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泰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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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朝愈來愈棘手的方向發展中,這是當裴琴看到拖著行李從入境室走出來的靳仰眉,和她那圓滾滾的肚子時第一個浮現在腦海的念頭,讓她的太陽穴無法制抑的抽痛起來。
三年前她曾到瑞土看過楊挽龍和靳仰眉,他們相處的很好,而經歷幾年與楊挽龍相依為命的生活,靳仰眉的個性柔和了一些些,也更加依賴楊挽龍,不過對她仍然不太客氣。
經過十年,他們都長大了不少,楊挽龍更是加倍的成熟穩重,而小時便是個漂亮娃娃的靳仰眉,長大後更是明艷動人,雖然才十八歲,但渾身上下卻充滿著誘人的韻味,尤其現在又懷孕,更添了幾分柔美。
一個年輕動人,一個成熟冷艷,兩個不同型卻同樣迷人的美女站在一起,讓往來的行人紛紛行注目禮。
雖然他們相處得很好,但裴琴並不樂意見到如此,她仍舊認為靳仰眉是個麻煩,而且再怎麼說她終究是靳家的人,與靳家人太過親密的下場她見過,也嘗過苦果,何況他們的父親是被靳家人害死的,她總是如此提醒挽龍。
不過,現在看看靳仰眉的肚子,裴琴知道自己全白說了。
「挽龍呢?」在靳仰眉走到她面前時裴琴問道,她沒見到楊挽龍跟在她身後。
「我沒跟他說就自己回來了。」靳仰眉聳聳肩後輕描淡寫的說。
一個初滿十八歲的女孩子就這樣帶著肚子從瑞士飛了十幾個小時到台灣?!她在想什麼?
「你說你沒跟他說是什麼意思?」裴琴蹙起眉頭。
「他最近在趕一件工程,所以飛到美國去了,我想他工作那麼忙,飛來飛去也不好,所以這件事就沒告訴他。反正這事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沒關係,就別打擾他吧。」靳仰眉還是一副沒什麼大不了,天塌下來也是別人家的事的輕鬆模樣。
裴琴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你說他去美國工作了?他去了多久?」她隱忍著火氣。
靳仰眉靈活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圈後才慢慢的說:「四個多月了。我肚子好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好了。」說完就拖著行李要溜。
裴琴捉住她的行李,一把將她拖回來。
「他知道你懷孕的事?」她緊緊盯住靳仰眉的眼睛。
靳仰眉翻了個白限,「我成年了耶!懷孕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我又不是出去亂搞才有小孩的,孩子的爸爸是挽龍耶,我當然得生下來呀!」她大聲抒發她的意見,大膽的語句引來更多的注目禮。
「所以挽龍不知道你懷孕的事?」裴琴又問,靳仰眉繞圈子的功力再高也沒用。
靳仰眉撇撇嘴,沉默一陣後才歎了口長氣。
「他不知道。其實我是想告訴他的,不過他常說我小,認真讀書就可以了,所以如果讓他知道,他一定會叫我拿掉。我是不會拿掉小孩的,還好肚子還不明顯時他就飛去美國工作了。」
說到這裡,她臉色黯淡下來,「不管是唸書還是工作,他身邊常有一堆狐狸精跟著,我不這麼做的話,他會被搶走。」她的不安由來已久,就算楊挽龍對她再好,再呵護她也沒用,她還是會擔心他會離開她,畢竟人家說「殺父之仇不共成天」,她很怨恨,怨恨父親讓他跟楊鐵琴的恩怨影響到下一代,他這樣會間接害死她,如果挽龍因此離開她的話。
還好她現在有小孩了。她撫摸鼓起的肚子。
裴琴頭一次見到一向叛逆的靳仰眉露出那麼溫和慈愛的表情,責罵的話竟然一時說不出口。
不過她還是很生氣,一把搶過她的行李逕自就往外拖。
「你就跟那些想籍著孩子留住男人的女人一樣蠢!」她又忍不住罵出口了。「你擔心等會兒見到你哥後,他會有什麼表情再說吧。」想到靳阜凡,她的太陽穴抽痛得更厲害了。
「你不用擔心啦,他一向很疼我,不然也不會找了我十年,現在見到我一定會很高興,再加上我有了身孕,又是挽龍的小孩,說不定我們兩家的恩怨會因為這個小孩而化為烏有呢!」靳仰眉跟在她身後,非常愉快的說,一掃先前的黯淡。
裴琴很想對著她大聲咆哮,但她只是將行李扔進後車箱。
聽聽她說的多簡單!
