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分男人 第七章
    方老太太的大反擊從他們婚後第一個禮拜開始。

    這天,關袖的汽車進場保養,方勁開車子到萱草接老婆下班,順道到超市買兩大袋菜,為婚後的第一回合「小別勝新婚」建立模式。

    明天起,方勁要到大陸兩個星期,依所有台商老婆的經驗談來看,關袖應該在今夜使出渾身解數,讓老公在未來兩周沒有力氣打野食,所以「喂飽」他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回到家!打開客廳大門,關袖一眼就看見臉色鐵青的方老夫人,她身旁坐著一位妙齡女子,二十出頭歲,正在陪笑聊天。

    關袖停下腳步,主動招呼。

    「媽,你什麼時候來?怎麼沒事先打電話通知我們一聲?」這個叫作「為媳禮儀」,關家媽媽三叮嚀四囑咐的陳舊規矩。

    方老太太可狠嘍,她對關袖視而不見,逕自走向方勁身邊。

    「兒子,你去哪裡?我打你一天手機。」

    「我今天開了兩場會議,手機關掉了就忘記打開,有什麼事你可以在上面留話。」

    「我不習慣對冷冰冰的機器說話,下次不要忘記把手機打開。」方老太太不商量,直接下指令。

    哇塞!好有當媽的權威,哪天陳莎莉不想演壤皇后,可以考慮請方老太太來接棒。

    「找我有什麼事?」

    說話間,方勁向關袖投過一個抱歉眼神,關袖搖搖頭,告訴他,不介意。

    「當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講,我在這裡等兩個小時,你的秘書說你很早就離開辦公室。」指令下完還不夠,她要添加上兩句責備。

    「我去接關袖,順便到超市買菜。」方勁說。

    「以後沒事別去接一些不相干的女人。」

    關袖聽見她的話,不生氣,乖覺地倒來兩杯果汁給客人。年輕女子接手了,方老太太卻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媽,喝果汁,消消火氣養顏美容。」

