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志驕陽part1 第五章 關於夥伴
    其實,人都是害怕孤獨的。

    我們可以享受寂寞,但一定,拒絕孤獨。

    即使那條路,鐵了心走到底,也總是希望身邊有人拉著手。

    累了他會說,喂,小樣兒給我爭氣些。不然我可跑你前面去,剩你一人沒勁吧?

    ****

    週一上午,周黎硬說要送我,我一抹鼻子,怪心虛的,擱家待了大半禮拜,成天鬼使神差,沒心思幹別的,盡盼著午夜時分到來,鬧那鬼子開心,都沒怎麼好好陪過周黎。

    幸好這丫頭最近跟著她爹迷上聯眾了,這幾天回回轉到她屋門口,就見特神秘地切換窗口,衝我訕訕笑,斗地主呢。

    我一瞧桌面左下欄冒著綠光的連線圖案,就挖著心地疼,周黎啊黎,你說有工夫幹嗎不跟活人打麻將,功夫練熟了也掙些零花錢,花花綠綠的大票子讓我瞅兩眼我也高興。耗在網絡上傷神又傷人民幣的。

    周黎心不在焉的把我往門外推,「你不還有好多片子說得這兩天有空趕緊看麼,去看吧,去,我忙著呢。」

    走出門口,就聽見「嘀嘀」聲,我晃著腦袋想,現如今聯眾的催人聲怎麼跟QQ弄一德行啊。

    那天早上離家時,我挺憂鬱的,摸了摸桌子,又扶扶椅子,回頭沖連冬說,這些可是打小伴我成長的回憶啊,也不知幾時才能再相見。

    連冬那丫的根本不理我,縮在角落逗我們家德克薩斯玩兒呢,他演藝夢破滅,改行鑽研生物學,思量著怎麼讓母雞既下蛋又能報曉。聽我這麼一唏噓,回頭,「焦-,你醒醒吧,也就是運氣好出彩,開始集訓可見真功夫,你跳舞就抽筋唱歌光倒嗓一廢人,能存活嗎。」

    我一受打擊,挺氣悶的。

    周黎原打算陪我到市區,我硬給攔了,讓女孩來回顛簸算哪會事啊。她笑笑,也不堅持,我牽著她手,突然有些心慌,眼光穿越後邊的天空,蔚藍蔚藍,清澈的一片虛無。

    沒一會兒,人滿,司機嚷嚷著開車了開車了,我扒著車門親了親她臉蛋,車上甭管老的小的一陣善意的哄笑,兩屁孩子漏著缺口的門牙放風,「嫁他嫁他」。

    周黎紅著臉笑了,隔著玻璃不停揮手,等身影漸漸模糊,我吐出口氣,心裡那股說不清楚的動搖和鬱悶才稍稍散去。

    兩個多小時後,我終於站在約好的車站前。而且發現巨霉一事兒,待家裡幾天不用手機,電光了都不知道。橫豎這會兒是一沒法用現代聯絡工具的廢物。

    四週一打量,冷汗噌就下來了,這哪兒啊這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沒一處看著眼熟的,唯一的顯眼物就是路牙邊停著的一輛威武拉風的黑色大摩托,裎亮的外殼,大怪物一樣沉默得叫囂著,我挺垂涎,想摸個爪印,走進兩步發現座位上橫臥一人,好像睡著了,手臂擋住整張臉。

    這條路雖不繁華,往來車輛倒不少,我瞪大了眼珠來回看,硬是沒瞧見bmw的屁影子,倒是桑塔納那叫一多,幾輛大眾還以為我攔車呢,慢悠悠的打身邊經過勾引,一看手錶,離約定的時間都過了十多分鐘,臧關陌要放我鴿子的話,今兒可就真栽跟頭。

