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魔 第六章
    遲秀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習慣性地伸展雙臂,但是手臂上微微的痛楚讓她狐疑地拉高衣袖,望著手肘間的淤青發呆。

    「不用懷疑,那是你昏厥時自己撞到的。」冷淡的男聲傳了過來。

    遲秀秀被突來的男聲嚇得抱起被子跳了起來。

    鄔夜星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緊張什麼?怕我趁你昏迷時對你怎麼樣嗎?我還沒有那麼飢不擇食。」

    遲秀秀被他一取笑,臉色由白轉紅,訥訥地說:「我只是沒想到我的房間會有男人罷了,又不是怕你。」

    「不怕嗎?」鄔夜星輕柔地笑。

    遲秀秀瞪著他,背脊全涼了。笑裡藏刀八成就是這種樣子。

    「怕……當然怕。」

    「你怕我又為什麼追著我出來?」

    「啊!」遲秀秀抱著被子又坐了下來,低著頭囁嚅地說:「因為……因為你在生氣啊。」

    「我在生氣嗎?」鄔夜星訝然地問。

    「對。」她抬起頭肯定地回答。

    「請問,我在氣什麼呢?」

    「我不知道你在氣什麼,但是我能確定你在生氣。」遲秀秀望著他道。

    鄔夜星黑沉如墨的眸子瞅著她,好一會才掀唇道:「就算我生氣關你什麼事?你擔心什麼?」

    「我……」遲秀秀無言,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生氣,她就緊張,但是……她就是不想看見他的背影,那麼孤寂、蕭索的背影總教她心口發酸。

    「讓我說吧,你擔心我會因為生氣而甩下你,讓你離開的願望落了空;你擔心樂微江的告白會讓你再次成為別人下手的目標,所以你嚇到了,這才追了出來……」

    「才不是!我才沒有那麼想!我只是害怕見你的背影,討厭你背對著我的樣子!」遲秀秀受了冤枉,忍不住叫道,話才說完,她就被自己的話嚇傻了。

    鄔夜星同樣一愣,冷然的黑眸微微起了波動。

    「我……我的意思是……那個……我不喜歡被人冤枉……所以……反正……就是那個意思,不……不是那種意思……」她結結巴巴的解釋,反倒是愈說愈亂。

    「停!」他開口制止她讓他頭痛的噪音。

    遲秀秀立刻閉上嘴,沉默在房中流竄,逐漸聚合成一種無形的壓力和……淡淡的曖昧。

    遲秀秀聽見自己胸膛內如擂鼓的心跳,好像有些隱藏在薄霧後的東西正蠢蠢欲動,莫名的恐懼讓她連忙開口,將自己的思緒轉移。

    「我怎麼會暈倒呢?」

    鄔夜星聽她問起,又露出標準的譏諷表情道:「你這個笨蛋忘了自己中毒,還使勁地用內力催動毒性,差一點就去見閻王了。」

    「嘿嘿……我忘了。」遲秀秀吐吐舌,靦腆地笑。「對了,該吃解藥了,否則我怕自己會缺血而死。」

    鄔夜星一看到她拿出解藥,又是一哼。

    遲秀秀不解的望著他問:「大少爺,你對這個解藥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

    「可是看你的表情不像是沒有意見,難不成這解藥是假的?」遲秀秀瞪著自己手上的小瓷瓶。

    「不是。」

    「啊,真的不是真的?」

    鄔夜星瞪著她,咬牙道:「誰告訴你不是真的?!」

    「你啊!」

    「我是說不是假的。」

    遲秀秀吁了口氣,繼而又皺起眉問:「既然是真的,那你幹什麼要瞪著這個解藥,害我以為是假的,緊張了一下。」

    鄔夜星抿緊嘴,不回答。

    「大少爺?」

    鄔夜星不耐煩的瞪她一眼,冷聲道:「沒有理由,沒有原因,我就是看那個瓶子不順眼。」

    難道要他說他討厭的不是解藥,而是那個將解藥交給她,握住她的那隻手嗎?他也不明白自己突生的怒意是為什麼,更不明白當她追了過來時他心中的竊喜又是由何而來,只知道自己冷然的情緒在遇上她的事後,似乎開始有了波動。

    遲秀秀被他瞪得吞回到嘴邊的問題,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還是少開口為妙。

    她下了床,倒了水將解藥吃了下去,等了一會兒,沒什麼感覺,又皺了皺眉望著瓶子自言自語,「怎麼吃了解藥,也沒什麼不同?既沒發熱,也沒有丹田中流過什麼暖流的?」

    鄔夜星聽她自言自語,忍不住回道:「你以為解藥是仙丹嗎,一服見效?」

    「那什麼時候才會有感覺?」

    「等到你不會因為運功而吐血,就是解藥發生效果了。」他淡淡地說。

    什麼?還要她運功才知道有沒有效?那如果沒效,她不是又會吐血昏倒嗎?

