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冤家 第七章
    正午時分,身手俐落的小二哥將熱騰騰的飯菜分送到各桌。

    「來,客倌,請慢用。」一道醋溜魚和兩碟青菜送到了雍其磊面前。

    望著眼前的菜餚,雍其磊忽然皺起了眉心。

    「怎麼了,雍大哥?你是不是不滿意這幾樣菜色?」韓絹兒關心地問。

    「不是,我只是奇怪,紫籐怎麼還沒回來?」算算時間,她也已出去了將近一個時辰,怎麼會到現在還不回來?

    韓絹兒沈默著沒有笞腔,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

    「絹兒,你早上不是出去找過紫籐,有找到她嗎?」雍其磊問。

    早在閻紫籐出去晃了將近半個時辰後,他就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想將她找回來,但是怕她還在鬧彆扭,只好改請韓絹兒出去找人。

    誰知韓絹兒出去一趟回來後,什麼也沒說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直到現在要用膳了才出來。

    原本他還以為她是因為昨晚的事而尷尬得不知如何面對他,所以也沒有急著追問,現在他忽然感到後悔,他該早點問個清楚才對。

    韓絹兒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

    「我是有看到她,但是她的腳程比我快,我還來不及叫她,她就又走開了。」她避重就輕地答道。

    「是嗎?」雍其磊的濃眉蹙得更緊,心底的困惑也更深了。

    閻紫籐很清楚他們必須盡速將還魂丹送到鬼哭谷去!應該不會耽擱這麼久才對,她不是那麼不分輕重的人呀!

    「她上哪兒去了?你知道嗎?」

    「我……這個……」韓絹兒支支吾吾的,眼神閃爍不定。

    雍其磊察覺她的神色有異,頓時起了疑心。

    「絹兒,你知道紫籐去哪兒了,是不是?」

    「呃……她……」

    望著韓絹兒欲言又止的猶豫臉色,一股不祥的預感驀然浮上雍其磊的心頭,讓他整個人極度的急躁不安。

    老天!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她到底去了哪裡?」他急切地追問。

    要不要告訴他呢?看著雍其磊憂心仲仲的神情,韓絹兒的心裡更加猶豫了。

    昨夜閻紫籐慫恿她去勾引雍其磊,說什麼一定可以順利的生米煮成熟飯,結果呢?雍其磊不但對她的誘惑無動於衷,甚至還點了她的睡穴,讓她一覺到天亮,什麼事也沒發生!

    在心上人的面前出了這麼大的糗,韓絹兒的心裡其實是有點怨怪閻紫籐的。

    而且,雖然他們表現出一副看彼此不大順眼的樣子,但是身為旁觀者的她,很清楚的察覺他們之間存在著一股強烈的吸引力。

    基於愛慕雍其磊的私心,她甚至希望閻紫籐不要再回來!

    「快點說!」焦慮令雍其磊失去了耐性,他抓住韓絹兒的肩頭,厲聲叱喝,一點也不在意引來所有人側目的眼光。

    「好痛!」韓絹兒疼得快掉淚,他強勁的力道,幾乎快箝碎了她的肩骨。

    「紫籐到底在哪兒,你快說!」雍其磊低吼,手上的力道不減反增。

    韓絹兒疼得受不了了,即使心裡仍不大情願,也只好坦白說道:「她被一群土匪擄走了!」

    「你說什麼!?」雍其磊聞言大驚,有好半晌無法思考。

    一群土匪?該不會是上次那個叫什麼郝大雕的男人?

    「該死!你為什麼不立刻告訴我?」他震怒地叱吼。

    老天!她是早上出去的,而現在已經是晌午時分,過了這麼久,他簡直不敢想像她的安危!

    韓絹兒被他的怒氣嚇了一大跳,完全無法想像向來斯文爾雅的他,也會有狂怒失控的一面。

    「她被擄到哪兒了?快說!」雍其磊憤怒地搖晃韓絹兒,憂心如焚地追問。

    韓絹兒幾乎快被他搖暈了,她不敢再有半點隱瞞,連忙將她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全說了。

    「那幫土匪的山寨在惡虎山上,出城之後往南十里的那座山就是了。」

    「惡虎山上?」

    一得到明確的訊息,雍其磊立刻動身要去救人。

    臨去前,他回頭對韓絹兒說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像她這樣忘恩負義的女人,不配留在他們身邊!

