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希凡的新家,兩個人手上各提兩大袋日用品。經過外勞的打掃,屋裡干淨多了,完全沒有灰塵味,而且客廳的牆壁和天花板也全變成米白色。
“怎麼樣,我的油漆技術很專業吧?"希凡自鳴得意地看他的油漆成績。
“哇!"丹楓訝叫。“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熏黑痕跡耶!真的很專業。”原來他今天在忙這個。
“明天我會一邊等他們送電器來,一邊擦房間的油漆。我想你還是過幾天,等油漆的味道談一點再搬來好了,否則這種味道吸久了會頭暈。”
“好。”丹楓像個女主人,徑自作主把一些買來的東西放到廚房、浴室或走廊的儲藏櫃,最後將一個小花瓶放到書房的小圓桌上。
“忙完了?"希凡雙手在胸前交叉,背倚著門框好整以暇地問。
“嗯。”丹楓打算以後要經常買鮮花來插。“要回家了嗎?"
她走向書房門口,希凡卻不如她預期地讓路,她發覺不對,雙腳要煞車的時候,他伸手摟她人懷,臉馬上貼近她的臉。他想做什麼不言可喻。
“不要。”她的呼吸霎時加快。他夾雜著輕微汗味的男性氣息霸氣地撲向她。
“不要什麼?”他在她唇上呢喃。
這還用問嗎?"不要欺負我。”她的聲音沙啞不清,她的心跳宛如胞馬。
“那我讓你欺負。”他話才說完就吻她。
好嘛!一個吻也沒什麼了不起,犯不著拼死拼活地抵抗。她跟Ken不知道吻過多少次了。可是,她錯了!一個她以為無害的吻,竟能使她身體的熱度直線上升。
他一再地在她唇內需索吮吸,好似要把她的靈魂一並吸取,她久藏的激情全被他吻出桎桔,不知不覺地被他勾引得無法自制地忘情回吻。
他將她抱得好緊,大掌溜下她的脊椎骨,壓迫她的身體貼緊他,使她無法佯裝不知她感受到什麼,何況他還輕輕地律動著。她不能呼吸,不能一下子接受這麼多,在他口中發出受不了的低吟;可是他仍不饒她,反而更火辣地吻她,一只不規矩的大掌還游移到她胸部輕揉。
情欲是一團火,從他口中、從他身上蔓燒到她全身。她的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攀上他脖子,她空虛寂寞了數年的身體難耐地配合著他的磨。她被激情的狂潮淹沒,血液全在血管裡沸騰,興奮得無以復加,恨不得能融進他骨子裡。
他釋放她的唇,讓他們能夠呼吸,兩個人都悸動得顫抖,緊緊地互相擁抱。
他的額頭抵著她額頭,鼻尖與她的鼻尖摩擦,發出一聲輕笑。
“我發現長腿美眉的好處了。”他的下身頂向她,讓她清楚地了解他的意思。
丹楓尷尬地把臉藏進他頸窩。
“明天我們一起去買一張好睡的大床。”他軟語呢喃。
丹楓全身為之僵硬。男人都這樣嗎?他無意掩飾與她同床的興趣,但是女人要的不只是在床上打滾。她推開他,轉身走幾步用雙手擁抱自己,禁制情欲泛濫。
“我說錯了什麼嗎?"他從她背後抱她。她的肋骨被他的十指包圍,可憐的肋骨全在無聲地嘶吟。
“你要買床關我什麼事?要買你自己去買。”她努力強硬起來,但並不成功,綿若無骨的聲音好似在撒嬌。
“我不知道你喜歡睡硬床還是軟床。”他親吻她頸項,害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睡客房的床。”
“何必呢?我們睡同一個房間,可以省冷氣。”他舔吻她耳垂。
該死!她好不容易稍微冷卻的身體,又開始起化學變化。她奮力把自己拔離開他的身體,轉身面對他,拉開兩步的距離。“我想我們最好保持房東與房客的關系。”
他一愣。“為什麼?我們剛才不是……”
“剛才發生的事,實在不該發生,至少不該這麼快。我覺得這間房子有點邪門。”丹楓看向客廳焦黑的地面,自己嚇自己,心裡還真的有點毛。“這裡的空氣好象有催情因子。”
希凡蹙眉,用手指耙一下頭發。“我們兩情相悅做的事何必賴給空氣?"他實在搞不懂她在想什麼,剛才她不是熱烈地回吻他嗎?