    算了!既然大家都說這是真的解藥,那就當是真的吧!反正她解藥也吃了,死不了就好了。不過……一想到樂微江當眾說的那些話,她的頭就發痛。

    「大少爺,我們……能不能提早離開,不要等典禮結束?」她試探地問。

    「為什麼?」

    「嗯……因為典禮會有很多人,很忙,很吵……」

    「是嗎?說真正的理由。」

    遲秀秀歎了口氣,老實道:「我不想節外生枝。」

    「你如果指的是樂微江對我下的戰書,那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讓他得逞。」鄔夜星撇唇冷笑,他向來不與人爭,但不表示他會逃避別人的挑釁。

    「大少爺,你的目的明明達成了,為什麼還要繼續待在這裡讓他們膽戰心驚呢?」遲秀秀不解地搖頭。

    「我不過是一個人,如何讓他們膽戰心驚?」

    「雖然你只是一個人,但你可不是普通人耶,若是夫人知道你是地魔,說什麼也不可能讓你踏進秋水宮一步。」

    「喔!你沒有告訴她?」

    遲秀秀搖頭道:「沒有。」

    「為什麼不?」

    「只是覺得沒有必要,不過……夫人怎麼會不知道地魔鄔夜星就是你呢?」從愛落萍對他的反應來看,除了憤怒、厭惡外,似乎看不出害怕。

    「因為她的確不知道。」

    「啊?我不懂。」

    「鄔夜星是我十二歲後自取的名字,她又怎麼會把我和鄔夜星聯想在一起呢?在她眼裡,我不過是她丈夫的私生子罷了。」他的笑容中帶著抹算計。

    「大少爺,你在想什麼?該不會是想在當天……」遲秀秀抖著嘴,心中暗叫不要啊!她可不想在繼任大典上看到任何血腥事件發生。

    鄔夜星笑瞇了眼,「我該說你聰明還是笨呢?在不該聰明的時候,你的反應倒靈活得很。」

    遲秀秀哀怨地笑道:「我也很煩惱啊。」該笨時不笨,不該笨時卻傻得可以,也因為如此,她的生活比別人苦一倍。

    「你不用緊張,我要鬧事也不會等到那天,我只是留下來看我唯一的『兄弟』接掌大權,而且我也不該剝奪他追求你的希望,那是很不道德的。」鄔夜星露齒一笑,亮晃晃的白牙看來格外詭異。

    「大少爺,我能提醒你一句話嗎?你的快樂,是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上耶。」尤其是她的痛苦上。

    「相信我,一旦你經過痛苦,成長的果實將是無比甜美。」他故作善心的安慰道。

    「我能不能不要那種甜美的果實?」遲秀秀苦著臉問。

    鄔夜星仲出手指搖了搖,笑容滿面的說:「不行,相信我,只要等繼任大典一結束,你就能夠如願以償。」

    望著前方朝她而來的身影,遲秀秀歎了口氣,她的痛苦試煉來了。

    「秀秀,我正想去找你。」樂微江見到她立即欣喜地說。

    「少爺找我有什麼事?」遲秀秀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不敢太過熱絡。

    「你看。」他自懷中掏出一對精緻的玉耳墜。

    遲秀秀看著耳墜,再看看他,笑道:「很好看,少爺很有眼光。」

    「送你。」他拉過她的手,將耳墜放入她的掌心。

    遲秀秀一怔,手上的耳墜瞬間像會灼人似地燙得她手痛。

    「不行,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接受。」她趕忙將耳墜塞回給他。

    「什麼無功不受祿,這是禮物,是我的一片心意。」樂微江不悅的瞪著她。

    「少爺,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你就不給我一次機會?為什麼要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你以前根本不會這樣躲我,是不是大哥限制你接近我?」他咬著牙問。

    「大少爺沒有限制我做任何事,但是我既然知道少爺對我別有用心,於情於理我自然要避開你。」遲秀秀正色道。

    「什麼情什麼理,我不管!我們是江湖兒女,你不用忌諱那些世俗規範!」

    「少爺……」

    「你是父親為大哥訂下的未婚妻,卻不是心甘情願的因為喜歡大哥才跟著他的,為什麼你要認命?為什麼我就不行?」他是千般不願,甚至怨起父親,為什麼要將秀秀推到大哥懷中?