    關袖臉上堆滿笑容,老媽教過伸手不打笑瞼人,就算婆婆再厲害都拿她沒辦法。

    方老太太閃過關袖的果汁,假裝眼前杵著的是空氣.伸手,將兒子拉到沙發上坐下。

    關袖微微笑,無所謂,如果婆媳真是一種對立關係,那麼,她早贏下第一場,對於失敗者的反擊,她一向拿它當笑話來娛樂身心。

    不想喝果汁?沒關係,近三十歲的自己也很需要養顏美容。坐在沙發扶手上面,她靠老公靠得很近,激怒婆婆不在她的計畫之內,她只是……只是……夫妻一體嘛。

    果然,老太太生氣了,老人家火氣大,難怪高血壓心臟病容易侵襲,揚揚眉,關袖笑得好礙眼。

    方老太太往右手方向挪位置,發了狠,硬要把兒子拉離開「不相干女人」的身邊。

    挪挪挪,居然真給她挪出空位,關袖順勢坐入沙發。

    本來她想講一句:「謝皇太后賜座。」可是仔細想想,還是不要,萬一皇太后腦中風駕崩……剛辦完喜事就辦喪事,太穢氣。

    雖然,親戚一場,關家老爸爸很樂意接下這攤生意!說不定還會打八折大方送。

    一張三人沙發硬擠下四個人,顯得有些窘迫。

    關袖咬咬唇,附在方勁耳邊悄悄說:「我讓,你欠我一著。」說完話,她當眾吻一下老公左臉頰。

    起身,關袖坐到另一張沙發,她慇勤問婆婆:「不早了,媽要不要留下來一起吃晚餐?,」

    婆婆沒理她,拿關袖當透明蒸氣看待,轉臉對兒子說:「阿勁,你還記不記得常伯伯,本來住在我們家那條街,前幾年移民到加拿大那位?」

    「我記得。」方勁配合回答。

    記得才有鬼,他爸媽的朋友哪個不是攢夠錢就移民加拿大,哪天輪到他爸媽想不開,也跟著移民!到那裡他們還有足夠的鄉親,可以搞個組織玩玩,只要別取名叫興中會就行了。

    「記不記得,小時候你老跟媽媽說,長大要娶常伯伯家的小瑜當老婆?當時,我們兩家允下婚事,有沒有印象?」

    有嗎?有嗎?他幾時說過這種話?他怎連一點記憶都沒有?連連搖頭,他在做無聲反抗,抗議親生母親污陷栽贓。

    「哪,這就是小瑜,是不是和小時候一樣漂亮?」

    喔!女主角終於上場,關袖想拍手叫好,只可惜……方勁的眼神及時阻止她。

    「勁哥哥好,我是小瑜,這些年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小青梅」換個位置,貼到方勁的左手臂,一左一右,「婆媳」兩人夾攻方勁。

    小瑜一開口就破功,關袖迅速估算出她不是對手。

    喝光手中果汁,她閒閒窩進沙發裡面,看好戲般盯著台上主角看,估量著面前的劇情發展。

    「小瑜剛從加拿大回來,還沒找到住的地方,你這裡地方大、有空房間,我就邀小瑜來住了。」方老太太說得理所當然。

    「我們家裡的空房間也不少,你可以讓小瑜住在家裡和你作伴。」方勁敬謝不敏。

    「要小瑜來陪我這個無聊的老太婆太可憐,你們年輕人比較好溝通,意見想法相近,她自然是住這裡比較好。另外,她想找個工作,你幫她安排到你公司。」

    好一個近水樓台得月招,可惜這顆月亮讓關袖早一步摘下來,她不是個慷慨女人,見者有份這種樂善好施行為,她不做。

    「小瑜念什麼科系?」方勁問。

    「服裝設計。」嬌嬌甜甜的嗓音回答他。

    「我做的是房屋設計,恐怕和小瑜學的不太一樣,要不要……關袖,讓小瑜到你公司幫忙?」方勁把關袖拉入話題。

    「我也很想幫忙,不過,目前台灣廠不缺人,如小瑜不介意的話,大陸廠生產部缺一個工頭,我可以跟致-談一談。」

    她笑瞇瞇接下招,如果小瑜可以的話!她很樂意在冰島蓋分廠,請她到那裡當廠長。

    「阿勁,你真傻,我讓小瑜到你公司,當然是希望你們兩個人好好培養感情,培養好的話,明年,我們兩家長輩替你們主持婚禮。」說話間,方老太太故意朝關袖方向投過一眼勝利。

    喲喲喲……大家來聽聽、評評理,這個當媽的是不是太荒謬,非但不愛惜子女,還硬推親兒子下火坑!可見過哪個母親,想盡辦法要兒子去坐牢?要知道,重婚可是犯法的耶!

    「媽,我已經結婚了。」方勁無奈。

    「你結婚?我們家親戚可沒半個人喝到喜酒,何況,我早說過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玩玩可以,不要弄假成真,我是一概不承認的。要媳婦?還是我挑了算。」拉高下巴,滿瞼傲慢。

    「媽……」關袖搶在方勁前面。

    方老太太再次甩頭不理,可不管她理不理!關袖有話要說。

    「你兒子已經三十歲,早在他十年前就不需要監護人,你高興也罷、不爽也好,我是他妻子、他是我丈夫,這是既定事實,法律已經保障我們兩人的婚姻生活。」

    想獨裁?她得從棺木裡把希特勒挖出來,向他請教幾招,再來談談如何治理關袖。

    「這是方家,你有什麼權利說話?搞清楚,阿勁是我兒子,他只是一時被你迷了心竅,遲早會清醒過來。你給我聽清楚,你別想我會承認你,只要是我不承認的女人,就不可能在方家佔有一席地位,不管是再強的女強人都一樣。」

