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莊嫻淑穿著小短褲,一手拎著燒餅豆漿走在人行道上。
「小姐。」
她遲疑了一下,叫她嗎?
「小姐。」
她停下,側頭。
「你住附近嗎!」男人穿著緊身上衣和皮褲,酒紅色的短髮抹著亮閃閃的發膠。
「嗯。」她心不在焉的看看他,繼續往前走。
「跟我交個朋友吧嚴他耍帥的撥弄前額的頭髮。
她懷疑自己聽覺的掏掏耳朵,轉頭,這才將他瘦削的臉孔看清楚。他年紀很輕,感覺卻很老練,一身流氣讓她微蹙眉頭。
「我不是壞人,你不用擔心。」他以微笑鬆懈她的防備。
「幹嘛要做朋友啊?」她想著自己和仇步揚的初遇,抿著嘴偷偷笑起來。是什麼樣的緣份讓他們相遇、甚至同住一屋簷下呢?如果重來一次,她一定要留給他最好的第一印象。
「我很喜歡你。」他跟在她身邊,「你,你給人的感覺很OK。」
「OK!好?很好?不錯?挺不錯?或者比好更好?」她自言自語著,對說話的人沒感覺,倒是對他的話認真的思索起來。不知道她給仇步揚的感覺是不是也很好?
不,他說過她像老母雞、像莽婦、像母老虎的,哪會OK啊!她受挫的眼神一喑。
「當然是很好嘍。」他挑挑眉,像女孩子眨眨睫毛拋媚眼一樣,充滿了性誘惑。 』
同樣是「電」,怎麼差那麼多啊?仇步揚身上的電波讓人麻酥酥的忘了自己,而他刻意放出的電波差點害她腦筋秀鬥,忍不住嗯心的抖抖肩膀。她瞪他一眼,故意以老大姐的口氣說:
「喂,你還是學生吧?」
他聳聳肩,肢體語言充滿自信:「我念藝術大學影劇系,叫我Peter吧。」
她撇撇嘴。仇步揚搞廣告,袁璦齡會畫畫,現在來個演戲的,這些搞藝術的怪人無所不在啊。
「交個朋友沒什麼關係吧?」他死纏爛打的貼近她。
是沒關係啊。她賭氣的想。仇步揚可以跟袁璦齡玩一整晚不回家,她為什麼不能跟他交朋友?他說喜歡她呢。
「好。然後呢?」她突然停下,乾脆用力的說。
「什麼?」他不解。
「交朋友啊,然後要怎麼辦?」她沒經驗的問。
他痞痞的笑著,拿出手機。「給我你的電話。」
她說出手機號碼,看他輸入,快速轉身丟下一句:「拜拜。」
「嘿,你沒告訴我你叫什麼!」Peter又跟上。
「下次告訴你。」她從電影上學來一句,納悶的檢討自己:沒人追很懊惱,有人搭訕又很價,唉!跟異性相處的經驗裡,也只有跟仇步揚在一起的這幾天最輕鬆愉快了。
「你住這兒嗎?」他明知故問。
「嗯。」她推開鐵柵門,擺著酷臉,對姐弟戀著實沒興趣。
「嘿,讓我進去坐坐吧?」他要求。
「我跟你又不熟。」她老實說一側身鑽進鐵柵門內。
「別這樣!」他抵住門硬拗。
「喂!」交朋友也要看時間嘛,大清早的,天還沒全亮呢,如果不是受仇步楊影響,她才不甩這種無聊男子,真煩!像蒼蠅趕都趕不走。
「你不排斥一夜情吧?」他說得很平常,笑得很暖昧。
「啊!」她的眼珠差點掉了出來。
「請我上去坐坐吧?嗯?」他媚眼直勾勾的銷著她。
「呃……」她向來衝動的舌頭竟打結了,嘴唇還微微發抖,為什麼說不出話來教訓他?
