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狂囂望著紫芸湘,又看了看魏德庸,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手下竟然會認得她。
「德庸,你知道她是什麼人?」
聽見他的問話,魏德庸也是一臉訝異。
「當然知道,她就是鎮南將軍紫宸御的妹妹,紫芸湘呀!」
半個多月前,魏德庸隨著司徒狂囂一同秘密下江南,由於司徒狂囂不想讓自己的行蹤曝光,因此只派了魏德庸前去紫家上香。
在魏德庸上了香並將那些金銀珠寶和奴僕送到紫家之後,司徒狂囂便先行回京,而魏德庸則奉命去辦其他的事情,所以才會拖到現在才回宮,否則紫芸湘的身份也不會一直到現在才被揭穿。
見魏德庸正確無誤地說出自己的身份,紫芸湘也總算想起了自己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見過他了。
「當初到家中來上香,還帶了箱金銀珠寶及奴僕的人,就是你吧!」
「沒錯,正是在下。」魏德庸點頭承認。
紫芸湘望著他,一顆心陷入更巨大的疑惑之中。
她實在是百思不解,既然魏德庸是司徒狂囂的手下,為什麼他會到家中來祭拜她大哥?
當初魏德庸口口聲聲說他是奉主子之命而來,難道,會是司徒狂囂要他這麼做的?但……這實在沒道理呀!
既然司徒狂囂是殺害大哥的兇手,為什麼他又要命人來弔唁?這不是太不合常理了嗎?
難道司徒狂囂以為在動手殺人之後,才來用金銀珠寶補償,就能夠彌補他手上沾染的血腥與罪孽嗎?
不!那是不可能的!就算他給她再多的金銀珠寶,也無法改變他殺害她大哥的事實呀!
「原來,你就是紫宸御的妹妹。」
眼看自己被魏德庸認出來,紫芸湘便也不再否認了。
「沒錯,我就是紫芸湘。」
望著她那張美麗無雙的容顏,司徒狂囂頓時恍然大悟。
「你藉由選妃的機會混入宮中,就是為了要刺殺我,替你大哥報仇?」
「對!」
聽見她的回答,魏德庸愣了愣,忍不住開口說道:「可是,紫姑娘,令兄的死,其實--」
「魏德庸,你住口!」司徒狂囂低喝一聲,打斷了魏德庸的話。
「太子,可是紫姑娘她--」
「夠了!」司徒狂囂沉下臉,黑眸有著明顯的不悅。「我要你住口,你沒聽見嗎?」
魏德庸噤聲,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還有,在宮中,她的名字叫做『紫兒』,以後你也只能稱呼她為『紫兒姑娘』,明白嗎?」
「屬下明白了。」魏德庸是真的明白了司徒狂囂的用意。
雖然他們此刻身在太子的寢宮,可這裡畢竟是皇宮,難保沒有皇上的耳目隱匿在暗處,因此很多話他不能夠多說,以免隔牆有耳。
「明白就好。」司徒狂囂緩下臉色,盯著一臉困惑的紫芸湘。
她的出現原本就是個意外,而她的真實身份更是讓他訝異,瞬間將他原本的計劃全打亂了。
他在心裡衡量了一會兒,當下有了決定。
「我現在就去見皇上。」
紫芸湘一怔,立刻警覺地問:「你去見皇上做什麼?」
他是打算去向皇上稟告她的身份,然後對她趕盡殺絕嗎?
