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今年度第二季美國部份的營運狀況。」綠川優人手指輕移滑鼠,結束電腦軟體影片的放映。
琉光翻閱著手邊資料夾,一雙纖細過份的眉擰得緊緊的。
抬頭,優人不經意的打量起眼前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以一個男人而論,琉光實在是太過文弱了,就如同現今日本女性最偏好的傑尼斯旗下藝人,琉光有著淡淡的眉,小小的下巴,貓似的雙眼與白皙細嫩的肌膚,幸而她不嗜笑,總是神情冷峻,再搭上俐落削短黑發與修長身形,反而成為一種亦男亦女的致命吸引力。
「你在看什麼?」琉光一抬頭,寶石般的晶眸沒有溫度的望進優人的雙眼。
在那黑白分明的注視下,優人尷尬一楞,就像是做了壞事被逮到的孩子般,他吶吶地說:「沒什麼。」
琉光另一項讓人無法輕視的就是她強勢的氣魄,這彌補了一切她形於外的柔弱,
「秀人呢?他應該不會只傳回這樣的說明報表,我想聽聽他的意見。」將資料夾擱下,琉光往後躺進皮椅中,十指交疊,審視般的目光再次壓得優人冒冷汗。
優人和秀人是一對雙胞眙,優人細心謹慎,成了她的秘書負責她的行程,使她不必事事親力親為,秀人膽大機靈,是綠川飯店的總經理,代替她到各地分店巡視。
「他啊……」想起那慢他一分鍾出生的弟弟,優人就頭痛。
「Surprise!」視訊畫面突然切入,是綠川秀人,同是雙胞眙,兩人的個性卻是南轅北轍,他頑皮開朗,狡黠的笑著說:「看來富士丸沒讓你的腦袋打結嘛!早猜道你會有此一問,我這不是來報告了嗎?」
見他突然出現,琉光不笑不慍、表情平淡,唯一的反應是挑起左邊的眉毛——
看到琉光的冰臉,他的笑容頓時僵住。
「現在是上班時間。」她冷冰冰的提醒。
秀人翻白眼吐大氣,調整了下五官表情,正襟危坐的清清喉嚨,「副總裁,為求詳盡起見,在下特別親自向您報告,不知您對剛剛的財務報表有何疑問?」
「做得很好,辛苦你了。」琉光俊容冷漠,眉目嚴謹侃侃陳述,「第一點,第二季的利息保障倍數……」
幸好琉光沒生氣,優人簡直替秀人緊張得短命了好幾年。
琉光的個性孤僻,雖然待人謙恭有禮卻總是帶著深深的距離感,從他十八歲接觸公司業務起,將近四年來,他們三人在公事上養成絕佳默契,可笑的是,私底下他們兄弟卻對琉光一點也不了解。
她生疏冷淡的對待他們,即使噓寒問暖也止乎於禮,她為自己畫了界線,不許他們兄弟跨越公司主從關系一步。
難道是因為他們兄弟是情婦所出,不像是他堂堂綠川夫人生育,所以他看不起他們嗎?好幾次優人都想這麼問。
「聽說墨西哥灣洋面附近有熱帶颶風形成,你一個人在新奧爾良要注意天氣。」最後,琉光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句問候。
字面充滿關懷之意的一句話,從她口中道出卻僵硬的像是有人拿槍架著她講似的,不過秀人早習慣了。
「You too.」秀人揚揚粗獷的眉毛,「Take care,Goodbye.」
琉光結束視訊,不用面對秀人,這讓她松了口氣。不是不知道優人與秀人的友善,但她真的怕,伯太過接近的距離會洩漏她的真實性別。
最近她很容易疲倦,該心煩的事多得快讓她喘不過氣,另個原因就是她的身體狀況,再加上時時刻刻須小心翼翼的掩飾,她覺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
「你臉色看起來很差。」優人突然離開座位走近她身旁。他發覺每個月她總有幾天狀況不佳,
「我很好,只是在擔心永夜集團的事。」總不能告訴他她是生理痛吧!琉光習慣性的找藉口,
聽起來很合理,雖然放行,但是直揭其鋒的確可能樹敵,不過優人還是狐疑,一邊簡報一邊偷偷觀察她。
「按照你的吩咐,已經將親筆道謝函和VIP卡一同寄過去,十月份永夜醫院有一次員工旅行,交代妥當澳洲的綠川飯店和他們接洽,以最優惠價招待他們一個禮拜。」優人皺皺鼻子,她的臉色真的很不對勁。
琉光覺得腹部的悶痛越來越劇烈,以前都沒這麼痛的,是因為搭船嗎?
