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倒霉喔!莊嫻淑沮喪的窩在沙發上,誰來告訴她「那安手氣」啊?
仇步揚悶不吭聲的進了工作室。她在客廳裡也「思過」好久了,就是想不出自己哪裡錯了。
什麼爛車嘛!一定是輪胎沒裝好啦。她埋怨車子,自認十分無辜哩。
她可記不得自己超速又猛轉方向盤的拿那輛車出氣,才導致車子不堪虐待的發生輪胎抗議事件。
天都黑了,仇步揚還不出來。
他肯定氣炸了,人家說車子是男人的小老婆耶,他無法原諒她發下的「殺妻之仇」怎麼辦啊?她懊惱的抓抓亂髮。
不行!她要面對現實,就算他要報仇她也認了。
耐不住性子的她躡手躡腳的走向工作室,輕巧的推開門,一顆腦袋瓜先探進去探察狀況。
他坐在辦公桌前,低著頭不知在忙什麼。
她深吸口氣,用氣音喚著:「仇先生?」
他不理她。沒搞清楚她的招術前絕不回應。
果然在生氣!她可受不冷了戰,不把事情講清楚會令她抓狂。她三兩步跳到他桌前,耍賴的說:
「哎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對不起啦。」
「沒別的話可說了?」她早說過這些話了,像小孩子一樣的脫罪之詞,這種道歉根本毫無意義。
「你的車很貴哦?」他在意的是現實問題吧?她臉皮再厚也知道賠償了事的道理。
他不吭聲。不信她能說出有建設性的話來。
「那……」她嚥了口口水,困難的說:「我賠你嘛。」
這就讓他驚奇了。他抬起頭,面無表情的:「你拿什麼賠?」
「我可以跟我爸……」不行,爸爸跟媽媽是一國的,媽媽不會幫她的。「我……賺了錢再賠你。」
「你一個月薪水多少?」太不自量力了吧?他想笑她。
「我?我……好嘛!」她心一橫,充滿氣魄的說:「我明天就回南部,到時候一定有錢可以賠你的,你放心好了!」
又意氣用事了?他順著她的話問:「哪時候?」
「就是有人肯娶我,又能通過我媽媽那關的時候啊!」她和自己賭氣,如果不是這麼在意他的感覺就好了。
他心頭一震,「會有那個人嗎?」
「別瞧不起人了,我們鄉下有錢的歐吉素很多,只要我肯嫁準沒問題的。」她胸有成竹的。為了不讓他生氣,她願意拿自己的人生下賭。
「你幹嘛嫁老頭?」莫非她有戀父情節?他潛意識裡抗拒著這種可能,直覺的想到兩人的差距,三歲。
「有錢嘛!我媽媽一定要我跟有錢的豬頭歐吉素相親,我本來也誓死不屈啁,現在……唉!這就是我的命吧。」她雖有誠意取得他的原諒,但這副誇張的哀歎令她佩服起自己的表演天分了。
「你腦子有問題啊!」他突然罵了句,站起來,朝房外走去。
她眼睛一亮,有轉圈了?
