳,瞧了一眼她的傷口,確實很深,也傷著了命脈,幸好有他贈送的千年人參護著,不然絕對撐不到現在。
"怎麼樣?有救嗎?"秦千里焦急的問道。
"沒救你送來做什麼?"南宮白冷冷的回答,示意趙擰取來他的醫箱。
隨著趙擰的一出一入,秦千里越看越覺得可疑,而趙擰也俏皮的朝他眨眨眼,這一眨眼,害得他差點心臟無力的軟了腿。
"天啊!你……你真的拐帶公主?!"這還得了,皇家的金枝玉葉竟然被他幽禁在這座深谷裡。
南宮白真是膽大妄為到無法無天的地步。
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耍掉腦袋的呀!
"你是想問公主的事,還是你心上人的事?"在好友分神注意趙擰的同時,南宮白已經為白苑兒縫合傷口,並敷好了藥。
南宮白沒有溫度的話提醒了他白苑兒的安危,他連忙撲到床邊,"你一定要救她,救活她。"
"瞧你急的,救誰?你的她?還是她的他?"南宮白指著白苑兒的肚子問道。
秦千里的目光跟著他的手指停在白苑兒的肚子上,不解的搖搖頭。
"我把到了她的喜脈。"
秦千里又搖了搖頭,還是不懂。
"她懷孕了。"南宮白難得好心的告訴他。
"什……什麼?懷孕了?!"秦千里驚跳起來。
"苑兒懷孕了,她懷了我的孩子,你怎麼不說?"雖然好友沒什麼人味,秦千里還是抱著他開心的大叫。
"這不是告訴你了嗎?"對於秦千里的白癡行為,南宮白真是不瞭解他為什麼會跟笨蛋交朋友。
秦千里這一叫,吵醒了昏睡中的白苑兒。
"苑兒,你醒了。"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又見到她脫離危險轉醒過來,一連串的驚喜令他十分激動,眼角有些濕潤。
"怎麼?我沒死嗎?"
"有他在,你怎麼會死呢?"秦千里伸手朝旁邊。一指,這才發現南宮白已經離去了。
"誰?"
"算了,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醒過來了。"謝天謝天都不足以表達他的感激。
"你懷孕了,為什麼沒有告訴我?"秦千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貼在胸口。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白苑兒幽幽的說出心中的憂慮。
"是你不要我才對。"他出言糾正。"好了,現在別再說誰不要誰的話了,我要你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
"為了孩子嗎?"
"是為了我才對。"
這女人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過些日子得請南宮白開個方子,讓她醒醒腦才行。
"難道你還想找藉口離開我?"
"不,沒有。"白苑兒急忙搖頭否認,"我都為你死過一次了,你還不相信我的心嗎?"
"相信,那你也相信我的感情嗎?"
白苑兒漾起一抹微笑,偎進他的懷裡。經過這一次的生死考驗後,她對他的愛只有四個字──
"無庸置疑。"
他終於得到她的心,也得到她的信任了,秦千里的臉上浮現大大的笑容,心裡滿是幸福的感覺。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她抬起頭,輕聲問道。
"我一直在籌辦婚禮。"秦千里輕啄著她的臉,從眉間一點一點的吻到唇瓣。"為了給你一個特別的婚禮,我請人從西域運來真絲,然後送往杭州,請當地最好的師傅趕製嫁衣,這需要半年的時間,也是我要送給你的聘禮,如今這件連皇家都沒有的真絲嫁衣即將完成,也該是我向你提親的時候了。"
"原來……"白苑兒被他的真誠給感動了。
難怪他遲遲沒有舉行婚禮,原來是為了那件稀世嫁衣。
他的多情真是世間少有。
"你真傻,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白苑兒又哭又笑的舉起手捶他。
害她猜疑那麼久、難過那麼久,也讓兩人多走了一大段的冤枉路,結果秘密揭曉,只是為了給她一份驚喜。
他愛她的心,曠世少有。
"怎麼樣,你願意嫁給我嗎?"秦千里含笑的握住她的柔荑,怕她捶疼了手。
"願意,我當然願意,不只今生今世願意,生生世世我都願意與你相守。"白苑兒深情的許下承諾。
他低首吻住她的唇,"我也是,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