「莊嫻淑。」背後的人突然喊她。
莊嫻淑身體僵硬的回頭一看。
仇步揚板著臉,一隻手臂往她肩上一搭。「什麼事?」
「他說……」莊嫻淑手指著Peter來不及解釋。
Peter瞄了仇步揚一眼,故作瀟灑的聳聳肩,不發一語的轉身就走。
「喂!」莊嫻淑忍不住喊。
「還喂!」仇步揚沒好氣的推她的腦袋,進屋。
她無辜的捂著頭,夾腳追上他。
※ ※ ※ ※ ※ ※ ※ ※ ※
仇步揚沉悶的上了八樓。
莊嫻淑一路聒噪著:「……為什麼就這樣走掉了咧?
不是說要搞一夜情嗎?唔!跟我想的都不一樣,電視不是這樣演的啊……」她往沙發攤去,眼睛一瞟,看見茶几上的塑膠袋,咦一聲,伸手就去拉那包食物。
「這是我的。」他狠狠打了她的手背。
「啊!」她痛叫一聲,仍覬覦著香味四溢的小籠包和三明治,嘟嘴說:「這麼多,你又吃不完。」
「吃你自己買的。」他作勢又要打她。
「你的看起來比較好吃嘛。」她就是不放手。
「別想佔我便宜。」他雙臂環抱起來,瞥過她的賴皮臉,,脫口而出。
「誰占誰便宜啊,大不了我付你房租伙食費嘛。」她縮手。
「怎麼了?」他瞅她,學她嘟嘴。
「如果你擔心我吃你的,那我們用紙筆記賬嘛,不然,我吃虧一點,你從我的薪水裡面扣嘛。」她說得認真。
「我以為你從不讓自己吃虧。」他捕捉住她片面的語意,有些失望、有些惱,卻不願表現出來,也不願承認,只是悶悶的說。
「什麼話啊!我很慷慨的耶。」她不服氣。
「所以陌生人跟你提出一夜情的要求你也不是太反對就是了?」他緊盯著她。
廣告業是個新興行業,他自然也不是什麼保守分子了,但,他抗拒著她有過於新潮的作風。
「才怪!早知道就不給他電話了。」
「你還給他電話?」他不可思議的瞪她。
「對呀,他說要跟我做朋友嘛?!」她有理的說。
「你!」他實在無法理解她。三番兩次的當他是色狼,真遇見該防的人她竟無警覺!
「應該是『一日情』嘛。」她偏頭想著,「大白天的。他說我長得很OK耶。呵,這證明我也是挺有魅力的嘍。」
他看她的天真模樣,翻翻白眼。
「別自戀了,男人喝了酒就像發情的瘋狗,只看性別,不選對象。」他潑她一盆冷水。
「他又沒喝酒!」她大聲反駁,覺得他存心跟自己作對。
連這個都沒在意,他搞不懂她的心思都用到哪去了。那傢伙的酒氣用不著測量也知道超過安全標準,大概是在附近的PUB飲了一夜,天亮就出來「狩獵」的。
「你大清早跑出去幹嘛?」他問,不想再聽到那傢伙的任何問題。
「買早餐啊。」她的屁股挪到地毯上,把他的早餐往自己面前拉近。
「就為了買早餐?」天還沒亮就跑出去買早餐?她為了吃也太勤奮了吧!奇特的是竟吃出這副瘦竹竿的身材?
「嗯。」她好心情的拿筷子插了一粒小籠包塞進嘴裡。
「以後,天亮前不准出門。」他命令。
「嗯?」她嘴邊銜著第二顆包子,瞪著大眼看他。
「還有,你穿那麼短的褲子幹嘛,不冷啊?檯布料啊?」他瞟過她白嫩的大腿,粗聲問。
「這是我的睡褲啊,我懶得換衣服嘛。」她滿嘴的包子餡。
「下次別再穿這樣出去了,把大腿遮住。聽到沒?」他悶聲警告。
「喔。」她眉頭微蹙,愣愣的答應,心裡卻覺得奇怪,他又不是教官,幹嘛管那麼多啊?