    這些話,很顯然是拿關袖當老公的外遇一起恨上去,新仇加舊恨,她和關袖是永遠的誓不兩立。

    「你承不承認,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你承認我,我上班賺錢過日子,你不承認我,我一樣上班賺錢過日子。醒醒吧,你改變不了我,更改變不了其他的、女強人。,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會和我的『男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所以你的。承認。對任何人都不具半分影響力。」

    這話說得有點過份狠毒,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方老太太聽懂了關袖的暗示,沒錯,不管承不承認,她的老公就是要和那隻狐狸精在一起,他們一起上班工作,一起應酬約會,外面的人都認定狐狸精才是他的枕邊人,不管她是否承認。

    瞬間,方老太太的臉脹成豬肝色,所有血液全逆流到腦中,十幾年下來,她一天編織一點的美夢謊言,被關袖一舉手撕開,這種窘迫狠狠敲痛她的自尊,搶向前一步,她一巴掌甩在關袖臉上。

    「你不用諷刺我,所有男人都一樣,就算你現在擁有阿勁的注意,下一個比你更好的女人出現,他馬上會移情別戀。」

    一對不起,我很看好我的丈夫,他和你先生是不同屬性的男人,再多、再好的女人,都搶不走他。」

    要抬下巴人人都會,關袖的高傲不比誰少幾分。

    「是嗎?話是你說的,小瑜,你留在這裡安心住下來,我不信憑你會贏不了她。」

    說著,婆婆踩起七寸高跟鞋,往門外走。

    撫著熱麻麻的左臉頰,關袖拚命喘息,憤恨不平的眼神盯著被婆婆甩上的門扇。

    從小到大,沒有人打過她,哪裡想得到,虎落方家被犬欺,雖說一紙婚姻合約建立起她們的婆媳關係,可沒付與她打人權利。

    方勁走近摟住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語:「別生氣,我們進房間談。」

    方勁急急忙忙將妻子帶往房裡,滿心的不捨和疼惜讓他忘記,客廳裡還有一個等著當他未婚妻的美女。

    LLLLLLLLLLL

    關上房門,方勁把關袖緊緊摟在懷裡,兩個人都不說話,微微的喘息聲在兩人之間交互傳遞。

    十幾分鐘過去,他的手維持原來力道,不放鬆。

    「你還在生氣?」

    「我真希望她不是你母親。一掙開他的手,關袖走近化妝台,左臉有一塊紅腫,她應該告她傷害,不過告到最後,受到最大傷害的人會是方勁。

    這個男人對她不錯,事事為她著想、處處體貼她的心意,她不想他受傷的唯一方法,就是忍氣吞聲,偏偏忍氣吞聲不是關袖的專長優點。

    「我很抱歉。」

    自身後摟住關袖,方勁有很多不忍。

    「我從沒被人打過。」她陳述事實。

    沒想到一個無理「婆婆」出手,打破她維持多年的關氏紀錄,人生出現第一個缺憾。

    「很痛嗎?」

    「如果打在你臉上,你說痛不痛?」

    其實,最痛的是她的尊嚴,活了一輩子,首度因為「頂嘴」挨打—傳出去,豈不毀掉她一世英名。

    「我寧願這巴掌打在我臉上,等等我,先不要去碰。」

    方勁用最快的速度衝下樓,取冰塊、包毛巾,速度快得沒注意到坐在客廳裡的小青梅。

    冰塊貼上臉頰,他的溫柔暫時平息她滿腔不爽。

    「我能夠理解,你爸為什麼沒事要搞外遇。」

    說這種話很刻薄,可是她顧不得了!滿肚子怒忿急需宣洩管道,否則爆開來,傷亡倍增。

    「她是自從我爸爸搞外遇後,慢慢轉變成這樣子的。」

    喟歎,男人的不忠換來的往往是女人的悲哀。

    「怎麼說?」

    關袖轉過身體面對他,方勁將她抱到床上,用一手支起頭,他們兩人面對面側躺。

    「我十歲之前,對母親所有的記憶都是好的,她像電視廣告裡的模範母親,整天在家裡面煮飯、做家事。不管是白天夜裡我爸爸工作都忙,我們很難得見到他,總是我母親拿著書本坐在我和姊姊身邊,一個字一個字陪我們唸書,她是典型的傳統婦女。」

