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所畏 第七章
    老虎的溫柔

    茅璇不過是轉個身去打電話叫費司過來送她回家,坐在地毯上寫著訪問筆記的阿珂,竟然就在這短短的一分鐘內讓腦袋沉重地「叩」撞到桌上去,讓瞌睡蟲附身,沒了知覺。

    他回到客廳,看她趴在茶几上睡著了,不禁扯開嘴角,笑了好久好久。

    走過去,他拿起她的筆記。大概是因為困極了,所以字體有大有小,他看見她寫著老虎,是所有野生動物中最難獵獲的。那個追他的女人真是傻。他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獨斷獨行,很難講理,很霸道很會欺——人,還有大少爺脾氣,對人一點都不厚道……我猜他連口水都有銅臭味,喜歡他的人……不管男人或女人,都可憐了。

    茅璇冷哼,敢這麼批評他!不想活了嗎」.

    旋即,他的唇角又上揚了。

    他明白她所謂的「傻」,她心疼那個追他的女人。想到她不顧自己安危的救  他,他覺得她才真有種教人憐惜的傻氣。

    如果不是他一回來就透過電話查清楚是誰要謀害他,他會疑心她救他是一場預謀。但事實證明了,她救他是出於本能,想害他的是「威原」的前任總經理他的姊夫崔益夫;不甘心失去職權,索性想除掉他。

    他不是一個用言語表達內心的人,如同那些謀害他的人,如今已繩之以法,他等著法律還他一個公道。而她這個救了他的女人,他將她安置在他眼前,感謝的話是多餘的,撇開她的採訪不說,等到他們的交集結束了,屆時,他會開出一張支票以行動回報她。

    至於那個追他的女人——緹娜,阿珂是白替她擔心了。緹娜是崔益夫的妹妹,「威原」上一期在羅馬拍的那支信用卡廣告的代言人。

    其實,茅璇的感情世界並不如外傳的那般複雜。

    他的心思只用在工作上,因為父親擁有多名妻妾,看慣了父親身邊的女人包括出自己的母親,為了爭寵奪利使出卑鄙手段,讓他無法信任女人,也因而,他不允許自己對任何一名女子動情。

    但畢竟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跟他有過親密關係的少數女人總是單方面迷戀他;她們事業有成、個性獨立,知道自己不過是他生命中的點綴。

    緹娜是那些女人中的一個,然而卻是唯一不懂進退,不知自重的。她聽說他要娶凌虹延為妻的消息,於是放下羅馬的服裝設計師工作,回到台北找他。就在今晚他想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她搗蛋地出現了,並且可笑地要他回應她的感情。

    哼!那女人不值得他費心想她。

    他往沙發坐下,深深地凝望著阿珂熟睡的臉,一種靜謐氛圍從他心底漾開來。

    這就是她所講的「沉靜」嗎?

    茅璇笑著搖頭,想哪去了!

    將阿珂的筆記再翻前一頁,他看到她寫著

    是不是因為丘比特還忙著跟賽姬恩愛呢?所以這年頭,總有些人感受不到愛神的關照?

    怎麼?她失戀了?他瞥過她熟睡得像小嬰兒的臉,眉頭蹙緊,再翻動紙頁,意外的看見兩個大字——

    茅璇!

    他又扯開嘴角了。很好!可見他是她關注的焦點。——

    再翻前一頁,她寫著——

    我想,每個女人的生命中,都應該要有一個男人來證明她年輕過。男人和女人共同證明彼此愛過了,安然地選擇廝守、一起老去,才不枉此生……

    然後,他難得的陷入沉思了。

    當窗外的天空灰濛濛亮起來的時候,他驀然驚覺自己坐在地毯上,阿珂的頭枕在他的腿上,他們就這麼過了一夜。

    他一整晚翻看她的筆記,包括她之前在游泳池掉的那本。

    本子裡,有她的採訪重點,有心情隨記,看到最後,他對她有了一種無法解釋的熟悉,彷彿認識她很久很久了,而且這認識還將更深入,不自禁地將她摟向自己他拂開她額頭上的一繒亂髮,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心底漾開一陣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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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珂被一陣擾人的噪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找到聲源,拿起電話「喂」一聲,聽筒裡傳來一個不耐的聲音:

