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楣,真是倒楣!」好不容易逃離怪僻老爹,這會兒竟發現錢包不見,真是倒楣到家了!
想她是這麼的絕頂聰明、武功蓋世,怎能一輩子埋沒在鄉野深山中,這豈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嗎?她當然得遊走四方、行俠仗義、名揚四海一番,才不枉她這一身絕技。
豈料,出師不利,初涉江湖的頭一天就遭此磨難。
是哪個沒長眼睛的傢伙,竟敢扒走未來江湖名人的錢包,若讓她逮著,一定先結結實實地賞他個「腳板貼肉餅」,再來個「棒打雞胸肉」,誰教他自個兒招子不亮,扒錯了人。可是現在……
「餓死人了,身上沒銀兩真是寸步難行,難不成才離家一天便得打道回府?不,死也不要!好不容易趁老爹下山才有機會逃家,連個名號都還沒闖出來,怎能輕言放棄?!肚子餓這種小挫折我……我忍了……我……我忍不住了!」
不管了,先找間客棧好好吃喝一頓,事後再跟掌櫃曉以大義一番,讓他知道將來她會是位多麼了不得的人物,想必掌櫃聽了後定會覺得萬分榮幸,爽快的免去她這頓飯錢的。
咦,真是天助她也!前頭就有一間客棧。
「哈哈!這間客棧要走運了,像我這樣了不得的人物來此吃頓飯,將來在江湖上肯定會大大露臉,這下可便宜客棧的掌櫃了。」
自以為是的小姑娘──孟欣嬙,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客棧。
「姑娘,很抱歉,小店客滿了,你是要等一會兒,還是到別間去試試?」店小二客氣的說。
等?到別家試試?開什麼玩笑!她都快餓死了還教她等,至於到別間更是不可能,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力氣走到下一間客棧。
「不用等了!瞧,那一位公子就佔了張大桌子,真是浪費。就這樣吧!我委屈點跟他擠擠。」
「姑娘,不可以……」
不待店小二把話說完,孟欣嬙便逕自走到那張大桌前,一屁股落坐在那位公子的對面。
「這位公子,同是出外人,你應該不會介意咱們同桌吧?」孟欣嬙睜著大眼睛盯著正低頭喝酒的男子。
見對方沒反應,她有些惱火,「喂!你很沒禮貌耶,人家和你說話,你連頭也不抬一下,太看不起人了吧!」真是個沒禮貌的傢伙。
「應大俠莫見怪,小的這就請這位姑娘離開。」店小二站在孟欣嬙身後,阻止她打擾這位應公子。
公子悶哼了一聲,仍是低著頭。
「姑娘……」
「太沒道理了!桌子這麼大,憑什麼只坐他一人,其他桌少說都坐上三、五個人,為什麼他就可以一個人獨霸這張桌子?哼!說什麼這位子我都坐定了。小二,把好飯好菜全送上來,要快!」她拍桌大叫。
小二緊張的瞄了一眼應大俠後,吞了吞口水,「姑娘,你還是到別間試試吧。」這小姑娘真是大膽,敢在應禁慕應大俠面前如此放肆。
「哪有這麼趕客人的?告訴你,我已經餓昏了,我現在就要吃,聽到了沒有?我──要──吃!」孟欣嬙扯開嗓門大喊。再不讓她吃東西,她就要吃人肉啦!
「姑娘,我想你還是不明白,小店這會兒已經客滿了,而這張桌子是專屬於應大俠,不開放給其他客倌的,所以如果姑娘不願意等,就請換間客棧吧。」連掌櫃都親自上前要她滾蛋了。
「好哇!應大俠是人,我就不是人。你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本姑娘可也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肯光臨這間小客棧,當真是給足了你們面子,別不知好歹。」孟欣嬙火大的說。怎麼吃頓飯這麼困難呀,再不把威勢表現出來,就要被他們小覷了。
「請問姑娘是……」掌櫃欠身問道。瞧她那模樣也不像是什麼大有來頭的人物,但總得問個清楚,免得真的得罪了有力人士。
「我也跟他一樣是俠字輩的,號稱『天下無敵、世間第一女俠』孟欣嬙是也。」這個名號夠響亮了吧!