    回想以前,方勁霍然發現,人生是一天改變一點、一天改變一點,改到最後,變成眼前。

    「她把生活重心全擺在家裡面?」

    關袖伸手,替他拂開額間短髮。

    「對,我有一對難纏的祖父母,他們對媳婦的要求比誰家爺爺奶奶都多,每天,都可以聽見他們嫌我母親打扮得不合宜,批評她家事做得不夠精細、菜不好吃……等等,有時,我們聽不過去,回頂兩句,馬上媽又成了眾矢之的,他們說我母親整天閒閒在家沒事做,連三個小孩都管教不好。所以,我們姊弟三人是很同情我母親的。」

    「原來方家的飯碗頁的很難端,不管誰來捧都一樣辛苦。然後呢?」關袖聽故事聽上癮。

    「一場災難在家中掀起,我爸有外遇了,對象是他公司裡的小秘書,大老闆和小秘書,我爸在他四十歲那年重返青春。戀愛的甜蜜讓我父親忘記自己有一個完整家庭,他很少回家,我媽媽除了背著人哭泣,不能改變任何事情。那時,我和姊姊都小,根本無力幫她的忙,只能要求自己更聽話、對學業功課更努力。」

    「對於父親的外遇,你那對難纏祖父母沒擺出態度嗎?他們能夠忍耐狐狸精的存在?」關袖問。

    「剛開始,他們的說詞是——大男人在外面交際應酬難免,後來他們見過我爸的秘書,知道一路都是她在幫我爸扶持公司,沒有她,公司可能老早就要宣告結束。『她』是個能力很強的女人,這點誰都不能否認,說因為有她,我們才能衣食無虞長大,這句話也並不過份。於是,到後來,奶奶告訴我媽,要求她對外面女人感恩,要不是對方,媽哪有好日子過。爺爺甚至覺得這樣的搭配組合很恰當,兩個女人上個賺錢、一個照顧家裡面,分工合作!誰說齊人非福?」

    「好可惡,這世界上怎有人可以欺負人欺負到理所當然!」這會兒,關袖挺身為婆婆不值了。

    「我母親不曉得是變聰明或是看破了,她不再哭鬧,只要求我爸辦到一件事絕不讓外面的女人生孩子。我爸承諾答應,他們就這樣一路和平相處下來。」

    「怎麼可能和平相處?你爸一三五住家裡、二四六住小老婆家嗎?」關袖聽不下去了。

    「我媽早就放棄等待爸爸回家,她向爸爸拿錢,只要不受控,爸樂得花錢省事,媽還是把重心擺在家裡,照顧孩子和公婆。不過,她開始善待自己,她請菲傭幫忙家事,她偶爾上上美容院,和朋友出門逛街喝茶,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圈,漸漸過起貴婦生活。另一方面,也許她覺得丈夫不能倚靠,便想要控制我和兩個姊姊,儘管有些不自由,但我們一向習慣為她將就。我曾想過我們的公證結婚會讓她生氣,卻沒想過她的反彈這樣強烈。」

    「她從沒考慮過離婚嗎?」

    這會兒,她關心婆婆的遭遇勝過自己。

    「離婚?我爸不同意。前幾年他熱中政壇,選上了議員,他的目標是進立法院,身為政治人物形象是很重要的,一個以夫為重的賢妻、一個商業排行榜上的兒子、兩個大學教授女兒,和兩個法官、醫生女婿,對他的政治前途有很大幫助。」