    「快起床!我在等你。」是茅璇。

    阿珂驚醒,發現自己是在沙發上醒過來的,也發現蓋在她身上的毯子。她看看週遭,想起了昨晚的驚險事件,想起了她在茅璇的家裡,可是來不及反應,突然聽見「喀」一聲,那個很沒耐性的男人把電話掛了。

    阿珂發呆了一會兒,慢吞吞梳洗完畢,知道自己是早上八點被吵醒的,扳著手指頭算一算,她也才睡六個小時嘛。唉,他就不能晚一點再打電話嗎?

    精神不濟的阿珂走到屋外,驚訝地看見守候在門口的費司。

    「早。」他還是那副陰沉沉的模樣。

    結果,阿珂睡眼惺忪地跟著他坐上了車,在車上啃了一份他準備的早餐。

    一切一切都像在夢裡,經過一夜,她的生活好像有些改變了,可是也像沒什麼變,她還是平凡小阿珂,一個禮拜後,那只刻薄的老虎肯放她一馬的話,她就可以回報社繼續當她的記者了,如果他不呢……

    唉,那就慘了。

    茅璇沒想到,今天的他還是反常地浮躁。

    過去,他每天忙著處理如潮水湧進的財富,早習慣了不得閒的生活;然而今天,他不時想著工作以外的人事,想著那個怪女人。

    他想著她那雙惶惑的眼睛,想著她微蹙的眉心,想著她輕咬嘴唇的模樣,想著她一副好欺負的模樣,想到他自己眉頭都皺緊起來……

    竟然沒道理也沒天理地想看見她!

    他要她給他一個解釋,究竟為何,她的影子像幽魂一樣在他腦海裡徘徊不去?!

    到了俱樂部,阿珂的瞌睡蟲一下子全跑了。

    費司說,茅璇有兩個小時的健身時間,她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採訪他。

    這個茅璇果然是怪。阿珂想。為什麼他要選在早上時間上健身房呢?人家大企業家通常利用早上時間開會,觀察股市行情吧?還有,為什麼要她跟著換上泳衣呢?她又不會游泳。

    從更衣室出來,阿珂穿著費司給她的黑色比基尼,外頭被著大毛巾,推開玻璃門走進泳池區,頓時,又聞到了那股夢幻味道,忍不住貪戀地深吸兩口氣,旋即,她想起了差點被淹死的經驗,想起路以麟說的「游泳是藝術」……

    唉!阿珂垮下肩膀,承認自己沒有藝術細胞,而且非常非常希望一輩子當飛禽走獸行不行呀?

    希望茅璇不要出怪招,如果他要她到水裡訪問他,那就慘了。

    發現水裡有人!好奇心的驅使下,阿珂走到了池邊,突然,水裡的人「嘩」地冒出頭…….

    「哇!」阿珂嚇得退了兩步,手上的筆記本掉了。

    「你遲了。」那人悶悶地說。

    是茅璇!阿珂拍拍胸口,掩飾心慌地彎下身去撿本子。

    茅璇爬上岸,阿珂的眼光不經意地往前瞄,正好看見他的黑色泳褲,頓時,她臉紅心跳想逃跑。

    他挺立在她面前,為了避免偷窺嫌疑,阿珂很快地站起來,往後退一步,慌亂地掃他一眼,心裡懊惱著:哎唷,又不是小女生,幹嘛看見一個穿泳褲的男人,眼睛就不知道要往哪裡擺呀?搞不好人家以為你裝清純呢。

    他熾熱的眼神緊緊地鎖著她。這女人,有種質樸溫馨的氣質,就是這份特殊吸引了他嗎?

    不,他不管!反正她現在在他面前,他心裡的煩躁已經退去,這就夠了。等哪天,他不想看她了,她就消失,這麼簡單。

    因為他緊盯著她,阿珂的臉頰像火燒一樣發燙起來。

    茅璇敏銳地察覺到她逃避他的眼神。不想跟他接觸?他湧上一股悶惱,一個大步向前…….