    要說人長的有氣質,那也是得認命。就我迷途少年的殘樣兒,縹緲的眼神還硬能招人。兩等車的小妞衝我瞅個沒完,間或耳語一番,小心的一抿嘴,臉紅彤彤的盯著我死看。

    我騷勁經不得激,偷偷把領口仨紐扣全數打開,敞著鎖骨和小半胸肌,雙手一撐,跳做在護路桿上,側頭四十五度,小半撮頭髮飄下來。

    果然身後兩小妞「嚶」地就神魂顛倒了。

    「……沒想到這麼帥。」

    我抬抬下巴。

    「……你說上去搭訕,他能理麼?」

    我順順嗓子,來吧來吧,等著你們呢,帶手機麼?借我打一電話。

    開場白都想好了,就等人撲騰我,兩小妞分明開始挪動步伐,我耳朵尖滴溜溜的,怎麼動靜像是衝著別處去的。

    「……焦活寶。」

    我驚悚。

    「焦活寶!」

    我循著聲音緩緩別過頭,兩小妞眼暴紅心地跟我同一方向,大黑摩托上的身體別有韻律的坐起來,兩條長腿點著地面,臧關陌慢慢的放下手,深邃野性的臉蛋在我的視野裡成了全世界,打一響指,然後順勢勾指尖,我被他勾啊勾地就過去了,也不知這孫子跟那兒裝睡看了多久我笑話,「你怎麼才來啊。」

    「***究竟誰才來啊!」他一抹臉,要笑不笑,「焦焦,我在這兒守半天,你那悶騷樣兒可全看眼裡。」

    我臉上掛不住,走進倆步打量,這什麼玩藝兒啊,你不說開bmw來任我馳騁天下嘛!

    「你早飯吃什麼了,怎麼腦子越發不好使。」

    「老早就趕著出門,什麼都沒吃呢。」他抓起一個安全帽扔給我,黑乎乎的特難看,我挺不樂意,光拿在手上轉著玩,他罵了一句又騷,硬是把我筐成鐵面人,指著車尾的牌照,「睜大眼珠子瞧。」

    我說我眼珠本來就大,再睜就掉了,你陪我鑽石。一看,憋氣,狗屁b打頭,敢情是牌照的開頭字母。

    「什麼玩藝。」我訕訕地坐好,豆芽菜似躲在背後襯托他,人眼珠都瞧他了,我白穿衣櫃裡最值錢的周傑倫。

    「知足吧你,我本來看上另一輛豐田的,那叫一帥!可後座沒護欄,我硬是忍了,賊心疼。」他一踩油門。

    「為什麼啊。」風在身邊呼嘯而過,我只能拚命扯起嗓子喊。

    「廢話,」他回頭瞪我,隔著安全帽也能瞧見氣勢洶洶,「那不然怎麼載你!」

    我心口一暖,嘿嘿的傻笑兩聲。覺得跟豆芽菜似的靠在他背後也挺拉風的。但就是不敢伸手抱他腰,就怕一神經,break,直接把我摔去不知哪兒。

    沒多會兒,他停車,丟我一人,一聲不吭的就竄入kfc,看那急樣兒,準是膀胱不夠用了,我真後悔剛應該哼個噓噓噓的小曲兒。

    他出來時,手上多了個袋,停我面前一比劃。

    我聽不清,著急的「啊?」,聲音把自己給震了,他忍耐的抽抽嘴角,一把抓開安全帽,袋子扔給我,「吃。」

    「什麼啊,」我恐懼的一抖,「你上完廁所讓我吃什麼。」

    「滾你的!你們家母雞才上廁所。」他「噗」地一噴,又氣又笑地橫我一肘,「你不沒吃早飯麼,給你買的。」

    我不客氣的拿起漢堡狼吞虎嚥,臧關陌居然要哈姆太郎的套餐,把那塑料玩具抱在懷裡我就瘋狂的想念元寶,邊吃邊抬頭衝他笑,「你怎麼知道我們家有母雞?」

    他點燃一根煙,衝我吐個淡淡的煙圈,「就這麼隨口一說,鬼知道你家有什麼。活寶,色拉醬都沾鼻子上。」

    說著伸手在我鼻尖一抹,自個兒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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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的地是一幢別墅大院,sexy的大奔神氣活現的怵在院落正中,我拍拍臧關陌的大b,挺不屑沖大奔吐出一字,「俗。」

