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魔 第一章
    春樂酒樓,是翠峰鎮上最大的客棧,而翠峰鎮則是南北陸路往來的一個小驛站,說大不大,說重要也不怎麼重要,但是在江湖中,卻是鼎鼎有名,因為碎身崖的高聳與秀麗,更因為碎身崖內的秋水宮。

    秋水宮曾是名震天下,立於黑、白兩道之外的中立門派,只是在前任宮主樂天雲死後,其妻愛落萍代位,行事隱晦,極少與江湖人士打交道。

    愛落萍在低調了十二年後,在今年廣發武林帖邀請江湖同道參加秋水宮新任繼承人的繼任大典,不止出乎眾人意料,更引發眾多揣測。

    新任繼承人的大名是樂微江,年十八,卻即將繼任秋水宮宮主,讓人不能不好奇這名少年的一切。

    在客棧中,多是來參加秋水宮新宮主的繼任大典的人,因而四起的討論與傳言更如雨後春筍地冒了出來。

    「我聽說前任宮主樂天雲還有一個大兒子,怎麼不是那個長子繼承呢?」

    「你的消息太不靈通了,那個長子不是愛落萍生的,是樂天雲在外面和人生的,生後才帶回秋水宮,自然不會是他繼承了。」

    「錯了!除了長子是私生子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早在十幾年前就離開秋水宮,下落不明。」一名中年人聽著鄰桌的談話,忍不住加入討論。

    「十幾午前?那不是還是個小娃兒嗎?是真的離家出走,還是被愛落萍趕出去?」好奇的人問。

    「誰知道事情的真相,不過說真的愛落萍雖然孤僻,卻是個悍性子,想也知道樂天雲的私生子帶給她多大的震撼,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給那個小孩看了。」