    這突來的動作,逼迫阿珂反射地退後,她驚惶看他,他又想怎樣呀啊。

    「開始吧。」他說。

    「啊!」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開始訪問,可她腦子裡一片空白,頭皮涼颼颼的,還有,她的心跳怎麼失控得超速啦。

    他察覺了她的緊張為何,倏然咧開一口白牙。嘿,有趣了!

    媽呀!她寧可老虎對她嘶吼,也不要這麼莫名其妙地對她笑,亂恐怖的!

    阿珂瞄他赤裸的上半身一眼,緊張地咽嚥口水,找到一個開頭:

    「那個……聽說……你、你很喜歡游泳,呃……」猛男當前,怎麼不教人臉紅心跳呢。

    「嗯?怎麼樣呢?」他的聲音變緩、變柔了。

    她笑笑,沒有察覺他的促狹意味,笨拙地說:

    「呃……難怪你的身材那麼好,很有男人味,可以去選健美先生喔。」

    「你在跟我調情嗎?」急衝出口的語氣充滿不滿。女人讚美男人身材好,不是挑逗、調情是什麼」.

    「啊?!」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裝無辜?他瞪她一眼,對自己的情緒不明就裡,越過她身邊,想趁此壓下心裡的悶惱。她說話總是不經大腦嗎?還是,她根本習慣了說些好聽的話討好男人?

    唉,這個人翻臉跟翻書一樣快呀!阿珂無奈一會兒,遲疑地轉過身,沒想到他竟然挺立在她背後,兩個人只隔著一尺的距離,她反射地往後跳開……

    咚!歷史重演了。

    「救……命……」有過經驗,阿珂這回可是拼了命冒出腦袋來呼喊。

    唉!茅璇學起阿珂歎氣,他的壞心情在瞬間消逝了。說這顆蠢蛋會挑逗男人,那也太看得起她了。

    唇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他雙臂抱在胸前,過了五、六秒,才躍進水裡。

    靈敏的動作摟住掙扎的女人。

    「咳!咳咳……」阿珂死命地貼上去,摟著他的脖子把嘴裡的水都咳了出來,才被他推開來。

    一瞬間,兩人定眼凝眸,鼻息交融。

    她的眼睛瞪得好大好大,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看見他的瞳裡映著出自己。他輕道:

    「可可。」不自禁地,溫柔得連他都感到陌生。

    她不是那種教男人迷戀的玩物,他也不是愛玩女人的花心蘿蔔,然而,一個男人和女人……有什麼道理被莫名所以的力量牽引在一起?

    阿珂的嘴巴一張一合,茫然地瞪著他。

    經過一陣驚惶的落水掙扎,她還驚魂未定,彷彿他是一塊浮木,她摟著他只為保命,聽他低柔的聲音,先是楞了楞,直覺地想:老虎也有溫柔的時候嗎?而後瞪著他兩道濃眉,想到了毛毛蟲,忍不住噗哧笑了。

    看她露齒笑了,他先是蹙眉,覺得莫名其妙,可是,凝望她的笑顏,他想起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燦爛得觸動了他的心弦。

    他眼底閃爍著兩簇火焰,手臂一緊,將她纖細的身子緊扣在胸前……

    他要她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誰教她胡亂笑,擾亂他的心!