    「我不是認命!」遲秀秀忍不住反駁。

    樂微江一呆,臉色有些難看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大哥了吧?」

    遲秀慌張地撇過頭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

    「你喜歡上他了。」樂微江心痛地叫。

    「我沒有!」他的低吼像把刀切開她心底的保護膜,露出她最真的感情。

    不可能!她沒有喜歡上任何人!沒有!

    「不要騙我!十多年來,你對我完全無動於哀,為什麼不過幾日就對大哥產生感情?為什麼?告訴我!」樂微江抓住她的手臂,忍不住低吼。

    「我……我不知道!」遲秀秀已經被自己的發現搞得手足無措,現在又被他搖得頭暈,虛弱地說。

    「從小我就崇拜他,甚至長大我仍遞尋他的下落,誰知找到他的下場卻是讓你變成他的人,老天是在捉弄我嗎?」樂微江仰天大叫。

    遲秀秀沒有回答,服侍他多年,她知道當他激動時,想讓他冷靜的最好方法就是退到一旁不要搭腔,等他發完脾氣,自然就會平靜下來。

    果然,過了一會兒,他將眼神自天空拉回到她身上,少了適才的狂亂。

    「秀秀,我會讓你知道我才是最好的,比大哥還好。」

    說完,他轉身離去,遲秀秀直到這一刻才真正鬆口氣。

    「怎麼會是我呢?我這樣平凡到極點的女子,有什麼地方值得少爺傾心呢?」她想了許久仍是疑惑不解。

    但是……感情可能就是令人不解才會那般讓人有諸多的期待與遺憾吧。一如她……

    思緒一轉向自己,遲秀秀急忙搖頭甩去仍未準備好面對的問題。

    「再一天,等明天典禮結束,我就能夠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她安慰自己。千百個日子都等了,再等一天又如何引再一天,她就能夠真正的自由了。

    即使生為樂微江的兄長,但礙於尷尬的身份,鄔夜星被安置在眾人之中,成為賓客之一。若是不說,誰也不會知道這名冷淡俊逸的男子會是秋水宮的長公子。

    遲秀秀理所當然的被安排坐在鄔夜星的身邊,論理說,她是個丫頭,本來沒有這種資格和眾多江湖耆老平起平坐,但是身為鄔夜星的「未婚妻」,有誰能讓她躲在幕簾之後,與那些尋常丫頭一般?何況為了展示自己即將到來的權勢,樂微江更是特意安排她的座位,用意就是要她明白她可以選擇更好的丈夫。

    但是對遲秀秀而言,身處眾人之間她只覺得格格不入,甚至是被眾多眼光刺得渾身刺痛。早先她曾要求不出席,但鄔夜星只是輕佻眉暗示她會錯失某些有趣的事情,倒也不勉強她;而她一聽心裡開始惴惴不安,硬著頭皮跟了出來,不是怕沒瞧見「有趣」的事,而是想阻止任何「有趣」的事。

    「原來那個就是未來的秋水宮宮主啊。」隔桌有人低聲交談。

    「一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真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另一個人搖頭道。

    「你當真以為愛落萍會鬆手嗎?我想他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雖然我們沒聽說過他有任何的事跡,但不表示他會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想想,樂天雲和愛落萍的兒子,應該差不到哪裡去。」有人說了較公道的話。