    「不!求求你別趕我走!」韓絹兒驀然一慌,一點也不想離開他的身邊。

    雍其磊的神色更冷,對她苦苦哀求的神態絲毫無動於衷。

    「當初要不是紫籐拿出聚魄丸,你爺爺也不會多撐那一個時辰,要不是紫籐,我根本不會留你,而你,卻是這樣報答她的?」

    韓絹兒的臉色一僵,雖然明知他說的是事實,卻仍嘴硬地說道:「那是因為她身上剛好有藥,拿出聚魄九對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舉手之勞?」雍其磊冷笑。「你知道那聚魄丸有多珍貴?」

    韓絹兒先是一愣,繼而流露出一臉不以為然的神情。

    不過是一顆丹藥而已,幾十兩銀子總買得起吧!

    雖然她付不出這筆錢,但是看他們衣著華麗,幾十兩銀子在他們眼中應當是算不了什麼吧!

    看出她的心思,雍其磊簡直對她失望透頂。

    「先不說那聚魄丸是由近百種稀有藥草所提煉的,也不說懂得如何煉製聚魄丸的,這世上只有兩個人。」也就是他和他的師父鬼回天。「光是煉製一顆聚魄丸,就需要花費一年的時間,這麼珍貴稀有的丹藥,就算是千金、萬金也買不到!」

    韓絹兒徹底的愣住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那聚魄丸竟然如此珍貴。

    「紫籐不求任何回報,將那麼珍貴的藥給了你爺爺,而你卻對她恩將仇報,你還有臉見她嗎?」

    韓絹兒的臉驀然脹紅,頓時慚愧得無地自容。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冷冷扔下話後,雍其磊不再理會韓絹兒,火速地衝出客棧。

    一躍上馬背,他立即策馬朝南邊狂奔。

    「紫籐……紫籐……你可千萬要沒事呀!」

    他的俊臉緊繃,整個人籠罩在焦急而憂慮的情緒之中,緊鎖的眉間有著撫不平的摺痕,恨不能化為最疾速的風,迅速飛往惡虎山頂。

    ☆     ☆     ☆

    惡虎山頂,有座*局大廣闊的山城,那就是郝大雕的山寨。

    閻紫籐這一路上十分乖順,沒有任何逃脫的企圖與舉動,看來像是已認命要當郝大雕的壓寨夫人,讓郝大雕滿意極了。

    興致一來,郝大雕也不管此刻日正當中,立刻命人準備美酒,與一干手下飲酒作樂。

    閻紫籐被安排坐在郝大雕的身旁,已被鬆綁的她,像只乖馴的貓兒靜靜地坐著,但是那雙低垂的眼眸,卻隱隱閃動著燦亮的光芒。

    「來來來!喝酒喝酒.」郝大雕大聲吆喝著。

    看著他們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閻紫籐的紅唇悄然浮現一抹詭笑。

    呵!她可不是只能無助地等待救援的柔弱女子,在雍其磊到這兒之前,她當然要想辦法自力救濟。

    由於這一路的乖順,讓郝大雕對她鬆懈了戒心,也讓她有了反撲的大好機會。

    剛才她佯裝要上茅房,使計騙開監視她的嘍囉後,悄悄繞到了灶房,在他們的酒裡下了藥。

    那藥是當初她離開鬼哭谷前,從舅舅的煉藥室裡偷摸出來的,藥性可是厲害得很,只要他們飲下加料之後的酒,不出一刻就會……

    「啊——」痛苦的慘叫伴隨著酒杯摔碎的聲音一同響起。

    「嘔——」接著是一陣又一陣的劇烈嘔吐聲。

    「這酒……這酒有問題!」

    哀嚎與嘔吐聲此起彼落,看似身強體壯的土匪們一個個痛苦難當地倒在地上打滾,口吐白沫、腹痛如絞,撐不了多久就兩腿一伸,暈死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郝大雕大驚,急忙吐出還沒入喉的酒。

    好在這一口酒他沒有嚥下去,不然只怕他現在的下場也和其他人一樣!