「沒錯,他是很疼你,所以才會找了你十年,不過那是為了把你從『綁架』的狀況裡『解救』出來,而不是想看你大著肚子出現!」上車後,她的話字字擲地有聲,也將靳仰眉的天真放出一絲裂痕。
靳仰眉的笑容退去,眉間浮出淡談憂慮。
「不會的,都十年了,況且我每年寄回去的照片都是笑容滿面,他應該知道我過得很好,怎麼還會以為我是被綁架的呢?」
裴琴不想再跟她說話,煩躁的她在車子滑出停車場時還差點撞上後方直行車。
安全的開車上路後,她開始鎮定下來,想著待會兒見到靳阜凡後,可能會有的狀況。
也罷,不管他的反應是怎樣,事實就是這樣了,他接不接受都不關她的事,反正他要見斯仰眉,她將人帶去給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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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柏學在長鐸企業大樓的大廳室等待她們,他那張原本見到裴琴而很開心的臉龐,在看到靳仰眉的大肚子後,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靳仰眉則走過去,對他的震驚表情視而不見。
「我要吃小籠包,我肚子餓了。」她像使喚傭人般使喚邱柏學。
她傲慢的模樣跟小仰眉如出一轍,喚起了邱柏學對她早已斑駁的舊日記憶。
以前他跟晚晶一樣,都是能離小仰眉有多遠就多遠,沒想到她又長了十歲,成為不可方物的艷麗少女,但個性卻沒什麼長進。
「你可以叫人去幫我買,這樣你就可以帶我們去見我哥。」她還教導他如何做。
「不用理她。」裴琴說話了。「帶我們去見靳阜凡就行了。」她拉起邱柏學的手臂就往前走。
靳仰眉抱著肚子在後面追,「你們這是什麼態度?我是孕婦耶!你們居然不給我吃東西?」她生氣的大聲嚷嚷。
原本不想理會她的裴琴,最終還是放慢腳步。
「來這裡的路上你已經吃了一客雞腿飯和一大杯珍珠奶茶了,我並沒有不給你東西吃。」她頭也不回的說道。
「可是我還是會餓呀!」靳仰眉理直氣壯的。
「那就忍耐。」裴琴冷漠的擋回去。
「孕婦肚子餓會連小貝比一起餓的!」靳仰眉跟著他們一起進電梯。
「那叫你哥付錢買給你吃,我沒義務養你的嘴。」
「才吃你一餐就記恨,才多少錢呀?吃的又不是挺好,只不過是間又髒又爛又破又舊的小便當店,我還沒告你虐待你居然敢說在養我的嘴,笑死人!」
「拜託你做好胎教,我不想有個跟小孩母親一樣尖酸刻薄、自以為是又愚蠢自私的侄子。」
「誰尖酸刻薄呀?」靳仰眉氣紅了臉。「不要以為你是挽龍的姐姐就有資格教訓我,告訴你,以後我跟挽龍結了婚我也不會叫你的!小貝比出生後也是我跟挽龍的,才不是你侄子,要的話自己去生!」
「真好笑,你有本事的話就叫挽龍來跟我斷絕關係,或是去改變法律,不過我看這些你都不用先急著效,先培養勇氣告訴挽龍你懷孕的事後再來跟我逞口舌之快。」裴琴冷哼一聲。
說到靳仰眉的死穴,她橫眉豎目,一張嘴嘟得半天高偏又說不出話來反擊。
一旁的邱柏學看著這兩個女人唇槍舌戰,噤若寒蟬,不過看著裴琴一路佔上風,不禁又偷笑。
一肚子火沒處發的靳仰眉看到他的笑臉。
「我要吃台南擔仔面、淡水的魚丸湯還有香港的大閘蟹,全要原產地的,現在全部買來給——我——吃!」她齜牙咧嘴的踮高腳尖,整個人、整張臉幾乎要貼到邱柏學身上去,要不是她的大肚子擋著,只怕邱柏學早被她吞進肚子裡。