掌櫃一聽她的話,就知道她是個草包級的人物,還敢自稱為女俠,真是笑死人了。
「我說孟『女俠』,你還是走吧。」掌櫃比了個請的手勢,乾脆請她離開,別在這兒得罪了應禁慕這位大人物,也省得聽她繼續自吹自擂,干擾到其他客人。
「嘿!太過分了,同樣是俠字輩的,為什麼他能坐這兒我就不能?你可以叫他走啊。」都已經說是天下無敵、世間第一的女俠,他們怎麼還是如此不知好歹?至於對面那位應大俠就更奇怪了,她嚷嚷了那麼久,他連頭也沒抬一下,像個無膽貓似的,還大俠咧!叫大蝦還比較貼切。
「姑娘,你莫再在應大俠面前放肆了,請你立即離開,否則休怪我請人將你架出去。」掌櫃不客氣的下逐客令。這位姑娘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竟敢要當今的武林盟主離開。
「你敢!我可是武功蓋世、舉世無雙……」
不等孟欣嬙繼續大放厥詞,掌櫃就示意店小二將她給拎了起來。
「且慢。」一直低著頭的應大俠終於開口了。
客棧內登時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停止動作,望向應禁慕。
「原來你不是啞巴啊。太好了,你快叫他們住手,堂堂一位武功蓋世的女俠讓他們這樣拎著多難看。」
眾人見孟欣嬙這般的大言不慚,忍不住掩嘴偷笑。有哪一個武功蓋世的女俠會輕易讓人像拎小雞般的拎著,真是天大的笑話。
應禁慕瞧了一眼狼狽的孟欣嬙,又低下頭淡漠的說:「她可與我同桌。」
「呃……是的。」掌櫃愕然答道。應大俠莫非是轉了性?一向冷傲孤僻的他,竟肯與人同桌而食?
「喂喂喂,還不放手,人家大蝦……俠都說肯與我同桌而食,你們還這般無禮。」孟欣嬙四肢在半空中胡亂揮舞著,那模樣說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眾人瞧在眼裡,笑在心裡。
店小二突然將手一鬆,孟欣嬙立刻跌了個四腳朝天。
「哎喲!你們給本女俠記住,疼死我了。」孟欣嬙忿忿的說,邊揉著臀部邊掙扎站起來,一屁股坐上椅子,大叫:「吃飯要緊,不和你們計較了,快把好酒好菜送上來。」
「是。」掌櫃斜睨她一眼,不情願的應聲離開。
趁等候上菜的空檔,孟欣嬙仔細打量起眼前沉默的男子。長得還不錯,就是太冷漠了點,瞧每個人都挺怕他的,可見他功夫定是不差,就是不知比起她如何?也許遜她一、兩分吧。
「喂,我說姓應的,本姑娘肯與你同桌是你的福分,想我長得國色天香,也為你增色不少,你幹嘛擺副臭臉給我看。」哼!給臉不要臉。
應禁慕揚起眉,睇了她一眼後,又逕自喝酒。
「可惡!你這是什麼態度?別以為你剛救……幫……請我與你同桌,就可以如此傲慢無禮。」孟欣嬙拍桌道。這小子真是可惡。
應禁慕只是冷哼一聲,對孟欣嬙的大呼小叫毫不在意。
這傢伙簡直欺人太甚,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看她怎麼整他。孟欣嬙拿起酒杯倒滿了酒,自以為不著痕跡的在杯口抹上癢粉,但客棧內哪個人不是引頸觀看,注意著他們這桌的一舉一動,況且孟欣嬙所謂的「不著痕跡」,是將裝癢粉的罐子打翻了好幾次,才把癢粉成功的抹在酒杯口。
「我說應大俠啊,剛才是小女子不對,火氣太大,我倒了杯酒向你賠罪,請你莫要見怪,快喝了它吧!」她一臉諂媚的將酒推至應禁慕面前。
誰知對方還是不理她,這可又惹火了孟欣嬙。
不行,忍,她一定要忍!