紫芸湘在心裡猜測著,卻聽見司徒狂囂說:「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娶你為妻,立你為太子妃。」
「什麼?!可是……」
這出乎意料的答案讓紫芸湘怔住了,她想再多問些什麼,但司徒狂囂卻已宛如一陣旋風地離去,留下了滿臉錯愕的她。
她實在不懂,為什麼在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之後,司徒狂囂不但沒打算要殺她,反而還要立刻娶她為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紫芸湘覺得自己彷彿墜入迷霧的深淵之中,她愈是思索,就愈覺得困惑,怎麼也看不透事情的真相。
「魏先生,你剛才本來打算跟我說什麼?」她只好詢問魏德庸。
「呃?沒有呀!」魏德庸裝傻。
「明明就有!要不是司徒狂囂阻止你,你剛才就已經說出來了!」
「唉,紫姑娘請不要為難我,當太子想說的時候,太子自然就會告訴你。要是太子不打算說,我這個做屬下的也不該多嘴,你說是嗎?」
紫芸湘知道他說的有理,但如果不問他,她就真的沒有人可以問了。
「難道你希望我刺殺他?」紫芸湘近乎威脅地間。
「憑你的身手是殺不掉太子的,不過,我要提醒你,很多事情,不要只相信你所看到、聽到的表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魏德庸搖了搖頭,說道:「很抱歉,紫兒姑娘,我只能言盡於此,其他的無可奉告,我先告退了。」
「噯,等等……」
紫芸湘還想再多問些什麼,魏德庸卻已轉身離去,讓她只能懊惱地在原地跺腳,任由心裡的疑惑愈來愈深。
在司徒狂囂的主動要求、司徒嘯天的別有用心之下,一場盛大的婚禮果然很快地開始籌備起來。
隨著整個皇宮熱熱鬧鬧地準備,大喜之日也很快地到來。
在這段日子裡,沒有任何人詢問過紫芸湘的意見,彷彿每個人都覺得太子願意娶她這個「村婦」是她的榮幸,她不可能不願意。
這一天,紫芸湘才剛甦醒不久,就被簇擁而上的宮女們服侍著沐浴更衣、梳妝打扮。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那張細細妝點過後的容顏顯得更加嬌媚,可她卻忽然有種置身事外的荒謬感。
她很想大喊--不!她不要嫁!然而她的心裡很清楚,就算她真那麼喊了,也不會有人理會她的心聲。
但是……難道她真要這樣嫁了嗎?
不!不行!她怎麼能嫁給殺她大哥的兇手?
紫芸湘咬了咬唇,決定要設法逃出皇宮。
眼看宮女們在幫她梳妝打扮、換上嫁裳之後,便各自去忙著張羅其他的事情,偌大的寢宮裡只有一個名叫雀兒的宮女,她便開口輕喚。
「雀兒。」
「太子妃有何吩咐?」
太子妃?紫芸湘一愣,這稱呼讓她的心裡驀然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過來一下好嗎?」
「是。」雀兒立刻走過去。「太子妃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雀兒的?」
「是這樣的……」紫芸湘朝雀兒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
雀兒不疑有他,立刻靠過去。
趁著雀兒疏於防備之際,紫芸湘忽然出手將她打昏。
看著雀兒昏迷的模樣,紫芸湘不禁慶幸過去她曾纏著哥哥教她一招半式的功夫,雖然那頂多只能算是花拳繡腿,但是要打昏一名小宮女還不成問題。
「對不起,雀兒,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但我已經沒別的法子了。」她一邊對著昏迷的雀兒道歉,一邊動手將她和雀兒身上的衣服掉換過來。「幸好我們的身材差不多,衣裳可以互換。」
換好衣裳後,紫芸湘努力將雀兒移到床上,讓她靠坐在床邊,再取來喜帕遮蓋住她的容貌。
「太好了,這麼一來,就不會有人發現新娘不是我了。」只要不揭開喜帕,有誰會知道喜帕底下的容顏和她不同?
紫芸湘得意地揚起一抹微笑,但她知道現在高興還太早,整座皇宮這麼大,守衛又極為森嚴,想要溜出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沒辦法,現在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紫芸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深吸了口氣之後,便走出司徒狂囂的寢宮。
由於對皇宮的地形不太熟悉,紫芸湘胡亂走著,不小心闖進了御花園。就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不小心在迴廊處遇見皇上。
她渾身一僵,正在猶豫著該不該佯裝宮女的時候,皇上卻已認出了她。
「咦?是你?今天是你和太子成親之日,你穿這一身衣裳在這裡做什麼?」司徒嘯天瞇起眼睛,懷疑地質問。
