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一一九 第九章
    分分合合。

    尤其,名人之間分分合合的花邊新聞,是讀者永遠看不厭倦的題材,因此,汪芮琦重回莫徹懷抱的消息一曝光,立刻攻佔影劇版頭條。

    由於時間點太過於巧合,有些記者開始提出質疑,懷疑汪芮琦、莫徹、井上櫻赤的三角戀情,全是汪芮琦為了拉抬「紫色之戀」的上檔聲勢,刻意炒作出來的宣傳手法。

    針對記者的質疑,汪芮琦除了大方坦承跟莫徹復合之外,其餘一概笑而不答,只希望這場風波早日平息。

    最近,汪芮琦每天從公司下班後就直接開車到醫院陪莫徹,直到醫院規定的采病時間截止,才依依不捨的回家。她發現,經過這次的短暫分手,讓莫徹跟她更加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

    今晚,剛從醫院陪完莫徹出來的汪芮琦開著車奔馳在回家的路上,她神情輕鬆地按下CD鍵,隨著歌曲的節奏打拍子……車行十五分鐘後,住家大樓已在眼前,她打滑方向盤準備開進巷子裡的停車場停車。

    這時候,一抹黑影突然從巷子內竄了出來。

    嘎……吱!千鈞一髮,汪芮琦手忙腳亂地在就要撞上黑影的關鍵前一秒緊急煞住車,嚇出一身冷汗的她作了一個深呼吸後,解下安全帶跑下車,問:

    「小姐,你沒事吧?」

    「嚇……嚇死我了!」嚇得面如上灰的女子聽到她的問話,這才驚魂甫定的按著心口,轉身看她。

    「邢采麗……」她愕然驚呼。

    「是你。汪芮琦,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面。」

    「是啊。」汪芮琦扯彎唇線回以淡笑,憂心忡忡追問:

    「你沒受傷吧?」

    「受傷倒沒有,只是差點被嚇死。」

    「對不起,害你飽受驚嚇。邢小姐,我就住在樓上,不如,請你先到我家坐一下,等情緒平復後,我再開車送你回家?」

    「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一點也不麻煩。」她頓了頓,好生愧疚的說:

    「邢小姐,上次見面時,我誤會阿徹要偕你出遊,從頭到尾都沒給你好臉色。剛才我又險些開車撞到你,你卻連一句責罵的怪罪話都沒有,如果你不肯接受我的邀請,到家裡坐坐,喝杯水壓壓驚的話,我於心難安鄒。」

    「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吧。」邢采麗點頭答應。

    「太好了,請你等我一下下。」汪芮琦把車倒進停車格後,帶著邢采麗進入大樓搭電梯回到家裡。

    「請坐。你想喝點什麼?藍莓汁還是礦泉水?」汪芮琦一進門就熱誠招呼著。

    「礦泉水。」

    「好。」汪芮琦跑進廚房拿礦泉水。

    「你的家佈置得很溫馨很漂亮。」邢采麗讚美著。

    「家是我的精神堡壘,不管我在外面遭遇到任何挫折或委屈,只要一回到家裡,什麼挫折什麼委屈全都不見了。喏,你的礦泉水。」她遞上玻璃水杯。

    「謝謝。」邢采麗接過水杯喝一口,起身走過去指著牆上的唐卡,問:

    「這幅赭色底描金泥的財寶天王唐卡,感覺很古老。」

    「西藏唐卡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用料濃稠,色彩鮮艷,想找到這種單色調唐卡,多少要憑一點機緣。」她邊說邊走過去跟邢采麗並肩站在巨幅唐卡前面。

    「機緣?」

    「嗯。」她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心愛的唐卡,說:

    「幾年前,我有一個修密宗的朋友打電話問我,有一位遠從西藏來台的喇嘛為了籌措修護寺院的資金,要將手上收藏多年的幾幅老唐卡割愛,問我有沒有興趣。結果,我過去看了之後,一眼就喜歡上它。你瞧,它周邊圈飾的八寶吉祥圖案是不是描繪得很精緻?」