    「真好笑,他要搞外遇、養小老婆的時候,怎沒想過問問你媽的意見?現在你媽若是真要離婚,又何必問他的想法?你爸真是最老奸巨滑的大男人。」關袖不平。

    「我經濟獨立後,一再要求母親搬出來和我住,媽告訴我,她已經習慣這種生活模式,對她來說,委不委屈已經不是生活重點,重點是她無法忍受外界對她離婚的批評。」

    「面子問題?真搞不懂,裡子都顧不好了,還去管別人心裡怎麼想。」

    難怪人家要講代溝,看來她真的無從理解「傳統女人」的心思,換了她,早拍拍屁股間人。

    「我說過,我們姊弟都同情我媽,大部份時候我們順從她的要求!她希望我們這樣那樣,只要能買到她的笑容,我們都很樂意為她辦到。也許偶爾她的要求會過份一些,原則上我們不會對她說不,只有這次……」

    話說到這裡,他長歎一口氣。

    「她不希望你結婚嗎?」

    「不,她希望我有正常的婚姻家庭,她也常告誡我要對婚姻忠實,她不樂見自己的苦在媳婦身上重現。」

    「所以問題在於我的工作,在於你爸介紹我時,那句女強人嘍?」關袖想出問題端倪。

    「我佩服你的觀察能力,的確,我媽在意的是你豐富的月收入,在意你是能力不輸男人的女強人。她一直希望我娶一個像她一樣的小女人,在家中相夫教子,以夫為貴。」

    「我就知道,她聽見你姊和我在談論我的工作時,臉臭得像剛吞下一隻死老鼠,我想,我讓她聯想到你爸的外遇。」

    「對,小女人和女強人的戰爭開打!她和外遇的故事在下一代身上重現。」方勁無奈。

    「說不定,她是在生氣,為什麼男人偏愛大女人,是不是賢淑溫柔已經不在流行行列?」

    不曉得她從現在開始裝賢妻良母,來不來得及。

    「或許吧。我知道我媽的行為是無理取鬧,但請你不要期待我用強烈手段向她抗議,我會慢慢讓她瞭解,娶你是我一生最正確的選擇,只不過在這段過度期間,要委屈你了。關袖,別對我媽生氣好嗎?有氣,你可以出在我身上,我來當你的出氣筒。」

    揉揉她一頭長髮,他喜歡把它們弄亂再梳整齊,彷彿是他建立起她身上的秩序。

    深吸氣,臉上的紅印印還在,笑容浮上她嬌俏的臉龐。

    結婚才一星期,她對這個老公大大滿意,滿意到就算他們方家的飯碗一冉難捧,她都要抱得穩穩當當。假設說,妥協是擁有他的唯一法門,她只能……妥協再妥協。

    「沒辦法嘍,誰教她一不小心也變成了我媽,沒有子女可以一直對父母親生氣,不是嗎?」她寬慰他的心。

    「謝謝你,不過,我還是不太放心,我們可不可以來約法三章?」方勁得寸進尺。

    「你不要軟土深掘。」

    「拜託拜託,這個章法不約一約,我實在沒辦法安穩入睡。」

    「說來參詳。」

    「答應我!儘管再生氣都別一個人跑出去,我實在怕極了你一個人毫無防備就突然離開,應付我媽已經夠累,如果你再消失,我會方寸大亂。」握住她的手,他向她要求承諾。

    「毫無防備?不會吧!我出門包包裡面都放一瓶防狼噴霧,你又不是不知道。」

    關於這點,她強烈反對,好人壞人,她一向分得清清楚楚。

    「問題是!你喝了酒,不管在誰身邊,都會睡得舒服安穩。」

    幸好那回亦辰還算講義氣,看在她是老同學女友份上,沒趁火打劫,否則以他的個性,怎可能放過任何一個躺進他懷裡的女人?何況,他的老婆光是美貌就能輕易拿下兩百分。

    不過才凸槌一次,方勁就老放在嘴巴叨念上遍又一遍,不會是更年期提早報到吧?

