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新娘 第四章
    姜易揚和以凌在麥當勞坐到打烊才相偕出門,卻發現不知何時已下起大雨了。

    「哇,下大雨耶∼∼」以凌伸出手感受雨滴,又探探頭望向天空,卻被姜易揚拉回來。

    「淋雨不好。」她才剛喝冰飲料,如果再淋雨肯定感冒。

    「我們怎麼走回停車場?」

    他皺眉。「等雨停。」沒辦法,兩人都沒帶傘。

    「萬一雨下不停呢?」她才不怕淋雨,最近心煩的事情太多,也許爽快地淋一場雨,心裡會舒坦得多。

    「來吧!我們淋淋雨!」她忽地衝進大雨中。

    「你幹什麼!快回來!」姜易揚吼道,立刻追了上去。他抓住她,想也不想地撐起外套護住她。「這樣會感冒的,快回去!」

    「沒關係,讓我再淋一下!好久沒有這樣淋雨了∼∼」她掙開他,在雨中笑著、轉著圈圈。

    姜易揚突然大吼:「如果染上感冒,你的婚禮怎麼辦?」

    這句話讓以凌的動作忽地停了下來,她抬起眼看著他,淚水串串落下,和頰上的雨水混在一起。

    她傷心的臉色讓姜易揚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剛才那句話傷到她了,卻不知還能說些什麼彌補。天知道他也不願意提起這件事啊!他趕緊脫下外套,勉強遮住兩人。

    「走開!不需要!」她繃起臉,揮開他的手。

    「別耍性子!」姜易揚乾脆將她攬進懷裡,用身體護住她,不讓大雨將她淋得更濕。

    「放開我!」以凌掙扎著。「原來你只關心婚禮能不能成功,你對我好只是想讓我開心嫁人?!我還以為……我還以為……這世上還有人會關心我的死活……」

    她用力擦去淚水,淚卻還是混著雨水落下。「如果我得重感冒,就可以阻止這樁商業聯姻,我寧願一輩子躺在床上不起來!」

    「你在胡說什麼!」他生氣了,在他聽到她可能一病不起時,忽然感到害怕。

    「你走開,我不想和你說話。」她努力掙扎,他摟得更緊。

    「夏以凌!」

    「我死我的,關你什麼!唔……」她的話來不及說完,竟被姜易揚用吻封住了。

    她瞪大眼,呼吸在一瞬間全蒸發了,驚愕讓她忘了生氣……

    唇和唇的接觸,軟軟熱熱的,好舒服,他輕嚙著她,那感覺像通電般的刷過她全身,害她全身無力,腦袋短路,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她不解又訝異地看著他緊閉的雙眼,疑問頻頻冒出,不明白他為什麼吻她。難道他也喜歡她?

    彷彿看穿她的不專心,姜易揚托著她的小腦袋吻得更深,他的舌尖探著她的貝齒,誘惑她開口迎接他,以凌不敵,閉上眼輕逸出聲。

    他以舌尖在她的貝齒上摩挲,甘甜的雨水混著她的甜蜜,這是他嘗過最迷人的味道,他真捨不得放開。

    他珍愛地嘗著她的唇,傾盆的雨水澆不熄他身上的火熱,心底那股騷動再次蔓延全身,他的胸口緊繃,像積壓什麼似地鼓漲難受。

    終於,他放開了她,她氣喘吁吁地伏在他胸前,紅透臉,聽著他劇烈的心跳,兩人相擁站在雨中,誰都沒開口。

    調勻了氣息,理智也一點一滴地回到姜易揚腦中,他不明白一向理智戰勝一切的自己為什麼會衝動地吻她,今晚,似乎一切都失控了。

    「對不起……」他為自己的衝動冒犯表示歉意,但絕不後悔吻她,她的唇是他這輩子嘗過最甜的味道,再也不可能被取代。

    聞言,以凌倏地抬起頭,哀怨地瞪著他。

    對不起?吻了她之後的第一句話多麼重要,他竟說對、不、起?

    「你是該說對不起,你奪去的是『別人』老婆的初吻!」以凌氣道。

    她以為他的心和她一樣翻覆激動,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一切只是她一廂情願。

    「我知道……真的很抱歉……」他看著她,眼色又因落在她的唇上而轉深。她的甜蜜青澀,正是他失控的原區。

    「哈!」以凌突然冷笑,自諷道:「我真是笨蛋……哈哈哈……」她淒涼地笑著,轉身攔了計程車,走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姜易揚心痛。他知道自己捨不得她愁眉苦臉、捨不得她歎息、舍下得她痛苦,他也知道自己在乎她,可是他從不知道這一點「在乎」竟會讓他這麼難受!