「好歹你也看在我這麼有誠意的份上,你就喝一口吧,只要一口就好了。」
毫無反應!敢情她是遇上了木頭人。好!本姑娘跟你卯上了。
孟欣嬙索性站起來,把身子橫過桌面,整張臉都快貼上應禁慕了。「喂,大蝦,你可知本姑娘是誰?」
「天下無敵、世間第一的女俠。」想不到客棧內所有的人竟都異口同聲替應禁慕回答了。
「咦,你們怎麼都知道?」孟欣嬙有些訝異。
「在座每一位都知道。」一位留著落腮鬍的大漢指著眾人道。
「我就說嘛,原來我的名號這麼響亮。」孟欣嬙自鳴得意起來,想不到初入江湖才一天,她就已名震四方。
「哈哈……」想不到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應禁慕突然當眾哈哈大笑起來。
「你在笑什麼?」正在作白日夢的孟欣嬙被他的笑聲給驚醒,不悅地問道。
一陣大笑後,應禁慕繼續低頭喝酒。
「你──」
「姑娘,你的飯菜來了。」店小二在孟欣嬙欲破口大罵前把飯菜及時送到。
「太好了,快快快!本姑娘快餓慘了。」
本來見應禁慕如此傲慢,打算跟他沒完沒了,但一見飯菜送來,她立刻忘了剛才在惱火些什麼,只顧盯著桌上的菜。哇!有雞腿、清蒸黃魚、蝦球……太好了!看來掌櫃的確把店裡的好菜全端來了。她不由得食指大動,立刻朝桌上的菜進攻,片刻間,一盤盤上好美食有如蝗蟲過境般一掃而空。
「嗯,吃得好飽喔。」孟欣嬙摸摸飽脹的肚子,滿足的點點頭。「喂,應大俠,我現在可是吃飽喝足了,咱們的帳也該算一算了吧!你別以為不說話,這件事就算了了,今兒個你在眾人面前讓我難堪,想我也是個威震江湖的女俠,怎能讓你如此譏笑,我決定向你挑戰。」
孟欣嬙雙手在空中揮舞著,看起來架式十足,但管不管用就不得而知了。
這姓應的想必在江湖上頗有名氣,否則怎麼會如此囂張,只要能挫他一點銳氣,豈不更能顯示出她的不凡。
「來啊!本姑娘已經準備好了,你還不上前應戰,難不成你是怕了我不成?哼!現在才曉得害怕來不及了,本姑娘就讓你瞧瞧我的厲害,我殺──」
「快住手!」掌櫃及時出面,擋在她身前喝阻。
孟欣嬙衝向前的身子硬生生煞住。「為什麼要我住手?」
這不知死活的小姑娘,難道不知道她對面的是何等人物嗎?對方只消動根手指頭就可要了她的小命,叫她住手算是救她一命,她還好意思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姑娘也吃飽喝足了,請姑娘這就結帳離開,小店感激不盡。」早早將這膽大妄為的姑娘打發走,以免一不小心惹惱了眼前的大人物,平白拖累了他的店,那才倒楣。
「結帳?!呃……這個……嗯……我……」
「怎麼?姑娘莫非存心白吃白喝不成?」掌櫃立刻瞇起眼逼視她,生意人的精明全跑出來了。
「什麼白吃白喝,說得這麼難聽。本姑娘只是……只是湊巧錢包被扒了,一時沒錢罷了。」
「又是這套!每個白食客都是用這套來騙人,你換點新招吧,也許我還會相信幾分,否則對付你這種白食客,咱們自有一套。」也不打聽打聽他老六是什麼人物,竟敢在他的地盤上白食,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是真的被扒了嘛!信不信隨你。而且我覺得你們是不是腦袋壞掉了,竟然要我付帳,理應是我向你們要錢才是。本姑娘的名號好歹也為你們招攬不少客人,討你們一頓飯菜有啥大不了的。」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哦!這麼說來反倒是小店不識抬舉囉。」掌櫃高舉右手向前一揮,立刻有兩名大漢出現在他身後。「把她給我拿下,砍下一根指頭充當飯錢。」
「是。」兩名大漢三兩下就抓住孟欣嬙,拉著她的右手緊按在桌角。
「哇,你們來真的啊!救命啊!殺人啦!你們不能剁我的手指頭,剁了指頭我怎麼做女俠,嗚……我不要……哇──」這下孟欣嬙總算知道害怕了,開始呼天搶地的哭喊。
「什麼真的假的!我老六一向玩真的。要嘛就付錢,要不就留下一指,隨你挑!」老六毫不留情的說。
「你……人家就是沒錢嘛,怎麼付……嗚……」孟欣嬙這回真的嚇傻了,他們根本就無視於她的威名嘛。
「沒錢?那好,大雄、阿財,你們看著辦吧。」
「是。」大雄、阿財應聲後便揚起手中的菜刀,用力往下砍去。