他輕咳一聲,刻意控制音量補充道:「不論你長得安全不安全,畢竟近視的男人滿街都是。」
她才不管他的意思呢,想到不爽就回嘴:
「自己跟人家玩通宵都不講,究竟誰不安全呀?」
「你說什麼?」他瞪她。
「你才跟隔壁的發生一夜情呢,哼!搞到天亮才回來。」她酸溜溜的說,要不是他徹夜未歸,她也不會煩躁的輾轉難眠,大清早就跑出去買早餐。
他微傾身,輕敲她的腦袋。
「我們去看夜景。」
「看夜景?」她捂著頭,眼睛一亮又一暗,懷疑的:「看一整個晚上?」
「對啊。」他靠進沙發裡,整晚沒合眼本就夠累了,回到家後沒見著她,忍不住就想知道她上哪了,現在不禁慶幸自己出去找她,瞧她傻呼呼的模樣,若非他即時出現,她笨笨的請人上來「做客」就算了,如果被拐走了,他上哪去找人啁?
「我下次也要去。」她兩手撐在地上,眼睛閃亮亮的盯著他。她也想看看浪漫的夜景啊,為什麼沒人帶她去?
他忍不住微笑。她傻傻的模樣就像一隻可愛的小狗。
「下次再說。」他想帶她去夜市撈魚享受美食,她會更開心吧?
她又噘嘴巴,他在敷衍她嘛。
他頭靠在椅背上,合上眼。
「哎,」她無聊的想到原問題:「他為什麼說走就走啊?」
他一震!她的腦袋裝漿糊啊?他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了,除非那傢伙跟她一樣沒長腦,否則哪有不摸摸鼻子識相走人的。
如果,她確實是屬於他的,她的反應會不會機靈一點?積極的尋求他的保護?他又會做出什麼舉動?像現在想的,狠狠的送那傢伙一拳?
NO!他猛地回神。她怎麼可能屬於他?他根本不把她當女人看!肯定是睡眠不足,想多了。
「他有我的電話耶,如果他打電話給我……」她喃喃自語,心想他若打電話來,就狠狠的給他開炮,猶不知自視過高了。
對時下的都會男女而言,一夜情是兩廂情願的事,既有一方堅決地sayno,另一方通常不會糾纏,她莊嫻淑又不是美若天仙,追逐快感的年輕人誰會把她放在心上啊?
仇步揚的心卻因此躁動了。莫非她希望那傢伙打電話來?
她看看他,怎麼動也不動?睡著了嗎?
她自然不知道他心裡七上八下的猜想著她的心思。
「今天不上班嗎?」她小小聲問,想他如果睡著了就算了。
這問題好多了,不那麼棘手。他舒展眉頭,
「明天要交兩個case,晚上要簽約。你晚一點到公司把我桌上那疊檔案夾拿回來。」他聲音趨小,像快要睡著了。
「那……」她眼珠轉了轉,更小聲的問:「我可不可以開你的車呀?」
「嗯……」他正和周公打上交道。
她拍一下手,興奮的嚷:「好喔!我就知道你最好商量了!」
他睜開眼縫,又合上,真的累了。
「睡吧睡吧,我不會吵你的。」她呵呵笑說。
自從她的破車賣掉後,她就沒法享受開車癮了,能開他的跑車簡直讓她樂歪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出門了,反正廣告公司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在那兒熬夜找靈感,幹嘛晚點去咧。
她記得他的警告「要遮住大腿」,像風似的在屋裡刮了一圈,抓件褲子往短褲外套上,持著一大袋豐盛的早餐,抄起茶几上的鑰匙,衝向屋外。
※ ※ ※ ※ ※ ※ ※ ※ ※
跑車果然又快、又炫、又拉風!莊嫻淑在車上哈哈大笑,像小卒當上武林盟主般得意。
她可沒注意到,清早的馬路上有多少人對她投以異樣眼光——大冷天裡二個穿著單薄的嬌小女人開著一輛亮黃色的流線型敞篷車,就像穿明牌西裝的俊男開著大卡車一樣,有夠怪!
