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拿了行李,陳子揚就到男廁去換衣服。季軒等在離廁所不遠的地方,幫他拿手提電腦。陳子揚剛進去,她就看到施蓉蓉和許士傑走過來;施蓉蓉白長褲靠近膝蓋的地方有一片污漬,想必也是在飛機搖晃的時候造成的。
她打電話給仲軒,打了兩次,對方的手機都收不到訊息。她再打給伯軒,伯軒的手機忙線中。
「季軒。」許士傑走到她身邊。「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你戴眼鏡,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有近視。」
「可見你太不瞭解我了,我平常都戴隱形眼鏡。」
他有點尷尬的笑笑。「你最近好嗎?聽說我們分手後,你難過了一陣子。」
她挺直背脊說:「謝謝你多餘的關心,也謝謝你拋棄我。」她扮出愉悅的笑容。「我現在快樂得不得了。」
他蹙眉,以懷疑的目光看她。「你找到新對象了?該不會是陳子揚吧?」
她不回答,努力微笑得更像個沉醉在愛情中的女人。
「我知道你們成為他的總代理,可是……季軒,你不要被他的外表和他的才幹迷惑,他更換女朋友的速度比他推出新電玩的速度還快,你哥哥應該知道,他們沒警告過你嗎?」
「他們警告過我。不過,愛情這種東西,說來就來了,如果控制得了就不奇妙了。」她居然說得挺流利,大概是學生時代愛情小說看多了的關係。
許士傑又蹙眉。「你好像不太一樣了,以前你不會把愛情掛在嘴上。」
「人都是會變的。」她微笑。「謝謝你給我一個教訓,你讓我明白我過去太保守、太拘謹了,現在我已經知道應該放開來享受人生,及時行樂。」
「及時行樂?你是什麼意思?天哪!你該不會已經和陳子揚……」
她神秘的笑。「我和他好到什麼程度是我們的隱私一樣;就像你和施蓉蓉好到什麼程度是你們的隱私,我不會去窺探你的隱私,請你也不要干涉我的隱私。」
「季軒,我是為你著想,你是個潔身自愛的好女孩,千萬不要被陳子揚那只色狼騙了。」
「你以為我是個十七歲的小女孩,什麼都不懂嗎?如果我被他騙,也是心甘情願的。你不也騙過我,讓我一直以為我們真的相愛嗎?」
他靠近她一步,輕握她的手。「我是真心喜歡過你,你是個不可多得的、清純的好女孩,我們會分手全是我的錯,是我覺得我還沒有享受夠單身的自由,這幾年還不想被婚姻束縛……」
他一碰她,她就本能的想退後,避開他的碰觸。可是,她看到換好衣服的陳子揚走過來,立即改變主意,想知道陳子揚會有什麼反應。下一瞬,她又看到施蓉蓉走出女廁,落在陳子揚後面幾步的地方,也往他們走來。施蓉蓉又會有什麼反應?這齣戲越來越精采了,季軒忍不住打心底發出真實的微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劇情會如何發展下去。
「到現在我還是喜歡你的,你會是個好太太……」
她不耐煩的打斷許士傑的話:「你的意思是,你要我保持清純,等你幾年,等你玩夠了,想回頭了,我再乖乖的做你的好太太嗎?」
「我不敢對你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我負你在先,當然沒資格要求你什麼。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陳子揚污染,他玩女人的名聲和他設計電玩的名聲一樣響亮。」許士傑循著季軒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陳子揚已來到他們身後,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剛才講的話。他尷尬的放開季軒的手。「我正在恭喜季軒得到你的代理權。」
「你更應該恭喜我得到季軒的愛。」子揚頑皮的對季軒眨眨眼,接過他的手提電腦,再輕摟她的腰。
他說得那麼自然,令季軒心湖一蕩,幾乎無法保持笑容。她的腰被他的手碰到的地方感到灼熱,她不習慣的想推開他,可是看到許士傑那張頓時黯淡的臉,她就打消了推開陳子揚的主意,轉而鼓勵自己放開來演戲。報復的滋味太甜美了,她樂於因此做點犧牲。該死的許豬八戒竟然還膽敢希望她保持清純,等他回頭,這還有天理嗎?