    「真是可憐啊!」有人為那小男孩的際遇覺得不忍。

    「你們切記,到了秋水宮,千萬別在愛落萍的面前提起那個失蹤的長子,省得被她趕下山,那可丟臉丟大了!」先前講話的中年人提醒大家。

    「知道、知道。」眾人點頭齊聲道。

    「如果繼任大典當天那個私生子出現了,不知局面會成什麼樣?」有人異想天開地問。

    「這還用問,自然是亂成一團。」有人笑了起來。

    「那孩子離開十幾年,要回來早回來了,不會挑這麼敏感的日子回來惹人厭吧!」

    「那可說不定,說不定他聽到自己的位置要被弟弟坐去了,這才奪位來了。」

    別人家的事,只見外人說得口水亂噴,不干他的事,卻又好事不已。

    「真是那樣,咱們就有好戲可看了,不過前提是那個孩子武功要濟事,否則愛落萍一根指頭就可以把他戳死,那就太無趣了。」此話一出,又見眾人笑著大表贊同。

    就在眾人笑談秋水宮的閒話時,一名可愛的圓臉姑娘走進春樂酒樓,只見掌櫃連忙迎上前,對女子慇勤地笑。

    「咦?那個姑娘是什麼來路?掌櫃怎麼對她必恭必敬的?」有人眼尖看見掌櫃的態度,不免好奇起來。

    「喔,掌櫃不是怕那個小姑娘,是怕她背後的勢力。」中年人眼一瞥,見多識廣地笑。

    「背後的勢力?這姑娘是哪裡的人嗎?」

    「你們瞧她左肩上繡著紅梅,那是秋水宮的標幟,她是秋水宮的人。」

    眾人經中年人一點,才恍然大悟。有秋水宮的人在此,他們自然不再談論秋水宮的話題,省得傳到愛落萍的耳中,他們不要說上山,恐怕當下就被趕出翠峰鎮。

    角落裡的黑衣男子將眾人的低語全收入耳內,冷冽的眼在得知女子是秋水宮的人時,特地睞了一眼,在見到女子交給掌櫃的一支玉釵時眉頭微皺,專注地盯著女子。

    「你的意思是要我將這支玉釵掛在櫃檯前?」掌櫃看著玉釵,有些莫名其妙。

    「是的,就麻煩李掌櫃了。」

    「不要這麼說,秀姑娘你經常光顧我的小店,這點小事絕沒有問題。不過……這支玉釵是少爺交代的嗎?」

    遲秀秀可愛的圓臉泛開笑容。「我是誰的丫頭,自然為誰做事。」

    「是,是。」李掌櫃連忙點頭,雖不知這支玉釵代表的意義是什麼,卻聰明得不再過問。

    遲秀秀眼一眨,笑道:「事情既然辦完了,我也該回去了。李掌櫃,如果有人問起這支玉釵,一定要通知我們喔。」

    「當然、當然,一定通知秀姑娘。」

    「那就拜託你了。」遲秀秀說完隨即離開。

    只見李掌櫃果真用絲線將玉釵高掛起來,引起客棧其他客人的注意。

    「掌櫃,那支玉釵是什麼意思啊?」

    「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你也掛?」

    「這是秋水宮的東西,我能不掛嗎?」李掌櫃反問。

    「剛才那位小姑娘是秋水宮裡的什麼人?」

    「你是問秀姑娘啊!她是秋水宮少爺的丫頭。」

    「不過一個丫頭,你怎麼對她那麼鞠躬哈腰的?」

    「各位有所不知,那位秀姑娘雖然只是個丫頭,卻極受樂微江的倚重。」

    「倚重?那是不是表示她有機會成為秋水宮的少夫人?真是飛上枝頭當鳳凰啊。」有人起哄笑著,一名丫頭最後的目的不就是成為夫人或是小妾嗎?

    「你不要亂說,秀姑娘不同一般丫頭,她不是那種女孩。」李掌櫃皺眉道。

    「丫頭就是丫頭,還會有什麼不一樣?!」

    「是啊!如果真成為秋水宮的夫人,那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有什麼不好?」

    「我奉勸諸位一句話,在這裡最好不要亂說話,否則得罪秋水宮下場是很慘的。」李掌櫃搖頭丟下一句話就走向後面,不想再和這群江湖人說話。

    黑衣男子耳聽著眾人和掌櫃的談話,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譏誚的淺笑。

    他再瞥一眼掛在櫃-前的玉釵,冷笑一記,放下茶資,起身離開客棧。

    朝著碎身崖的方向追去,不多久,他就看見剛才那名女子的身影。

    鵝黃的衣衫看來明亮青春,在翠綠林中格外顯眼。他沒有出聲喚人,只是深思地盯著女子,考慮著自己要不要現身。

    只見她偶爾走走,偶爾停駐看看沿途的景色,悠哉愜意。

    不遠慮,幾名華服裝扮,手持弓箭的男子恣笑的走了過來,一瞧見女子,狩獵之心隨即成了獵色之情。

    「喲!這麼個荒山野外的,怎麼還有這麼個可愛的小姑娘呢。」雖然身材有些圓,但在這種荒山野嶺中,也不好強求了。

    遲秀秀不答不問,想繞過他們,卻被他們圍成一圈攔下。

    「不要不說話嘛,我們不是壞人,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大家聊聊嘛。」其中一名長相不惡,但眼中卻閃動著流氣的男子笑道。

    遲秀秀不驚不慌的掃視眾人一眼,好心地說:「這裡是秋水宮的地盤,你們快點離開吧!否則被巡山的守衛看見,有你們苦頭吃的。」

    「哈哈哈……沒想到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在威脅我們耶!」剛才說話的公子哥大聲笑了起來,眾人陪同著大笑。

    「三公子,這個小姑娘可能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所以才會出言不遜。」有人笑道。

    「小姑娘,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說出來包準嚇死你。他可是縣大人的三公子甄和玉,莫說是小小的秋水宮還是什麼的,全都不在甄公子的眼中。」有人挑眉得意地簡述公子哥的身世,原想看遲秀秀花容失色的模樣,誰知她眉毛動也不動,只是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們說的話?」

    「不是不相信,只是官府在對江湖人物時,也不會像你們這麼囂張狂傲。不過是個縣大人之子,有更多的王爺、官員都不敢看輕秋水宮的地位,你們這些不懂世事的公子們未免將自己想得太偉大了。」遲秀秀可愛的臉上滿是同情,對他們無知的同情。