    「誰說子一定肖父?樂天雲死了那麼多年,想教他也沒有時間教。」一句反駁引起大部分人的同意。

    「說得也是。不過……我還以為樂天雲的長子會出現來奪位呢!」稍微知道秋水宮事情的人,心中多半抱著看熱鬧的想法前來。

    「一個沒有靠山的人,就算想來也沒有膽來吧。」

    「嗯。我記得那個長子好像姓鄔……」一個人將尾音拖得長長的,似有暗示地看著眾人。

    「你以為姓鄔就是他嗎?」有人明白說話人的意思,嘲弄地笑道。

    「什麼?你們在說誰?」

    「他意想天開的猜想樂天雲的長子就是那個……地魔。」後面兩個字特別壓低聲音,唯恐被人聽見。

    遲秀秀豎起耳朵聽著隔桌的談話,當他們提起鄔夜星時,她不由自主的朝他望去,卻見他噙著諷笑,似乎覺得有趣。

    「啊!」聽話的人倒抽口氣,四下張望的說:「你……你是說他是樂天雲的長子?」

    「不可能!樂天雲的長子我記得叫鄔念天,不是他!」

    「可是……我聽說的不同。」先前提問的人悄悄地說。

    「你聽說什麼?」

    「我聽說有個見過地魔的人說地魔像極了樂天雲。」

    「是嗎?你聽誰說的?」

    「流月軒的歐震皓知道吧?」

    「啊!你是指樂天雲的拜把兄弟歐震皓?」

    遲秀秀又朝鄔夜星望去,只見他眉頭微蹙,似在回想。

    「你記得嗎?」她好奇地低聲問他。

    一個蓄著大鬍子的中年大漢,在一見著他時就大叫父親的名字,當初就知道他和父親應該認識,只是不知道那個中年大漢還是父親的拜把兄弟。

    鄔夜星淡淡地撇唇道:「原來是他。」

    「歐震皓是最熟樂天雲的人,他說像就絕對像。如果地魔和樂天雲沒有關係,兩個人怎麼會相像呢?」

    「呼!如果地魔真是樂天雲的兒子,那秋水宮就更沒有人敢動了。」

    「錯了!如果地魔是樂天雲的兒子,我看第一個動秋水宮的人就是地魔。」

    遲秀秀聞言又瞥向鄔夜星,卻得到一記莫測高深的笑容。

    她暗歎剛才說話的人真是說對一件事,地魔對秋水宮非愛,而是恨。會想搞得這裡天翻地覆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他們各有所思時,愛落萍已經結束她的開場白,將樂微江介紹出來。

    樂微江站在首位朝眾人一拱手,自信飛揚的說:「晚輩接下秋水宮的重責大任,還望各位前輩提攜、指導。」

    一場話下來,眾人對他這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勢倒也有好評,接下來就得看他的實力了。

    「我想,大家應該都聽過先父還有一個兒子,也就是我的兄長,今天,他也在場,我希望大家能夠認識他。」樂微江朝鄔夜星的方向頷首,在今天之前,他一直對兄長有種莫名的敬意與崇拜,然而繼任宮主之位後,他產生了自信,相信自己不會比他差。

    所有人的目光全隨著樂微江的視線望去,鄔夜星在眾人注目下,瀟灑自在地起身,眾人見著散發邪魅魔力的鄔夜星,驀地一片寂靜,私下揣想著如此出色的男子怎麼可能默默無聞?