「恭喜你們。」許士傑說得有氣無力,聲音中飽含苦澀。
「我也要恭喜你。」季軒大方的說:「施小姐看起來就一副成熟能幹的模樣,我應該向她學習。」
「她高中畢業就去美國上大學,在美國待了十年,三年前才回台灣,作風比較洋化。」許士傑語重心長似的說:「你有你的優點、你的特色,不必學別人。」
「是嗎?」季軒挑眉。「我被你甩掉後,沮喪了一陣子,幸好子揚讓我恢復自信。」她抬頭對站在她身側的陳子揚甜笑,他也回她一個令她心顫的甜笑。
「子揚,你跟一個年輕小姐這樣當眾卿卿我我,不怕我傷心嗎?」走近的施蓉蓉說。「我記得我有一次要回美國,你載我去機場,我要跟你吻別時,你說中國人不喜歡當眾親熱。」
子揚瞟季軒一眼,笑得有點窘。「我也沒當眾親吻季軒呀。」
「子揚接吻的技術還是我教他的呢。」施蓉蓉當季軒是姐妹淘似的說。「我聽說他是個美女殺手,一試之下才知道他的吻功實在不怎麼樣。經過我調教後,他突飛猛進。」她用手肘輕撞一下子揚,對他拋媚眼。「或許我們改天應該再試試看,你是不是又進步了。」
季軒第一次看到陳子揚臉紅,也第一次看到這麼大膽挑逗男人的女人。她眼前的這兩個男人先後做過施蓉蓉的入幕之賓,難道男人都喜歡這種女人嗎?
「蓉蓉,別開玩笑了,」子揚訕訕地說。「別害我被軒軒罰三天不准親她。」
軒軒?季軒僵硬著身體想扭開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他反而把她摟得更緊。
「你看,她要跟我鬧彆扭了。」
施蓉蓉笑道:「別這樣,潘小姐,我這個人講話一向口沒遮攔的,你很快就會習慣。我跟子揚有過一段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士傑在飛機上向我告解他跟你要好過一年,我都不在意。It'sasmallworld,大家有緣湊在一起,就一起去吃飯吧。」
季軒的手機響了,子揚放開她,讓她走到旁邊接電話。是仲軒打來的。
「我到高雄小港機場了,你在哪裡?還在台北嗎?你們什麼時候才會到?」
「我現在還不能確定。」
「啊?為什麼?」季軒不滿的問。
「我們本來要坐半個鐘頭前的飛機去,可是一到機場美玲就覺得不舒服想吐。我怕她在剛才車禍時腦震盪,帶她去醫院檢查,醫生給她打了一針,叫她要臥床休息,我們現在在回媽媽家的路上。美玲是確定不能去墾丁了,我觀察她的情形看看,如果她沒事,我就搭晚一點的飛機去高雄,再自己去墾丁,你們不用等我。」
「好吧,二哥,你要盡快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會到。」
「OK,bye。」
季軒回到他們三個人身邊,簡短的告訴陳子揚仲軒來電的內容。然後他們四人就一起搭計程車到高雄火車站附近用餐,飯後不久就坐上聯誼會準備的兩輛遊覽車的其中一輛。
季軒坐窗邊,陳子揚坐在她旁邊。聯誼會的主辦人蕭語堂來跟他們打招呼,陳子揚介紹季軒和他認識後,就和他聊了起來。
季軒無聊的看著窗外的景色,看得打呵欠。昨晚沒睡好,早上又緊張過度,現在放鬆下來,身體隨著車子輕輕晃動,不禁覺得好睏。
她閉上眼睛,想著陳子揚、施蓉蓉和許士傑的三角關係,無法瞭解他們對性的態度怎麼會那麼隨便。換成她就絕對無法接受沒有深刻情感的性關係。不過,她沒必要把她堅持的原則掛在嘴上,就讓許士傑去猜測她和陳子揚要好到什麼程度吧!捉弄人原來這麼有趣,難怪陳子揚喜歡捉弄她。
她或許睡著了,在一次車子晃得較厲害時,迷迷糊糊的醒來一下,感覺自己好像枕著什麼東西睡。她聞到陳子揚淡淡的體味,隱約明白她是枕著他的肩膀睡,滿舒服的,她放鬆下來繼續沉睡。
*** wwwcn轉載整理 *** ***
「看到海了!」
季軒被一個低呼聲吵醒。還沒張開眼睛她就感覺到一個東西壓在她臉頰上。她驀地驚醒,睜開眼睛,發現她枕著陳子揚的肩膀,而他的臉有一大半貼在她的臉頰上。天哪!她不必敬業到睡覺的時候還要演給人家看吧?