到了公司,她樂逍遙的東搖擺西晃蕩,將一串鑰匙甩得叮噹響。
「耶!莊小姐?」徐若迎面而來,喊她。
她將剩下的三明治一口塞進嘴裡,迷糊的:「你認識我啊?」
「那天在醫院我給過你名片啊。我到上海出差,剛回來就聽說你來過公司了,你怎麼沒簽約呢?還沒考慮清楚嗎?」
徐若是仇步揚的得力助手,對他工作至上的態度十分瞭解,然,這次徐若卻意外的搞不懂仇步揚的想法了,他根本不需要助理啊,他該做的是說服莊嫻淑簽約,配合工作進度吧?
「簽什麼約啊?」莊嫻淑問。
「拍廣告啊。我們請你來的目的就是拍廣告啊。」
「徐若。」男人在走道的另一端喊:「把人帶過來。」
徐芳回頭看看穿著西裝、長得像豺狼的老男人,臉色一沉,小聲罵著:「小人,自己沒本事就知道撿現成擺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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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步揚如果知道她答應幫他拍廣告,一定很開心吧?這麼一想,莊嫻淑已經比誰都開心了。
簽約後,徐若給了她,瓶白色的小藥罐,告訴她要試吃半個月。莊嫻淑欣然接受了,這是合約上的規定,她也覺得應該試用成功才可以推薦給人。
然後,徐若邀她一起吃午餐。
徐若告訴莊嫻淑,那個叫孫國強、長得像豺狼的男人雖然是「眾捷」的總經理,其實對公司毫無貢獻,若不是娶了董事長的女兒也不可能當上總經理。
公司的重大決策都由「客服部經理」仇步揚作主,受矚目的成功c眥也都出自仇步揚的構思,孫國強臉上掛不住,就愛和仇步揚作對。知道內情的人都瞭解,總經理的位於是仇步揚不坐才輪到他掛名的。
這興起了莊嫻淑的好奇和想像,仇步揚有能力,但是,他不要虛名呀,帥呆了!
徐若又告訴她,仇步揚兩個禮拜前才從撒哈拉沙漠回來,為了拍一支汽水廣告,他在那裡待了半個月,把自己搞得像難民。還有某知名服飾的平面廣告因為模特兒臨時出了狀況,他親自當起服飾代言人,沒想到市場反應比預期的好太多了。
莊嫻淑看看徐苦臉上的驕傲光采,壓低聲音問道:
「你喜歡他?」
徐若單手托著下巴,笑得好燦爛。
劉塞了!幹嘛猜得那麼準啊!莊嫻淑一臉怪樣。
「我欣賞他、崇拜他,但是啊,我的理想情人必須只愛我,不能四處招蜂引蝶,否則我會沒安全感。所以嘍,我和Wilson絕不可能的。」
想不到看似充滿自信的徐若也會「沒安全感」,知道她跟仇步揚是絕緣體,莊嫻淑莫名的鬆了口氣。
徐若繼續說: 「我們這位廣告才子的女性朋友啊,從電視明星、文字工作者、粉領族到大學生……族緊不及備裁,那些女人都以為自己在他眼中是最特別的,其實啊,他對誰都一樣。溫柔、體貼並不代表愛,對吧?」
「什麼?!他是用情不專的豬!」莊嫻淑忍不住氣嚷。
「也不能這麼說啦。」徐若想著如何把自己的意思說得更明白。
一個事業有成的男子和女性朋友吃飯喝咖啡甚至男歡女愛原本是極平常的,但經由有心人的渲染誤導,仇步揚就成了一個傳聞中的花花公子了。
然而,在這奇怪的年代裡,男人的花心似乎不再是一種罪,反而是吸引女性、提高身價的美名。
「像我和馬姐嘍,你看我們兩個根本不在意他有多少女朋友,但我們是他生活中無法被取代的人。應該說那些對他有期待的女人自討苦吃才對。」馬姐是仇步揚的秘書,是個有十歲兒子的已婚婦女。
徐若想讓莊嫻淑瞭解仇步揚的好人緣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她和馬姐因為瞭解他,不將他的慷慨誤當愛情,才能成為他真正的夥伴。
「嫻淑,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她希望莊嫻淑不是另一隻令她無法理解的水蛭。
水蛭是吸血性的寄生動物,那些圍繞著仇步揚的女人大都有個相同的人生目標——找個不愁吃穿的都會新貴作為長期飯票。這讓獨立白玉、講求兩性平等的徐若深感不屑;像水蛭的女人不只想寄生在男人身上,還想鑽進他們的體內予取子求。
「我懂啦。」莊嫻淑悶聲說,心裡掩不住的失望,原來仇步揚和她厭惡的花心姐夫是同一型的!
