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六日,星期二。
發出「手到擒來」蒙語的盛勵積極行動,他請秘書聯絡葬儀社拿到阿爐師的手機號碼,隨即二話不說撥打過去,靜候鈴聲響了七、八聲,阿爐師才接聽。
「阿爐師嗎?我是盛勵。」
「你是勝利?那你是挖苦我失敗接?」阿爐師對著手機發無名火。
昨晚他簽注的一百注樂透彩悉數仁龜,打從昨晚郁卒到現在,心疼地不斷換算若將五千元拿去買川貝批粑膏,可以買好幾打給哭靈哭啞嗓子的阿鳳潤喉,不像現在五張千元大鈔換來躺在垃圾筒裡的幾張薄薄樂透紙。
「我是前幾天請你們到內湖哭靈的盛勵。」盛勵很意外年紀一把的阿爐師怎火氣這麼大。
「喔,是你呀!丁小姐已經將你的支票交給我了。」阿爐師心裡佩咕著,這個盛勵不愧是生意人,給支票後還打電話來確認一下。
「能不能麻煩你告訴我丁小姐的聯絡電話或者手機號碼也行?」
「你找她做什麼?」
阿爐師提高警覺,懷疑盛勵是不是後悔一毛不少開出全額支票,這會兒反悔了想討回折扣。
「是這樣的,我那天責備她之後,心裡一直很懊惱,所以想請她吃頓飯陪罪……」盛勵如是說。這理由組冠冕堂皇吧?
「這樣啊……那我去找找她的名片,請你等一下啊!」阿爐師將手機隨手扔在几上,一邊抖腿一邊從褲袋裡摸出一包壓扁的長壽香煙,冷哼進:「吃飯陪罪?去!拿我阿爐師當三歲小孩哄啊?老子煙癮犯了,先哈根煙再跟你哈拉!」
打定主意的阿爐師悠哉游哉吞雲吐霧,過了半晌,這才傾身彎腰從茶几底下摸出玻璃煙灰缸捻熄煙屁股,重新拿起手機說話:
「盛先生,實在真歹勢啦,我不知道把丁小姐的名片塞到哪裡去了。」
「能不能請你再仔細找找?」
盛勵語調發急。
「我抽屜全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八成被我扔掉了。」
「這……那我將我的專線電話跟手機號碼留給你,麻煩你找到後打個電話告訴我。」
「好啊好啊,你的電話號碼是……」阿爐師是個煙齡四十年的老煙槍了,煙痛大得很,才剛抽完一根煙說不到三句話又摸出一根,至於……拿紙筆抄電號號碼?阿爐師動也不動光出張嘴巴唬弄而已,根本懶得鳥盛勵!
「2721……手機是0918……你抄下沒?」
「抄啦抄啦,你放心!我一找到名片就打電話告訴你……不客氣,再見。」
掛上電話的盛勵悵然若失舉手揉捏眉心。他原以為找丁曉凡易如反掌,沒想到阿爐師敷衍的口氣讓他碰了一鼻子灰。敏感的他早聽出電話那端傳來阿爐師刻意壓低的吃吃竊笑聲,當下,他就明白自己休想從這個老猾頭嘴裡獲得任何關於丁曉凡的蛛絲馬跡了。
唉!童話故事裡頭的灰姑娘,唯恐魔法消失,必須趕在十二點鐘聲響起前從舞會離開。但,至少灰姑娘還遺留一隻玻璃鞋,讓失魂掉魄的王子可以派人拿著玻璃鞋挨家挨戶按鞋找人。而這個令他焦急的丁曉凡比起灰姑娘有過之而無不及,莫說掉一隻鞋,她連個鞋印子也沒留下……
茫茫人海何處覓芳蹤?他傷透腦筋也急煞一顆心。
「鈴鈴」
桌上的電話將他飛遠的思緒拉回現實,他按下電話鍵,問:
「什麼事?」
「開會的人員已經到齊,正在會議室等您主持會議。」他的秘書再度催駕。
「哩,我馬上過去,你記得將『聯想廣告公司』為新遊戲擬定的廣告文案一併帶過去討論。」
「是。」
他起身抓起擱在桌子上的一大疊資料到會議室開會,至於,找丁曉凡一事……且留待明天再去煩心吧!