她稍微一動,他就醒了,抬起頭來睡眼惺忪的看一下窗外,她趁機趕緊正襟危坐。
車內騷動起來,剛才在睡覺的許多人紛紛醒來了。這些平常整日與電腦為伍的都市人看到藍藍的大海,都相當興奮。
「剛才睡得好嗎?」陳子揚問。
季軒不好意思看他,微微點頭。「還好。」
「下次你要睡覺的時候,別客氣,我的肩膀隨時出借。」
她努力抑制臉頰的熱度。「謝謝你的慷慨,我想應該不會有下次了。」
「很難說喲。」他含著戲謔的語調微笑道。
遊覽車開到凱撒飯店門口,大家魚貫下車。
陳子揚去領房間的鑰匙,季軒打電話給仲軒。仲軒還在猶豫。
「美玲應該沒事了,可是她心裡仍有點怕,希望我留下來陪她。我剛剛打電話去兩家航空公司,他們都說今天下午沒有機位了,要等到晚上才有。我如果搭七點的飛機去,到墾丁已經深夜了,明天下午就要回來,這麼趕來趕去的,只為了在聯誼會上露個臉,表示我們兄弟軟體公司在業界已佔有一席之地,實在沒什麼實質的意義。季軒,我看我乾脆不要去好了,就由你代表公司出席。」
「可是,我什麼都不懂。」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最近這兩個月你成長了很多,我跟伯軒出去奔波的時候,你代為處理的幾件事都處理得很好,我相信你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應付任何事。」
「呵!難得聽到你的讚美,我都快飄飄欲仙了。為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你總算捨得說幾句甜言蜜語。」季軒習慣性的與哥哥抬槓。
「你不是一個人,陳子揚會照顧你。他在嗎?我跟他講一下。」
陳子揚剛好走過來,對她晃動他手中的兩把鑰匙。
「仲軒要跟你講話。」她把她的手機遞給他,然後看看整個飯店大廳他們這一團大約七、八十個人,男的比女的多一點,年紀大約在二十出頭到四十左右。蕭語堂和他太太,與兩位助理正在發這兩天的活動行程表給大家,拿到表的人就各自去找他們的房間休息。
季軒接到活動表,看了一下。今天晚上舉辦聯誼餐會與舞會,明天早上有個研討會,陳子揚是三個主講人之一。午餐後到下午四點是自由活動的時間,四點要在飯店門口集合,搭遊覽車去高雄,到高雄便解散。
陳子揚把手機還給她。「仲軒不來,你就睡他的房間吧,我的房間應該在你隔壁。」
飯店大廳的人潮已散去一大半。他們走向電梯,不巧又碰上許士傑和施蓉蓉。
「嗨!子揚,你住幾號房?」施蓉蓉問。
「五一一。」
「真巧,我是五一○。」施蓉蓉興奮的說:「等下一起去游泳吧!」
陳子揚沒有馬上回答,他看向季軒,用目光問她的意思。
「你什麼時候成了聽話的小弟,人家准你去,你才能去嗎?」
施蓉蓉的聲音不大,但聽在季軒耳裡相當刺耳。
陳子揚毫不介意的笑。「不是人家准不准的問題,是我想做貼身保鏢黏著人家。啊!我真粗心。季軒,我幫你背行李。」
季軒靦腆的抓緊她掛在肩上的行李。「不用,很輕,我自己背就好。」
他何必當眾獻慇勤,害她成了等電梯的十幾個人目光的焦點!