    「該死!又是你搞的鬼!?」郝大雕震怒地瞪著閻紫籐,氣得想一把扭斷她的頸子。

    看著郝大雕吐了一地的酒,閻紫籐不禁在心裡暗叫可惜,只差那麼一點,她的危機就可以完全解除了。

    在郝大雕憤怒的瞪視下,她一邊佯裝怕得發抖,一邊堆出一臉無辜的神情。

    「怎麼可能是我搞的鬼?這酒是你們山寨裡的,我剛才也差點喝了呢!」

    「真的不是你?」

    就在郝大鵬半信半疑問,一名還沒飲酒的手下跳出來指控。

    「老大,別被她給騙了!我剛才看見她在灶房外鬼鬼祟祟的,一定就是她在酒裡面下藥!」

    「該死!我就知道一定是你!」郝大雕人氣狂飆,差點又被她給騙了!

    接二連三的愚弄暗算,讓郝大雕的怒氣達到了爆發頂點。

    像她這種詭計多端,隨時會暗算自己的女人,怎能當他的壓寨夫人?怒極攻心的郝大雕,現在只想殺了她洩憤!

    「你這該死的女人!我要殺了你!」他咬牙怒吼,殺氣騰騰地朝閻紫籐撲去。

    閻紫籐及時跳了開來,沒讓郝大雕碰到半根寒毛。

    還好還好,要不是她還會一丁點兒的輕功,她可能真已被郝大雕一把掐死了!

    狠狠撲了個空,讓郝大雕更加震怒。

    「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告訴你,進了我的山寨之後,你就別想再活著出去!」他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忽然躍回他的座椅,迅速按下扶手旁的精妙機關。

    毫無預兆的,閻紫籐腳下的地面霎時間出現一個洞口。

    「呀——」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反應不及地摔進洞窟裡。

    那是一個陰暗而潮濕的洞窟,空氣中瀰漫著令人作嘔的霉味。

    閻紫籐的臉色大變,腦中不禁浮現當年摔進蛇窟裡的可怕經驗。

    當她正想揮開夢魘一般的記憶時,全身的寒毛突然倒豎起來,敏感地察覺洞窟內有某種生物!

    「不……不會吧……」她頭皮發麻,全身泛起了一粒粒的疙瘩。

    她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僵硬地轉過頭去,同時不斷在心中向老天爺祈禱千萬不要是蛇。

    藉著微弱的光線,她看見了那個與她共處一窟的東西,那不是蛇——顯然老天爺聽見了她的懇求。

    但,那卻是一隻巴掌大的蜘蛛!

    閻紫籐悚然一驚,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什麼蜘蛛,但是光看它那奇詭的顏色和醜怪的外型,不用猜就知道它必含有奇毒!

    她緊張地吞嚥著口水,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蜘蛛,以盡量不驚動它的動作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卻心驚地發現她的腳,因為剛才摔進這洞窟而扭傷了。

    「呀——不要過來!」眼看那蜘蛛正朝自己爬來,她忍著疼勉強跳開。

    但是,這個洞窟並不大,她再怎麼閃躲也只能勉強和蜘蛛維持一小段距離,而那蜘蛛很顯然對她這個天外飛來之客很感興趣,不管她跳到哪兒,它都執意要向她接近,害得她必須忍著腳痛,一再地移動位置。

    在一次跳動中,她扭傷的那隻腳因為施力不當,整個人狼狽地摔倒,痛得她倒抽一口涼氣,知道腳踝的傷變得更加嚴重了。

    看著蜘蛛繼續朝自己逼近,閻紫籐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

    慌忙中,她從身上抽出一根銀針,這曾經暗算過郝大雕的細針,是她僅有的防身武器了。

    「別慌、別怕。」她喃喃自語,試圖安撫自已慌亂的情緒。「蜘蛛只有一隻,我只要把它除掉,危機就解除了。」

    她緊握著細針,屏氣凝神,等到蜘蛛又更接近自己一些的時候,使勁全力向前射去——沒中!