「副總裁……琉光,你真的沒事嗎?」
優人想碰碰她的臉頰,琉光卻下意識的閃躲,這排斥拒絕的動作讓優人尷尬受傷。
「呃,您的生日派對……」優人退回他應有的距離。唉,庶出之子,還是該認清本份吧。
「我該去准備出席,剩下的事就交給你,處理好你也快去換衣眼吧。」琉光冷著一張瞼,優雅起身離去。
回到臥室,琉光坐在床沿,沮喪地望著刻意布置充滿陽剛之氣的裝潢擺飾,連自己也無法克制的諷笑。
她的母親在一連生下四個女兒後,生怕自己的地位將遭受丈夫外頭情婦後嗣的威脅,於是將最後產下的小女兒謊稱是男孩,從此她的身份從綠川家多余的五千金轉變成尊貴無比的嫡子。
她的童年以養病之名在母親的親信家中學習各種知識,當她回到綠川大宅時,已經是任何事皆不需假他人之手的年紀,所以多年來,除了母親,沒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她有很多想法,老爸寵她聽她信她,她能力強,她老爸早早就讓位給她,這都因為她是男的,要是她是女的呢?她還能擁有現在的工作嗎?優人秀人會服她嗎?她惶恐不安,他們信任那個人是叫綠川琉光的男子,不是她這個人,
「你還不快換衣服梳洗,發什麼呆,賓客都已經到齊了。」她的母親,綠川美代,帶著一身高傲貴氣推門而入。
「母親。」目光盯著來者,琉光薄唇吐出敬稱,神情不悅,「別忘了您良好教養,下次請記得敲門。」
「你這是什麼態度?!」綠川美代紅唇緊抿。
「我要換衣服了,請出去。」她一個母親犧牲女兒的幸福換取地位又算什麼態度?她不假辭色懶得應付。
「你!」綠川美代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你最好認清你的身份,別以為自己真是個少爺,要不是我……」
「說的好,綠川琉光不過是個虛凰假鳳。」拍拍手,綠川琉光可笑的扯扯唇角,這不是母親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貶抑她,她以為她很眷戀權勢嗎?琉光麻痺的脫口而出,「如果你言下之意是要我回復身份,我不在乎,而你……你在乎嗎?」
綠川美代詫異震驚的瞪大眼卻無言以對,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女兒會威脅她,她居然說不在乎,綠川美代越來越不懂琉光在想什麼。
「你有必要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嗎?我只是在提醒你啊,要不然你的身份很容易就被識破啊!」綠川美代近乎尖叫的說。
身份?呵,又是身份。
「出去吧,我要沐浴更衣了。」琉光揮手截斷她的言詞,逕自走進浴室。
當房門闔上的聲音傳來,琉光轉開水龍頭,熱氣頓時氤氳滿室。唉,她又得出席宴會了,又得和名媛淑女跳起可恨的華爾滋,又得和那些富家子弟進行無聊的周旋。
退去所有束縛,讓熱水洗滌全身,白皙肌膚染著香皂的淡淡馨香頓時泛起紅潤,胸口圍起浴巾,抹去落地鏡面的霧氣,水洗過後的澄澈雙瞳望著映射出嫣紅面孔,如往常般倒了點化妝水在掌心後拍打臉龐,當她的手指擦過嘴唇時,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觸動敏感神經。
綠川琉光的雙頰不受控制的滾燙,喉嚨緊了緊,她想起那個令她喪失神智的深吻。
那個男人……身材頑長壯碩,手指修長有力,齊肩微鬈的黑發總不經意的覆住那雙會奪去她所有心緒的湛眸,鼻梁高挺而豐,唇瓣……他的唇瓣是如此密實的貼服在她唇上,巧妙的舌頭輕舔過齒齦的酥麻感和吸吮著她舌尖時,天!那令她幾乎窒息的愉悅感。