    臧關陌笑了一聲,就聽見有人「啪啪」的拍手,抬頭,門口,sexy環著胳膊示意歡迎,眼神是笑的,張口說話卻冰涼,「就等你們倆了,今後再遲到,自動退出。」

    屋子裡十來人,擠得滿滿當當。我瞟一大概,乖乖,個個都挺帥,只差我一點兒了,危機啊危機。

    大夥兒衝我和臧關陌行注目禮,有熟悉的聲音咳了一下,我轉頭,就瞧見閭丘心無城府的衝我笑的燦爛。

    我立馬就撲上去,「想死了,想死了我!!」

    閭丘笑的眉毛飛到天邊去,「知道,知道。」

    他是真知道,把衣兜一扯,就見一團白乎乎肉滾滾「吱吱」地纏綿喚著,蒙頭蒙臉衝我過來。

    我一手抓著元寶,一手從包裡拿出特地給它做的花布小衣裳,裹麻袋一樣給穿上,元寶倆爪子緊緊環抱我脖子,暖暖地在臉上直蹭,還親了好幾口,閭丘妒忌的跑一旁生氣去,臧關陌苦笑不得。

    sexy一通介紹,我才算認識全了夥伴,原先錄取八人,臨時有一哥們被父母截了,除我、閭丘、靳蠡、臧關陌之外,還剩三人。

    黝黑皮膚的高個兒一看就是運動能手,笑起來兩唇紋,滿身流淌花花公子味兒,叫豐隨(……豐隨:是……是我,我他媽也認命了,橫豎有什麼配角都輪到我來客竄……),跟我一樣大,但比我出息,人高考完正等通知呢,閒著沒事幹才來票一把。

    「錄取通知來了我就撤,落榜的話我就這麼混著,能混到哪步算哪步,」豐隨痞子低笑,我暗暗咋舌,小子牛的挺有看頭,灑得不像硬裝。

    另兩個是本家,姓林。名字都挺繞口,臧關陌一打響指,挺霸王地說索性林一林二吧,好叫也好記。那兩人挺委屈地嘟囔,數你名兒最複雜,我們說什麼了。

    第一天報道,熟悉環境最重要。sexy拿出一別墅的平面圖給我們細看,「集訓這段日子,這兒就是大本營,不設具體門禁或規矩,全靠自覺。當然,你們也都明白,這段時間得對自己負責。」

    說著,就要分配房間,總共四間客房,我們七人加上一sexy,倆倆搭配恰好,林一林二自然而然的搭伙,靳蠡逐一打量,跑去拉豐隨湊了近乎。

    我眼珠一輪,轉身對臧關陌說,「哥。」

    爺們挺拽的靠在牆上,鼻孔對著我,「我怕吵,你這人太鬧騰。」

    閭丘笑瞇瞇的落井下石,「可不是,我也覺你挺煩人的。」

    我驚怒,元寶輪流在我和閭丘的肩上跳來跳去,誰都討好,我一使壞,賊笑說不濟我只能找肖老師了。

    sexy配合地就甩了個少兒不宜的葷閃兒眼神給我,閭丘唰的變了臉,拉緊我低聲警告,「焦-,我說過吧,不准打他主意。」

    聲音裡的威脅讓我心口一緊,「閭丘,這樣的玩笑都聽不出?你道行算毀了,今後等著難受死吧。」

    閭丘一呆,看著我欲言又止,搖搖頭,苦笑著過去沖sexy說,「咱倆一屋?」

    sexy一挑眉毛,壓跟就無所謂,「一屋?行啊,但我屋裡不能有小動物,過敏。」

    閭丘低著頭猶豫,元寶「嗚嗚」地親了他一口,哀怨地跳到我肩上。

    我樂了,這下子,臧關陌和焦元寶,倆被挑剩的主,全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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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房一打量,我那叫亢奮,條件也忒好了。電視空調dvd,要啥有啥,通宵放熱水都不收錢。

    四間客房彼此相對,除了sexy和閭丘特神秘,一進屋就關的死死,其他三件都敞開著自由串門,我這人說來彆扭,和誰熟絡之後百無禁忌,但剛認識那會情兒的要死,天生長袖不善舞。

    臧關陌恰相反,把包一扔,話都不跟我客氣一句,就竄隔壁和林一林二聊天,聲音穿越走廊,他笑的爽朗極了,話題裡全是音樂、節奏和藝術,沒會兒就見豐隨也興高采烈的加入,哥們兄弟叫的熱乎。

