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琮真的是被轟出門的。
本來,項-告訴她曲曄約她在竹園見面時,她是怎樣也不肯赴約,因為她怕曲曄會K她。最後,還是項-和慕塵-兩人保證她絕不會有事,並將她掃出門,她才不得不前來赴約——雖然已經遲到了。
她的一顆心忐忑不安,說真的,她還真不曉得怎麼面對曲曄才好,心裡也對他有一絲抱歉。
當她經過竹園旁的停車場時,被採集的人潮吸引了注意力。
發生什麼事?還有救護車耶!
她好奇的瞧了一眼,卻被躺在地上的男子吸引住所有的視線。
那……那是曲曄的衣服!
霎時,不安的情緒湧上她心頭,她連忙擠開人群奔過去,「對不起,請讓讓。」
她好不容易走了進去,卻被一名警員攔了下來。
「小姐,對不起,你不能進來。」
江-琮的視線越過警員看向曲曄,發現他已被抬上擔架,進入救護車內。
「我是他的妻子!」她急迫的喊叫,淚水也跟著滑落臉龐。
那名警員見她哭泣,又宣稱是傷者的妻子,只好帶她走向救護車,對她說:「那你跟著到醫院去好了。」
江-琮馬上跳上救護車,守在曲曄的身旁。
牽起他的手,她的淚掉得更凶了。
天!他怎麼會被打成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
然而,沒人能回答她心裡的疑問,她只能在心中祈禱,他千萬不能有事!
???
曲巖峰和羅娟接到通知後,也趕到了醫院。
「子琮,小曄他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被人打成重傷呢?」羅娟見到江-琮坐在急診室外,連忙捉住她的手急急的詢問。
江-琮抬起的臉上淚痕交錯,羅娟的疑問也是她心中的困惑,她怎麼回答?只能對羅娟搖搖頭。
「我……我也不知道。我們約好在餐廳見面,可當我到達餐廳時,他就已經被人打傷了。警方說有目擊者指出是幾個流氓打的,但還不曉得他怎會得罪那些人,現在也找不到那些人的下落。」
羅娟亦急得流淚,曲巖峰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著她,「別哭了,他不會有事的。」他們只能如此相信。
突然,急診室急救房的門被打開,醫生由裡面走出來。
羅娟一瞧,連忙迎了上去。「醫生,我兒子的情況怎樣?」
醫生取下口罩,看了他們三人一眼。「病人的身上外傷較多,但都沒什麼大礙,只是我們發現他腦部有一小塊淤血,所以得再做幾天的觀察。如果那塊淤血能自動消失那是再好不過了,但若沒有,可能會壓迫到神經,屆時,就需要開刀取出了。現在,請你們其中一位來為他辦理住院手續。」
「我來。」曲巖峰看江-琮和自己的妻子都已心力交瘁,主動出聲。
而獲准進入探視傷患的江-琮及羅娟兩人只能在心裡祈求老天保佑,讓曲曄平安無事!
???