丹楓做個深呼吸。“反正,我了解你喜歡的是長發飄逸、嬌小玲瓏,柔如水、軟如棉,還要如小鳥依人的女人……”她其實很介意她並非他的首選,那令她很沒安全感。縱使此刻激情洶湧,焉知她何時會被淘汰。
他歎氣,打斷她的話:“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說過的話記得那麼清楚?我已經收回你是大只骨感女人的話了,你別記仇了,行不行?"
“不行,因為那是你的真心話。”丹楓雖然欲拒還迎,可是並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系沖得太快。她本是覺得該踩一下煞車,然而一旦沒有安全感,害怕又被傷害的恐慌程度升高,對是否要正武開展一段新戀情,不禁真的有些疑慮。“我們剛才都凸槌,不如把它忘了吧!恢復我們原本單純的關系。”
“什麼?"希凡以為他在社會上磨得夠久了,不管什麼奇怪的客戶他都能應付自如,老神在在。沒想到葉丹楓平平淡淡的兩句話便令他抓狂。“你以為我們在玩game?剛才不算重來?你以為一個沒有得失憶症的人,可以隨心所欲地把他的記憶刪除?你以為我每認識一個女人就抱著她狂吻?"
“不管怎麼說,目前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她噘嘴,認定他心裡還有依蘭。她想等到他心裡只有她一個人,才和他進展到性關系。
他瞇起眼睛,慢慢地一步一步逼向她,邊說:“你明明喜歡我,為什麼還要假仙?"
“我哪有?"她掩不住羞意,語聲嬌柔,一步步往後退。
“沒有的話,你不可能住進我家;沒有的話,你不可能先幫我墊三百多萬;沒有的話,你不會願意低薪為我工作;沒有的話,你剛才不會表現得那麼熱情。”
他必須把她的心赤裸裸地剝開嗎?天哪!她的臉快著火了!他熊熊的目光還燒灼著她。她已經繞著書房有限的空間轉一圈,礙於他擋在門口的方向,暫時出不去,她干脆坐到小圓桌旁的椅子。“好吧!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否認我喜歡你,但是我們對彼此的了解還不夠,不能糊裡胡塗地上床。”
他停步,臉上的線條松開來,給她一個勾魂的微笑。“了解對方與上床可以同時進行,而且進行得更徹底,不是嗎?"他坐進另一張椅子。
她假裝沒聽懂他的雙關語。“不是。你們男人只會用下半身思考,你們顧慮過女人的感受嗎?make
love的前提是有love,沒有愛情如何能make love?"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你要我說什麼?我們都不是十七、八歲的夢幻青年。我現在如果說‘我愛你’,你會相信嗎?如果你真的相信,那你可能不如你的外表那般精明干練。”
丹楓黯然,覺得有點受傷。他連謊言都不肯講。他一點都不愛她嗎?"你當我是什麼?你發洩情欲的對象?"
希凡氣忿地握緊雙拳。“你又當我是什麼?發情期胡亂找對象發洩的公狗?我為你買下這間公寓,不惜背負二十年的千萬貸款,我希望你能住得舒服,我想把你留在台灣,我的用心你看到了嗎?"
丹楓錯愕得張大眼睛。“你在怪我害你買這間公寓背負千萬貸款嗎?我何時逼過你買?我還沒怪你害我丟掉工作呢!你那時候在電話裡說要Rose幫你贖回基金已經十二天,事實上是十三天,是你害我搞出重復匯款的烏龍!"
“現在是我們算帳的時間嗎?買這間公寓是我的決定,千萬貸款我付得起,沒有怪你的意思。不管花什麼錢,都是我自願的,那不是重點。我怪的是你一再勾引我,等我上勾了,你又做作地說要保持距離。”
“我勾引你?"打死她都不會承認。“見鬼了!我什麼時候勾引過你?"
“你第一天上我的車的時候,濕衣服貼著身體,又穿著超薄的胸罩,使得激突明顯。那不是勾引嗎?"
“天地良心!"她雙頰發熱,振振有詞地抗辯。“我那時氣都氣昏了,又沒照鏡子,哪知道會那樣?"她不自覺地雙手在小圓桌上交叉掩胸。
“那天夜裡你睡死了,我只好背著你爬上五樓,那樣的肌膚之親算不算勾引?"