    我突如其來有點寂寞,壓著心臟那塊呆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元寶扯我耳朵。

    收拾差不多了,發現包裡還塞著臧關陌給我買的早飯套餐裡的哈姆太郎,拿在手上逗元寶玩,「你親戚。」

    沒想元寶突然怒了,吃醋的吱吱亂叫著抓我手。

    嘿,神了。我丫心理就管欺凌弱小的時候會扭曲,使壞的拿著玩具親,元寶倆耳朵尖唰地耷拉了,憤怒地亂扯身上的花布小西服,見我還不停手,索性自暴自棄的沿著床溜下去,縮在牆邊邊背對我,怎麼叫它都不理,沮喪成一團陰暗。

    我擦汗。這主子還沒當上明星呢,就耍大牌。

    沒轍,只能跑去林一林二屋,臧關陌正聊jazz聊得入神,被打斷,挺煩的抬頭瞪人,看是我,「焦焦?有事?」

    正眼不瞧他,橫豎我廢人,jazz拿來當催眠聽,「哪,送你們,裝飾品。」

    林一林二還沒來得及說個「謝」字,臧關陌挺礙事的怵我身邊,直問幹嗎。

    「元寶吃醋了。」我言簡意賅。

    「哈哈。」傻逼一樂,不停笑,也不知道抽什麼風。

    我沒空搭理,寒暄倆句,回屋,臧關陌跟我身後,還不停噴尿,到了走廊,才緩著氣結結巴巴,「我說怎……麼,麼屎臉呢,父子倆一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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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行李,熟悉環境,記下作息時間和規章制度,七七八八一零碎,轉眼就到了傍晚。

    我這才知道悠閒日子過不了多久,從明兒起就有專門的舞蹈、樂理、樂器各老師來操我們這些猴孫,sexy滿臉嚴肅,估計不玩死一兩個算生命力強。

    我腦門痛,有些不堪重負的懊惱,心想怎麼挺樂一事兒還得採用上課這種庸俗的形式,而且沒一樣是我有底氣的玩意兒,什麼舞蹈樂理,聽著就透出一股資本主義的腐敗味來,我一農民出身的苦孩子要出淤泥而不染,估計難。

    心頭暗喜,終於要爬上了小資拜金的溫床。

    一夥人待大廳裡聊天,元寶東竄西竄成了萬人迷,誰都親它倆口,估計就算有一女孩都不能這麼受歡迎,大夥兒跟著我叫慣了,一口一個元寶,它也乖,挺能迎合。騙了林二口袋裡不少巧克力,聽說還都是他馬子塞的。

    閭丘挺不爽地罵了句忘本的小東西,轉身和豐隨討論街舞裡breaking和wave的技巧,幾人都興致勃勃,我聽了兩句,沒懂,挺鬱悶地覺得文藝愛好者們沆瀣一氣在看鄉巴佬的笑話,就見臧關陌來勁的順著話題占中間一片空地,一甩手耍出他絕妙的舞姿,一會兒踢腿一會兒屁股墩地的打圈。

    林二吆喝了一嗓子,「帥啊,兄弟。」

    大夥兒全鼓起掌來,就連靳蠡那陰人都心悅誠服的嘴臉,一塊兒順著節拍給他助陣,臧關陌被圍在當中,虛榮心得到徹底滿足,拽的什麼似的,跳著站直身體,誰都不理,光衝我笑,「焦焦,怎樣?哥跳得不給你丟人吧?」

    我心頭的鬱悶一下子跟屁似的消散,丫的特自豪,嬉皮笑臉的衝他一豎拇指,「吊。」

    Sexy一直旁觀,這會兒走近,揉了揉我頭髮,我一吱牙,他樂呵呵說焦-覺出危機感了吧?他們可個個有絕活,要不拚命的話,第一個被撤的就是你。

    我這人超級的小心眼,陰暗到缺,就不愛聽真話,越刺耳我越當空氣,心說你這不是找抽呢嘛,既然不看好,那當初還硬要破格錄取我?真不知想些什麼……

    低著頭不搭理,sexy還以為我膽怯,說害怕了?