    「糟糕!」都怪她太緊張了,竟在這麼緊要的關口失了準頭,這下可好了,她該怎麼辦?

    閻紫籐心頭大亂,冷汗沿著粉頰淌落,眼睜睜地看著蜘蛛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死雍其磊,你這個庸醫怎麼還不快來?」她心慌地低嚷,生平第一次,她急得想哭。

    眼前的情況危急,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要不然就真的只能當這只蜘蛛的點心了。

    她咬緊牙根勉強站起來,在蜘蛛逼近之際忍痛跳開。

    但是,嚴重扭傷的腳踝影響了她的動作,而那蜘蛛在接近她時,動作突然變得迅速而俐落,在她問避不及之際,已爬上了她的腳,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

    驟然的劇痛讓閻紫籐失去了力氣,整個人跌仆在地,剛好就倒在那枝失了準頭的銀針旁。

    她強忍著疼痛抓起細針,回過身用力地朝那只蜘蛛刺去。

    這一回,直接命中目標,那蜘蛛掙扎著從她腳上掉落,落地之後便不再有任何動靜了。

    解決了蜘蛛後,閻紫籐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是一陣火燒般的疼痛忽然從被咬傷的地方迅速掃遍全身,疼得她臉色慘白,幾乎快暈死過去。

    「不行……我不能暈……」她還得等到雍其磊來救她。

    她緊咬著下唇,拚命想維持意識的清醒,但是撐不了多久,無邊的黑暗便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席捲她的意識。

    她就要死去了嗎?死在這個地方,她真不甘心!雍其磊為什麼還不來?

    在閻紫籐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掠過她心頭的一抹遺憾,竟是沒能再見到雍其磊……

    她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面……即使……只是一眼也好……

    ☆     ☆     ☆

    雍其磊在最短的時間內來到惡虎山下,由於馬兒無法上山,他只好施展輕功,一路朝山頂疾奔。

    憂心如焚的他,竭盡所能地加快速度,一抵達惡虎山頂,他沒有浪費半點時間停下來打量這山寨一眼,立刻長驅直入地闖了進去。

    一進到大廳,他赫然看見一群人口吐白沫昏倒在地,而郝大雕正吆喝著幾個手下想將他們弄醒。

    「是你!」郝大雕立刻認出他就是那個常出現在閻紫籐身旁的男人。「你竟然有本事找上門來。」

    雍其磊沒心思應付他,劈頭就問:「紫籐呢?」

    「她呀?哼!」郝大雕猙獰一笑,瞟了那洞窟一眼。「她現在恐怕已成了毒蜘蛛的點心!」

    「你說什麼?」雍其磊臉色大變,縱身躍至洞窟旁。

    當他看見閻紫籐一動也不動地倒在洞窟底時,他的心驟然掀起一陣劇痛,彷彿有束利箭猛然射入他的胸口,心魂痛得像被活生生地撕裂!

    「該死!我要殺了你!」他回頭瞪著郝大雕,眸中燃燒著毀天滅地般的怒焰。

    「殺我?就憑你?」郝大雕睨著雍其磊,眼底有著明顯的輕視。

    雖然他還不清楚這名男子的能耐,但是光比身材,虎背熊腰的他很明顯已佔了上風,說不定只要他揮一拳,這男子就會從山頂一路滾到山腳下去!

    「沒錯,就憑我!」雍其磊的黑眸一瞇,迸射出鷙怒嗜殺的光芒。

    他猛然出手,招招凶狠,就像是一頭被惹怒的猛虎,嗜血而好鬥,非要咬破對方的喉嚨,直到對方斷了氣為止!

    不出十招,郝大雕就已身中數掌,招招擊中要害,五臟六腑像是全被打碎了!