「等你賺了錢再還我好了。」他走進了飯廳。「大不了……」
她緊跟在他後面,等待判決。
他慢吞吞的說:「大不了你簽張賣身契給我,從我這邊把你嫁出去總比嫁鄉下老頭好。」
「什麼意思啊?」她的腦筋又遲鈍了。
「我說,你想嫁也要經過我允許!等我找個有錢的凱子把你嫁掉,不只我那輛車,連你住我這的所有費用,我都會跟那個倒霉鬼一併算!你敢隨便找人嫁了,讓我損失撈本的機會,小心我跟你沒完!」他說得好理直氣壯,有種自己就是她的監護人的錯覺。
聽到他的警告,她噘噘嘴,竟覺得窩心。怪哉!難道她喜歡被人吼啊?想著,忍不住就泛起了微笑。
他捕捉到了她的笑容,跟著揚起嘴角。
「有沒有受傷?」他刻意壓低聲音,好像只是隨便問問。
她眨眨亮眼,盯著他問:
「你不生氣了?」她是九命全貓呢,撞出烏青腫包都是家常便飯。
他奇怪的感覺不到生氣的情緒,只是悶,對她頻頻給自己製造的意外事件十分納悶。
「會不會打蛋?」他打開冰箱,不想告訴她自己的感覺。
「不會。」她搖搖頭,踮起腳尖坐上高腳椅。
他懷疑的看她。
「不要告訴我你只會燒開水煮泡麵。」
「我都喝礦泉水,而且我不喜歡吃泡麵,所以沒燒過開水。」她很認真的回答。
他張著嘴欲言又止,既無奈又覺得好笑,總之廚房對她而言是多餘的,這女人如果生長在古代,不被丈夫嫌棄、被婆婆一腳踢出家門才怪。
但,她活在二十一世紀,生活在他家,不需要她做任何家事。
「黑胡椒?還是茄汁?」他拿出食材準備做意大利面。
「我要蛋炒麵,雙人份的,不要黑胡椒也不要茄汁,蛋要比面多。」她雙手托著下巴點餐。
怪人!他瞥她一眼,縱容的笑了笑。
「唉,你不生我的氣了?」她小聲地,又問了一次。
「生什麼氣?」他裝迷糊,她沒受傷已讓他感到萬幸了。
她輕咬著下唇忍不住微笑,他的「煮夫」形象收服了她的心,當下將之前氣他是顆花心蘿蔔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他套上圍裙轉身讓她在背後繫好帶子,她笑得更甜了,一種活適的滋味從心底蔓延開來,來不及端想自己的好心情,突然聽見他發出驚呼:
「那什麼?」
他從她身前跑開,推開廚房的落地窗,瞪著陽台上飄舞的「異物」,無法置信的結舌:「莊莊莊……」
「幹幹幹嘛啦?」她跳到他身邊,好玩的學他,瞧他失措的模樣,看她搞爛他的車也比現在鎮定的多嘍。
「你竟然……」他霍地轉身,一手指著外頭,一手指著她的鼻子,好不容易說出一串話:
「你竟然在我的陽台上晾衣服!」
她不解的眨眨眼,這就是他大驚小怪的原因嗎?
「有什麼不對?」她問。
「悠閒寫意!悠閒寫意!你懂不懂?!」他一臉急躁。
「懂啊,就四個字。」她扳著手指給他看,「悠、閒、寫、意嘛,我會寫啊,那跟我晾衣服有什麼關係咧?」
「我告訴你,這陽台上的鍛造欄杆、藝術屏飾所呈現的就是悠閒寫意的歐風設計,你把牛仔褲、睡褲晾在這……還有美感嗎?你故意的啊?!」他簡直快瘋了。
「陽台本來就可以晾衣服啊,我就看不出什麼美感,把衣服晾在那個欄杆上不只符合你的寫意,還很寫實即。」她咕噥。
他拍拍額頭,搞創意的人最怕遇上這種對象了,對美感毫無感受力,藝術之寶在她眼中還不如一把稻草!
「你要不要買一台洗衣機啊?我可以幫你洗衣服喔。」她提議,對他的苦惱全然不解。
他捏捏眉心,看看窗外。
黑夜裡,她的白色小內褲正在那兒隨風轉呀轉的。
他歎口氣,走回料理台,無奈的說:
「以後,你的衣服跟我的一起送洗好了。」
「送洗?你付錢哦?」她白癡的問。
「廢話!」他堵她一句,驚覺自己受她影響之深,以前這種煩躁語氣是她的專利,怎麼他也不耐煩了?
「內衣褲也要一起送洗嗎?」她一臉認真。
他看她,想笑卻笑不出來,搖搖頭,真是無奈到了極點。
「隨你,只要你不晾在陽台上,我沒意見。」他說。
她突然咯咯笑起來,吐吐舌頭說:「好啦好啦!我知道那種東東要晾在隱密一點的地方,給別人看見了會不好意思啦。」
他嘴角一扯,終究忍不住笑了。虧她會覺得不好意思,不過也想太多了,他對她「內在美」一點遐想都沒有,其他人也一樣吧?