邱柏學被逼到貼在電梯牆上,還要幫她注意她的大肚子。
還好,最後一刻是自動開啟的電梯門救了他。
而靳阜凡就站在門外,帶著笑容。
情況開始詭譎了起來,四週一片安靜。
靳仰眉慢慢離開邱柏學,小心冀冀目光警戒的看著眼前這位十年未見的兄長。
裴琴也看著靳阜凡,因為不知道他見到靳仰眉的大肚子後會有什麼反應,她讓自己處在應變狀態裡。
在每個人全將注意力放在靳阜凡身上時,他只是朝靳仰眉凸起的大肚子淡淡一掃,然後朗她伸出手。
「出來吧,哥哥想好好看看你。」他說,語氣裡是滿滿的關愛。
他的話成功化解靳仰眉的不安與猶疑,只見她眼眶一濕便握住他的手,步出電梯,緊緊擁住他。
「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的。」她啜泣道。
靳阜凡輕拍她的背安撫她。
「別哭,我知道。」他安慰著她,非常體貼呵護。
但那僅止於他的語氣,在他說這話的同時,目光卻如冰的鎖住裴琴。
裴琴挑釁的對上他。他休想將靳仰眉大肚子的事歸咎到她身上。
在拉開淚眼滂沱的靳仰眉時,他的眼神又回復到溫柔慈藹。
「好了,別哭了。」他掏出手帕,細心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十年沒見,你長得好高好漂亮,不要一見了我就又哭丑了,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我叫人去買。」他邊問邊牽著她朝辦公室走去。
跟在他們身後的邱柏學一聽,立刻想起台南的擔仔面、淡水的魚丸湯和香港的大閘蟹,翻了個白眼,他們兄妹真是連心。
還好,靳仰眉見哥哥待她仍如此關愛,收起了刁蠻的性子。
「剛剛楊晚晶帶我去吃過飯了,不太餓。」
聽了她的回答,裴琴與邱柏學互視一眼,只能苦笑。
「你累了嗎?我看你臉色有點蒼白,想不想先休息一下,等你有精神,哥哥再帶你去吃晚餐,順便可以聽聽你這半年來是怎麼過的。」站在辦公室門口處,靳阜凡說道。
靳仰眉擔憂的撫摸自己的臉,「我的臉色真的不好嗎?可能是坐太久的飛機,哥這麼一說,我還更有點累了。」
「這棟大樓最上層的三層樓是頂級套房,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讓邱柏學帶你去,你就先去休息,晚餐準備好時我再去找你。」靳阜凡摸摸她的頭髮,寵愛的說。
邱柏學帶走靳仰眉後,獨留裴琴和神情陰霾到極點的靳阜凡,他狠盯著她看。
「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打開門,他率先走進辦公室裡。
他的話讓裴琴有那麼一秒鐘想轉身逃走,但理智不允許她那麼懦弱,於是她鼓起勇氣尾隨他的步伐踏進他的辦公室。
「張秘書,我有事要談,你先出去一下,順便幫我取消晚上的約會。」靳阜凡對在角落辦公的秘書小姐說。
秘書小姐銜命離開後,偌大的辦公室便只剩靳阜凡與裴琴兩人。
站在落地帳幕前,靳阜凡燃了根煙,深吸幾口後才開口。
「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他隱忍的語調顯示他的耐性漸漸消失。
「如果你是問我她懷孕的事,我沒辦法告訴你,因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裴琴老實回答,慶幸這辦公室夠大,讓她與他保持了夠安全的距離。