哪知在半空中卻被一支竹筷子給格開了。
「住手!她的飯錢我付。」應禁慕冷聲道。
他這話一出,掌櫃頓時楞住了。應禁慕竟兩次為這小姑娘出頭,這可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啊。但向來冷漠的應禁慕為何肯幫這姑娘呢?難道這位姑娘與他有什麼不尋常的關係?否則以應禁慕的處世態度,是絕不會插手管一個陌生女子的閒事。
「既然如此,那就請姑娘與應大俠慢用,小的就不再打擾了。」掌櫃識趣得很,立刻以眼神示意兩名大漢放手,隨他退下。
客棧內的人莫不個個張著大嘴,緊緊瞅著孟欣嬙,猜測她與應禁慕之間究竟有什麼特別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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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地還不算太壞,居然肯救我。」看來她的功夫確實不濟,現在身上又沒半毛錢,非得找個靠山不可。看這傢伙武功不弱,剛才他以一根竹筷子便輕易將那大漢舉在半空中的菜刀攔下;再看他的穿著,想來他一定是來自富豪人家,如果能賴上他,行走江湖鐵定更為穩當。
見應禁慕仍是不語,好似剛才沒動過手、開過口、救過她似的,對週遭事物充耳不聞,像是渾然不覺,但卻又對四周圍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隱隱藏著致命的犀利。她決定自個兒找台階下,省得悶壞自己,目的也沒能達成。
「這樣好了,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決定拜你為師、跟定你了。你不要覺得承受不起,以你適才露的那一手,做我的師父還過得去啦!」說得好像是她在收徒弟,而不是在拜師父。
一旁好奇的眾人連酒飯都忘了吃,只顧著注意應禁慕的反應。
應禁慕會收徒弟才怪!江湖上有多少人想拜他為師,都被他給拒絕了,而這小姑娘竟開口要拜師,鐵定自討沒趣,碰一鼻子灰。
「你會些什麼?」
出乎大伙意料之外的,應禁慕竟然有反應,而且居然不是拒絕,眾人又楞住了。言下之意,他該不會真的想收這小姑娘為徒吧?
「我會的可多呢!我是樣樣精通、無一不會,可以說是世間少有的奇才,聰明的──」
「住口!」應禁慕皺眉低喝。「講重點。」這丫頭講話老是這麼誇大,再不打斷她的話,還不知要吹噓到何時。
「好嘛!脾氣幹嘛那麼大。我會……會……」她到底會些什麼呢?自小老爹便要她好好待在山上的小屋裡,不讓陌生人接觸,啥事也不用她做,就連每日三餐的飯菜都有專人由山下送到上山給她。至於武功嘛,她曾偷看過老爹練功,自己也學著偷練了幾招,本以為自己挺厲害了,就想下山闖闖,順道看看外頭的世界,可是等下了山才知道她這三腳貓的功夫實在不夠看。
這麼看來她好像一無是處了,但這種事怎能說得出口,那多丟臉啊!不如這麼著,武功這方面自然是不用提,因為剛才她那三腳貓功夫全讓他瞧見了,也不用再吹噓了。就由日常姑娘家會的瑣事拿出來吹吧!反正她是要當他徒兒,又不是做他管家,他總不會要她真的幹那些活吧?
「我會……會洗衣、燒飯、刺繡……」慘了!平常姑娘家還會些什麼呢?有了!「還會穿牆、補洞……反正姑娘家會的我樣樣都行。」說得她汗涔涔的,心虛不已。
應禁慕一臉不信的看著她。有可能嗎?
不僅應禁慕懷疑,就連豎著耳朵的眾人也沒一個相信,紛紛對她投以「你在說謊」的眼光。
感受到眾人質疑的眼光,孟欣嬙立刻老羞成怒。「喂!你們這是什麼眼光?我難道會騙你們不成?」
大伙居然都一致點頭。
這些人真是精明,看來不演逼真點不行了。
「想我自小便跟老爹待在山上過著清苦的日子,舉凡洗衣、擦地、煮飯、熬湯哪一件我沒做過,還好我生性勤快,能吃苦耐勞,才得以存活至今……」說著還硬擠出兩滴眼淚。
「好吧!以後你就當我的女僕。」應禁慕一副施恩的語氣。
「女……女僕?!我是要當你的徒弟,可不是女僕,況且以我的才能做個女僕未免太大才小用了吧。」開什麼玩笑!堂堂女俠委身為徒已經是委屈至極了,他竟然還要她為奴,這簡直是對她天大的侮辱!