    我抬頭看看臧關陌,丫挺牛逼倆大拇指朝下,鄙視狀。

    想撤了?sexy還在那頭說,我一轉身,挺正經地,肖老師,商量個事兒。

    Sexy面色一正,你說。

    「管飯麼?」我問,「現都幾點了,一整天我就吃個漢堡。」

    sexy歎氣,笑著召集大家,「說明一下,從明天起公司管吃管喝,每頓有專門的餐車送飯來,大夥兒房間裡也放了幹點應急。至於今兒的晚飯,就只能出去吃了。」

    閭丘開玩笑,伙食什麼標準啊?

    sexy看看他,不自禁地走進倆步,「虧不了你……們,還能點菜。」

    我哈拉子不受控制就下來了,問想吃什麼都成?

    臧關陌嫌我是餓狗,對準後脖子就是一下,我吃痛,怒喝一聲「元寶」,元寶張牙舞爪地撲上去,太肥,只能勉強抓住臧關陌的胳膊,吊著。

    sexy笑,成啊,焦-你都想吃些什麼。

    我頓覺前方一片金光,「龍蝦」,嘿嘿。

    靳蠡哼了一聲,沒吃過吧?臧關陌眼神一沉,眉頭皺的死難看,這小子也是心裡扭曲,自己能嫌我,聽旁人口氣裡刻意的不屑卻火了,「哼什麼!有種上了龍蝦,別吃。算你能耐。」

    靳蠡臉色鐵青,看看我倆,勉強忍耐了不言語,sexy不吭聲,明擺著考驗我們的應對力和團結性。

    「……咳咳。」我剛要發揮,就被另一個強人搶了風頭,只見豐隨抿嘴,悠哉哉笑,「幹嗎啊這是。不就龍蝦麼,沒啥希奇,今晚就吃,我做東,算慶祝咱大夥兒一場緣分。」

    ……牛逼。這人不能為敵。

    我暗暗咂舌,和閭丘心有慼慼焉地對視一笑。Sexy讚賞地一拍豐隨的肩,說讓你一孩子請客這不是寒酸我?這頓飯怎麼也得我請啊。

    「切,」我篤定地,「大叔您甭逗了,你出什麼錢啊,準能報銷。這我還不懂?」

    sexy已經走到門口,一聽這話放聲大笑,回頭看我,「焦-你怎麼突然帶刺兒了?」

    我一揉眉心,笑得挺不知好歹,看看他又看看靳蠡,「我這人吧,惡劣,性情多變,就經不得鄙視,誰小瞧我,我准讓他好看。」

    正他媽中sexy下懷,老不正經的樂呵呵邁腿往外走,「ok,我等著。」

    大夥兒紛紛盯我一眼,估計我放出豪言時週身光芒,燦爛輝煌,鑽石恆久遠,總之他們全羞愧,悟著眼睛溜出門,元寶顛著肥腿跟大部隊一塊兒擠上了sexy的大奔,剩臧關陌在身邊,我倆落最後,他輕聲笑,「這會兒倒知道放大話了。」

    我巴結的一伸胳膊搭住他肩膀,「哥,你可得罩我。」

    「憑什麼我就得罩你啊,你一麻煩精,上完廁所從不知道沖水。」走近大摩托,他信口冤枉我。

    其他人都擠在sexy的大奔裡頭,先行一步,元寶穿著花布小西服神氣活現地怵在窗口,一路招搖。

    我特不平衡,它倒拉風了。

    「哎,剛說的是真心話麼?」臧關陌邊踩油門,邊回頭問。

    「是啊,怎麼不是,你可真得罩我。」

    「去,」他一怕我尊臀,我嚇得滋溜爬上後座,「我說你不讓人小瞧的那些壯志豪言。」

    我一張嘴,還沒來得及言語,他匡地就把安全帽給我塞上,開車。我咕哩咕哩一大堆,全給引擎聲淹了。

    「說些什麼都?」他回頭使勁嚷,「一字兒沒聽見。」

    我喊回去,把跟德克薩斯玩命的勁都用了,「……我說,靳蠡那小子陰的太不上道。」

    「沒錯,媽的,你這土包子要嘲笑也就我,別人想都別想。找死。」

    ……這算什麼話,回過神我隔著安全帽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手特疼,讓你沒出息,讓你聽這話還覺得心頭舒坦。