    「什麼秋水宮,本公子就沒有聽過!」甄和玉被她一頓搶白,神情不悅的說。

    「哎哎!那該說是公子見識淺薄,還是說公子孤陋寡聞呢?」遲秀秀歎著氣說。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本公子紆尊降貴的跟你說話,你就該知感恩,卻還三番兩次的譏弄嘲諷我,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甄和玉再也忍不住地罵道。

    「公子,我只是實話實說,並沒有嘲諷你的意思。」遲秀秀愈是一臉誠懇,那名公子哥愈覺得自己被譏笑。

    「哼!現在才想求饒已經來不及了!去,把這個丫頭給我帶回去,看我怎麼整治她。」甄和玉指著同行中的其中一人,氣焰高張的說。

    「是。」被點名的那個人立刻定向遲秀秀,手才伸向她,就見眼睛一花,眼前人不知何時已經閃到他的後面。

    「你……別躲!」男子一火,轉身又想捉她,同樣地,他連遲秀秀的衣角都沒碰到,就看見她人已經離開眾人的包圍,笑嘻嘻地朝他們揮揮衣袖。

    「妖女!她是個妖女!」有人叫了起來。

    「什麼妖女?!她會武功!」甄和玉朝大呼小叫的人瞪眼罵道。「沒用的傢伙!你們不都說自己武功多厲害嗎?怎麼連她一個女人都抓不住?!」

    被斥責的眾人有的露出心虛的表情,有的則是氣怒的瞪著遲秀秀大喊:「不要走,有本事我們單打獨鬥。」

    隱身在暗處看著這一出鬧劇的黑衣男子冷笑一聲,無趣地一縱身,斜臥在樹幹上,假寐等著這些繡花枕頭離開。

    遲秀秀不理會眾人的挑釁,只是笑著搖頭道:「我不喜歡打架,諸位公子還是快點離開吧!」

    「不准走!」一名男子衝上前,伸拳朝她揮去。

    遲秀秀眉不挑眼不眨地一個側身閃過他的拳頭,腳一踢,將石頭射向男子的腰,男子吃痛叫了一聲,她又退了幾步。

    「你們實在很纏人,不過我沒有時間和你們瞎扯,你們好自為之吧。」遲秀秀搖頭道,轉身就走。

    「喂——」甄和玉氣惱地瞪著她的背影,還沒叫出聲,頭上-地一痛,他按著痛處,反射性地轉頭朝站在後面的眾人罵道:「是誰敢打我?」

    「沒有啊!我們都沒有人動。」大夥面面相覷,不知道他的責罵所為何來。

    「沒動,我的頭會被石子給砸了!你們快自首,否則我當你們全部有份!」

    「公子,我們真的沒有動啊!我瞧這個林子挺詭異的,還是快點離開吧!」

    甄和玉聞言,開始覺得林子變得陰暗起來,心中不免發毛,用力清嗓道:「算了!這種狗不拉屎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好獵物,我們去別的地方吧!」

    一行人故作鎮定地匆匆離開。他們離去後,林子重新恢復闐靜。

    隱身在樹上的黑衣男子嘴角掛著嘲諷的冷笑,輕鬆地落了地,沉思般的望著遲秀秀離去的方向,眸中好奇的光芒淡了,不再留戀地轉身離開。

    遲秀秀剛走進秋水宮,隨即一個小丫頭迎上前急忙道:「秀秀姊,表小姐來了。」

    「喔!」遲秀秀點頭。

    「現在少爺正陪著她呢,少爺吩咐秀秀姊回來立刻去見他。」

    「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就讓少爺多陪陪表小姐。」遲秀秀搖頭笑道。

    「怎麼行呢?秀秀姊一定要趕緊去,千萬別讓少爺和表小姐單獨相處。」小丫頭如萍緊張地低叫。

    遲秀秀不解地望著她,「為什麼不讓少爺和表小姐單獨相處?」

    「哎呀!你不知道嗎?表小姐喜歡少爺,如果你真讓他們單獨在一起,萬一少爺娶了表小姐怎麼辦?」

    「少爺娶表小姐很好啊!有什麼不妥嗎?」

    「當然不妥!那你該怎麼辦?」如萍瞪大眼看著仍是一臉茫然的遲秀秀。

    「我?我還是少爺的丫頭,有什麼變嗎?」遲秀秀皺眉。

    「當丫頭有什麼好的?!少爺依賴你、疼你,只要沒有第三者,少夫人的位置遲早是你的啊!」如萍幾乎想跺腳。

    遲秀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萍想的是這回事。

    「你不要胡言亂語了,我和少爺絕無主僕之外的感情,這話可不能亂傳,如果傳到夫人耳中或是表小姐那裡,會出事的。」遲秀秀趕忙澄清。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寧可一輩子當丫頭,也沒有什麼心去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遲秀秀迅速打斷小丫頭的話,她才沒有那種力氣去當什麼少夫人,多累人啊。