***
八月十二日,星期一。
「噹!」電梯在地下三層樓的停車場滑開。
盛勵朝他的停車格走過去,他按下握在手上的遙控鎖打開他的寶藍色保時捷跑車坐進去。他把車鑰匙插進匙孔發動引擎,不經意撇一眼車內的液晶鍾——7:20。
「七點二十分?這麼早我急著回家做什麼?」他頹然熄火,扯下領帶扔在旁邊座位上,伸手解開兩顆襯衫鈕扣,屈肘枕在腦後。
他想著,唯一的弟弟盛志從夏威夷回來奔喪,喪禮結束第二天已搭機返回夏威夷繼續未完成的學業。現在位在大直的樓中樓豪宅迎接他的不是熱騰騰的晚餐,而是一屋子空蕩蕩、一屋子冷清清……
他想不起來自己有多久不曾漫步街頭測覽五花八門的商店櫥窗了。
三年前,他將公司從和平西路遷至忠孝東路,每天從大直開車至地下停車場停妥愛車,隨即搭電梯直上十八樓辦公室;下班也是搭電梯下停車場直接開車回家。公司週遭的環境至今他猶感陌生,何不趁今天時間還早,四處迅達通達去?
「碰!」說做就做。他鑽出車子甩上車門,掉頭進入電梯。
他決定今晚就在公司附近的商圈走走逛逛。
***
夏未初秋的夜晚,黑絲絨一般的天幕,繁星點點。
盛勵雙手插進褲袋駐足大樓門廳,看著車水馬龍的忠孝商圈,熙熙攘攘的時髦男女似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湧在紅磚人行道上。
人潮多的地方自是銷全窟,它像一塊強力磁鐵吸引違規攤販在人行道上擺攤賣起皮件、飾品、衣服等等,公然做起免店租的街頭生意。
「嘩——」警察先生人未到,刺耳的哨音倒是提早吹起。
眼明手快的攤販忙將攤在地上的寬布一兜,拔腿就跑。這種跑給警察追的鏡頭,大家早已司空見慣,也算是台灣另一項經濟奇跡吧!
「好香!」
大樓一樓三角窗位置有家麵包店,隨著顧客穿梭進出,擋不住的陣陣麵包香味隨著自動門的開開關關,隨風撲向他的鼻子引誘他的昧蕾。
「香草天空烘焙屋?」他覷一眼紫色招牌。原本打算往左邊逛去的盛勵,這會兒決定改由右邊的麵包店開始,該店的麵包香令人垂涎三尺,他打算進去買幾個麵包充當明天的早餐。
「歡迎光臨!」自動門開啟,制式的聲音禮貌招呼著。
他認真注視透明壓克力牌子寫著:日式麻署麵包、焦糖瑪芬、丹麥菠蘿、歐式火腿起士、芝多司、胚芽乳酪、墨魚山藥麵包、凱京雞肉麵包……種類之多,反教他無從選擇,不知買哪一種才好。
猶豫不決時,他抬眼從擦拭得晶晶亮亮的玻璃捕捉到一抹纖秀、令他牽牽絆絆的翩影,他情急轉身正好跟她——丁曉凡投射過來的眼光交纏一起,只見她美麗的瞳孔駭得緊縮,震驚的程度絕對不亞於他。
「噢!」
她慘吟了聲。
他在樓上、她在樓下.她心裡明白兩人遲早會有碰頭的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快得令她措手不及,快得令她連跑回辦公室躲藏的機會都沒有!
唉!沒事她就乖乖坐在她小小的辦公室看報表,幹嘛這麼雞婆跑到櫃檯幫忙?
他饒富興味的眼睛緊緊盯著她,唯恐一眨眼又讓她溜走;她已經在他面前溜走兩次,他絕不在許再有第三次。
「丁小姐,那位帥哥的眼睛拚命對你放電耶,你認識他?」站在收銀台前面負責打發票收錢的阿珍,促狹地問站在身邊忙著將一個個面包裝袋的曉凡。
「是見過幾次面……我過去跟他打個招呼。安琪!請你到櫃檯幫忙。」
她朝後面大叫,隨即走出櫃檯。」晦!人生何處不相逢?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他神情愉悅地開口招呼。
「嗯!」
她彎唇淺笑;心裡惴惴怦然。
「原來你在這裡賣麵包?想不到我們是同一棟大樓的鄰居。」
「我……」她正要開口說話,誰知——
「哎呀!歹勢,撞到你了!」一個手上拿著籐盤,籐盤上面疊滿一座小山麵包的胖太太經過時不小心撞到她,窈窕的她哪禁得起胖太太的重噸位撞擊,整個人晃了晃撲向盛勵。