這一秒還這麼想著,下一秒靳阜凡便風馳電擎般的來到她面前。
他惡狠狠的盯著她,額上青筋暴跳。
「你敢說你不知道?你該死的能跟他們聯絡,該死的知道他們在哪裡,而她的肚子不止三四個月了,現在你居然還敢跟我說你不知道?」
他一直逼近,裴琴只好不斷後退,直到她的背抵上了牆,無路可退。
「我說了我不知道,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不知道。」她貓兒般的眼眸回瞪著。
靳阜凡危險的瞇起黑眸。
「當初若不是你們把她綁走,她就不會是現在這樣,活像個棄婦!」
他冷酷尖酸的話激起裴琴的憤怒,取代她漸起的恐懼。
「你該試著瞭解自己的妹妹,在那麼嚴謹的組織裡,加上她大小姐的脾氣,誰有本事綁走她?是她央求挽龍帶她走的,而且這件事我從頭到尾一無所知,別忘了當時我已經是個躺在血泊裡等死的半死人了。」她眼裡透射出深刻的恨意,十年前的情景一幕幕宛如電影般在她眼前不斷上演。
靳阜凡看著她,忽而嘴角浮現一絲譏誚的笑意。
「若當年你死了,就不用承擔現在,可是你還是活下來了,這就表示你仍然需要為這件事負責。」
「我不覺得我活著是為了要對任何事負責,相反的,我為能活著離開靳家過另一種生活而感到愉快。」
「你所謂的另一種生活就是到連三流都稱不上的俱樂部跳艷舞來娛樂男人?跟個過氣的拳擊手交往?躲在何鎮遠的保護傘下過日子?連真名都無法告人的另一種生活?」他極盡諷刺之能事。
「你說的都沒錯,我喜歡跳舞,並用它來賺錢,我跟個會愛護我的拳擊教練交往,讓我很安心,何鎮遠會保護我,天塌下來他也能幫我擋,換新名字是因為我以過去做了許多蠢事的我為恥,所以乾脆換名字,耳不聽為淨,這樣你滿意嗎?」她犀利又尖銳的還擊,看到他緊繃轉沉的臉讓她的心情舒爽不少。
靳阜凡在憤怒之餘,反而生出另外一種新目光來看待眼前的女人。
「我以前從沒往意到你居然如此伶牙俐齒,還是你一直刻意在我面前扮溫順?」
裴琴別開臉,「我說過了,我以過去的自己為恥,請不要再提起以前的事,我不想回答。」
靳阜凡捉住她的下巴,硬是將她的臉扳過來面對自己。
「你不想提,我想,你以過去的自己為恥?我倒是挺懷念的。」
他緩緩靠近,知道他的企圖,裴琴極力掙扎,但他的手緊箍著她的兩頰,讓她無法移動。
他的唇一貼上她的,高大的身軀也隨之靠上,將她緊鎖在自己與牆壁之間,讓她動彈不得。
這情形讓裴琴更加慌亂,她張嘴想故技重施,讓他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沒想到卻聽到他的喉嚨裡冒出笑聲,彷彿在告訴她他早已料到她會咬他。他貼著她的唇往旁滑移下到她的耳朵,輕咬舔弄,含住她的耳珠,溫熱的氣息拂弄她的耳朵。
裴琴覺得自己的腦袋發熱發昏,雙腳虛弱得快支撐不住自己,若不是被當成夾心餅乾,恐怕她早已滑下地。
放開她的耳珠,靳阜凡繼續沿著她修長的頸項烙下吻痕,再慢慢往上移,直至再一次封住她的唇。
早已意亂情迷的裴琴,渾然不知自已的雙手已撫上他的背,熱情的唇正回應他的吻,直到他離開她的唇。
靳阜凡比她早回復過來,看到她泛紅的臉、迷濛的眼,他差點又克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為了擺脫這讓他困擾的情緒,他霍地放開她,往後退出一個安全距離。
這個突來的動作讓裴琴踉蹌一下才穩住,也拉回自己的理智。