    ……其實,我剛才說……

    因為你,我不想退卻。

    我要和你一起揮灑汗水,累得筋疲力盡。

    我要和你一起飛翔,追逐夢想。

    我要和你一起恣意青春,傲氣壯志驕陽。

    我要和你一起擁有燦爛回憶,到老倆不相忘。

    幸好他沒聽見,否則准吐。

    ****

    晚飯倒也沒吃龍蝦,就近找了停車場,信步逛,選了一家「大漁」。我一看是日式餐廳,覺得挺沒勁,貴,還不管飽,林一林二跟雙生子一樣,鐵了心誇口,說有自助式的,無限量倒是其次,主要有種啥都能點的爽快。

    走到門口,閭丘硬被攔下,服務小姐為難地指著他肩上的元寶說,「對不起,寵物不能進店。」

    我們七個大小伙子齊刷刷地怒了,古惑地說不讓進就都撤。店堂經理一看這麼多人,心疼流失的人民幣,悄聲打了個手勢,靠,什麼玩意兒,我順嘴就編,「天大地大還是錢最大,山美水美還是錢最美。」

    大夥兒樂了,服務小姐自個兒都止不住笑,臧關陌邊走邊沖那小妞指著我,「知道這龍貓誰啊,他兒子。」

    小妞好奇地打量我,咕噥,那他是誰啊?

    等飯吃完,她就知道我是誰了,基本上我一人就拿八個人的本全吃回,銀鱈魚光了,赤貝光了,刺身更不用提,基本上我連西瓜的皮都沒剩多少。經理邊買單邊歎氣,說咱今兒早關門吧。

    席間臧關陌對靳蠡那叫一慇勤,不停往他碟子裡塞吃的,靳蠡盛情難卻,又明顯有些杵臧關陌,毫不抵抗的給啥吃啥。閭丘看了會兒,拉拉我輕聲說,「有些奇怪啊嘿,你們倆別在下什麼套兒?」

    我嘴裡塞滿了炸蝦,眼神兇猛,下筷凌厲,元寶蹲我手邊,同樣窮兇惡級狀,父子倆一德行,壓根不知道閭丘嘮叨什麼,「啊?」

    「廢,」閭丘唾棄,隨手揀起茄盒,剛送到嘴邊,就被sexy攔了。

    「這道菜加了牛肉末,你不能吃。」sexy正和林二聊天,也不知道哪只眼睛就看見了,頭都沒回,本能地拉下閭丘。

    閭丘頓時呆成塑像,臉色刷白,遲鈍了會兒小心翼翼的問,「……你知道我不能吃牛肉?」

    sexy手上一停,皺著眉頭問,「你不是對牛肉過敏麼?難道不是?」

    「是,是啊。」閭丘飛快接口,小小的受寵若驚,我看在眼裡,覺得心口挺疼,「就是說,你……記得?」

    sexy無所謂的恩了一下,「……我就模糊記得你們倆兄弟有個誰是不能碰牛肉的,至於哪個還真搞不清楚……」說著,叫來服務生加菜。

    閭丘也不追問,自顧自笑得傻兮兮,把茄盒推給我,我看著他的側臉,歎了口氣。

    一頓飯吃得熱鬧,八個人聊天唱歌,清酒梅酒都夯了不少,我一激動就貢獻了拿手曲目小毛驢,臧關陌噴笑,元寶耷拉著耳朵尖哀怨地躲在閭丘身後。

    Sexy倒是伯樂,說焦-其實你音準音域都不錯,可惜吐納混亂。我得意地昂了昂脖子,退臧關陌說你聽見沒,他下巴頦在桌子上,喘著氣傻逼兮兮,「我……我笑傷了,被肖老師您……逗的。」

    結賬後,走出飯店。誰都沒衝我們這夥人熱情洋溢的說歡迎下次再來。

    元寶舉起爪子拍拍鼓囊囊的肚子,哀叫著撲在閭丘身上「吱吱」沒完,閭丘一順它的毛,心疼地衝我瞪眼,「焦-你也不看著,給它吃那麼多。」

    我心說我哪有空啊,下筷都後悔沒長兩雙眼睛。

    閭丘和靳蠡搭sexy的車回去,林一林二和豐隨打算一路晃回別墅,沿路逛逛街,熟悉周邊。

    問我倆要不要一塊兒,臧關陌搭著我肩膀,笑笑搖頭。

    分道揚鑣,我跟在他身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哎,咱倆去哪兒?」

    「找個人販子,把你賣了。」

    我嘿嘿傻笑,當街就給他唱小毛驢,他一個指崩,「還讓不讓人活了?我告你啊,今晚別給我撒酒瘋亂放炮。」

    騎上大摩托,大約轉了兩路口,就瞧見一挺低調的木門,夜色裡透出穩重卻妖嬈的華麗,門上雕著漂亮的書寫體,「lajors」。

    臧關陌隨性的一推,門吱呀開了,他舉步,回頭一扯我,說走啊,傻站著幹嘛。

    這……哪兒啊?你真要把我給賣了?