“我又沒有叫你背我!"她半羞半惱地面紅耳赤。“你應該叫醒我的。”
“我叫不醒你呀!你睡得像死豬。”
“人家生病了嘛!”她瞠他一眼,欺……可有勾引之嫌?
“在家裡你穿著緊身背心和短褲,分明有意突顯身材勾引我。”
“天氣熱又沒冷氣,我穿涼快一點也犯法嗎?"她言之有理,但也不忘警告自己,這家伙的觀察力不可小覷。
“我們去亞都飯店那一晚,你故意穿著乳溝若隱若現的小禮服來誘惑我。”
“那件禮服是我從澳洲帶來的,又不是為了跟你吃飯才特地去買的。你簡直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以後不要再穿那麼性感的衣服,不要再穿那麼薄的胸罩。”他板著臭臉。
她對他伸舌頭做鬼臉。“我明天就穿去你公司上班,你奈何得了我嗎?"雖然這麼說,她心裡還是甜孜孜的。當一個男人開始表現出占有欲時,應該離愛情不遠了。
希凡呼出一口氣。
“我是奈何不了你。”奈何不了她又如何?改弦易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凝神用眼睛放電。“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好象改用柔情攻勢,丹楓被電得渾身酥麻,幾乎不能清楚地講話。“很簡單,你可以開始追我。”
他為難地歪了一下嘴角。“送花?講一堆沒營養的甜言蜜語?"
“不必。”丹楓搖頭。“就像你說的,我們都不是十七、八歲的夢幻青年了,我要的不是甜言蜜語,而是一顆真心。如果你對我沒有愛,我們就不可能make
love。”
“那你呢?你對我有愛嗎?"
她把滿腔的愛裝人眼中,迎視他逼人的目光,淡淡地微笑。“你說呢?"
隔天晚上希凡本來跟丹楓講好,他在公司等九點關了門就可以載她去新家。但是到九點十五分丹楓還沒接到他的電話。她心想他可能仍在接待客戶走不開,所以她就安步當車地走到公司去找他。
沒想到她進公司,透過希凡私人辦公室的大扇透明玻璃窗,居然看到裡面的長沙發上有兩個人在親吻。他們可能在丹楓開門時聽到門上掛的風鈴發出聲音,因而分開來,並同時抬頭。
丹楓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往腳底流失,希凡對她爽約,因為他正忙著在親吻依蘭……
“丹楓!”希凡緊張地放開依蘭站起來。
丹楓轉身,用力推開門沖出去,邁開步子狂奔,她的視線被淚水暈得模糊;她氣忿地咬牙,很想惡狠狠地咬柯希凡幾口。他怎麼可以腳踏兩條船?太可惡了!太可恨了!她以為他是真心對待她,沒想到他居然還愛著依蘭,而且就在隨時都可能有客戶進去、沒有隱密性的公司裡吻依蘭。
她一口氣沖上五樓,比她平常爬樓梯的速度至少快三倍。她氣喘吁吁地拿出鑰匙,可是手抖得太厲害了,鑰匙插了幾次才終於插進鑰匙洞裡。她的手機響起,她不理。接著家裡的電話響起,她也不理。用力抹淚,可是新淚馬上又流出……
她拿出行李箱,開始收行李,忿忿地把衣櫃裡的衣服亂七八糟地往行李箱裡丟。前幾天依蘭才跟她談到命運,難道她葉丹楓的命運就是一再被男人背叛?
希凡一進家門就大叫:“丹楓!丹楓!"他沖到她房間門口,靠著門框喘氣。
“你在做什麼?”
她連頭都不抬,不想再看他一眼,徑自拉上行李箱的拉鏈。
“丹楓,你聽我說……你誤會了……”他剛才跑得太快,氣還沒喘完。
她拿出手機按鍵。“請問中正機場的澳洲航空公司服務處電話幾號?"