耳邊仿佛又響起他沙啞的笑聲,鼻端仿佛又嗅聞到他充滿男性魅力的氣息,琉光嬌軀微顫,氣息不穩。
浴室外的開關門聲將她的遐思打斷,驚覺有人進入她房間,回過身,她咬了咬下唇,在心中斥責自己無聊。
「誰?」沉聲不悅隔著浴室門問,吩咐過不許女傭未經許可進出,是誰壞了規矩?下意識伸手向置衣櫃卻落空,該死,她忘了把換洗衣物帶進浴室。
浴室門外無人回應,倒有——聲音,琉光心一沉,以為女傭在翻她的東西,恁般大膽。
扎好浴袍,她霍地推門走出浴室,冷著聲道:「我說過……」她陡地不能呼吸,設想過會是誰在她房間裡,就是沒想到……
「嗨!」單耘疾展露一個男人味十足、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你知道我剛剛在你門外撿到什麼東西嗎?」
琉光喉嚨一緊,像是憑空出現的他讓她霎時失去言語能力。他齊肩長發依舊放蕩不羈惹人遐思,黑色T恤罩著他壯碩上身,緊身牛仔褲裹著他的長腿,他看起來矯健而性感。
當他往前邁進幾步倏地縮短彼此距離,琉光喉口咽下口水,轉身只想逃回浴室,然而他手臂卻往前擋住她的去路,揚唇沖著她又是個笑。
他想做什麼?!琉光沒吼出口,她背脊僵直,怒瞪向他。
單耘疾什麼也沒做,他沒吻她,也沒其他唐突舉動,他深邃的雙眸凝著她,長臂伸向擱在浴室門前的衣籃,從一堆襯衫中撈出一只小貓咪,捧到她眼前。
「當當當,就是它。很可愛吧!」獻寶討賞似的,他搔著小貓咪的頸子,貓兒舒服的打呼嚕,豎起耳朵睜大眼睛望著琉光,伸長爪子想跟她玩耍,只可惜綠川小姐心亂如麻,視而不見。
原來……他是要抓那只貓……琉光重重松了口氣,心中卻有種與之背馳的莫名感覺。打他一出現到他逼近,她的視線就離不開他那愛笑的唇,如果他剛剛偷襲她唇瓣吻她……
該死該死!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他侵泛她的權威、他奪她的初吻、他該死的罪大惡極,他他他……她該嚴懲他才對!
「你怎麼會在這裡?是誰准你上船的?」琉光蹙眉挪開他的手和他手上的貓。她懊惱著試圖穩住情緒擺出綠川副總裁的架子,但微顫嗓音卻洩漏她並非真如表面鎮定。
從從容容注視著她,單耘疾唇帶淺笑眼神斂下。
他當然發現了她的顫抖與心跳加速,他還發現剛洗過澡後的她有種分外迷人的芬芳,香得讓他控制不住的獸性大發。
那短短的發根貼著頸後滴水,他想像著水珠滾在她柔嫩的肌膚,沿著背脊到她纖腰再往下到緊俏結實的臀,最後是修長誘人的雙腿……天,他真想對她為所欲為。
琉光不安局促,他深沉的目光瞧得她窘迫,她身著浴衣,氣勢不足,沒了平日的保護裝束,她意外發現自己的脆弱。
「你看什麼?!我在問你話,你耳聾啊!」少有人能逼得琉光失態低吼,從他出現,她就開始忍耐,結果還是破例。
「我在門口撿到這只貓,你確定它不是你的嗎?」單耘疾開門,再度將貓兒捧近她幾分,她逞強罵人的樣子好可愛,他真想吻她。
瞪著那只喵喵叫不停的貓,她氣憤握拳,咬牙切齒,目光凌厲射向他,「我在問你……」
「你想抱抱它嗎?」單耘疾打斷她,不由分說將貓兒塞到她懷中。
小貓咪一雙眼骨碌碌,皮毛柔細溫熱,一窩進琉光懷中便開始亂竄,琉光手忙腳亂的想抓好小貓,貓兒卻滑溜溜地和她大玩躲貓貓。
見她慌亂的拙樣,他笑歪了嘴,「別怕,它不是螞蟻,不會你一捏就碎了。」
「閉嘴!我不用你指揮。」琉光又羞又氣。沒碰過這樣軟趴趴的東西,她就是怕會一個不小心捏死貓兒。
「你這樣抓它沒用,手要這樣……」看她笨手笨腳,他乾脆握著她手捧貓。
他手指肌膚的熱度燙到她,琉光驚楞,頭一抬,明亮燈光下,他好看的五官近在眼前,她忍不住覷他。
「你在偷看我,我長得挺不賴的對吧?」捉到它的視線,單耘疾大言不慚,就是要鬧得她生氣。