曲曄已經昏迷三天,院方表示,這樣的情況非常不好,若他一直呈現昏迷狀態,就不算脫離險境。
這三天以來,江-琮衣不解帶的守在病床旁,原本瘦弱的身子愈顯憔悴。
因為項-被余君-接回余家待產,所以,只剩慕塵-陪在她身旁。
這些天來,江-琮幾乎沒吃什麼東西,累了便趴在床沿小睡一下,就像現在。
慕塵-拿了一件毯子被蓋在她身上,醫院裡冷氣極強,她都如此疲憊了,可千萬不能再著涼。
她看著趴在曲曄身側的江澤棕,想起那一天江-琮哭倒在自己懷裡的情形。
那天子琮通知她她人在醫院時,她便急忙趕到醫院,子琮一看到她,早已哭腫的雙眼再度淌下淚水,她緊緊攀住自己的手,敘述著一切情形。
雖說曲曄的外傷無啥大礙,但子琮仍舊擔心他腦中的淤血,當時她那悲痛的神情彷彿是心被剜了一個洞般,生命一下子變得空白,毫無意義。
她終於明白子琮愛他有多深,雖然她常嚷著不要被束縛,更偷偷簽了離婚協議書,但要她真正離開他卻是不可能的事,他們深愛著對方,任誰都離不開彼此。
她不懂,愛情真能如此深刻嗎?在她的兩個好友身上似乎都能找到印證,但她還是無法相信男人。
再度看了他們一眼,慕塵-悄悄的退出病房。
病房內登時靜悄悄的,牆上的壁鍾滴答滴答的響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此時,床上的曲曄眼皮稍微掀動了下,然後他緩緩睜開酸澀的雙眼,映入他眼中是一片的白。
曲曄的視線在室內梭巡,最後在他身旁看見趴睡著的江-琮。他發覺她瘦了好多,於是慢慢的伸出手輕拂她冰冷的臉頰。
江-琮似乎感覺到他的觸碰,她睜開雙眼,意外的與他四目交接——
她的雙唇忍不住顫抖著,雙眼則迅速泛起淚水。
「你……你醒了?」她問得小心翼翼,也問得擔心害怕,她怕這只是夢,只是幻覺。
「怎麼哭了?」她的淚水令他皺起眉,他伸手為她拭去。
「哇!你嚇死我了!嗚……」多日來的情緒緊繃、擔心全在這一刻瞬間瓦解,她再也顧不得什麼,乾脆趴在他身上大哭一場。
原本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已哭光,但一見到他終於醒了,熱淚還是忍不住宣洩而出。
曲曄輕拍著她的背,讓她先哭完再說。
終於,江-琮哭夠了,她擦乾淚水,打算一古腦兒將連日來心中的疑問一次問清楚。
「你為什麼會被那些人打呢?」
那些人?曲曄稍微愣了下。噢,他想起來了,他挨了陳志勇的揍,所以他才會在醫院裡嗎?
一想到陳志勇,他心裡不禁十分氣憤。
「五年多前我還未到美國時曾打過一場官司,我記得他叫陳志勇,那時他姦殺了一個女孩子,同時還涉有多起案件,最後被判刑十五年,但不知為什麼他竟關了五年就出獄了,那天他在餐廳外看到我,也許是為了報復吧,便吆喝他的手下打了我一頓。」
他驀然覺得口乾舌燥,江-琮發現了,馬上拿棉花棒沾水,沾拭著他乾澀的唇。
「你怎麼不還手?」她說。還讓自己受這麼重的傷。
「你又知道我沒有了?只是對方有五、六個人,我的反擊起不了啥作用。」他並不是武打的強手。「五、六個人?!」她驚叫道:「他們竟五、六個人打你一個?他們怎麼可以以多欺少?要是我早點過去赴約就好了……」說著說著,她又哭了。
「傻瓜,還好你沒早點來,否則我豈不是會連累你?」他對她露齒一笑,表示他已無大礙。
「你不要再當律師了啦!我不要你再發生這樣的事。」她無理的要求他,因為她真的很害怕。
他輕拍了下她的頭。「小笨蛋,並不是只要我不當律師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況且,每份工作都會有些危險性在,若每人都像你這種想法,那這社會會變成怎樣?我不會有事的,再說,我得再將那個陳志勇判刑入獄,這種人不該讓他逍遙法外。」
「但是……」她還是很擔心。
「別擔心了。」看出她的憂心,遂將他的大手包住她冰冷的柔荑,給她溫暖,也給她保證。「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啊!對了,我得趕快去通知伯父、伯母說你已經醒了,他們都好擔心你,伯母更是瘦了好多。」她突然想起的驚道。