「你今天晚上不是要跟客戶簽約嗎?」她坐在他對面看他切洋蔥,那刀法熟練得令她驚奇。
「取消了。」他說。
「因為車子壞了嗎?」她愧疚的低語,這是她這輩子從沒有過的感覺。
「企劃案有變,決定明天再和客戶開一次會。」他很想讓她帶著內疚記取教訓,可是不知怎麼就是不忍心。
她托著下巴覷他。他不再逗她了,現在的他就像徐若說的,一徑沉穩的面對他的工作和生活,這感覺好彆扭喔。
據說搞創意的人在交稿前總會感到焦慮。她想抒解他的壓力,討好的語氣不自覺的像個孩子:
「喂,我告訴你喔,我今天到公司簽約喔。」
他猛然抬頭,瞪著她,「簽什麼約?」
「就是那個增肥藥的廣告啊。」
「白癡,誰叫你簽的?!」他臉色一沉,擱下菜刀,扯掉圍裙。
「就是那個孫……」她說著,不料被他一把拖起來。
「喂,去哪啊?」她驚嚷。
※ ※ ※ ※ ※ ※ ※ ※ ※
「合約取消。」仇步揚靠著桌緣,冷聲下命令。
「Wilson?」徐若站在辦公室中央,對上司的轉變百思不解。
莊嫻淑坐在兩人中間的沙發上,剛順路過來時,看見某個空位上擺著蛋糕、可樂就順手搜刮過來了,她現在正大口滿足的享用著。
「取消合約!」仇步揚重複,強硬的說:「莊嫻淑是我的私人助理,她不拍廣告。」
咦?莊嫻淑嘴巴動個不停,耳朵和眼睛雖有些鬆散,還不至於完全罷工,聽見有人叫她,自然拉長耳朵,朝他看去。
「約已經簽了,除非有更合適的人選……」徐若為難的。她不懂,他為何反常得像個無理的孩子?
「別跟我說那麼多,無論如何,我不會讓莊嫻淑拍廣告。」他堅決的打斷她。
莊嫻淑聞言,跳了起來,手上的奶油蛋糕啪地砸在咖啡色的長毛地毯上。「仇步揚!你沒聽過肥水不落外人田嗎?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你竟然不留給我……」
他大手朝她的腦袋瓜施壓,硬是把她按回了原位,轉頭又對徐若說:「你要找別人、要跟廠商怎麼交代,我不管。」
徐若試著溝通:「你是我上司,我當然聽你的,但這件事是依照程序進行的,公司的簽約代表是孫總,對你的要求,他恐怕不會答應。除非嫻淑提出毀約,並依約賠償……」
莊嫻淑又跳了起來,拉長脖子朝他嚷:「你想陷害我啊?有錢不讓我賺要我賠錢!別以為你供我吃住就可以我擺佈我了!」
徐若訝異,Wilson幾時成了供吃供住的僱主了?
仇步揚臉色陰鷙的瞪著莊嫻淑。她不能理解他的用心,他自己也想不透,這個麻煩人物曾幾何時變成他的掛慮了?
她很固執,固執得不怕死呵!而他卻怕,怕她有一點的損傷……他氣自己的莫名牽掛,也惱她的任性,猛一甩頭,粗聲撂下一句:「隨你!」
看他像風似酌掃過面前,莊嫻淑頗有經驗的追了上去:
「喂!等我……幹嘛不等我?你故意整我啊,莫名其妙的把人家拖出來,又把人家丟下……」
徐若杵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聽著莊嫻淑聒噪的 聲音遠了,心頭的疑惑越滾越大。莊嫻淑和Wilson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就像一對心繫彼此的冤家!