「亂講,才沒有。」她否認,拍開他手,已經能自己抱穩貓咪。
「你有,別不好意思。我承認,我是帥過金城武,俊過木村拓哉,瀟灑過唐澤壽明,看到我的身材,就連反町隆史都該慚愧檢討,你一定覺得我長得真是人間極品,又不好意思稱贊我,所以偷偷看我是嗎?」單耘疾臉不紅氣不喘擠眉弄眼逗她,冷不防攫住她手腕擱在自己鍛煉有素的身軀體魄,「羨慕我吧?平平是男人,我比你高、比你壯,胸膛比你寬,肩膀比你挺,沒關系,我免費大方送,讓你摸個夠,怎樣,你滿意你所摸到的嗎?」
她指下體溫灼熱,線條立體分明有彈性,他看她的眼神好邪惡好誘人,他在她耳畔輕言氣息顯得好曖昧,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心跳聲沉穩有力,肌肉蓄勢待發,她是個假男人,在他的籠罩下,她顯得虛弱無能,氣勢全無。
「你……你真惡心,自以為是!不知羞恥!」琉光抽回手指,臉紅羞慍。她閃躲著他的目光,咬著下唇又別扭又尷尬,不自覺露出小女兒嬌柔神態。
望著她的表情,單耘疾無聲歎了一口氣。唉,他是著了什麼魔,怎麼就連她嗔怒都會讓他心跳震蕩,他轉移注意力,望著那只貓,看著貓他總不會再想入非非了吧。
「嘿!貓兒喜歡你耶,你要替它取個名字嗎?」笑望小貓吐著舌頭舔她手腕,他又拉著她的手摸摸小貓的頭,「貓都喜歡主人這樣撫摸它,你看,它舒服的打哈欠了。」
貓兒心情好,對她搖著尾巴喵喵叫,模樣好可愛,她真想摟著它親親,可是她是個大男人,不是小女孩,不能開心叫著,卡哇依!
「我是個男人,養貓是女人家做的事,男人養什麼貓?!」她心虛掩飾心情,忍痛將貓兒推回他手中,貓兒不滿,縮著脖子低鳴。
「誰說男人不能養貓?」理直氣壯反駁她,他霸道的按住她手指,一同輕輕撫剛著小貓柔順的毛。
他又抓著她的手……琉光困惑,沒有男人會老是這樣握著另一個男人的手吧?
單耘疾寵愛的望著貓,對她喁喁呢喃,「這貓兒年紀還小,你要喂它吃魚喝牛奶,給它准備砂盆,幫它洗澡梳毛,定時替它剪指甲,要不然等跳蚤爬滿床,貓爪刮花你的臉,那就完蛋了。」
仰著頭,無意識的,琉光再次覷著他。他的手指粗糙,不是那種做苦力的粗糙,而是一種男性肌膚的粗糙,他的氣味清冽,這麼靠近她,就連體溫都傳染給了她。
她又看著他發呆。單耘疾想著,她一定不知道自己迷蒙的眼眸有多可愛,從他的角度真是吃盡她的冰淇淋,可以想見窩在她懷抱的貓有多享受,拉著她的雙手抱好貓,眼神一黯,他忍不住想欺負她,「你腰帶松了……」一口白牙閃爍,不懷好意。
「你剛洗過澡,這樣會著涼的唷……」他拉著浴袍領口邊緣緩緩往下聚籠開口,手指擦過她猶帶肥皂香的細致肌膚,熱水的溫度尚未褪去,他感覺到欲望的蘇醒。
肩頭滑落一陣涼涼的觸感,她呼吸打亂,是他的手指……
琉光突然意識到自己只穿了件薄薄的浴袍,但她無法再多想,因為不知不覺中他的氣息身軀已經如此逼近,她的注意力被轉移跟著他的動作走,她的警戒心全然不設防。
她是個男人,且不論她的身份是綠川家未來繼承人,但她此刻所扮演的角色是個男人,那麼他在做什麼?!
琉光反射地推拒他,「放肆!」兩人手松開,貓兒嗚鳴抗議一聲,躍落地板,搖搖尾巴走開。
「別再顧左右而言他,快說,你是誰?又是誰讓你上船的?」倒退好幾步,琉光冷著臉叱喝,雙手收攏著胸口浴衣衣領,她慌亂害怕,端出商場上的那套態度對付他。
單耘疾涼涼看她緊繃的神態,反而覺得討厭,他淡然的戲謔,「想知道別人的名字,自己不應該先報上名來嗎?」
「你是什麼身份,敢這樣和我說話!」琉光傲然的擺起架子。富士丸號除了父親就她最大,誰敢不聽她指揮。
「我和你一樣都是日本公民,憲法上有規定人人平等,你沒念過書嗎?」沒被她激怒,單耘疾手插口袋,痞痞的揚眉?