「他要幫你背,你就讓他背嘛。」施蓉蓉說。「男人對你好的時候,你要照單全收,享受被寵愛的滋味,不然有朝一日他變心了,你眼見他去寵愛別的女人,心裡不知有多酸呢。」施蓉蓉像是輕聲在對季軒講悄悄話,但那聲音卻足以讓陳子揚聽到,她的眼睛也瞟向他。
季軒不知該如何回答,幸好兩部電梯幾乎同時來了,替她解了圍。
進了電梯後,電梯裡十分安靜,季軒卻意識到這趟墾丁之旅將十分不平靜,不管她情不情願,她已經踏進陳子揚、施蓉蓉與許士傑三個人的感情紛爭裡。
*** wwwcn轉載整理 *** ***
放下行李,往床上一躺,季軒望著天花板,真想不透她怎麼會答應來這裡當傻瓜。二嫂本來說好要來陪她、要和她形影不離的,結果卻放她鴿子。不過,出了意外也不能怪二嫂,只能怪她自己倒霉。
陳子揚究竟為什麼要她陪他來?是利用她來刺激施蓉蓉?就像她利用他來刺激許士傑?人實在是挺無聊、挺幼稚的動物,明知這麼做沒有什麼意義,卻偏偏要去做,只為了出一口氣。
有人按她房間的電鈴。她下床去開門。
陳子揚已經換上了背心和短褲,還戴了墨鏡,帥得不得了。「要不要去游泳?或浮潛?」
「現在?」她看看蕾絲窗簾外的日光。「外面至少有三十六度,我不想曬成焦炭。」
「飯店裡有室內游泳池、健身房、三溫暖等設施。」
她搖搖頭。「我沒帶泳衣來。」
他摘下墨鏡,微噘起嘴。「你故意不帶的?」
她故意含笑道:「我們談的條件裡沒有包括我必須帶泳衣來。」
「到墾丁來誰會不帶泳衣呢?」他不滿意的拉下嘴角。「如果連這種細節都要事先一一談妥,那我很懷疑你將來要怎麼跟你老公相處。」
「不勞你費心。那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
他挑眉,臉上慢慢浮現慣有的笑容。「不管是誰的問題,反正我已經宣佈我會如貼身保鏢般黏著你。你是希望我在房間黏著你呢?」他有意無意的瞄向房間裡的雙人床。「還是要跟我出去走走,陪我去買一套衣服?」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床,心跳陡地加快,講話差點結巴。「我……我跟你出去好了!」她把他的衣服弄髒了,理該陪他去買新的。
「外面很熱,你換短褲吧,你該不會連短褲都沒帶吧?」
「我帶了……」
施蓉蓉和許士傑連袂走經季軒的房間。施蓉蓉停步對子揚說:「走,一起去游泳。」
「你們先去,我們等下再去。」子揚說。
「那你們現在要幹嘛?」施蓉蓉大咧咧的問。「陳子揚,你該不會這麼猴急,一見到床就想辦事吧?」
季軒窘得耳根發熱,要不是正巧看到許士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會鄭重否認這莫須有的指控。想到許豬八戒跟她分手那天棄她如敝屐的嘴臉,她就生氣。可是她拉開唇線,露出曖昧的笑容,睞陳子揚一眼。
他顯得有點緊張,正在密切觀察她的表情,以便回答施蓉蓉。看到季軒的反應,他神情一鬆道:「你想到哪裡去了!不過,你倒提醒我,趁陽光還不太烈的時候,先在冷氣房裡做做暖身運動也不錯。」
「我們走啦!」許士傑沉著臉拉施蓉蓉。
「再見。」子揚關上門。
季軒立即收斂笑容,轉身去打開她的旅行袋找短褲。
子揚跟著她走入房間,然後走到窗邊,看下面有透明壓克力板遮蓋的游泳池。
「我要換短褲,請你出去一下。」
演戲是演戲,真的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令季軒十分不安。
「你去浴室換吧,我保證不會破門而入。」他微笑道。
她拿了衣服進浴室去,鎖上了門。換衣服的時候手有點抖。他現在在想什麼?男人都很色的,他們都會在想像中把女人衣服剝光。陳子揚這個大眾情人此刻腦中的畫面會是什麼?如果……這當然只是一個假設性的問題,他腦中的畫面真實的展現在他眼前,他會失望嗎?
她低頭看看自己,和波霸級的施蓉蓉比起來,她簡直像個發育不良的小女孩。但是以中國女人的一般標準來說,她算及格了,身材高挑又勻稱,是不少女人羨慕的對象。
換好了衣服,對著鏡子,她才發現自己竟然穿得和陳子揚很相似,一樣是背心和米色的短褲。
她對鏡子裡的自己笑一笑,給自己打氣,感謝老媽生給她一雙修長的美腿。
她走出浴室,陳子揚轉過身來看她,對她吹口哨。「你可以去拍褲襪的廣告,要不要我找個朋友幫你介紹?」
「不了,謝了,我不感興趣。」能得到他的讚美,她的虛榮心暗暗歡喜。
「走吧!」他戴上墨鏡。
季軒拿了太陽眼鏡,帶了皮夾就跟他出去。
他們在等電梯的時候,子揚遇到熟人。他向他們介紹季軒,然後跟他們寒暄,直到走出飯店才和他們分手。
一踏出飯店,南台灣九月的高溫就逼得人冒汗,害季軒後悔沒有帶泳衣來,否則就可以泡進海水裡,那至少會清涼些。但再思、三思之下,她還是認為她的決定是對的,她沒必要穿泳裝給陳子揚看。