希凡一把搶過她的手機。
“你干什麼?”她怒目瞪他。
“我不讓你回澳洲。”他的臉色鐵青。
“你憑什麼不讓我回澳洲?"她振振有詞地狂吼。
“你答應過我要幫我工作一個月。”
“我反悔了。你告我呀!我又沒有跟你簽契約。”她把原本擱在牆角的另一個行李箱搬上床,拉開拉鏈。
“我還欠你三百多萬,你不怕我不還你嗎?"他走到床邊。
“隨便你。就算我賭輸了也無妨。”她拉開衣櫃裡的抽屜,一把抓起她的一些胸罩和內褲丟進行李箱裡。
希凡把她丟進行李箱的胸罩和內褲又都抓回抽屜。
“你干嘛?"丹楓又把那堆胸罩和內褲抓進行李箱。
“你先聽我說。”他再把她的胸罩和內褲抓回抽屜。
“你不要碰我的東西!”她咆哮。
“那你先聽我說。”他放軟聲音懇求。
“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又不是瞎子。”
“依蘭來找我,說她今天離婚了。我告訴她我已經跟你同居,不可能和她復合,她不相信,突然強吻我,剛好被你看到。”
“我已經耐心聽你講完了,現在可以請你把手機還我嗎?我會盡快收完東西把房間還給你。”她鼻子一酸,淚水幾乎奪眶。
“你不相信我的話?"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扮出一個可能比哭還難看的假笑。“你們是十幾年的老交情,我算什麼?我還是趕快走,免得惹人厭。”
“別那麼說,丹楓,你是……”他靠近她,想摟她。
“別碰我!"她往後退,背抵到牆。不爭氣的淚水盈滿眼眶。
他站在她面前,幾乎碰著她,一臉誠摯的歉意。
“我真的沒有騙你,你現在在我心裡的份量比依蘭多幾百倍。剛才你走了後,我沒有心情再好言勸她,我幾乎用吼的,叫她以後不要再來煩我。我從來沒有對她那麼凶過,我想她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丹楓……”他的聲音不可思議地溫柔,眼中蓄滿深情,教她好想相信他,可是她好怕又會受到傷害。
她閉上眼睛,再也阻止不了的淚水溢出眼眶。
“別哭……”他用指腹抹掉她頰上的淚。“我真的真的不愛她了。相信我,那是自從她結婚到離婚,我第一次和她接吻。我錯在當時沒有馬上推開她,我承認我也想知道經過那麼多年,我和她接吻的感覺會如何。結果我沒有任何快感,反而體會到‘味同嚼蠟’是什麼意思。那和親吻你能使我熱血沸騰,差了十萬八千裡……”
他兩手撐在她脖子兩邊的牆上,低下頭來預備親她。
丹楓用力把他的頭推開。“你去親她好了,誰在乎?"她好氣,最氣的是自己軟化得太快,每次他一接近她,她就像毫無骨氣的棉花糖那樣融化。
“我在乎。”他企圖再尋找她的唇。
她用手掌搗他的唇,再給他看她掌上的紅印子。“你的嘴巴還有她的口紅印,休想碰我,離我遠一點!”
“那我去洗干淨,去刷牙,馬上回來,你等我。”
他一走出她房間,她立刻關上門並上鎖。
“丹楓……”他試著開門,但打下開,在門外大叫:“丹楓!你開門,我還沒跟你說完。”
“你再吵我馬上回澳洲!”她背抵著門回喊。
“好,好,我不吵。你相信我了嗎?"
“我的眼睛看到的事實教我不要相信。”回想他倆親吻的那幕畫面,她就又氣得飆淚。
“我剛才對你說的如有半句虛假,就罰我被天打雷劈。”
她不是那麼狠的人。“我相信你就算了嗎?下次如果……”
他急急打斷她的話。“沒有下次!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我凶巴巴地把她趕走了,她不可能再來了。”
“哼!下次她哭著再來,你又會心軟。”
“不會,我已經斬釘截鐵地告訴她,無論如何,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跟她復合,我不愛她了。以前我怕她會想不開,不敢說重話,剛才我心情惡劣到極點,只擔心你的感受,管不了她是否受得了我那幾句話。反正,我不管她了,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
他的聲音挺誠懇的,但她抿嘴不答,心裡仍氣忿難消。
“丹楓,原諒我,別再生氣了。”
“我就要生氣,我快氣炸了!”
“那你要怎樣才能消氣?你開門,我們好好地談。”
“不開!"