「小心!」
盛勵張臂抱住她,笑得合不攏嘴。
「啊!」
她俏臉桃紅,彈身掙脫他的摟抱。
該死!他只管伸手扶住她肩膀不讓她摔跤即可,怎地卻乘機像抱情人般緊緊抱著她。
「小姐,對不起啦。」胖太太再一次欠身道歉。
「沒關係。」
「我們到角落說話,免得影響客人。」他反客為主托住她的手肘徑拉往角落。
「盛先生……」他有意無意的碰觸,成功攪亂她平靜無波的心湖。
「叫我阿勵。」他的俊臉掛起痞子笑容。
「阿勵。」
「嗯,有話請直說,我洗耳恭聽。」他狀極滿意。
「我站在收銀台裡面,看見你對著我的麵包直發呆…
「你的麵包?」
「呃,這是家父經營大半輩子的店,他去年退休後就交給我管理。」
「原來你是麵包店的漂亮女老闆。」
「如果我計算沒錯,閣下已經在我的麵包架前面來來回回走了三趟,我忍不住好奇想問你,究竟是我的麵包好看好吃得令你不知道該買哪一種,還是你全都看不上眼找不到你喜歡吃的麵包?」她瞪進他含笑的眼眸。
「好吧,我承認我是個生活白癡,我連麵包的口味都搞不清楚。」又是經眉又是聳肩,他自詡是個生活白癡卻頗抬然自得。
「那……我姑且從旁為你這個生活白癡提供一點意見吧!」她沾染他的好心情,警戒的心防霎時撤除,她回頭問他:「你的口味偏甜,還是偏鹹?」
她拿著籐盤跟夾子,帶他走到一排排陳列整齊、烤得金黃可口的麵包架前面。
「請你兩者都介紹一下。」他亦步亦趨緊跟著她,只要他稍稍低頭就可嗅到她散發玫瑰氣息的髮香。
「如果你偏好甜食,可以挑選焦糖瑪芬,配上一杯香濃咖啡,感覺一級棒;如果你口昧偏鹹,芝多司不錯,大蒜味道加起士,很有嚼勁。」
「它的味道如何?」他指著歐式火腿起土。
「它是本店最受歡迎的招牌麵包,也是我最愛吃的口味,麵包裡頭夾一整塊煙熏火腿,上頭撒黑胡椒,吃起來很香很有滿足感。」
「那就買歐式火腿起士跟芝多司。」她最喜歡吃的口味?那他當然非嘗不可。
「好。」她各夾起一個放進籐盤,再將籐盤塞到他手上,很抱歉地說:「雖然你是我的朋友,不過,好國民不可插隊,勞駕你在這裡排隊等候結賬。我後頭還有事,失陪了。」她賊賊地送他一朵微笑,轉身扭開掛著「非請勿入」牌子的門把,隱身進去。他望著她的背影曬然失笑,乖乖站在七、八個顧客後面排隊結賬。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丁曉凡,他發苦追她到底!
***
八月二十二日,星期四。
三點二十分至三點五十分喝下午茶時間。
沈妮妮風潑潑進來,逕往總經理室鑽。
「沈小姐,盛總不在辦公室。」秘書張小姐從檔案夫裡拍起頭,好心告訴她。
「不在辦公室?他去哪裡了?」
「盛總到樓下買麵包。」
「阿勵下樓買麵包?」沈妮妮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她尖著高八度嗓子,問道「喂!你們一堆人坐在這裡吹冷氣喝茶等你們苦命的總經理買麵包回來孝敬你們啊?」
「是啊,沈小姐!這麼快樂的採買任務,我們絕對不敢跟總經理搶哦!」全辦公室的職員心照不宣笑得神秘兮兮。
「採買麵包是一件快樂的任務?」沈妮妮覺得自己快瘋了。
「沈小姐,這你就不憧陵,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總經理搶著攬下買麵包的任務,無非是想藉機親近他的麵包西施。」
「麵包西施?我只聽過按榔西施,今兒個還是頭一回聽到什麼麵包西施。」沈妮妮倒抽一口氣,瞠大勾畫美美的眼睛,驚呼:「怎麼?難不成現在賣麵包也穿得跟按榔西施一般清涼養眼嗎?天啊!社會風氣居然敗壞到這種地步,可憐的西施若地下有知,一定爬出墳頭跑到開封府擊鼓鳴冤,當包青天的面告她們譭謗名譽!」
眾職員拚命咬住下唇,憋住笑氣。
西施?
開封府?
擊鼓鳴冤?