曲曄看著她,「你也瘦了好多。」
江-琮愣了下,摸了摸自己的雙頰,「呃,還好啦,我先去打電話。」
她欲起身,但他卻不放開她。「你先等等,我有話想跟你說。」
這些話本來是和她約見面那天要跟她說的,由於發生了意外,他只好現在才告訴她。
她坐回椅子上。
「什麼話?」
「我決定過陣子搬回台灣。」他唇邊帶笑的說。
江-琮不禁又愣住了,她擰起眉,重複他的話,「你說什麼?過一陣子要……搬回台灣?」
「嗯,沒錯。」曲曄堅定的回答她。「你那兩位朋友說得沒錯,我想我逼你太緊了,我不能只要求你為我犧牲,為我放棄一切,偶爾我也該為你做點什麼。」
他突如其來的體貼又讓她感動得落淚。
「可……可是你美國的事務所呢?」她抽噎的問。
「我想,事務所就交給威得森,而余總裁那邊我只好向他請辭法律顧問一職。」況且,他父母一直都不肯到美國去,既然如此,他就決定不逼迫她,乾脆回台灣來。
她笑了,笑得好甜美、好燦爛,眸中的淚光將她襯托得益加明艷動人。
「對嘛!我們明明是台灣人,幹麼一定要住美國?」她投入他的懷抱,幸福的笑始終掛在唇邊。曲曄也跟著回抱她。很奇妙的,只要她一快樂,他的心也會跟著無比開心。他真的很慶幸這樣的無價瑰寶只有他才能擁有。
病房的門被開了一個小縫,慕塵-覷了一眼裡頭的情形,然後又闔上門。
唉!她還是別當電燈泡,打擾他們小倆口吧!
???
經過兩個月的調養,曲曄可說是完全康復,腦中的淤塊也消失了,惟一令江-琮有些意見的就是——曲曄還是一樣霸道,就像現在——
「哇!小晉,你好可愛喔!子琮媽媽好愛你。」江-琮雙手抱著剛滿月不久的小娃兒,愉快的逗著他玩。
她口中的小晉是項-和余君-的兒子,余晉。
「子琮。」曲曄悶悶的聲音由江-琮背後響起。
「啊?什麼事?哇!小晉笑了耶!好可愛喔!來。親一個。」江-琮敷衍的應了他一句後,仍繼續將注意力放在懷中的小Baby身上,還啵了他一下。
「子琮,他不是咱們的兒子。」曲曄提醒她。
江-琮睨了他一眼,發覺他的話有些白癡。
「我知道,他是子琮的兒子。」
「那你剛剛還說什麼你愛他?」他抱怨道。
在他認為,江-琮只能愛他一個,不然也是愛他們的孩子,而她竟說她愛項-的兒子?這實在令他不悅到極點。
「噢,拜託,小晉這麼可愛,當然是人人都愛,你竟然計較這個。」江-琮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曲曄抱走她手上的娃兒交給項-,然後說:「要愛這種小鬼頭的話,我們自己生一個來愛。」
他的這一席話讓江-琮聽了不禁酡紅了雙頰,她捶了他一拳,嬌嗔道:「神經!誰要跟你生。」
一旁的項-和慕塵-看了這一幕雙雙搖頭,心裡皆想,他們倆還真是一對冤家。
不過,曲曄也真是的,才說要為子琮做些什麼,惱人的霸道卻仍舊未減。她們只好在心中默默為他們祝福,冀盼他們別再老是像小孩子似的拌嘴,但是那似乎不太可能……
「你說什麼?你不跟我生,那你想跟誰生?」他專制的口吻又響起。
江-琮扁起嘴,不打算理睬他。
「你說話啊!」曲曄威脅的吼著。
「哎呀,我不理你了。」她跑到項-及慕塵-身旁,「你明明說要體貼人家、為人家做些什麼,現在我卻連逗逗小Baby都不行,你根本就是永遠的獨裁者!」
曲曄瞇著雙眼睇她,「我體貼你並不代表你能這麼疼愛別人的小孩。」
江-琮挑釁的瞪他,「我不聽你說話了,沙豬。」
「你說什麼?」曲曄瞪大了眼。
「你們夠了沒?」慕塵-忍不住出來制止,「你們幹麼爭吵這些有的沒的?」
「子琮,你也別那麼氣曲曄,」項-抱著余晉,亦開口說。「他其實只是在吃醋。」
「吃醋?」江-琮看向氣沖沖的他。
曲曄立即反駁,「我哪有吃什麼醋?」
「有啊,」這會兒開口的是慕塵-,「你吃小晉的醋。」
「我吃這個小娃兒的醋?!」他不可思議的叫出來。
「你還不承認嗎?剛才子琮親小晉的時候,你的表情酸得跟吃了檸檬似的,還說不是吃醋?」慕塵-訕訕的說。
「我……」他一時語塞。
好吧!他承認是有一點點,但他只在心中坦承。
「喔,原來是吃醋唷!」
江-琮發現他是吃醋後,心裡可樂了!