徐若露出了欣賞的眼光。
莊嫻淑果然不一樣。她和仇步揚的相處模式應該像哥兒們吧?她毫不矯情,郊此明理,難怪仇步揚要她當私人助理。徐若想。
其實神經超大條的莊嫻淑根本沒聽懂,她只是以主觀認定了她所以為的。
※ ※ ※ ※ ※ ※ ※ ※ ※
「仇步揚是一個花心臭蘿蔔!可惡!可惡!可惡加一百級的可惡!」莊嫻淑臭著一張臉開車回家,一路上亂罵亂按喇叭,還猛超車。
途中發出驚人的「砰」一聲,車身猛顫了一下,她還無警覺的將油門踩到底,可見她的火氣有多大了。
「小姐!」一輛小貨車開到她車邊,滿嘴檳榔的司機咧開一緋紅牙齒跟她喊話:「很猛喔!」
「少惹我!」她張嘴大吼,瞪他一眼,聽見車子發出「喀啦、喀啦……」的怪聲音,也不搞清楚狀況,腳下一踩,噗一聲飛車而去。
沒想到,眼看家門就在前方了,車子竟然像蠻牛不聽使喚的來個大旋轉「吱!」她嚇得踩下煞車,猛轉方向盤。
刺耳的煞車聲幾乎要震破耳膜,車身猛地一邊頓下,她身體往車門撞去,來不及喊出驚恐,緊接著聽見「喀!喀嘍喀嘍……」
「……喀!」像一頭怪獸發出最後一聲哀鳴,車子停在大廈外的人行道上,差一點點就撞上了鐵柵門。
莊嫻淑魂飛魄散的抬眼,剛好看見一個輪胎「宣告獨立」的往遠方滾去……
大廈管理員聞聲跑了出來,一看這景象,不禁搖頭晃腦的用台語說:
「哎唷!好厲害啊!開車開到爆掉的輪胎自動落跑。」
莊嫻淑下巴擱在方向盤上,嘴巴張得大大的,腦袋裡冒出一個聲音——
哇!又到塞了!
※ ※ ※ ※ ※ ※ ※ ※ ※
莊嫻淑愣在駕駛座上。
警察來了,交通大隊來了,拖吊車來了,還來了一大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圍觀者,大家聽看現場目擊者管理員口沫橫飛的陳述經過後,無不咧開嘴捧腹大笑。
她無辜得像一隻供人觀賞的猴子,直到車主人現身,她脖子一縮,眉頭一皺,像闖下滔天大罪的小孩,不敢直視他。
仇步揚瞪著缺了一個輪胎、從引擎蓋竄出黑煙的愛車,足足愣了一分鐘之久。
長得像「福州伯」的管理員充滿搞笑天分的跑到他身邊,舉高雙手,台語夾雜國語的大聲介紹:
「大唉,大唉,看這邊啦,伊加是車主人臭先生啦。」
接著警察啦、拖車工人啦、路人甲乙丙丁啦全像記者附身似的一窩蜂擁上去問:「臭先生,那安#¥%?」竟然全配合著管理員的口音。
仇步揚按按太陽穴,硬是擠過人群,走到駕駛座旁拉開車門,用冰冷的眼神「請」她下車。
莊嫻淑心虛的瞄他一眼,跳下車,很霹靂的閃到他身後。
他用上車門,沉悶的跟人群說:「我的保險公司會立刻過來處理。」
然後,她又化身為小媳婦垂著沉重的小腦袋,緊跟在他的屁股後面進了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