    「好好好,我再生氣都不亂跑出去,就算我氣到失去理智,我也保證你可以在艾晴家找到我。」

    「好,這樣我就安心。」

    一雙大大的粗掌,捧住她腫腫的臉,心疼四竄,是真的捨不得啊!輕輕低頭,他在她唇上封印……

    暖暖的唇、軟軟的香甜,他狂戀她的滋味。

    分開他,關袖認真的眼神對向他。

    「你要記得喔!這裡是我的,不可以給別人碰到。」

    她踮起腳尖、在他額間送出一個濡濕印記。

    「這裡也是我的。」

    她的吻沿著鼻樑往下滑。

    「還有這裡、這裡和這裡。」她在他的嘴唇、臉頰、下巴貼上專屬自己的標籤。

    最後她把整個自己送進他懷裡。

    「你的心是我的、你的身體是我的,我要求你給的除了忠實之外,還要有很多很多的愛、眷戀、繾倦。我預約了你這輩子,也要預約你的下半輩子,懂不懂?你不准讓別人插隊!」

    她是霸道的大女人妻子,不管婆婆喜歡她或不喜歡她都沒關係,誰教他的兒干誰都不去愛,偏偏愛上她這個印鈔機呢?

    「放心,誰敢插隊,我一腳把她踢到對岸去。」

    「萬一插隊的是你母親呢?」

    「不會吧!你在跟我媽吃醋?」

    「我當然要跟她吃醋,誰教她去找來一顆小青梅,妄想要她瓜分我們的幸福。

    說到這裡,他才想起樓下有一個不速之客。

    「啊!小瑜還在樓下,怎麼辦,她要住進來?」

    「有什麼關係,她愛住就讓她住唄,我們照樣過我們的生活。」扳回老公的臉,她硬湊上去,燃起一個難解難分的親吻。

    她表現得太篤定,以他對關袖的瞭解,肯定她心中早有腹案。

    「你有什麼計畫?」

    「計畫……我們不是要做飯菜犒賞自己的胃嗎?」

    「你要做菜請小瑜?」不會吧,她的過度寬容讓他不太適應。

    「當然,有朋自遠方來,我們要快樂得不得了。何況,不過是多一雙筷子,小意思啦。」

    「然後呢?」他問得戰戰兢兢,深怕一不小心自己捲入戰局,一場混戰,馬革裡屍骨。

    「然後就像平常一樣,我坐在你腿上吃飯,你餵我、我餵你—說說辦公室裡的趣事,談談未來,我們表現出最居家的一面。」

    要趕走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不是她自誇,易如反掌的啦!要心機、搶注意,這種小功夫,三歲那年她就熟悉。

    「讓小瑜知難而退是個不錯的辦法。」他同意她。

    「退?為什麼要叫她退?接下來你兩個星期不在台灣,我剛好趁機會到公司加班!不用回來,家裡需要一個打掃整理、澆花拖地的小女人,我會把工作表打好交給她,你可別胡亂請人家走路。」

    婆媳過招?她準備好了,放馬過來!

    「關袖,你真狠。」

    「我哪裡狠,我不過是把小女人的工作分配給她,有什麼不對?就你爺說的呀!兩個女人,一內一外分工合作,誰說齊人非福?」

    「照你的說法,請問你,我要分給誰?」他拍拍她的臉頰問。

    「照方家的慣例,男主人通常分給女強人,所以,你是我的。」她也回拍他的臉。

    「那麼小女人分到什麼?」

    「家事、帶小孩、照顧公婆、眼淚、傷心加委屈。哇!真不公平,我才分到一個你,她就分到六樣東西,不公平、不公平,我要綁白布條到總統府前絕食抗議。」

    「關袖,你真『鴨霸』……不過,我好喜歡你。」

    「連我的『鴨霸』也一併喜歡嗎?」

    「對,一併喜歡。」

    「答得好,有賞。」

    說著,她環住老公的頸項!壓在他身上。看來,這家的客人想吃到這頓晚飯,恐怕有得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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