    「是,的確描繪得很精緻。」邢采麗回答時,忽然往後退一步,猝地舉起手刀用力劈砍汪芮琦的後頸項。

    毫無防備的汪芮琦但覺頸脊一陣刺痛麻痺,悶哼一聲倒臥在地毯上。

    「想不到我從小學來防身的空手道也有劈昏人的一天。」邢采麗得意洋洋的說了句,彎身拖著汪芮琦,上氣不接下氣地邊拖邊抱怨著:

    「看不出來苗條的你還挺重的……」邢采麗使盡吃奶力氣,好不容易才將她拖啊拖的拖進臥室裡,再一鼓作氣將她拉到床上躺好。

    「嘿,好戲登場了。」邢采麗像狐狸般發出狡獪的冷笑,伸手一顆一顆解開她的衣服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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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脖子好痛……」汪芮琦手按著後頸項,渾渾噩噩地坐起身,覆蓋在她身上的毛毯順勢滑落,讓她冷不防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顫。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怎會赤裸裸躺在床上?」大驚失色的她連忙拉起毛毯緊緊裹住身體,頭痛欲裂地回想起——

    「我記得跟邢采麗站在唐卡前面說話,脖子忽然遭到什麼東西劈砍似,痛得我不支倒地……是她!一定是邢采麗趁我不注意時,用手刀劈昏我。可惡!」她忿忿俯身拾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好,跌跌撞撞的衝進客廳要找邢采麗算帳。

    然而,偌大的客廳哪還有邢采麗的身影,許是趁她昏迷時,早已奪門逃之夭夭。汪芮琦忐忑不安地頹坐在沙發上,這才發現茶几上有一張紙條跟名片,她信手拿起字條,念道:

    「我拍了你的裸照,明天下午三點,依名片上的地址來找我。」

    「好一個卑鄙無恥的邢采麗!居然趁機打昏我,再剝光我的衣服,強拍我的裸照!她這麼做是想要勒索我嗎?還是另有隱情?我是不是該打電話告訴阿徹?不,不可以,阿徹傷勢尚未痊癒,應該讓他安心養傷。」她念頭一轉,提心吊膽想著:萬一……萬一邢采麗把裸照流出去,叫我以後怎麼出去見人哪!她心底怕得直發毛,不敢再往下想,只能頻頻告誡自己:

    「冷靜,冷靜,這時候,千萬要冷靜,不能自亂陣腳……我必須趕快想個辦法反制邢采麗才行,絕不能坐以待斃任她宰割……可,想什麼辦法好呢?」她苦惱的瞪著天花板,絞盡腦汁拚命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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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芮琦依約而來。

    「邢采麗,請你把裸照的底片交出來,我可以不予追究,就當作從來沒發生過這件事。」她一進入邢采麗的家,即開門見山表明態度。

    「交出來?哼,瞧你說的比唱的好聽。也不想想我煞費苦心跟蹤你好幾天,才摸清楚你的出入作息時間,緊接著又甘冒生命危險,不惜製造假車禍接近你,總算拍到你的裸照。現在,就憑你一句交出來,我就乖乖雙手奉上?那麼,我之前的苦心豈不白費了?」

    「放心,只要你不獅子大開口,我願意破財消災買回你手上的底片。」她選在邢采麗的對面沙發自行坐下來,掀眸冷問:

    「說吧,你要多少錢?」

    「我不要錢。」邢采麗不屑地別過臉。

    「你不要錢?那麼……你拍我裸照的用意是?」她明白邢采麗表明不要錢,意味著麻煩大了。

    「威、脅、你。」邢采麗瞇眼,一個字一個字的回答。

    「威脅我?你想威脅我什麼?」她的心情從谷底再被打入地心。

    「很簡單,我要你跟莫徹分手。」

    「分手?對不起,辦不到。」她堅定的一口回絕。

    「辦不到?好哇!那我就把你的裸照寄給所有的報社,到時候,不必我逼你,莫家人自會出面逼莫徹離開你。汪芮琦,你以為作風保守的莫氏集團會容忍一個裸照被公開刊登在報紙上的女孩,成為他們莫氏集團未來的總裁夫人嗎?」邢采麗一針見血。

    「你……你真下流!」氣得渾身發抖的她忿忿從齒縫中進出話。

    「下流?就算下流也是你逼我的。汪芮琦,要不是你忽視我給你的一連串警告,我也不必用這麼激烈、這麼不入流的手段來對付你。」邢采麗怒目相視。

    「一連串警告?」她一愣。

    「嘖……你真是貴人多忘事。不過沒關係,我就不厭其煩從頭說一遍。」邢采麗清清喉嚨,說:

    「當我從報紙上得知你將舉辦二手衣拍賣會的消息時,我就打定主意要從中破壞,讓你辦不成拍賣會。於是,我手持美工刀潛入你的拍賣會場大肆割破衣服。接著,我寄了張冥紙詛咒你去死。再接著我又混進慶祝酒會,趁你上洗手間時親近莫徹,還算準你回來的時間抱住莫徹引你吃醋。最後,我打匿名電話跟你通風報信,叫你到仁愛路三段逮莫徹……以上種種,全是我幹的。」邢采麗坦承不諱。

    「原來,這一連串事件都是你在暗中搞鬼,我還以為是不同個案不同人所為。邢采麗,我跟你素無瓜葛,你為何處心積慮要拆散我跟阿徹?」

    「因為莫徹長相酷似阿灝。每當我看到報紙刊登你跟莫徹含情脈脈對看的照片時,就會不由自主回想起我跟阿灝曾經擁有的美好時光,同時,也勾起阿灝背著我劈腿的諸多痛苦回憶。」

    「你愛怎麼回憶是你的事,我也管不著。不過,阿徹跟我、莫-跟你,是截然不同的四個人,請你不要混為一談。」她凜然糾正邢采麗。

    「阿灝生前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及他有一個跟他感情如何如何要好、又長得如何如何相似的堂弟叫莫徹,還說兩人酷似的程度連親戚朋友都常常搞錯。當時,我還笑說不可能,說他們兩個又不是孿生兄弟。沒想到那次我要跳樓,莫徹把我從鬼門關搶救回來,我一看到他的臉,整個人當場呆住,恍神中我以為是阿灝回來了。」邢采麗根本不理會汪芮琦的糾正,自顧自地說著。

    「那次要跳樓自殺的女孩就是你?怪不得我在慶祝酒會遠遠看到你時,老覺得有點面熟,只是一下子想不起來。」唉!都怪自己眼拙,沒能在第一時間認出邢采麗,才會衍生出這許多麻煩。

    「啐!後知後覺。」邢采麗瞟她一眼,接著說:

    「前一陣子,報紙刊登你甩掉莫徹跟井上櫻赤交往的消息,我以為你中了我的離間計,跟莫徹bye-bye了;為此,我還偷偷竊喜不已。不料,你又甩掉井上櫻赤重回莫徹的懷抱。當我看到你跟莫徹復合的新聞,整個人絕望得像世界末日來臨,當下,決定要不擇手段偷拍你的裸照,徹底破壞你跟莫徹這段情。」

    「邢采麗,偷拍別人裸照是觸法的行為,要被判刑坐牢的。」

    「觸法?坐牢?難道莫徹沒告訴你,我罹患躁鬱症?一個躁鬱症病人在喪失心智時觸了法,只要不是犯下殺人放火的重大刑案,法官頂多強制我住院治療,不會判我坐牢。汪芮琦,你看,這些醫師開給我的診斷證明書,就如同護身符般保護著我。」邢采麗隨手從茶几底下抽出一迭診斷證明書,撒到地面前。

    「沒錯,躁鬱症病患情緒一激動,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屬精神官能症之一種,一旦犯錯,法律往往會網開一面。不過,預謀跟情緒激動下鑄錯,在刑責判定上完全不同。」

    「問題是……你如何向法官證明我是預謀而不是在情緒激動之下鑄錯?」

    「關於這一點,就不勞你費心了。因為,我已經把你跟我的對話統統錄音下來了。」她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台超迷你錄音機。

    「你竟然偷偷錄下我們的談話……」邢采麗勃然大怒。

    「你可以偷拍我的裸照,我當然也可以偷錄你的談話,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扳回一城。

    「汪芮琦!我好心提醒你,錄音帶不能作為證據!」

    「我知道不能。但,我很懷疑法官聽完這卷僅供參考的錄音帶後,會不會影響判決?」

    「你……汪芮琦!算你狠!」邢采麗認栽的低下頭。

    「邢采麗,你手上握有我想要的底片,我手上握有你想要的錄音帶,我們互相交換,如何?」

    「這……好吧。」邢采麗衡量輕重後點頭答應,打開扔在几上的皮包,取出底片,才伸出手要交換,卻又縮手,神色慌亂地搖著頭,嚷嚷著:

    「不!不能換!唯有手上握有這卷底片才能迫使你跟莫徹分手,說什麼也不能換……」

    「你不換,就等著去坐牢。」

    「不!我不換!我也不要去坐牢!不要不要不要不要……」邢采麗歇斯底里地狂亂揮舞雙手,突然口吐白沫、全身痙攣的蜷縮在地板上不斷抽搐,狀極駭人。

    「你怎麼了……」汪芮琦駭了一跳,定睛觀察邢采麗的症狀應該是癲癇發作,她蹲下身迭聲追問:「藥呢?你的藥放在哪裡?」

    邢采麗無力的指向餐桌。

    「你忍著點,等我一下!」汪芮琦取下圍巾讓邢采麗咬著,火速衝過去拿藥包倒白開水,再衝回來卯力撐起邢采麗餵水餵藥。

    邢采麗眼臉顫動了下,緩緩地張開眼睛,感激地看她一眼,又慚愧地閉上眼睛。

    「一一九……打一一九叫救護車。」她掏出手機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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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你救我一命。」經過醫師急救後,邢采麗被推進恢復室,一睜開眼就看見汪芮琦佈滿關懷的臉龐。

    「剛才我差點被你嚇出心臟病。」她臉上釋放寬容的微笑。

    「你……我千方百計要陷害你,你卻不計前嫌救了我。」邢采麗愧疚垂睫。

    「我想任何人處在那種狀況下,都會跟我一樣伸出援手。」她淡淡表示。

    「對不起。」輕輕一句對不起,邢采麗懊悔的淚水如雨而下。

    「別哭,你身子還很虛弱……」汪芮琦動容地掏出面紙為邢采麗揩淚。她身為戲劇製作人,見過不少硬底子演員的精湛演技,但,她十分確定眼前邢采麗所流露出來的羞愧是發乎內心,絕不是裝出來的。

    「哇!」邢采麗聽她這麼說,哭得更傷心了。

    「邢小姐,你不要盡顧著哭,我們的交換還沒完成哪。你看,我把你的底片帶來了。」她把底片交到邢采麗手上。

    「你……你大可趁我癲癇發作時拿走底片……」邢采麗停止哭泣,睜著不解的眼看著她。

    「不,那不叫拿走底片,那叫偷走底片。」

    「你……你還願意跟我交換嗎?」邢采麗哽咽地拿著底片問。

    「當然。」她從口袋取出錄音帶。

    「謝謝!……對不起。」邢采麗又哭成一個淚人兒。

    「采麗!我的寶貝女兒,你不要緊吧……」邢太太推開恢復室的門,焦急地跑進來。

    「媽,你怎麼找到我的?」邢采麗一臉訝異。

    「我隨救護車前來醫院時,留了一張字條給你的家人。」汪芮琦解釋著。

    「是啊!多虧汪小姐留了字條給我,不然等我逛完街回家沒看見你,一定會急成熱鍋上的螞蟻。」邢太太寬慰地笑著。

    「你真細心。」邢采麗深深瞥了眼汪芮琦。

    「現在,你的母親已經趕來醫院照顧你,我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去吧,快去陪他吧,莫家的男人都沒什麼耐性,這會兒,莫徹一定等你等得很心急。」邢采麗含笑趕她。

    「嗯。」她轉身離開。

    「汪小姐……」邢采麗喊住她,用堅定的口吻告訴她,說:

    「我的這條命是你救活的,從此刻起,我發誓,我要走出心中的陰霾,好好活下去。」

    「采麗,媽等你這句話等好久了。嗚……」邢太太喜極而泣。

    「媽,您別哭,您這麼一哭,害我也跟著想哭……」邢采麗母女倆哭成一團。

    「揮別陰霾重獲新生是件喜事,你們應該開心的笑才對,怎麼反而哭了呢?」

    「對!我們母女倆該笑呵呵才對。」邢太太破涕為笑。

    「嗯,這才對嘛。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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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臨時有事耽擱,所以來晚了。」汪芮琦一語帶過,隻字不提邢采麗。當她一踏入VIP病房,就看見莫徹正拄著枴杖在病房內笨拙地走動。她欣喜地問:

    「阿徹,你可以下床走動啦?」

    「唉!想不到我會變成八仙過海的李鐵拐。」他定眸望著她,撇唇解嘲一笑。

    「胡說,李鐵拐哪有你帥。」她笑吟吟上前攙著他在病房內來回走了兩圈,說:

    「你剛下床走動,不能一口氣走太久。現在,請你乖乖回床上休息。」

    「遵命。」他把她的話當聖旨,欣然領旨躺回床上,迫不及待告訴她:

    「下午,醫生幫我做完檢查後宣佈,明天我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以後,每星期回院複診一次就可以;醫生還說我的復原狀況良好,大概一個半月後就可以拆掉石膏,還我行動自如了。」

    「太好了!阿徹,恭喜你明天出院。」她興奮地亮燦了眼,頑皮地把頭顱湊過去跟他咬耳朵,問:

    「你說……我是不是該溜出去偷偷夾帶一瓶香檳回來慶祝?」

    「在病房開香檳慶祝?」他聞言一愣,隨即揚眉表示:

    「你敢,我就奉陪。」

    「喂!我隨便說說你還當真啊。護士小姐若聞到酒香前來察看,不把我扔出病房才怪。不如……不如我削個梨給你吃,聊表慶祝之意?」她從水果籃裡拿出一顆水梨。

    「你想喝香檳慶祝或者吃梨慶祝,我都沒意見。」他縱容地笑著。

    「那……我就施展最拿手的削梨功夫,讓你瞧瞧。請你睜大眼睛注意看,保證整條梨皮不斷哦。」她拿起水果刀熟稔地轉著水梨削、削、削,梨皮一-一-垂下。

    他靠著枕頭一臉興味地瞅著她。

    「喏,吃吧。」她把削好的水梨遞給他。

    「有福同享。請你把梨切開來,我們一人吃一半。」

    「不,不可以分梨,不可以兩人分吃一個梨,那是壞兆頭。」她情急搖手。

    「分梨、分離?的確是壞兆頭。那麼,我就不客氣自個兒吃了。」

    「快吃吧。呃……明天你就要出院了,我可以趁你吃梨的時候,在你的石膏腿塗鴉留念嗎?」

    「請便。你就把我的石膏腿當畫布,愛畫啥就畫啥。」他爽快答應。

    「謝謝。」她「刷」一聲,拉開皮包拉鏈,摸出一管口紅旋開來,在他的石膏腿上畫兩顆心迭在一起,再畫一支箭把心串起來,最後,還煞有其事簽名落款。

    「嗯,畫得不錯。拆石膏時,我會請醫生務必小心,千萬不能弄壞你的畫作。」他啃光水梨,把果核丟進垃圾桶,抽了幾張面紙揩嘴擦手,然後把身軀挪了挪,拍拍空出來的床位,示意她:

    「坐到我身邊,我有話要跟你說。」

    「好。」她爬上床跟他擠在一起,兩人蓋著棉被純聊天。

    「今天你到醫院的時間比平時足足遲到一小時又七分二十八秒,你猜猜,我在等你的這段時間,想了些什麼?」

    「這還用猜!當然是滿心滿腦想著我嘍。」她撒嬌地屈指輕彈了下他的鼻尖。

    「是的,我想你、想婚、想昏了頭。」

    「昏了頭?有沒有找醫生幫你抽血檢查看看是不是貧血?」她大為緊張。

    「別緊張,我是說我想結婚想昏了頭。」他拍拍她的手背。

    「結婚?」她的心口猛地撞了下。

    「請等一下……」他長臂一伸,撈到桌上那束訪客送來的香水百合轉送給她,說:

    「不好意思,借花獻佛……」他緊張的舔了舔唇,執起她的手,問:

    「芮琦,你願意陪著我一起老去嗎?」他黑眸沉沉,柔光閃閃。

    「陪著你一起老去?你的意思是?」她呆呆捧著漂亮的香水百合。

    「呃……我是很想跪地跟你求婚,可惜這只硬梆梆的石膏腿害我跪不下去。」

    「求婚?你在醫院的病房的病床上跟我求婚?」她喜上眉梢,甜上心坎。

    「如果你希望我在花前月下跟你求婚也行,我這就去跟醫生請假外出。」他作勢要下床。

    「不不不!只要你真心誠意,在哪裡求婚都一樣。」她一把拉住他,將臉埋進他肩窩,暈陶陶樂呵呵想著……求婚?他在跟她求婚?國內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在跟她求婚?她不由得回想起兩人打從一開始的互看不順眼到彼此看對了眼……而現在,只要她點個頭,那麼,這段結緣於人人聞之色變的火警戀情,就將開花結果。

    「咳……芮琦。」

    「什麼?」

    「我少得可憐的耐心還在癡癡等你答覆呢。」他把嘴貼住她耳畔甜蜜施壓。

    「這……嗯。」她矜持了半秒,臉紅心跳地用力點頭。

    「耶!太好了!你終於答應我的求婚了!不過,求婚沒戴戒指總覺得少了最重要的一環……芮琦,請你把口紅借我用一下。」他靈機一動。

    「喏!」她二話不說就把口紅遞給他,看他一個大男人借口紅,會玩出什麼花樣。

    「謝謝。」他旋開口紅,展開她的手心,繞著她的無名指畫上一個圓圈,笑著說:

    「我先在你的無名指畫個同心圓套牢你,等明天出院後,我們再一起去挑婚戒。」

    「多簡單多浪漫的點子!阿徹,我也要幫你畫一個。」她喜孜孜抓著他的大手如法炮製後,忽然輕蹙愁眉。

    「為什麼皺著眉頭?」他雙眼灼灼,觀察入微。

    「聽說你們消防員結婚宴客時,你的打火弟兄會起哄要求你跟新娘喝光盛在消防鞋裡的酒?」

    「你怎麼知道?」

    「前幾天我在路上遇到久未聯絡的高中同學,我們就近找了間『麥當勞』坐下來聊天,聊著聊著,聊到她上個月剛跟消防員結婚。她說,一般人結婚,賓客頂多要求新娘子脫下高跟鞋裝酒給新郎喝,但消防員結婚可不是喝高跟鞋的酒就可以Pass過關,而是要喝裝在消防鞋裡的酒。她餘悸猶存的表示,消防鞋長到膝蓋處,大概要注入九瓶罐裝啤酒才八分滿,害她跟她老公兩人喝不到一半就當場醉掛掉,洞房花燭夜就這麼泡湯了。」她覷他一眼,愁不勝愁地說: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酒膽大如天,酒量卻小如塵,只要一杯黃湯下肚,我就醉倒了。」

    「怕什麼!你不能喝,我能。喝酒的事全包在我身上。」他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口吻。

    「真的?你真的有本事喝下一隻消防鞋的酒?」她不禁露出懷疑的眼光。

    「為了娶你回家當老婆,別說是喝光一隻消防鞋裡的酒,就算要我喝光一缸子酒都行。」

    「阿徹,你的話令我聽了好感動唷。」

    「光在嘴巴說感動有什麼用?請你拿出實際行動表示。」他使壞笑著。

    「你是說?」

    「Kiss  me。」他閉上眼睛。

    「你要我吻你?這……不好吧?萬一護士進來撞見,多羞人哪?」她不依。

    「一對情人在互戴定情戒之後,深情擁吻,天經地義、理所當然。」他指了指兩人無名指上醒目的口紅圓圈。

    「好一個天經地義,好一個理所當然。那……我就放心大膽吻你嘍?」

    「快點,快點……」他煽惑著。

    「瞧你一點耐心都沒有……」她笑著努起嘴湊向他……當她柔軟的唇瓣一碰觸到他的唇時,他馬上化被動為主動,餓虎撲羊似壓在她身上,沒想到用力過猛,不小心拉扯到痛腳,痛得他齜牙咧嘴,慘叫:

    「好痛!」

    「欸,都壓斷一條腿了,卻還那麼猴急那麼不安分。」她心疼又好笑。

    「我拉扯到痛腿,你不安慰我兩句,還笑我猴急笑我不安分?嘿!看我怎麼懲罰你……」他笑著摩拳擦掌。不過,這次他學乖了,只敢小心翼翼拽她入懷,熨上兩片燙唇牢牢擄獲她的朱唇……呵!VIP病房內,春天提早來報到,春暖花開,指日可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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