沈妮妮小姐,你嘛幫幫忙!人家西施是春秋越國人氏,開封府的包青天乃來朝人,兩人所處的朝代相差豈止千年?美麗的西施如何穿梭時空跟黑麵包大人申冤?員工個個心裡竊笑,波霸身材的沈妮妮可說是「胸大無腦」的最佳代言人了。
「麵包西施的麵包店在哪裡?」
「就是樓下的香草天空啊。」
「哼!我這就去瞧瞧這隻狐狸精有多狐媚!居然蠱惑忙得不可開交的阿勵親自下樓為大家買午茶麵包!」她拽起皮包氣呼呼轉身。
「妮妮?什麼風把你吹來的?」滿面春風的盛勵正好迎面進來,在他身後跟著一位兩手提著鼓鼓麵包袋的年輕人。他經過工讀生小妹辦公桌前面時,吩咐道:「多送一份茶點進來,記得妮妮喝黑咖啡。」
「是」
沈妮妮一顆芳心喜得泛甜。這個細心的男人記得她怕胖,喝咖啡不加糖不加奶精。
「坐啊,你今天怎麼跟我客套起來啦?」他進人總經理室,舒服地靠著沙發扯開領帶松扣,抬頭覷一眼神色陰鬱站得直挺挺的她。
「你對員工真好,居然親自下樓果買茶點。」妮妮坐在他的對面沙發。
「員工為我工作幫我賺錢,我為他們跑跑腿也是應該的。」他輕描淡寫。
「你的動機如此單純?」
「難道我的動機應該九彎十八拐曲折離奇嗎?」她烤問的口氣令他不悅,微瞇一對銳利的冷眸。
「這麼說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唆?我還以為你是為了跟那位麵包西施獻慇勤呢!」她婉著塗滿寇丹的指甲,說出口的話像一躍荊棘,句句帶刺。
「妮妮!注意你說話的態度,不要一副沒婦罵街的樣子。」
「我沒婦罵街?哼!是你心裡有鬼吧?」
「總經理……」端著茶點進來的工讀生小妹煞白小臉呆愣門口。
「請你擱在茶几上,謝謝!」
「是。」工讀生小妹打老遠就聽到兩人的爭執聲,一踏進總經理室更是嗅到空氣中瀰漫一股僵硬的氣氛,趕緊放下茶點閃人,免得遭流彈波及。
「你今天心情欠佳?」他穩下情緒放柔語氣。心想,女孩子總愛使使小性子,他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我今天心情很好,直到五分鐘前才轉壞。」
「哦?」五分鐘前?也就是她到他公司後,心情有了轉折。
他的職員肯干、苦幹、實幹;就是改不了饒舌的壞毛病!光看她臭著一張臉,他心裡早就有數,八成又是哪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長舌婦在她面前亂嚼舌根了。
『你看上樓下的麵包西施了?」她酸溜溜問。
「是。」他點頭承認。
「嘎?你承認自己喜歡上一個賣麵包的女孩?」她聽說女人想拴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該論調也適用於麵包?
「我喜歡誰、想追求誰,不必經過大小姐你批准吧?」他冷漠地端起咖啡吸一口。
「你……」她頓時語塞。
她既不是他的太太或未婚妻,甚且連女朋友都不是,她憑什麼干涉他的感情世界?
不!她不甘心。
她從初中一年級就偷偷暗戀她哥哥這位死黨同學——十二年了!她整整暗戀他十二年,沒想到一片癡心換絕情。
「你是阿浩的寶貝妹妹,也等於是我的妹妹。」他不是木頭人,怎會不懂她對他的各種明示暗示?可惜,他對她缺少男女之間那種麻辣的觸電感覺。」鬼才稀罕當你的妹妹2」她扁扁啥.一顆心臟俱千位百ILO
「你午餐吃了炸藥不成?要不,說話的口氣怎這麼沖?不如你去逛街血拼一場,由阿勵哥哥買單?」他猛想起阿浩不止一次提及治療寶貝妹妹壞脾氣的特效藥就是鼓勵她上街瘋狂購物拚命刷卡,他忙掏出大來卡遞給她。
「把你的大來卡拿去討好你的麵包西施吧!哼!」她抓起皮包扭身就走。
「嗅!」他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背影,懊惱地抹了把臉。
***
躲進盥洗室偷偷掉淚的沈妮妮補好妝,決定走一趟香草天空去瞧瞧那位麵包西施,看她是否真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姿,否則,怎會迷得她的阿勵神魂顛倒的。
「歡迎光臨!」
沈妮妮跨進麵包店.無視麵包架上烘烤得香香酢酢的剛出爐麵包,逕瞪大眼睛逡巡每一位店員。
站在收銀台的店員長相普通;低頭鋪麵包的店員群得像只寶特瓶;站在最角落的店員兩頰腮紅徐得猴屁股似的……傳聞的麵包西施到底是哪個呢?