好哇,跟她講平等,人要是都平等,今天她的位置就會是優人或秀人的了!琉光怒氣騰騰,她不信她拿他沒辦法,抓起電話准備按內線,她要叫警衛來抓人。
「別按,不然我就吻你了。」他深黝眼眸閃著光芒,壓在她欲按電話號碼的手指上的大手溫度幾乎灼傷她。
「你敢!」她昂著下巴,橫眉直豎,冷笑嗤哼,「我是個男人,你要是敢再碰我第二次,我打得你鼻青瞼腫、滿地找牙。」她賭他不敢,他說過他不是Gay,沒人會想親吻同性的嘴唇。
「你是男人?」他可惡的笑,逼近她,將她困在牆壁與陶膛問,手指不安份的侵襲她,「那麼細的腰,那麼軟的唇,那麼的香……你如果是男人,那世界上就沒有女人了……」他動作溫柔的騷動她敏感的神經,他喑啞低沉的嗓音如颶風般摧毀她保衛心房的堡壘,背脊一涼,她驚惶失措,他看穿她了?!
她的驕傲不許她尖叫,可是恐懼卻快逼出她的眼淚,她低吼,「無賴,你放肆!我是綠川琉光,你竟然敢對我說出如此不敬的話!」
「綠川琉光……琉光,你如果真是個男人,那就按下按鈕吧,我會在眾人面前吻你,然後再讓你打得我滿地找牙,如何?」他喃喃念著她的名豐,像愛撫似的,讓她完全失了主張,他隆隆胸膛因呼吸起伏,困擾了與他幾手相貼的她。
「你……無恥之徒!」她撇過頭,作勢要按下電話內鍵。
「你按吧,就算你要把我丟下海裡喂鯊魚,我也一定要吻你……」他捧著她的臉頰,目光熠熠凝視著她。
他認真的神情讓琉光一震,她怔忡,沒能按下鈕,也沒能多想什麼,因為下一刻,他再次吻上了她。
她未乾的頭發好香,她的嘴唇好甜,他捨不得放開她。
那只貓是他養的,離家出走的途中撿到的,他竊聽到她和綠川優人的對話,在艙房窗外看到她郁郁寡歡的臉孔,他心口一緊,不想她壓抑自己。
他也不懂,怎麼她會這樣牽動他的心,他是個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只是驚艷貪鮮才上船,為了躲避隱雷才上船,可是他一碰到她,欲望就急速竄升,一吻她,就什麼都忘了——
琉光虛軟無力的閉上雙眼,她困惑猶疑卻不想拒絕,好像他們接吻是多自然的事,他一靠近她就心跳擂鼓,他吻她時,她愉悅的四肢麻痺,他拉她到懷中,摩挲著她的背,從沒人這樣愛撫她,沒人這樣大膽擁抱她,她變得好敏感,那感覺真的很奇妙。
敲門聲在此時硬生生打破迷幻。
他們分開身子,呼吸急促的凝望彼此,心情卻是各異。
敲門聲越發大聲,琉光重重甩頭推開他,她轉身應門,鎖上絞鏈,只拉開一條縫。
「琉光,你准備好了嗎?」門外的優人一見到她,奇怪的問:「你臉好紅,你發燒了嗎?」不只臉紅,她的嘴唇怎麼那麼腫?
「有事嗎?」琉光屏著呼吸,強自鎮靜。
發現她臉頰潮濕,優人猜他還沒換衣服,這很怪,因為琉光一向守時,「爸要我來接你一同去,禮眼剛剛已經送來,你怎麼還沒換上?」
「我馬上就好。」她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轉身將背倚靠著門扉,她心驚慌亂。
臥房內已是空無一人,窗台風吹卷簾,他走了。小貓躍到床邊,小爪子磨著包裹著淺紫色西裝的塑膠膜,那是她的禮服,那他是來送禮服的嘍?
最後她還是沒問出他是誰,還讓他吻了她……
他到底是誰呢?他……知道自己是個女人嗎?
琉光抱頭頹坐在地板上,貓兒跳下床舔著她的腳指頭。天哪……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