“別這樣,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我知道你是個成熟理智、聰明能干的女人,你心裡應該明白我說的是實話。依蘭對我而言是覆水難收,我絕不會重蹈覆轍,絕不會再讓她玩弄我。”
她深吸一口氣,再重重地吐出。有時候她真希望自己別這麼成熟理智。“我暫且讓你留校察看。不過,你要保證跟我保持一公尺以上的距離。”
“要保持多久?"希凡現在就想把她擁進懷裡吻個痛快。剛才看到丹楓刷白了臉奔出公司,他的心好象掉進冰河裡,冷得發抖。
“保持到觀察期結束。”
“觀察期多久才能結束?"
她向天花板翻白眼。“我高興多久結束就多久結束。”
“好吧,我只好努力趕快讓你高興。現在你可以開門了嗎?"
“不行,我今天晚上不高興看到你了。你去給我刷三百遍牙。晚安!"
丹楓一大早趁希凡還在睡覺的時候就溜出家門。她的手機一整天都關機,存心讓他找不到她。
雖然王姐曾經證實是依蘭一廂情願地糾纏希凡,但是,他畢竟跟依蘭親吻了,她如果輕易原諒他,那是姑息養奸,誰能保證類似的事件將來不會再發生?
她磨到晚上快九點才回家,估計他還在外頭胞業務,她預備一進門洗個澡,就趕緊關進她的房裡避不見面,讓他去著急。開了門室內一片漆黑,那表示他還沒回家,她失望得想哭。或許他根本不在意她失蹤了一整天,他一點都不關心她!說不定他去跟依蘭約會了。Damn it!該死的柯希凡!
關上門打開門邊的燈掣,看到沙發上有人,丹楓嚇得差點尖叫。
“你干嘛不開燈故意嚇人?"她撫胸為自己收魂,嗔怨道。
他起身,對她漾起討好的笑容,邊走近她邊說:“對不起,我怕你看到燈亮著就不進來了,不知道又要躲到哪裡去。”他柔情款款地凝睇著她,用目光傾訴相思。
“一公尺。”她板著臉警告他別再靠近,不敢讓他知道她的心已經軟化。
希凡歎口氣往後退。“你生我的氣,手機也沒必要關,只要讓我知道你在哪裡,知道你沒事就好。不然……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擔心你,沒心思做任何事。”
工作狂無心工作?這是他想博取她同情的策略用語,還是他的真心話?"你干嘛擔心?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嘴巴還硬,她的心裡其實挺受用的。女人真好騙,他隨便哄哄,她就又開始軟弱。
“我擔心你去訂機票,突然飛走。丹楓……”他跟著她進入房間。
“欽,一公尺。”她擺頭指示他退後。
他歎口氣退後一步。“你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我們又不是小學生。”
就因為他們不是小學生了,隨時都可能出現限制級的鏡頭,而她不夠堅定的意志可能阻止不了自己濫情,所以必須與他保持距離,才能保持冷靜。
“我要走的話會光明正大地走,我又沒做對不起誰的事,沒必要偷偷溜走。”
“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明天會照我們約定的,去我公司上班嗎?"他低聲下氣地問。
“會。除非有重大的事情發生,否則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不會像某些人說一套做一套。”她白他一眼。
“如果你是在諷刺我的話,我要抗議,我是個言行一致的人,昨天真的是依蘭毫無預警地吻我……”
“夠了,我不想聽了,你閒著無聊的話,可以去找神父告解。老板,對不起,我要去洗澡,然後我就要睡覺了,請你不要再打攪我,明天我才有精神上班。”
“好吧,你還在氣頭上,我說什麼你也聽不下去,等明天你氣消了,我們再說。晚安。”
看他那副哀怨的模樣,還真有點可憐。可是現在對他太寬厚,讓他養成“犯錯也無所謂”的心理的話,那就慘了。所以,她必須堅持到最後一刻,不能隨便原諒他。反正,如果她跟希凡的感情能夠發展下去,那麼他們有天長地久的時間可以卿卿我我,也不急於這一時。
丹楓言而有信,准時到公司上班。
一早上希凡盡量待在公司裡,想找機會跟她講話。偏偏一直都有經紀人留在公司裡。好不容易等到十一點,公司裡其它的人陸續出去了,希凡接到他妹妹的電話。
“哥,你猜我剛才在醫院裡遇到誰?"
“我怎麼知道?"希凡眼睛看著他桌上的黃金葛盆栽。那是他公司剛成立的時候依蘭擺上的,他一直覺得辦公室裡有點綠意也好。
“我要出院的時候,在醫院的大廳遇到依蘭的老公。我跟他打招呼,他告訴我依蘭昨天深夜自殺。”
“嗄?"希凡大吃一驚,集中精神問:“她有沒有怎麼樣?"