「我……我……」紫芸湘支支吾吾的,一時想不出個好理由。
「說!你為什麼鬼鬼祟祟的?要是你沒有一個好的解釋,就算你即將成為太子妃,我也會將你打入牢中,嚴加審問!」
聽見皇上的話,紫芸湘的臉色驀地發白。
當她正急著在腦中想著該怎麼回答的時候,司徒嘯天卻根本不打算給她解釋的時間與機會。
「來人哪!」
聽見皇上的叫喚,幾名侍衛立刻上前。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你們把這個可疑的女人押入大牢去!」
「啊?這……」侍衛面面相覷。
「怎麼,難不成你們想要抗旨?」
「不,奴才們不敢!」
「那就快把她給我押入大牢!」
「是!」
正當那幾名侍衛打算動手抓人的時候,司徒狂囂及時出現了。
「且慢!」
一看見司徒狂囂,原本緊張得臉色發白的紫芸湘不禁鬆了一口氣。雖然她剛才還巴不得遠遠地逃離他,但她的心裡知道,他一定會保護她的。
「唉,我的小紫兒,就跟你說別玩吧,你偏不聽!你瞧,現在差點闖禍了。」司徒狂囂走到她的身邊,搖頭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司徒嘯天皺眉問道。
「都怪我的紫兒太淘氣了,不肯安分地待在房裡等著拜堂成親,故意換上宮女的衣服和我打賭,看我能不能在一盞茶的時間內逮到她。」
聽見司徒狂囂的話,皇上的臉色顯得相當難看。
「放肆!這裡是皇宮,不是任意玩耍的地方!你們一個是太子,一個即將成為太子妃,卻在皇宮裡這樣嬉戲玩鬧,成何體統?」
「皇上請原諒紫兒,她不過是個鄉下來的姑娘,哪裡知道皇宮裡有這麼多的規矩呢?」
「哼!那你就應該要好好地調教調教她,否則她要是鬧出笑話,你尊貴的太子地位可是會跟著受到質疑的!」
「是,狂囂知道。」
「知道就好!我可先把醜話說在前頭,你要娶她為妻、立她為太子妃都行,但你們若是做出什麼辱沒皇室的事情來,就別怪我把你這個太子給廢了!」司徒嘯天撂下話之後便拂袖而去。
眼看皇上離開,危機解除的紫芸湘鬆了一口氣,然而她才一轉頭,就看見司徒狂囂的俊臉佈滿了駭人之色。
「怎……怎麼了?」她惶惑地問。
「怎麼了?你竟然還敢問我怎麼了?!」司徒狂囂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扯。
「呀!」他的力道有些粗暴,使得紫芸湘整個人重重地撞進他的懷裡。
「你知不知道,差點連我也保不了你!」他咬牙低吼。
司徒嘯天巴不得廢掉他這個太子,要是在成親當天,他的新娘子被打入牢中,肯定會造成議論,到時候,司徒嘯天說不定就會以他辱沒皇室聲譽為由,廢掉他這個太子!
坦白說,太子之位他一點兒也不在乎,因為就算現在司徒嘯天將他給廢了,他遲早也會將父皇的江山從司徒嘯天的手中奪回來。
對他來說,此刻他心裡最在乎的,是她呀!
試想,那司徒嘯天既然會心狠手辣地毒害自己的親大哥,又怎麼會對她心慈手軟?她要是真的落入司徒嘯天的手中,下場肯定很慘。
差一點失去她的感覺,讓司徒狂囂的胸口一陣悸痛,這才知道原來他在撩撥她的過程中,也對這個美麗勇敢的小女人動了心。
「這一切還不都要怪你!」紫芸湘被他這麼一指責,滿腹委屈再也忍不住了。
「你們誰也沒有問過我要不要嫁,就這樣逼著我和你成親,我才不要嫁給你這個殺人兇手!」
「住口!別大聲嚷嚷!」司徒狂囂低聲警告。
「我偏要說!你就是殺了……唔--」一個火辣辣的熱吻,堵住了紫芸湘未說完的話。
這個吻,帶著懲罰的意味,既強悍又狂野。
紫芸湘一開始還拚命地掙扎抗拒,但卻很快就融化在他灼熱的氣息之下,甚至忘了這裡是御花園,忘了他們的身邊隨時會有宮女和侍衛們經過。
司徒狂囂熾熱地吻著她,原本只是打算懲罰她,並堵住她那張口無遮攔的嘴兒,可她的滋味太過甜美,讓他吻到最後幾乎忘了原本的用意。
好不容易結束這個火熱綿長的親吻,司徒狂囂將她輕盈的身子打橫抱起,一路帶回他的寢宮去。
「魏德庸!」他揚聲喊道。
「屬下在。」
「你給我看好她!要是她跑了,我唯你是問!」司徒狂囂交代完之後,再度轉向紫芸湘。「你就乖乖待在這裡,等著時辰一到,和我拜堂成親吧!」
「可是我--」
「別再試圖逃跑了!別忘了我告訴過你,只有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也只有我才能夠保護你。」
一想到剛才皇上打算將她打入大牢的情景,紫芸湘便無法否認他的話。可是儘管如此,她並不想嫁給他呀!
她已經萬般不該地愛上了他,又怎能一錯再錯地和他結為夫妻呢?若她真的和司徒狂囂拜堂成親,只怕她大哥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原諒她的!
「我不能--」
「沒有什麼不能的!這輩子,你注定要當我的妻子!」司徒狂囂留下這句話之後便轉身離開,留下了紫芸湘在寢宮裡懊惱無助地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