※ ※ ※ ※ ※ ※ ※ ※ ※
兩人並肩坐在計程車後座上,莊嫻淑抱怨著:可惡!自己想怎樣就怎樣,也不管人家。」
她忘了他不計較毀車的寬宏心胸了,只氣他此刻的冷漠。
他臉朝窗外,不理她。
她存心惹他注意的胡亂嚷嚷:「你是怎樣嘛?你嫌棄我、擔心我拍壞你的廣告是不是?反正我已經簽約了,你不滿意我還是要拍,管你准不准啊,我就是要拍廣告要拍廣告……」
「你夠了沒?!」他猛地轉頭咆哮。
她嚇了一大跳,嘴巴來不及合上,一股委屈在肚子裡醞釀著,他從沒對她這麼凶過!
計程車停在鐵柵門外,仇步揚付了車資,迅速的推門下車。
司機看看他的帥氣背影,又看看手上的千元大鈔,不禁滿心歡喜,好大方的客人!後頭的聒噪女人實在欠罵,他心想,以後家裡的黃臉婆要敢噦嗦,他就學這招給她吼回去,女人不乖,男人就是要發火才能治得了她們。
「喂!快點啊!」莊嫻淑猛捶前座椅背。
「啥?」他回頭問:「你還要去哪?」
「找錢啊!」她緊張的看車外,催促:「快啦!」
不是不用找?他垮下臉,不情願的把錢給她。
莊嫻淑跳下車,連車門也不關的急著追上他,突然,重心不穩的往前跪倒,顧不得痛,猛地又跳起來。
仇步揚拉開大廈的玻璃門,她跟著往前衝,跳上台階,想跟他鑽進門內,嘴巴還不得閒的大叫:「仇步揚……」
管理員伯伯急嚷:「哎唷!撞小姐……」
又叫她「樓小姐」!她張嘴就想糾正發音不標準的阿伯,沒想到……「哇!」她叫一聲,腦袋嗡嗡響,眼前金星轉呀轉的,兩隻手在空中抓不到支撐,人往後栽去。
仇步揚聞聲回頭,看見她撞上他進屋後合上的玻璃門,接著跌下台階。
他心臟緊縮,全身血液像凝固般,拔腿衝了出去。
「夭壽喔!」管理員搖頭晃腦的跟出來,嘴裡念著:「撞小姐,你走路嘛看路。」
「莊嫻淑?」仇步揚跪在她身邊,驚嚇的模樣不輸她。
她四腳朝天,像一隻笨烏龜。
他眉頭蹙緊,心頭翻湧著不捨,伸手抓住她纖瘦的兩臂。
她嘴角歪扯,臉皮抽搐兩下,看著他趨近的溫柔眼神,積壓的委屈一古腦兒的湧了上來,忍不住雙臂一張撲到他身上去,「哇!」張大嘴巴,她大聲哭了。
他驚愕地任由她軟趴趴的「掛」在自己身上,一顆心隨著她的哭聲益加抽緊起來。她非得哭得這麼用力嚇人嗎?
擅長八卦的管理員瞪著兩人想:這個臭先生不久前才搬來,這個撞小姐不久前就該搬出去了,怎麼最近他們老是同進同出,一會兒又跑又迫的,一會兒又摟又抱的,看來……很不簡單喔!
「唉唉,我說臭先生啊,你要不要給撞小姐送去醫院啊?」他彎下腰,用不輪轉的國語說。
兩張嘴同時朝他吼來——
「不要叫我『臭』先生!」
「撞什麼撞啊!我姓莊!」
聽見彼此的聲音,他們猛然回頭,隔著一公分的距離,兩張臉——愣著,他們幹嘛這麼有默契啊!
「咳!」管理員搞破壞的重重咳一聲。
她忙放開他,蒼白的小臉上還掛滿了眼淚,垂著腦袋,心跳噗通、噗通的像要跳出胸口。
看她頹坐地上又是抽鼻子又是抹眼淚的像個可憐的泥娃娃,他驀地長歎,滿心的懊惱,她衝動,他又好到哪去呢?如果他好好的跟她說,也不至讓她受傷了。
怎麼回事?他竟然像個更年期婦女般無法自控情緒,以往的瀟灑自信,自遇見她後,反常了!