    他回到停車場,上了車,沒有回夏家,而是直接返回家中。

    今晚,他們兩人不適合再靠近。

    姜家的玄關天花板,不管姜易揚是否遠行,永遠都點著一盞小夜燈。

    鑰匙的轉動聲驚醒淺眠的方雅雲,她披著睡袍前去查看,單薄的身子顯得很柔弱。

    「……媽。」

    「易揚?你怎麼淋成這樣!」方雅雲柳眉一攏,心疼地趕緊拉著兒子進客廳,隨即拿了大毛巾讓他擦拭。「你坐一下,媽幫你放熱水洗澡。」

    「謝謝。」姜易揚難得思緒大亂地發著呆,腦中全是夏以凌的影子,連母親放好水過來叫他,他都沒聽見。

    「……易揚?」看兒子異常的模樣,方雅雲好擔心,但又不知道該不該問。

    「喔——」他起身進入浴室,泡在浴池中,把熱熱的毛巾敷在臉上。

    眼才閉上,思緒又飛到他吻她的那一幕,當時那股悸動依然這麼明顯,唇上好像還留有她的溫度,和軟軟的觸感。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夏以凌掛心,這完全破壞了他的原則!絕不和客戶有情感糾葛。

    可是,不管是她的歎息聲或笑聲,她的快樂或愁眉不展,都讓他的視線忍不住跟隨,讓他忍不住對她掛心。

    這次心的改造計劃讓他似乎入戲太深,無法跳脫!

    水冷了,姜易揚不得不起來。走出浴室,他立刻聞到姜茶辛甜的味道。

    「洗好了?來,快把姜茶喝下,小心感冒。」見兒子出來,方雅雲立刻端來姜茶。

    姜茶……不知道夏家傭人會不會幫夏以凌熬姜茶?不行,他得打個電話交代一下!

    拿起話筒,覺得自己關心過頭了,他又把話筒放下。

    不用他提醒,傭人也應該會主動熬姜茶給她喝吧?但,萬一她回家沒遇到傭人呢?想著想著,他的手又覆上話筒。

    不會的,她沒帶鑰匙,一定會請傭人開門……

    他縮回手。

    但,萬一她使性子不喝呢?他眉皺得好緊,因為這最有可能。

    「怎麼了?」方雅雲奇怪地看著兒子猶豫不決的舉動。

    「沒有。」姜易揚沒發覺自己深深歎了一口氣。

    「易揚,你今晚怎麼了?老是心不在焉,媽沒見你發呆過,也沒見過你這麼猶豫不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的。」知道自己的異樣讓母親擔心,他立刻端出笑容,拿出之前買的髮簪。「媽,這送你,雖然便宜,但是和你的古典氣質很配呢。」

    「謝謝。」知道兒子不會說,方雅雲也不再追問。「晚了,喝完姜茶快點睡吧。」

    熄了燈,姜易揚無法入睡,腦子裡仍然全是夏以凌的一顰一笑,或怒或悲或歎息,他抗拒著想她,可是心卻不聽話,愈不去想她,心就愈是揪緊。

    於是,他乾脆起床整理客戶資料、收發E-Mail,再寫寫企劃案,讓自己盡情忙碌。

    他決定了,暫時不回夏家。如果現在回去,在還沒恢復冷靜前遇到夏以凌,他一定會忍不住再回憶起那個吻,一定又會被她的模樣吸引。他不能再繼續陷下去,夏以凌是徐家未來的媳婦,不是他能掛心的女人。所以在理智尚未消失前,他必須抽身。

    於是,他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公司。

    一星期沒進辦公室,辦公桌上堆積了一大迭待簽的文件,電話裡一堆客戶的抱怨留言,姜易揚邊聽邊做筆記。

    回到工作崗位上,他又能重拾自信和冷靜了。

    約莫九點,白家傳進辦公室,一見到姜易揚,他驚訝地問:「老大?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賣給夏家兩個月嗎?」