    一害怕,淡薄的酒精散發,我挺不爭氣的抖抖抖。

    「毛驢啊你!」臧關陌噴笑著使勁拉我,「賣你?那也得有人肯出價啊。」

    走進去,原來是一酒吧,暗淡的燈光,人不算多,但也把窄小的空間撐得擁擠,前方一塊平地上搭了個台,一女的扭著身體瘋唱,臉上塗滿了油彩般的濃妝,穿的挺夏威夷風光,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碎鑽閃爍。

    我還是頭一回踏足酒吧,難免戰戰兢兢,跟耗子似的灰溜溜黏在臧關陌身後,這小子搖著肩膀特拽,不少人溜著眼神瞄他,男的女的,葷的素的,我有些煩悶,一扯他袖子,裝乖,「哥,咱走吧,我不喜歡這地方。」

    他回頭,胳膊一伸,勒住我脖子往前勾,「怕什麼,我又不會害你。」

    「你要有心害我,我也沒轍。」我掙脫不開,跟著他往前踉蹌了幾步,臧關陌直奔吧檯,坐穩之後對著酒保喊,「嘿,阿卡。」

    那個叫阿卡的酒保正擦著杯子呢,聞言抬頭,沖這兒揮手,仔細地把杯子放下,走近,和臧關陌一拍手掌,又互捶拳頭,交情特熟的樣子,「gin tonic?」

    我嚴肅地搖頭,「俺只喝茅台。」

    「噗——」周圍零星散座著的人全噴出一口口狗尿,臧關陌歎氣,「會習慣的,我就慣了。」

    說著,一拍我後腦勺,衝著阿卡說,「別了吧,每晚都喝這個,膩。」

    「你膩我可不膩。」阿卡就一鐵人,我這麼幽默他愣是沒笑,面無表情地拿起搖酒壺,「剛調了一杯,別浪費。」

    我就覺得跟進入異次元一樣,他們玩的這套全然陌生,好奇的看阿卡往杯子裡緩緩注入顏色凌厲的液體,「這就是雞尾酒?」

    「確切說,是雞尾酒其中一種,gin topic,」臧關陌拿起酒杯端詳,細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惦著,「金酒加湯力水調和。」

    「我也來一份。」我一聽「金」這個字眼就知道準是好東西。

    臧關陌啜了一口,享受地歎息著,沒空搭理我,倒是阿卡挪過身子打量,「小朋友,你打哪兒鑽出來的?」

    我看看他眼角眉梢掩不住的滄桑,心說多大年紀的叔叔啊,說話也不嫌肉麻,「火星友人。」

    阿卡微笑起來,把搖酒壺放在一邊,拿起抹布細細地擦著吧檯,我發現他的每個動作都充滿認真卻不羈的味道,這種獨特恰使他平凡五官突兀的生動起來。

    阿卡說,我知道了,你是焦。

    ****

    阿卡神仙認出我是焦大少爺之後,情況就詭異起來,我敢保證他跟臧關陌兩人訂了黑心契約,指不定姓臧的洋鬼子就是想把我賣給他做牛做馬。

    這麼說有些狼心狗肺,但總之,阿卡脫下那黑乎乎的圍裙,打開隔板,走出吧檯拉我從後門走出巷子,臧關陌樂悠悠的看著,任憑罪惡在眼皮底下發生,也不救我,自顧自跑進吧檯,扛起阿卡的名號給人亂調酒。

    這條巷子,就跟所有黑道片裡看到的場景一樣,殺人放火強姦吸毒的第一現場,就差沒幾個垃圾袋烘托氣氛。

    我一拍胸口說你他媽究竟想幹嘛。

    阿卡說你隨便跳個舞蹈動作我看看。

    我說啊?