他又是一聲歎,微傾身便將她橫抱起來。
她驚訝地張嘴,轉頭見他灼灼的眼神,抗議頓時吞了回去,腦袋裡一片空白,雙手縮在自己的胸前,任由他抱著自己進屋,雙頰火燒般漲紅起來。
管理員看著兩人進了安全門,心想:這兩人真搞怪!有電梯不坐,沒看過這麼愛爬樓梯的。旋即,他嘿嘿笑了起來,明天可以跟整棟樓的婆婆媽媽發佈消息了——八樓有對同居男女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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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褲管拉高。」仇步揚單膝跪在地毯上,對沙發上苦著一張臉、垮著雙肩的莊嫻淑說。
她臉上髒兮兮的,頭髮亂糟糟的,像玩累的小孩懶得動。
他看她一眼,索性自己動手。
小心翼翼的卷高她的及膝褲,看著兩膝上的破皮傷口,他眉頭一皺,明明是向後仰跌坐地上,怎麼會膝蓋受傷?
拿棉花佔了藥水輕輕的抹上了她的傷口,猝然聽見她倒抽一口氣,他心頭一震,忙縮回手,看她咬唇的模樣,不禁霹出了擔憂。
「很痛嗎?」他問。
她討厭這種感覺,想著他冷漠的不理她,她胸口悶悶的、喉嚨緊緊的、鼻子酸酸的,心真的好難過!
他深深的望著她,見她反常地不回嘴,不由得心急起來,拉她的手站起來,「走,去醫院。」
她甩開他,濃濃鼻音說:「不要理我。」
她在賭氣?他滿心的憐惜油然而生,好想逗她的感覺又回來了。
緊靠著她坐下,他側頭盯著她,嘴角微微上揚。
感覺他刻意的凝視,她的臉倏然燥熱,眼神不安的飄了飄,趕緊挪動屁股和他保持距離。他跟著移動,又緊緊的黏著她坐著,她又動了一下,他接著又靠了過去……直到沙發的邊邊,她動彈不得了,倏地扭頭瞪他——
「不要惹我!」
好了!就是這樣,這才是他認識的、正常的莊嫻淑。
他嘴角斜扯了一下,抬手拂高她額前的短髮,仔細一看,額頭腫起,還有個一元硬幣大小的烏青。
她拍開他的手,不耐煩的:「走開啦,不要理我!」
他耐性的眼神探索著她,故意嘲弄而懷疑的說:
「我不理你誰理你啊?你存心摔得頭破血流,好賴上我,不是嗎?」
她圓瞪眼,兩頰像汽球般鼓了起來,又痛、又惱、又委屈的想,他害人摔得東倒西歪、全身酸痛,還想怎樣?他嫌棄她不要她拍廣告,還理她幹嘛?
看她眼眶急速泛紅,他心頭一緊!
「怎麼了?很難過嗎?」那個莽撞的莊嫻淑到哪去了?眼前的她像個惹人憐的玻璃娃娃啊。
「哪裡痛?頭嗎?還是腳?」他摸摸她的頭,又摸摸她的腳,輕柔的手指又摸摸她的臉頰,真怕一個不小心把她碰碎了。
她皺著小臉,聽見他急切卻溫柔的關心,不知怎麼地益加難過起來,扁起嘴巴說:
「你不要再理我了,不然……我會哭喔,我會哭得很大聲喔。」
她還威脅他啊?他忍不住好笑,濃眉一挑,伸手將她摟進懷裡。管她哭不哭,他樂意發現她小女生般的嬌情,也樂意把胸膛借給她,更樂意……將滿心的疼惜宣洩出來。
劉塞了!她討厭這樣,覺得自己像一隻笨飛蛾,突然被什麼纏住了,無法自主的。她鼻子皺了皺,嘴巴一扇,「哇」地一聲——
淚水汜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