    突然,有人低呼出聲,「啊!是他!」

    「他是誰?」視線不離鄔夜星,卻又好奇地問。

    「地魔啊!他就是地魔鄔夜星啊!」

    「什麼!地魔?你說他是地魔?」嘩然之聲幾乎掀了大廳的屋頂。

    愛落萍驚懼地聽著此起彼落的叫聲,不願相信她最恨的女人的兒子會是名震江湖的人物。

    「大家安靜!我想這位英雄可能是認錯人了,他是先夫的兒子鄔念天,不是地魔鄔夜星。」愛落萍低沉地斥道。

    「樂夫人,我們親眼見過地魔,絕不可能認錯人。」有人反駁道。

    「是啊。」又有人附和。

    「你……你是鄔夜星?」愛落萍瞪著他問。

    「是。」鄔夜星冷淡地笑。

    「你……不是鄔念天?」

    「十二歲前我是,十二歲之後,我就是鄔夜星。」鄔夜星漠然地說。

    「你故意不表明身份?為什麼?」

    「你沒有問,我何必。」

    「你……」愛落萍被他氣得全身發抖。

    「樂夫人,有地魔當秋水宮的後盾,你該高興才是。而且天僧地魔向來友好,連天僧都會是秋水宮的有力盟友,天下也沒有人敢捋虎鬚了。」

    這聲笑語宛如尖刺刺進剛才萌生自信的樂微江的心中。

    他還道自己較兄長更早立足江湖,誰知兄長不靠家族庇蔭,只憑雙手打下天下,擁有撼人的名聲,這個認知讓他惱羞成怒。

    「我對這個位置沒興趣。」鄔夜星眼中閃過一絲謔意,淡淡地說。

    對這個權傾一方的地位,他卻沒有興趣,聽在有心人耳中,刺耳得讓人無法忍受。

    「只怕不是沒興趣,而是沒有資格。」愛落萍恨恨地說。

    鄔夜星懶懶地瞥她一眼,「隨你怎麼說。」他環視週遭,勾唇不以為然地說:「這裡對我而言太小了,誰想要就拿去吧。」

    幾聲抽氣聲在寂靜的大廳中迴響,樂微江一張臉又白又青,卻只能握緊雙手不發一語。

    「大少爺!」遲秀秀忍不住拉拉他的衣袖,低聲勸道:「給少爺留點面子吧。」

    鄔夜星低下頭看她,冷冷地說:「沒有實力要面子幹什麼?」

    「大少爺!」

    「咦?那個女的不是樂微江的丫頭嗎?怎麼和地魔那麼親熱?」有人眼尖認出遲秀秀,好奇地問。

    鄔夜星冷笑一聲,轉頭看著愛落萍道:「從今而後,秋水宮與我再無瓜葛,希望再無相見之期。」

    「大哥?你話怎麼說得如此絕?我們是兄弟,兄弟親情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嗎?」樂微江白著臉低叫。

    「看在你叫我一聲大哥的份上,勸你一句話,從她的手中走出來吧,否則秋水宮永遠不會是你的。」鄔夜星望著這個相處不久,感情也不深的兄弟道。

    這個「她」是指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愛落萍尤其氣白了臉,一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能生啖鄔夜星的肉,生飲他的血。

    「走吧。」不等他的回答,鄔夜星轉頭對遲秀秀道。

    遲秀秀還來不及反應,他就伸手握住她的手,拉她起身。

    兩個人在眾人注視下手牽著手離開大廳,沒有人注意到樂微江的臉色變得僵硬而且憤怒。

    遲秀秀一直望著鄔夜星的側臉,心中充滿了憂慮。

    這個人如此的舉動,不就是在挑釁嗎?儘管他是人人聞之喪膽的地魔,卻也只是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掌,何況是秋水宮這麼強的敵人!

    「大少爺,你達成目的,可以放手了吧?」

    鄔夜星側過臉睨她,勾唇道:「放手?你是指放開你嗎?」他故意舉起兩人交握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都是。」遲秀秀雖然抑制不了臉龐發熱,卻還是冷靜的回道。

    鄔夜星停下腳步盯著她道:「你以為我對秋水宮還會做什麼?現在恐怕是他們不放手,而不是我了。」

    「你不該在大庭廣眾下譏刺夫人和少爺,夫人丟不起這個臉,會派人對付你也是可能的。」遲秀秀老實地說。

    鄔夜星不在乎地冷笑道:「隨她派多少人來,我都無所謂。只是……惹上我,她要有心理準備,死傷恐怕慘重。」

    遲秀秀看見他眼底的冰冷和殺意,不覺打了個寒顫。

    「不管你多恨夫人,但是生命是可貴的,你不要多造殺孽。」她拉著他的袖子,認真的說。

    鄔夜星低下頭瞪著她嚴肅的面容,一時間有些惱意,「你和他一樣,未免管太多了。」

    遲秀秀愣了一愣,對他口中的第三人稱有些好奇。「誰是她?」或他?

    鄔夜星蹙起眉,不耐地說:「他是誰不干你的事。」

    直接而殘忍的推拒,讓遲秀秀的心抽痛了一下。

    是啊!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根本沒有資格詢問他的事,只是……乍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她才知道自己陷落得太深了。

    為了他的憂而憂,為了他的喜而喜,甚至害怕他的復仇心會傷到他自己,心情再也無法自在,這種牽掛不是她要的。更重要的是……他對自己全然無意啊。垂下眸,她閉緊嘴不再說話。

    鄔夜星察覺她的安靜,忍不住回眸瞥她,「怎麼不說話?」

    遲秀秀抬眼看他,又低下頭。「奴婢怕自己說錯話,所以不開口比較好。」

    「你在生氣?」鄔夜星挑眉笑道。

    「不敢。」遲秀秀輕聲道。

    「看你總是一張笑臉,我還道你沒有脾氣呢。」

    「我沒有發脾氣,不過,大少爺,如果要離開秋水宮,我能去拿行李嗎?」遲秀秀抬頭擠出笑容。

    鄔夜星望著她的笑臉,總覺得有些不同,卻說不出哪裡不一樣。對自己竟會關心起她生不生氣又覺得不悅,淡下面孔道:「去吧,我等你一刻鐘。」

    遲秀秀深深地望著他,微笑著轉身。

    鄔夜星看著她的背影在橋上愈行愈遠,眉心不自覺地緊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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