    阿卡說還不懂啊你,性臧的那小子纏了我四個晚上,什麼骯髒的手段都用,我快被他整瘋了,晚晚失眠,沒轍,只能答應教你。

    我跟傻子一樣,問,教什麼?

    還能什麼,街舞,否則你憑什麼跟人爭。

    我他媽真夠了我,一整天盡有人拿這事擠兌我,沒好氣地衝他喊,我可什麼基礎都沒,你能在一晚上讓我開竅?你這麼厲害?

    阿卡笑了,我估計要讓張紀中看見準會不計代價簽他,什麼是絕頂高手的風範!

    阿卡說,不然你以為,臧關陌那小子幹嘛想盡辦法求我。

    一個半小時後,我被阿卡拖回吧檯前,良心說話,我真不想這麼窩囊的出現在群眾眼前,可實在沒力,腳都不是自個兒的。

    阿卡把我往高腳旋轉凳上一扔,恢復面無表情的鐵樣,額頭上居然一滴汗珠都沒有,相形之下,我渾身的水,根本是條魚。

    臧關陌良心被狗吃,一瞧我的殘樣兒,跟中彩票那麼樂,感激地一捶阿卡的後背,「謝了嘿,哥們。」

    阿卡看看我又看看他,嘴角一憋,習慣性的拿起搖酒壺,皺著眉問臧關陌,「壺裡有東西?」

    「啊,差點忘了。」臧關陌也不知道在興奮個啥,拍額頭又抓頭髮,小兒多動症延年發作,「我照你教的,調了杯gin tonic。」

    倒入杯中,遞到我面前,凶巴巴的,「喝。」

    我整個人都累成灘泥,奄奄一息地從睫毛底下放出點光,他終於有點兒人味地擺出些許心疼的表情,「你剛不說要喝的麼?哥親自調的。」

    我小聲咕噥,就是你親自調的我才不敢喝。話是這麼說,但我終究挺賞面子的啜了深深幾口。

    「怎樣,什麼味兒?」

    「你這不是多問麼,」我甩頭,汗珠飛濺,「跟你剛喝得不都一個味兒。」

    阿卡扔過毛巾蓋我頭上,「焦-你不懂,每個人調的都不會一樣。即使同一人,調給他的不同的誰誰誰,也不會一樣。酒能透露愛恨和深淺。」

    我又啜了一口,基本算是什麼都沒品出來。

    臧關陌拉著我說不早了,咱也得回集中營呢。聽完阿卡那句話,笑著摑了摑我臉,「當然不一樣。」

    「是是,」我半死不活的跟著他穿過人群,走出酒吧,「你調的,特別好喝。」

    「知道為什麼?」

    「您指示一下。」

    他一抬頭,星空黑幕,映在我倆眼裡,剔透閃亮,「因為裡面放了愛啊。」

    ****

    回到別墅的時候,十點不到,大夥兒還沒睡,路過走廊,我一個沒站穩,差點被豐隨撞到。

    豐隨趕緊扶著,急乎乎地衝我倆問,「回來了,哎,你們那兒有黃連素麼,或是治拉肚子的藥?」

    「沒……咳,沒有。」我喝了臧關陌那杯酒之後,就被停過咳巴。一路還特亢奮,不停給他說鬼故事,估計這小子怕,臉色發青不理我。「怎……麼,咳,了?」

    「靳蠡,」豐隨一搖手,又衝去林一林二他們屋,「可能吃不慣日本菜,拉肚子呢,三四趟了都。」

    臧關陌這會兒樂了,低聲說,「我塞他那麼多生蠔,不拉肚子才怪了。」

    邊說邊走回屋裡,我今晚雖說沒喝多少酒,度數也都低,可畢竟清水慣了,不免有些暈乎,抬頭,臧關陌有三個眼睛,「哥,我心口特別暖。」

    三隻眼,每隻透著不耐煩,「你暖什麼啊,又不是為你。」

    「不為我你為誰。」

    三隻眼的妖怪說,我純粹看不慣他那陰陽怪調。

    正說著,白浪哥又唱鑽石鑽石亮晶晶,三隻眼的妖怪替我從兜裡拿出手機,瞟了一下扔給我,「哎,你未來老婆。」

    我拿過手機,通話健都沒按,就呼的摔床上,死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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