曲曄被她們這麼一糗,索性緊閉雙唇,不開口了。
「對了,曲曄,你現在有那個陳志勇的消息嗎?」慕塵-突地問。她知道他在搜集那個男人的所有罪證,打算一舉讓他不能再翻身。
「沒有,我已經將他的罪證提供給警方,現在正通緝他,只是仍舊無法找到他的人。」曲曄為此挺頭痛的。
「會不會是已經逃出國了?」項-問。
「不可能,沒有他的出國紀錄,除非他是偷渡。」而他最怕的就是這點。
只是陳志勇有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就偷渡出境嗎!由於警方還未對外發佈通緝他的消息,所以他應該還不曉得自己被盯上了。
然而,即使曲曄他們想破了頭,也不會知道要找陳志勇只有到衣索匹亞或者亞馬遜河才找得到他。
「那他有沒有妻小?說不定他們知道他的下落。」江-琮提供她的意見。電視、小說都是這麼演的。
「他沒啥親戚,更別說妻小了。」曲曄回答她,倏地想起一件事。「說到妻小,另外那張離婚協議書呢?」
自他出院後就一直忙著搜集陳志勇的罪證,都差點忘了這件事。
「啊?!」江-琮一驚,暗自怪起自己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項-及慕塵-見曲曄想起了這檔事,連忙起身走避,以免待會掃到颱風尾。
江-琮見她們竟然閃人,隨即低喊,「子琮、子琮,你們不能見死不救……」
她起身跟著想溜,卻被曲曄一把捉住。
「你要去哪裡?離婚協議書呢?」他又問了一次,見她心虛的態度他不禁怒火狂燃。
「啊?什麼?什麼書?」她繼續裝傻。
「離、婚、協、議、書!」他一字一字用吼的。
她縮著雙肩,絕美的五官全皺在一塊兒。
「唔,你好凶喔。」
「你再不回答我會更凶。」
她扁著嘴,怯怯的回答他,「在律師那裡……手續……也都辦好了。」
「江、-、琮!」
江-琮發誓,她真的看見曲曄頭頂上正冒著煙,就要火山爆發了。
「我為了你搬回台灣,你竟然還是去辦離婚!」曲曄難以置信的咆哮著。
「唔,那又不是搬不搬回台灣的問題。」
「那你倒是說說是怎樣的問題?」讓她非得和他離婚。
她皺著眉,往後退了兩步,生怕他衝過來殺了她。
「反正,我不要做你的妻子,我要當你的情婦啦!」
「你說這是什麼話?」這是什麼理由?氣煞他了。「什麼情婦?你玩情婦遊戲玩上癮了是不是?你……等等!你敢跑?你給我回來!江-琮!」
大膽的她,竟敢在他說話說到一半時,咻地落跑。
曲曄氣急敗壞的追著江-琮,留下一室的沉寂。
江-琮沒命的往外衝,生怕被身後的魔鬼追上。
哼!她才不當曲曄的妻子呢!無論如何她都決定了,她只要當他的情婦。
一輩子的情婦!
—本書完—
*欲知余君-與項-的戀愛故事,請看《出牆新娘》
*欲知劉篤銘與慕塵-的動人戀曲,請看《說愛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