「看來你沒自己認為的那麼討厭我,要不要考慮把以前的你找回來,這樣我們會愉快一點。」靳阜凡淡漠的提出建議。
他自大的言詞總算將裴琴最後一絲理智給拉回。
「我想不用了,任何男人這樣對我,我都會這麼反應的,而你只是其中的一個。」她的回話比他更冷淡。「沒事的話我想先走了。」
她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她盡快離開這裡,反正她已將靳仰眉帶來,目前已沒有她的事了。
在她的手握住門把時,靳阜凡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你們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我不會再讓仰眉離開我身邊。」
聽到他的話,裴琴一驚,飛快回過身;
「她是個成年人了,你無法硬逼她留下來。」
靳阜凡回到自己的沙發椅上坐下,當笑了聲,彷彿她說的話很可笑似的。
「只要我想,她就會留下,我也不允許再有人把她從我身邊帶開。」
聞言,裴琴心頭又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燒。
她大步走到他身邊,「你何時才能瞭解全世界並非全踩在你的腳下?你何時才能改掉你的自負?何時才能瞭解你無法控制別人的自由?」她氣得胸口不停起伏。
靳阜凡緩緩起身,嚴肅冷然的盯著她。
「我沒有將全世界踩在腳下,但我有自負的本錢,我只是想保留住屬於我自己的,並沒有控制任何人的自由,如果你指的是仰眉,我讓她留下來就近照顧有什麼不妥,這樣就說我控制她的自由的話,未免太誇張了。」
「那她願意留下來嗎?你詢問過她的意見嗎?你又怎麼知道她不想回到挽龍身邊?」
面對她的咄咄逼人,靳阜凡沉下臉。
「我想這是我們兄妹倆的事,並不關你的事。至於楊挽龍,麻煩你告訴他,如果要我不再跟他計較以前的事,就別再來找她,如果他要來,我也不反對,不過他得要有承受後果的心理準備。」
裴琴睜大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後,才開口,「我明白了,你留下靳仰眉,主要是想對付挽龍是不是?我本來以為你只是可憎,沒想到你居然是個那麼卑鄙的人,靳阜凡,你真的要將我們楊家趕盡殺絕是嗎?」她愈想心愈冷。
「我說過,楊挽龍不來就沒事。」
「你以為全世界的男人都像你那麼冷血無情?挽龍是你妹妹肚裡孩子的爸爸,他一定會來,而你也早料到這一點!」
靳阜凡眼神一冷,「那你還能怪我嗎?」
知道跟他再怎麼說也沒用,裴琴乾脆轉身就走。
「記住我說的話,如果楊挽龍要保命,就別回台灣。」他再次警告。
裴琴氣得不再理會他,「砰」的一聲關上門。
她跑進電梯,沒按下樓鍵,反住上走,她剛聽見了,這棟大樓最頂層的三樓是套房,靳仰眉一定在那三樓的其中一樓裡。
她從最上頭第三層開始找起。一出電梯,她立刻直奔櫃檯,無暇欣賞這裡的富麗堂皇。
「請問靳仰眉住在這裡嗎?就是大肚子的那一位。」她急切的詢問櫃檯小姐。
櫃檯小姐雖然見她有些奇怪,但仍然保持親切的微笑。
「對不起小姐,我們這裡的客人都是需要預約的,而且我們有保密的義務——」
「你只要告訴我靳仰眉住不住這裡就行了!」裴琴沒了耐性,直接打斷它的話。
「對不起……」櫃檯小姐仍然保持微笑。
裴琴離開櫃檯,直接衝進去,見門就拍打。