    「我再不來,公司可能就要倒了。」他繼續聽著那堆抱怨的留言。「看來。你還是沒搞定這些客戶。」

    「有些特別機車的客戶,硬是要你親自服務,我哪有辦法,只能用『拖』字訣了。」白家傳兩手一攤,心虛地笑著。

    「算了,你把客戶名單挑出來,我做個別處理。」他交代道。

    「喔。」白家傳抽著資料夾。「你不回夏家了?」

    「暫時不回去。」

    「夏耀義肯放過你?」從之前的索命連環Call,就知道夏耀義有多需要姜易揚,現在羊已入虎口,夏耀義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他出國兩星期。」

    「你不回去,那幫夏小姐排好的行程要改嗎?」白家傳叫出電腦檔案。

    「她的課程不能改,否則後面會全部亂掉。」

    「她的不能改,你又沒空去……」白家傳想了一下。「如果你沒空,那我去好了。」

    「不用!」姜易揚回答得太快,引起白家傳奇怪的眼神。

    姜易揚尷尬地趕緊低頭整理資料。剛才他的腦子瞬間閃過白家琪說過要把夏以凌介紹給白家傳的話,就立刻開口做出否定的反應,速度之快,令他的臉發熱。

    「老大,你怪怪的喔∼∼」白家傳斜眼睨著他彆扭的表情。

    那天,他聽妹妹說姜易揚和夏以凌在早餐約會,難道他們兩個之間有曖昧?他不禁擔心起來。

    夏以凌是徐子龍的未婚妻,姜易揚可不能淌進去呀!

    「如果有時間研究我的表情,就把這些難纏的客戶拿去處理。」

    「啊!」白家傳驚叫。「我忽然記起和客戶有約,我走先!」

    離開夏家第二天,埋頭工作果然令姜易揚又回復到原來冷靜自持的自己了。但是,腦中夏以凌的影子還是揮之不去……

    「大早,辦公室電話響個不停,助理接到手軟,白家傳接到臉發黑,還不時丟衛生眼給無視電話鈴聲的姜易揚。

    「老大你嘛幫幫忙,接一下啦∼∼」厚∼∼他耳朵是聾了喔?面前的電話至少響了十幾次,接都不接。

    「我一接,客戶就知道我回來了。」姜易揚丟了一個「你看著辦」的眼神給他,繼續寫他的企劃案。

    「厚∼∼真是上輩子欠你的!」白家傳大步一跨,接起電話。「喂?」

    聽了一會兒,白家傳摀住話筒,回頭問道:「老大,夏家打來的,接不接?」

    姜易揚心倏地一擰,卻又故作鎮定。「問他有什麼事。」

    「請問有什麼事嗎?喔,這樣呀?好,我會轉告他,一定一定。」他一再保證地答著,顯示對方很不安。

    「什麼事?」

    「想知道不會自己接喔。」白家傳故意急他,轉身又接了自己桌上的電話。

    姜易揚起身拿走他的話筒,凜然的眼神表明不容他再耍機車。

    「要聽前段、中段、還是後段?」白家傳故意整他。

    「白家傳!」姜易揚已失去耐性,一掌打在他桌上。辦公室裡所有人全愣住。

    「老大,你會不會太關心夏家的事了?還是只關心某人?」他低聲問道,表情有些擔心。

    「隨你說不說!」姜易揚繃起臉,回到座位,繼續寫他的企劃案。

    他就是太在乎夏以凌,才會選擇暫時抽身冷靜,所以,他不想再討論有關夏家的事。

    「夏以凌高燒不退,不吃藥、不看醫生,已經兩天了。」白家傳在一旁轉述電話中那自稱是美環的傭人的話。

    「該死!」姜易揚低咒一聲,拿著車鑰匙衝了出去。

    「怎麼回事!」姜易揚超速往夏家疾駛,毫不在乎是否被開了紅單。

    「姜先生……」美環一見到姜易揚立刻哭了。

    「以凌怎麼了?」心急之下,他叫了她的名字。

    「小姐她前天半夜淋雨回來,天亮後我去叫她起床,發現她發高燒,我要替她請醫生買退燒藥,她都不要,還把我趕出來,自己反鎖在房間裡。鄭叔回鄉下兩天,我找不到他,我也找了你一天,可是電話都沒人接……嗚……小姐會不會死在裡面了?」