    「秀秀姊——」

    「如萍,這些話我以後不想再聽到了,知道嗎?」

    「那不是太可惜了嗎?秋水宮的少夫人多光彩,何苦死守著丫頭的位置呢?」如萍不明白,也不瞭解,要是她有這個機會,早使盡渾身解數去勾引少爺了。

    遲秀秀搖頭,「你還年輕,不會明白的。」

    「說年輕,你也不過才大我兩歲,還不是很年輕。」如萍不服地說。

    遲秀秀沒有反駁她,總之個人的想法不同,再爭辯也無用,只是浪費口舌罷了。

    「秀秀姊,你回來了!我正想找你呢!」另一名小丫頭見著她連忙跑到她面前。

    「有什麼事嗎?甜兒。」

    「少爺在找你呢。」

    「你瞧,不過一會兒工夫,少爺就派了兩個人找你,這還不明顯嗎?」如萍立刻瞥了眼遲秀秀。

    「明顯什麼?」甜兒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好奇地問。

    「明顯的少爺喜歡秀秀姊呀!」

    「如萍!」遲秀秀蹙眉低斥如萍的口無遮攔。

    「秀秀姊不要罵如萍,我們都是這麼想的。」甜兒為如萍說話。

    遲秀秀手擦著腰,瞪著她們道:「你們別胡思亂想了!什麼丫頭成夫人的故事全是騙人的,別被說書的騙了。」

    「有人說書就表示真有這種事,我們絕對支持秀秀姊。」她們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麻雀變鳳凰,就算自己沒有機會,也期望同儕之間有人真能飛上枝頭,完成她們的私心願望。

    遲秀秀除了頭痛外,就只能苦笑。

    「你們要怎麼想隨你們,但是不要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既然少爺喚我,我就先走了。」

    「對!決去、快去。」兩名小丫頭異口同聲的催促她。

    翻了翻白眼,遲秀秀朝少爺樂微江的「聽雲樓」前進。

    才進小花園,就聽見一連串悅耳的——樂音,她抬頭朝樓上瞧去,只見窗台下,一名美人正專注地彈著琴,而身旁站著的男子專注的望著美人。

    好一幅美人才子的圖畫。遲秀秀在心中驚歎。

    她和表小姐就像雲泥之別,根本比不到一塊去。如果她是男人自然也會喜歡才貌雙全的表小姐,怎麼樣也不會輪到自己,少爺該不會那麼沒有眼光吧?