兩個人在街上閒逛了好一會兒,發現他們的眼光很接近。季軒在子揚的慫恿下買了兩副貝殼型的耳環,他要幫她付帳,說是要感謝她陪他來這一趟,她堅持不讓他付,說她是代表兄弟軟體公司來的。
子揚的衣服反而沒買成。他覺得尚可的,只要季軒撇著嘴不表贊同,他們就離開去逛別家。街上能逛的店都逛完了,熱得一身汗,子揚拉她的手進一家咖啡廳喝冷飲。
咖啡廳裡頭有點吵,但氣氛顯得輕鬆活潑。有一桌大約十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男女女在笑鬧。
子揚聊起他的大學生活,惹得季軒不時輕笑。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混畢業的。我很少去上課,實在無聊透頂才會進教室,但為的是認識幾個同學,尤其是用功的女同學,以便考試前向她們借筆記。你知道我是畜牧系的,有一次我們去牧場實習,大家七手八腳的擠牛奶,要不是擠牛奶噴同學,就是把乳牛的糞便尿尿都混進桶子裡去。」
「啊!」季軒作出噁心的表情。「那桶牛奶還能喝嗎?」
「不知道,反正我們得弄出一桶牛奶才有成績,從此我不敢再喝那個品牌的鮮乳。」
季軒也不知不覺的和他聊起她喜歡出國旅遊。從她開始工作後,每年都會存點旅費出國去玩一趟,犒賞自己整年的辛勞。
「我喜歡單點旅遊,沒有趕行程的壓力,可以完全放鬆的享受假期。我去過東京、泰國的普吉島和帛琉。我都和一個在當老師的朋友一起,趁她放暑假的時候去。今年她去美西,我前陣子工作太忙了,沒有跟她一起去。」
「你想去的話,等你有空,我可以陪你去。我老姐住在美國二十二年了,她從我服完兵役後,每年都叫我去她家小住一陣子,結果我只去過一次,為的是和我外甥套交情,請他幫我搜集美國的電玩新資訊。他也是個電玩迷,我們兩個雖然差十五歲,卻是志同道合的網友。每隔一兩天就通e-mail。」
季軒瞇起眼睛看他。「你做任何事情似乎都是有目的的。你去上課,為的是認識用功的女同學,以便向她們借筆記;你去美國,為的是和你外甥套交情,利用他為你搜集電玩資訊。你要我陪你來墾丁,為的又是什麼?刺激曾經甩掉你的施蓉蓉?」
他微笑。「說我做任何事情都有目的,未免把我想得太可怕。你要說我利用女同學、利用我外甥也無妨,但我並沒有對不起他們,都和他們建立起真正的友誼。」他打住話,低頭喝飲料。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咄咄逼人。
他再次微笑。「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我說真話你可能不相信,我說假話你比較可能會相信。」
她不禁又想起他媽媽說他從小說話就真真假假的,誰也搞不清他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連他媽媽都這麼說,她又豈能信任他?
「你的真話是真的真話嗎?可信度有幾成?」
他誇張的歎氣。「你真的對我有偏見。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答應你的事哪一樣沒有做到?」
她想了一下才回答:「好像沒有。可是我們的合作關係是基於彼此的商業利益,白紙黑字簽了合約。」
他很受不了似的再歎氣。「我現在說的與合約無關,我是指我們兩個的私人關係。」
「我們兩個沒有私人關係。」她急忙撇清。「我每次和你交換條件都是為了我們公司的商業利益。」
他手撫左胸,扮出心痛的表情。「你太傷我的心了,難道你看著我的時候,都只看到一紙合約,從來不當我是個男人?」
呃……想不把他當個男人看可難了!她即使修練一輩子,恐怕也練不成那種神功。可是,她萬萬不能讓他知道她一直努力在抗拒他的吸引力。
她聳聳肩。「我不懂你的重點在哪裡,我們好像離題太遠了。你到現在都還沒說出你所謂的真話。」
「你真的想聽嗎?你真的會相信嗎?」他熱烈的目光直勾勾的逼視她。
她芳心亂顫,直覺認為她還是打迷糊仗比較安全。「算了,那不重要。快五點了,我們該走了吧。」
「還早。晚會七點才開始。你不需要花兩個鐘頭化妝吧?」他看向窗外。「我們還有時間去海邊走一走。」他突然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傾身向前,腹部抵到桌緣,輕聲說:「你怕聽我說真話,是不是?我以為我已經給你夠多的時間,等你走出上一次情傷的陰影。」
她的心猛地跳得好快。她不敢看他,不敢去想他是什麼意思,感覺他的大掌溫溫熱熱的,下一瞬,她才想到要把手縮回來。
他沒有強留她的手,拿起帳單,慢慢站起來,意味深長的說:「你也許不知道,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我設計的每一個電玩程式,至少都修改過一百次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