    感覺到他的心跳強而有力地撞擊她的胸口,她的理智回來了,可是心也亂了,腦袋嗡嗡響著,呼吸無法自主地急促起來。

    他沒忘記自己是一個不屑談情說愛的男人,但像遭受魔法降服似的,他變得單純起來,不去追究何謂情愛,任由那股強大的力量征服他……

    將頭俯下去,他恣意地吻住她。

    阿珂嚇壞了,當她的唇被驟然捕捉,她就範地閉上眼睛,像俘虜遭受到可怕酷刑的反應。

    可一會兒,不會游泳的她,依稀覺得由自己漂浮了起來……

    她徹底地折服了,攤在他的手臂裡,感覺他的吻比水更襲人,來勢洶洶的侵襲,她驚悸,卻也飄飄然起來,好像一把火將她化成了灰,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可他火熱的唇在她心底掀起了一股熱流,教她在半昏迷狀態中,渾身戰慄著。

    當他挪開嘴唇,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這短暫的悸動就這麼倉卒地劃下了句點。阿珂來不及思想,竟然就被那個狂吻她的男人用一隻大手箝住她的手臂,「拎」到岸上去。

    茅璇在一瞬間失去了溫柔。

    她的眼淚讓他想起了她筆記裡的批評「他連口水都有銅臭味」,頓時教他忿忿不平起來。

    他惱自己的情不自禁,也氣她用眼淚控訴。怎麼?就算他的口水有銅臭味,也是很多女人搶著被他的口水侵害的好不好!她竟敢這麼不知好歹!

    阿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可看他難看的臉色,她更覺得委屈難過了。他太惡霸了吧?把人家的嘴吻得像香腸一樣腫,她都沒抱怨呢,他變什麼臉啊?!

    「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不會有第三次了,不想被水淹死,就別老是那麼蠢!」

    他背對著她僵硬地說,不想讓她察覺他對她的在意、他的忘情啊,話裡就是忍不住氣呼呼的味道。

    阿珂嘴巴微張,想說些什麼,可是腰側的強烈抽痛教她把話嚥了回去,忍不住彎下腰,眼淚大顆地滾出眼眶。

    她的沉默教他更為不滿,以為她又故意不講話,遂頭也不回地逕自走人。

    走到了出口,他伸手去拉門把,莫名地感到心頭一陣緊,不禁回過頭。

    看見她蹲在地上,纖瘦的身軀縮成小小的一團,他眉頭一擰,不曉得她搞什麼鬼,若是別的女人,他肯定冷血地扭頭走人,可是看見阿珂……

    他幾個大步衝回去,氣惱地想,這女人要敢玩花樣,他就把她扔進水裡。

    沒想到,拎起她一看,發現她是真的痛得快暈過去了,也發現了她腰側的大塊瘀青。

    結果,阿珂又被拎到醫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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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說幸好沒有傷及內臟,不然,輕則子宮傷害造成不孕,重則內出血一命嗚呼。可是,還必須等X光檢驗報告出來,再深入觀察是否有其它的後遺症。

    茅璇知道阿珂是在飯店門口為了救他而被撞到的,眉頭一擰,眼睛一瞪,當著醫生的面就對她吼:

    「笨女人!受傷為什麼不早說,找死啊!」要是別的女人,他管她們要死要活啊,可因為這顆蠢蛋,不知怎麼的,他心急得表現出反常的暴躁了。

    阿珂覺得很丟臉,皺著眉頭,咬咬嘴唇,無辜地把頭低下,怎麼想就是覺得自己很哀很哀。

    她也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呀,只覺得身上酸酸痛痛的,以為是沒睡飽的關係,加上本來就粗心,所以沒去注意身上的異狀。再說,受傷是她家的事嘛,又沒有要他負責,他幹嘛那麼凶的吼人哪?如果不是他害人跌進池裡,又把人抱得那麼緊,她也不會痛得要死啊。

    什麼老虎的溫柔嘛!騙人的啦,不然就是她昏頭了,想男人想瘋了,才會對這個對她而言最最沒有吸引力的男人產生錯覺。

    像一隻小笨貓跟著一隻大猛虎,阿珂垂著沉重的腦袋瓜,混沌地跟著茅璇的大腳步,來到醫院的大廳感覺到混亂,她一臉茫然地越過茅璇身側,看見好幾輛救護車停在醫院外邊。

    「怎麼回事啊?」她忍不住問,緊張地看了看身邊的男人。

    茅璇一臉沉著,沒有回答她。  

    一床床的傷患被推了進來,幾乎都是血肉饃糊,受了嚴重外傷的。阿珂嚇得倒抽口氣,不自覺地抓住一樣東西撐住自己。

    「麻煩讓一讓!」推病床的醫護員急喊著。

    茅璇快動作地往旁邊跨一步,阿珂沒預警地被拉動,差點跌倒,一隻手穩穩地圈住她,旋即,她的背脊有了安穩的依靠。  

    阿珂猛然驚覺,除了那只即時摟住她的手,他的另一隻手正被自己緊緊地握著,她竟然下意識地握了他的手!