“她洗胃後,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不過還要觀察二十四小時。”
“喔。”希凡松口氣,但隨即又憂心仲忡。依蘭自殺與他前天晚上對她說絕決的話應該脫不了關系。
“依蘭的老公很自責,他說他前天簽下離婚協議書的第二分鍾就後悔了,他其實還是深愛依蘭的,只是被依蘭逼急了,為了爭一口氣才跟依蘭離婚。昨晚他打電話給依蘭,發現依蘭氣若游絲。他覺得不對勁,不斷逼問依蘭,依蘭才向他承認她吞了安眠藥,要到天國去了,請他好好地照顧兩個孩子。”
“唉!"除了歎氣,希凡真不知該說什麼。
“我跟我老公抱著我們的baby去看過依蘭了。我覺得她看起來還好,反而不像以前那樣愁眉苦臉。她老公說他已經撕毀離婚證書,他們還沒有到戶政事務所辦理離婚登記,所以他們還是合法的夫妻。”
“你的意思是他們兩個又和好了?"
“是呀!我臨走時依蘭支開她老公一下,要我轉告你,當她昏昏沉沉覺得自己的魂魄已經離體時,她老公哭得好傷心。她相信她還是她老公的最愛,現在她決心要努力經營她的婚姻,不再讓她老公有借口去找別的女人尋求安慰。她說她不會再打攪你了,還要祝福你和你的同居女友,你們結婚時務必要寄一張喜帖給她,屆時她會和她老公一起去道賀。喂喂喂,柯希凡,請問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有同居女友,我怎麼不知道?"希庭詰問。
“呃……沒有啦……”希凡結結巴巴。“我不是真的和她同居。”
“我就知道!我跟我老公說你已經N年沒交女朋友了,我都開始懷疑你的性向了,怎麼可能會突然冒出個同居女友?一定是平空編造的。”
希凡大感顏面受損,不甘示弱地說:“我現在有女朋友,而且和她住在一起!"
“什麼?"庭庭在電話那頭大吼。
希凡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嬰兒哭聲,“干嘛那麼大聲?baby被你嚇到了吧?"
“都是你啦!我要去哄他了,有空再來審問你。”希庭掛斷電話。
希凡追不及待地按內線電話,請丹楓進他的辦公室。他注視著她的背影,她放下電話,沒有馬上起身,頭轉向大辦公室裡唯一剩下正在講電話的經紀人小李,然後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走向他的辦公室。他趕緊開門迎接。
“丹楓……”他的興奮差點被她的冷臉澆熄。
“老板,請問有什麼事?"她站在門口,面無表情。
他二話不說,拿起他桌上筆筒內的剪刀,“喀嚓”剪掉自他桌上垂到地面、長得很漂亮的黃金葛。
“你有病呀?它長得好好地,你干嘛剪掉?"她終於顯露情緒。
“這是依蘭拿來的,我以前對它沒什麼感覺,可是現在……”他把那兩長條剪下的黃金葛丟進垃圾筒裡。“依蘭與我毫無瓜葛了!"他再把小花盆丟進垃圾筒裡,然後微笑著兩掌互相摩擦一下。
“表演完了嗎?"丹楓轉頭就要走。
“依蘭自殺了!"
她轉回頭,瞠大眼睛,聳高眉毛。“她自殺了你還笑?你……”
希凡急忙打斷她的話。“她沒死。她又跟她老公和好了,他們不離婚了。她說她以後不會再來打攪我了。”他上前一步,燦笑著說:“她祝福我們。”
丹楓非但沒有如他預期地展現笑容,反而還冷冷地說:“一公尺。”
“丹楓……”希凡傻了。她沒聽清楚他的話嗎?
“老板,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要去做上個月的收支表了。”她說完轉頭就走,根本不等老板回話。
希凡悶悶地坐回椅子,不知他還該怎麼做,才能解開“一公尺”的魔咒。多年來他沒交女朋友或許是對的,女人心海底針,誰搞得懂她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丹楓回座,忍不住松開嘴角,暗自竊笑。她跟希凡的戀愛將步人坦途了嗎?不過,可不能一下子給他太多甜頭。女人太容易追到手的話,被寵壞的男人就不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