「靳仰眉!出來,跟我走!你哥不讓你回去了!快出來!靳仰眉!」她大聲嚷叫著,瘋了似的拍著門。
幾扇門打開了,但好奇的探出頭來的都不是靳仰眉。
裴琴見有幾名保全人員朝她走來,她立刻往螺旋樓梯跑去,她一定要找到靳仰眉。
※ ※ ※
張秘書進來時,靳阜凡仍然坐在沙發裡,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總裁,你還好嗎?」見他臉色不好,張秘書關心的問。
「什麼事情?」
「是剛剛出去的那位小姐……」
靳阜凡睜開眼,皺眉抬頭,「她怎麼了?「
「頂樓套房的櫃檯小姐說她跑到頂樓,想找靳小姐……」她還沒說完,靳阜凡已經低罵的跑出辦公室。
坐上電梯,他直上頂樓套房,一出套房就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起。
看到總裁親自上樓來,原本圍在一起的人紛紛讓開,有的直接回到自己崗位去。
然後靳阜凡看見躺在長沙發上,緊閉著眼,臉色發表還不停冒冷汗的裴琴。
他冷峻的眼一掃,一旁的保全人員立刻站出來解說方纔的事件經過。
「因為這位小姐一進來就大吵大鬧的,還拍每間套房的門,所以我們才想勸她離開,沒想到她又想往樓上跑,我們在樓梯攔下她時,她一掙扎,結果就滾下樓梯。」
「你們難道就沒有比較好的方法阻止她嗎?」靳阜凡怒道,在場的人員全變了臉色。「她怎麼了?臉色很難看。叫醫生了嗎?」他看著躺在沙發裡的「麻煩」。
「可能跌下來時手撞到了,總裁別擔心,我們已經聯絡醫護室的楊醫生,他馬上到,這件事不會被宣揚出去。」
每個工作人員在有事發生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確保事情不會被外界知道,以免影響公司的聲譽。
「下次遇到這種事就直接送醫院,不要拖,知不知道?」靳阜凡訓斥著。「楊醫生還沒來嗎?」他大聲問道。
說人人到,五十多歲的楊醫生拖著胖胖的身子,提著藥箱揮著汗跑了過來。
「總裁。」喊了聲後,立刻半跪在沙發旁查看裴琴的傷勢,她已痛得呈半昏迷狀態。
看診半晌後,他要幾位大男人將她抬到醫護室裡。
「她怎麼了?很嚴重?」靳阜凡皺眉問。
楊醫生必恭必敬的回答,「照我剛才看來,她的手肘有輕微的骨折現象,不太嚴重,醫護室裡有醫療器材可以治療,請總裁寬心。」他文謅謅的報告。
「那治療好後,她就可以離開了嗎?」靳阜凡問。
「可以,最好能通知她的家人來將她帶回,否則以她目前的狀況,自行回家恐怕會太過勉強,對她的傷勢不利。」楊醫生回答。
靳阜凡蹙眉思考一會兒後。
「這樣好了,你為她包紮好後,叫幾名保全人員將她送到我辦公室裡的休息室讓她休息好了。」
聞言,揚醫師臉上出現訝異的神情。
「敢問總裁與這位小姐相識?」
靳阜凡差點要翻白眼。
「你別問那麼多,快去看顧你的病人,弄好後記得把她送到我辦公室來。」說完,不再理會楊醫生詢問的目光,大跨步的走進電梯裡。
她可更不簡單,膽子大到敢直衝頂樓找人,還好他有先見之明,為免橫生枝節,讓仰眉住進最高的閣樓裡,而那裡只有他才有鑰匙,所以就算她整棟大樓全找遍也是徒勞無功。
現在搞出了麻煩,還要通知她的家人?他靳阜凡又不是無事可做,沒那個時間去當她的免費信差,再說事情是她自己惹出來的,等她醒了,有體力了就自己走路,他不會多留她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