    「這怎麼……怎麼可能……」郝大雕嘔出一大口鮮血,瞠著雙眼斷了氣,至死都還無法相信自己竟這麼輕易就被打敗了。

    郝大雕的死嚇壞了其他幾個嘍囉,他們已顧不得要救那些昏迷的夥伴,一個接一個爭先恐後地奪門而出,深怕成為下一個向閻王爺報到的倒楣鬼。

    殺了郝大雕後,雍其磊不再多看他一眼,迅速躍入洞窟之中。

    他來到閻紫籐身邊,黑眸警戒地環顧四周,想找出郝大雕所說的毒蜘蛛。

    當他瞥見那只已死的蜘蛛時,俊臉上的神色驟變,低頭一看閻紫籐的臉色,果然已中了毒!

    他迅速出手點了她身上幾處穴道,暫時護住她的心脈,防止劇毒攻心。

    「紫籐?紫籐?你醒醒!」

    他輕拍她的面頰,不斷地叫喚她的名字,但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那蒼白冰冷的容顏,彷彿像尊沒有生命的瓷娃娃。

    雍其磊的心驀然揪緊,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深怕她真會在他的懷中斷了氣!

    不行,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她還等著他來救呢!雍其磊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從她的身上找出那只裝著聚魄丸的瓷瓶,倒出裡頭僅剩的一粒丹藥。

    「傻瓜!身上有聚魄丸,怎麼會忘了吃?」

    迅速餵她服下聚魄丸後,他抱著她躍出洞窟。

    「紫籐?紫籐!」他將她摟在懷裡,不斷地在她耳畔叫喚她的名字,努力要拉回她的意識。

    半晌後,閻紫籐的眼睫輕微地煽了煽,在雍其磊的屏息等待下,終於緩緩地睜開雙眼。

    一看見雍其磊的臉,閻紫籐先是一陣怔忡,接著一股激動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來了嗎?真的是他嗎?或者……這只是她的幻覺?

    不管是不是幻覺,還能看見他真好!

    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雍其磊,深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雖然有點不甘心,但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存著一種難以解釋的不捨與依戀……

    真希望,眼前的他不只是幻覺……

    「紫籐?紫籐?」

    見她神情怔忡,似醒非醒,雍其磊的濃眉緊蹙,雙臂更加摟緊了她。

    她那蒼白虛弱的模樣,彷彿他一鬆手,她就會消失無蹤似的!

    閻紫籐抬起頭來,怔怔地望著他。感受著他有力的摟抱、熾熱的氣息、焦慮的凝視……一切都顯得如此真實。

    這不是幻覺,也不是一場夢!

    一陣狂喜忽然漲滿胸口,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止不住。

    「嗚嗚——你怎麼現在才來?為什麼這麼慢?」閻紫籐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

    雍其磊摟緊她,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

    「別哭了,都已經是十八歲的人了,怎麼還哭得像個娃兒似的?」

    真是奇怪,以前在鬼哭谷曾不只一次見過她流淚,當時只覺得兩眼紅腫醜得可以,但是現在見她掉淚卻不捨得緊,一顆心都快被她哭碎了。

    「我是不是……是不是快死了?那毒蜘蛛……」

    「胡說什麼!」雍其磊板起俊臉輕斥。「有我在,就算是勾魂無常也休想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你這個庸醫,真有這本事?」

    「當然有!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他保證似的朝她笑了笑。

    「是嗎?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閻紫籐虛弱地笑笑,忽然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席捲而來,讓她再度昏了過去。

    在她暈厥後,雍其磊臉上的笑意立刻斂起。

    回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只蜘蛛,他的心就直往下沈。

    那種顏色奇詭的蜘蛛,就連他也沒見過,但是光看它的外型,也知道是種劇毒無比的蜘蛛,若不是有聚魄丸暫時護住她的氣息,恐怕她真已香消玉隕了!

    為了怕她會恐懼不安,剛才他故意裝出信心滿滿的樣子,但其實連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看著她昏迷不醒的模樣,雍其磊的胸口像破了個大洞,疼痛不堪。

    「不管用何種方法,我一定會救活你的!」在她的眉心輕輕一吻後,他將輕如羽毛的她打橫抱起。

    該帶她去哪裡呢?他暗暗思忖著。

    以她的情況,並不適合回到客棧,她需要有個安靜舒適的地方好好療養,而他也需要幾名伶俐的丫鬟在他專心煎藥時,幫著照料她。

    思索了半晌後,他立刻有了決定——就去破雷山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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