「我是『美夢成真』盛總經理的……特助。」沈妮妮靈機一動,欺近收銀台。
「剛才送上去的麵包數量不夠還要追加嗎?」
「我不是來追加麵包!而是……這個禮拜五,我們公司舉辦慶生會,盛總派我下來訂蛋糕。」
「我們的蛋糕有香草、藍萄、巧克力、水果什錦……請問你要訂什麼日味?」
「糟糕!我急急忙忙下樓.忘了請示盛總喜歡吃什麼口味的蛋糕了。」
「盛總的口味,我們丁小姐最清楚,我請她提供意見給你好了。」
「好啊!」沈妮妮忙點頭。原來,麵包西施姓丁?」請你等一下。」店員按下內線電話鍵,問道:「丁小姐,盛總派他特助來訂生日蛋糕……嗯……好,好。」店員掛斷電話。又熱心告訴沈妮妮:「丁小姐請你進去。你推開那扇門直走,走到底左轉就是了小姐的辦公室了。」
「謝謝。」
沈妮妮掩不住雀躍的心情推門進入,穿過於淨的包裝室、烘焙室跟倉庫。
「叩叩!」她抬手輕叩刷著可可色水泥漆的雕花木門。
「請進。」
沈妮妮甫推開門,立刻眼睛霍地瞪大,驚呼道:
「原來是你?」
「我不是披薩妹,也不是收賬員,我是賣麵包的。」同感吃驚的曉凡趕緊表明身份。她十分納悶,阿珍不是說盛勵派特助來訂蛋糕嗎?進來的特助怎會是渾身上下穿戴香奈兒的妮妮小姐?
「丁小姐!你簡直陰魂不散,阿勵去哪,你就在哪出現!這會兒居然選在阿勵公司樓下賣麵包!」果真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沈妮妮沉不住氣首先發難。
「妮妮小姐!請你在附近打聽一下,小店在這裡賣麵包已經賣了幾十年了,不是最近才開張。」
「我管你老店新店!我懷疑你根本就居心叵測,挖空心思找機會親近阿勵!迷惑阿勵!」
「我看你不是來訂蛋糕,而是來找碴的吧?」
「訂蛋糕是我臨時瞎掰的理由,無非想見識見識你這位麵包西施!」
「我有名有姓,我叫丁曉凡,請不要叫我什麼麵包西施。」
「哼!在我眼裡你根本不配叫麵包西施,我應該稱呼你一聲邪惡女巫!」沈妮妮盛氣凌人地翻翻白眼,厲聲潔問:「說!你是不是在麵包裡下愛情降頭?要不,怎會迷得阿勵神智不清?」無理取鬧的沈妮妮愈說愈離譜。
「你何不到食品衛生管理局去投訴檢舉,請他們派人來檢驗我的麵包是否被我下了降頭?」她反唇相稽。
「要我相信你可以,只要你允諾以後絕不再賣麵包給阿勵!」
「不賣麵包給他?恕難照辦。」
「你……不如這樣吧!阿勵每天跟你買多少麵包,我照單全收,只要你答應不再賣他。」
「你要買麵包,我賣,他要買麵包,我一樣照賣。妮妮小姐,我開店賣麵包,沒有挑選顧客的權利,更沒有拒絕顧客上門的道理。」
「我就知道你會死巴著阿勵不放!哼!我最清楚你這種狩獵型的女孩,虎視眈眈想釣個金龜婿,好乘機飛上枝頭當鳳凰。」
「烏鴉就算飛上枝頭仍是一隻烏鴉,鳳凰就算落地,終究還是一隻鳳凰。」
「嘴尖舌利!」
「我很忙,沒空跟你唇槍舌戰。既然你不是來訂蛋糕的,恕不奉陪。」曉凡覷一眼桌上堆積如山的進出貨報表正等著她逐項核對。
「怎麼?被我戳破心思,惱羞成怒下逐客令啦?哼!不用你趕我也會自己走。不過,臨走前我再一次警告你,阿勵是我的,你最好早點死了這條心,安分守己賣你的麵包!」
「中國人講究禮尚往來,所以,我也奉送你一句警語,善妒的女人面目可惜,小心嚇跑你的阿勵。」
「你——哼!」沈妮妮怒瞪她一眼。「碰」一聲氣呼呼甩門,快快離去。
「窮極無聊。」涵養不錯的曉凡忍不住動了氣。
她氣沈妮妮吃醋吃到並發妄想症,居然神經兮兮地跑來指控她對麵包下降頭?拜託!她開的是市府發照的麵包店,不是魔法鋪。
她更氣盛勵幹嘛利用她來激怒自己的女朋友,害沈妮妮醋勁大發上門興師問罪,暗諷她是破壞他倆感情的第三者。
該死的盛勵,她得找個機會問問他這麼做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