    急忙地想抽回手,可他卻反手一握,霸道地不理會她的抗拒,還狠狠地瞪去一眼以示警告。

    阿珂無奈地皺皺眉頭,無心去追究這惡霸到底糾纏什麼,她關心著那些傷者到底發生了什麼災難。

    本能地朝亂烘烘的大門口看去,隔著透明的玻璃門,她發現幾張熟悉的臉孔,是她的記者朋友,連  SNG車都出動了。警衛擋在大門口不讓記者進來,可還是有少    數幾位記者享有特權地進到大廳裡來。於是,她聽到某家電視台的記者拿著麥克風站在攝影機前說道:

    「……記者現在在××醫院為您報導,關於今天早上在X  X路發生的公車翻車    意外,目前傳出已經造成五人身亡,有二十多位乘客受到輕重傷……」

    阿珂覺得胸口沉甸甸的,說不出的痛楚。眼看病患的哀嚎、家屬的哭喊,一瞬間,她好像到了幽冥地府。

    她在顫抖!茅璇垂下視線,發現阿珂臉色蒼白,因為害怕嗎?本能地,想摟著  她盡速離開這場混亂,但她像被什麼吸引住地不肯挪動。

    阿珂注意到一個泣不成聲的女人,那女人手腕上纏著紗布,而兩名記者突然衝上去包圍她,其中一個男記者拿著麥克風搶問:

    「請問你當時在現場嗎?意外是怎麼發生的?剛剛宣告不治的是你的親屬嗎?請你說一下目前的想法好嗎?」

    一把火湧至胸口,甩掉茅璇,阿珂兩大步衝上去,推開那名背對著她的記者,氣嚷:「你太過分了!」

    「阿珂!你怎麼在這裡?」那人驚喊。

    阿珂楞楞地瞪著路以麟。

    「小路,快!包管獨家的……」醫院外邊,一個槓著攝影機的記者大喊。

    路以麟朝那邊看看,拍拍阿珂的肩膀,安撫地笑了一下:

    「我打電話給你。」說著匆匆跑開。

    那名家屬哭著對阿珂說聲謝謝,走到角落去,阿珂杵在原地,突然無助地想跟著哭。她知道記者往往會為了搶頭條而無法兼顧良知與道德,可是被她深深佩服著的路以麟呀,他怎麼會殘忍無知地問出那樣的問題?

    一隻手沉穩地按在她肩上,阿珂茫然地回頭,接觸到一雙黑眸,兩人無言地對望,她接收到一股溫暖的電流,從茅璇的手心、眼底傳遞到她的心坎裡。來不及釐清那份感動的意涵是什麼,一陣焦急的聲音,讓兩個人朝同一個方向看去——

    「怎麼會這樣?!我的血型不符,那快點去別家醫院調血啊……」一名家屬慌亂地扯住護士小姐。

    護士也急忙說:「我們已經盡力想辦法了,可是病人的情況非常危急,RH陰性血又非常罕見,所以才叫你在最短時間內找到符合血型的家屬過來……」

    阿珂錯愕地看身邊的男人走開,旋即,她聽見茅璇對護士說:「我是RH陰性O型血。」

    「太好了!快,請跟我來!」護士領先往急診室的方向走。那名家屬頻頻彎腰,「謝謝你!真是太謝謝你了……」

    茅璇跟著護士走開,回頭對阿珂大聲交代:

    「你在這邊等,我會打電話叫費司送你回去!」

    阿珂還楞著,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心頭彷彿遭受一陣凜冽寒風侵襲過,又彷彿有一股暖陽悄悄包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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