    「別胡說!我上去看看。」姜易揚白了臉,上樓時,發現自己的膝蓋竟微微地在發抖。

    「夏小姐……」他敲著門,房內寂靜無聲令他心急如焚。「以凌,你怎麼了?快開門!以凌——」

    房內,聽到姜易揚的聲音,昏昏沉沉的夏以凌勉強睜開眼,身體的熱度讓她難受得無法回應。

    她沒想到自己真的發燒了,她以為自己會死掉,以為自己終於可以避掉那場婚禮,她好開心,但卻又好難過。如果她死了,她再也見不到姜易揚,她真的好想在死之前見他一面……

    「以凌!」還是沒有回應。姜易揚心驚地想起那天她的氣話,難道她真打算讓自己病死在床上?!

    「林小姐,你有沒有備份鑰匙?」

    「沒有,鑰匙全在小姐那裡。」美環搖頭。「要不,我找鎖匠——」

    「太久了,以凌不能等。」

    「那……」美環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姜易揚拿起手機,撥了電話給自己的專屬家庭醫生,說明以凌的大概病情,要他立刻趕過來。

    「可是小姐不肯看病……」美環頭腦只有一根筋,硬是不會轉彎。

    「不看也得看。」說完,他又敲門。「以凌,你開門,否則我撞進去了。以凌!」

    得不到回應,姜易揚真的開始踹起門板,厚實的核桃木只發出巨響,不為所動,但他仍不放棄地繼續踹著。

    那陣陣聲響震動以凌的耳膜,她覺得世界好像在晃動、在旋轉,姜易揚那焦急的呼喚聲聽來好悅耳,他叫她以凌,以凌,以凌……

    砰!

    門終於被踹開了,姜易揚立刻奔至以凌床前。

    「以凌……」他撫著她燒燙的臉頰,輕聲喚著,內心的恐懼已經快將他吞噬了o

    「姜……」是他?一個讓她討厭又令她萬分在乎的人。

    「別怕,我在這裡,醫生馬上來了。」

    「不要……不要醫生……死了就不必嫁人了……」能在死前見到他,她已經滿足了,她的淚不受控制地滾下。

    「以凌,你不能這樣!」他急得眼眶都紅了。

    「媽死了,都沒人關心我……」

    「誰說的!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嗎?」他低吼著。

    「你?」她努力集中目光看著他。

    「對!我關心你,我在乎你,我不要你有事!」他吼出對她的感覺,胸腔的愛意因擔心她而失控崩解,化成一股股心疼她的溫柔。

    終於,他不得不承認心底那過分的在乎是因為喜歡她,他連日抗拒,卻無法壓抑對她深深的想念。

    他喜歡她,自從他用一枚硬幣買下她的歎息;自從他以為自己會失去她;自從……不知道從哪一次的「自從」,反正他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她了!

    「謝謝。」能聽到他這麼說,她真的好開心,但病好了還是得嫁,她頭一偏,仍拒絕看病。

    看穿她的想法,姜易揚急急保證道:「我答應你,只要你病好,我們一起想辦法阻止這門婚事。」既然他喜歡她,就得想辦法阻止這門婚事。

    「真的?」以凌灰暗的眸一亮。

    「我保證。」他握著她發燙的手。「只要你好好看病吃藥,我就答應你。」

    「好。打勾勾。」她微喘息,想起身和他勾手指。

    沒多久,頭髮灰白的胡醫師來了,替以凌打了退燒針,還開了藥。

    「胡醫師,她沒事了嗎?」姜易揚急急地探問以凌的病情。

    「你怎麼能讓病人發著高燒不理!萬一並發腦膜炎,神仙來也治不好。」胡醫師斥責著。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當晚,如果他跟著她回夏家,他絕對不會任由她這麼折磨自己。

    「如果明早病人高燒還是不退,你還是得送她去醫院。」胡醫師叮嚀著。

    「好,我知道。」

    送走丁胡醫師,姜易揚坐在以凌床前,撫著她滲著薄汗的額際,撥去她額前汗濕的發。看著她美麗的面容全無血色,和那因病痛而緊揪的眉頭,他就好心疼,情願現在床上痛苦的人是他。

    「以凌……」他心疼地輕喚她。「明知不可以,我還是喜歡上你。看你用各種消極的方式抗拒這門婚事,不斷的作無謂的掙扎,我真的好心疼。你一定要趕快恢復體力,和我並肩作戰,否則少了你,這場仗就沒有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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