    她站在門邊,遲遲沒有上樓的動作,她可不想讓少爺埋怨她不識相,篤定地,她索性在樓前的台階坐了下來,一來欣賞秋花凋零前最後的燦爛,一邊聆聽著悠揚的樂音。

    樓上的男子在琴聲漸歇後,才瞥到樓下坐在台階上的遲秀秀,扶著窗台喊道:「秀秀,你坐在那裡幹什麼?快上來啊!」

    遲秀秀起身拍拍屁股,不再拖延地上樓,一進花廳,即見到一名美人淡淡地朝她點頭。

    美人帶著點冷,帶著些傲,一見就知道是個大家閨秀,雖不是虐待下人的主子,卻也會與下人保持距離。

    遲秀秀明白千金小姐的脾性,不會特別親熱,只是福身道:「表小姐好。」

    表小姐輕輕地點頭,算是回答。

    「表小姐這一來,少爺難得的高興呢。」

    美人被這話題勾起了興趣,微笑地問:「是嗎?為什麼?」

    「這些日子少爺為了繼任大典的事忙著,幾日沒得休息,但表小姐一來,他再忙都會陪著表小姐,這心情自然就輕鬆多了。」

    「是這樣嗎?表哥。」美人向著樂微江,高傲的神情轉瞬變得柔媚。

    樂微江笑道:「表妹來我自然要抽出時間陪陪你,盡地主之誼。」

    「只是地主之誼?」

    「當然不止了……」

    遲秀秀還想加油添醋一番,就被樂微江斥住,「秀秀,不要胡說。我真是太寵你了,把你寵得無法無天!」

    「少爺,就是因為你寵我,所以我才必須要為你分憂解勞啊,尤其是你心底事,我這個丫頭自然知道……」

    「誰有什麼心底事!你這丫頭可別亂說!」樂微江拉下瞼。

    遲秀秀眼一眨,伸伸舌不再多言。

    表小姐一雙美目冷冷的看著遲秀秀,再移往樂微江不豫的臉上,神情更冷。

    「我去見阿姨了。」表小姐咬咬唇,挺直背冷淡的說。

    「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己找得到路。」表小姐朝他一笑,卻當遲秀秀不存在似地,不看一眼地直接越過她走出花廳。

    遲秀秀不敏感,卻也感受到表小姐對她的怒意,不由得擔心自己在無意間得罪了她。

    等表妹走遠後,樂微江一臉不悅的說:「秀秀,你是存心要撮合我們兩個嗎?」

    「少爺,表小姐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女孩,你難道不喜歡她嗎?」遲秀秀苦惱地在心中哀歎她今天似乎是楣星高照,做什麼事都不順。

    「我對她只有兄妹之情,再無別的感情。」

    「感情可以培養啊。」

    「這麼多年,你對我的感情培養出來了嗎?」樂微江瞪著她收拾琴架,忽然問。

    遲秀秀一震,迅速回頭看著他,呆呆地問:「少……少爺,你說什麼?」

    「這麼多年,你對我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把我推給別人?」

    「少爺,我……我不懂少爺的意思。」遲秀秀沒有想到樂微江會對她說這些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懂我的意思,你根本是故作不懂!」樂微江生氣的說。

    「少爺!」遲秀秀瞧他朝自己靠近,連忙慌張地後退。

    「不要叫我少爺!在你面前我只是個男人。」

    遲秀秀臉色發白,眼底的慌張愈加明顯。「奴婢心裡,少爺永遠是少爺。」

    「你說這話是想氣我嗎?」

    「少爺誤會了,奴婢不敢,只是說實話。」她可沒那個膽子當什麼少夫人。

    「你還說不敢,這話不就是在氣我嗎?」

    「奴婢說的是真話,若真的惹惱少爺,就請少爺將奴婢換走。」

    「絕不!你不能離開我!」

    「如果少爺不再說那種為難奴婢的話,奴婢自然服侍少爺,還會服侍少夫人、小少爺呢。」

    「我不是說過不要把我推給別人!我喜歡的女人是你!」樂微江態度堅決。

    「少爺,請不要開玩笑,我不過是個丫頭,配不上少爺。」

    「我不管什麼丫頭少爺的,我只知道我喜歡你,等我繼任宮主之位後,我就稟明娘娶你。」樂微江不顧她的反對,一意孤行。

    遲秀秀被他的話嚇得一張臉忽白忽青。「少爺,你是病了嗎?怎麼好端端地說些奇怪的話!」

    「我沒病!我要娶你!」樂微江抓緊她的手,認真的說。

    「少爺若沒病就不要再說那些話了,否則奴婢只有向夫人辭工,離開秋水宮。」遲秀秀掙脫他的手,害怕地說。

    「你這是在威脅我?」樂微江氣急敗壞地叫。

    「不是威脅,只是請少爺冷靜。」

    「你……你就真的不喜歡我,這麼討厭我?」

    「我不是討厭少爺,但是我對少爺絕無男女之情。」遲秀秀老實地說,她不想傷人,但也不想為此欠下情債。

    「你好狠的心,好狠的話!」樂微江臉色蒼白的瞪著她,沒想到他一片真心卻被她棄如敝履。

    遲秀秀沒有回話,只是斂眉垂首不願看他。

    「我不逼你,但是我不會放棄你,不論等多久,我都會等著你。」樂微江深情地望著她,輕歎道。

    遲秀秀瞥他一眼,苦惱著事情怎麼和她想的截然不同。麻煩啊,真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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