「我不缺徒兒只缺女僕,而以你適才列舉的才能,正好符合當女僕必備的條件。」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要不要隨便你,我也不勉強。」應禁慕說得淡然,根本不理會她的憤怒。
「姑娘,應大俠肯收你為婢,就不知有多少人會羨慕你了,這可是你祖上修來的福氣耶。況且姑娘身無分文,不出三日便會餓死街頭,為不為奴你可得三思,別因逞一時之氣而苦了日後啊!」隔壁桌一位白髮老頭好心提醒她此刻的處境。
「可是當個女僕未免有失身份,這……好吧,女僕就女僕嘛!」見應禁慕一副不要就拉倒的表情,盂欣嬙只得不情願的咬牙允諾,神情委屈極了。
「嗯,你叫什麼名字?」
「孟欣嬙。」孟欣嬙嘟著嘴道。
「今後你──」應禁慕突然打住,眼神變得犀利,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一股殺氣狠狠逼進,整個客棧頓時鴉雀無聲。
瞬間,一道劍影從客棧外朝應禁慕襲來,兩道俐落的身影登時纏鬥在一起。
「打死他!大蝦打他,左邊……不不……踢他左大腿……哇!對對對!撞他下巴……」孟欣嬙在一旁吆喝著,神情好不興奮。
從小到大沒見過真正的打鬥場面,而且還是兩名高手精湛的過招,怎能不教她興奮得也想下場比試比試。但孟欣嬙知道憑自己那點花拳繡腿,若真的下場鐵定沒命,所以還是在旁邊吆喝助陣,過過乾癮即可。
來者節節敗退,招招都被應禁慕化解,神情愈來愈顯得狼狽,突見一名丫頭在旁邊不斷叫囂,一時惱怒──
「先殺了你這多嘴的丫頭。」一個飛身,他一掌劈向孟欣嬙的腦門。
應禁慕見狀,縱身一躍,擋在孟欣嬙身前,及時接住那要命的一掌,並將對方的掌力震回。那人被震得飛了出去,口吐鮮血,癱在地上不住地喘息。
「在下宗素宮,素聞應盟主武功蓋世,無人能敵,自恃苦練武功十餘載,原本不信在你之下,因此前來比試討教一番,但如今……唉!在下多有得罪之處,請盟主見諒。」宗素宮撫著氣血翻騰的胸口,神情言語中頗多悲歎。
「請回吧。」應禁慕依舊是一臉冷漠。
「你……罷了!自己技不如人,在下告辭了。」來人語音一落,倏地長嘯一聲,身形頹然的離去。
「喂!安慰人家幾句你會死啊?」孟欣嬙見宗素宮離去時的神情,心生不忍。這人未免太冷血了。
「他想殺你,代表他不夠磊落,毫無氣度。」他肅然道。
對耶!他剛才還想一掌劈了她,要不是大蝦擋在她身前接下那一掌,她早就一命嗚呼了。
「但你也不必如此傷人嘛!瞧他離去時的模樣好可憐喔。」她還是同情弱者。
「這是他來時就已注定的命運。」
哼!好狂妄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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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禁慕和孟欣嬙前腳才離開客棧,後頭就有人跟著離去,準備大肆宣揚。不到半天,整個江湖就開始沸騰了──
「告訴你,聽說應盟主收了個俏丫頭跟在身邊伺候。」
「不不不,是收了個女徒。真想不到應禁慕居然肯收徒弟,而且還是個女的。」
「什麼女徒,分明是收了個紅粉知己在身邊享樂,聽說此女長得妖媚得很,否則怎麼迷得倒應盟主呢?」
「是啊!當日我親眼所見,他們那股親熱勁兒……哎喲!真是羞死人了。」
「看來一向不近女色的應大俠喜事近了。」
「聽說那名姑娘已經有孕在身,明年應家就有個小公子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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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們究竟要去哪裡?」
一路上這臭大蝦只是一徑的趕路,連氣也不吭一聲,問他十句話,他的回答不超過兩個字,那就是──
「閉嘴。」
又來了!
「你就不能換點新詞嗎?別以為你武功高強,這會兒又升格做我主子,就可以不把我當人看,每天都在不停的趕路。雖然我每餐都吃得很飽,可是每天睡不到三個時辰便被你挖起來趕路,問你要去哪裡又不說。你瞧,現在走到這荒郊野外,天都快黑了,我們要睡在哪呀?」
「睡這。」
「原來你還會說其他的詞,我都快叫你『閉嘴』大俠了。」嗄?!睡這?這裡怎麼睡?「喂喂喂!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這裡這麼偏僻,如何能睡人?半夜不被野獸叼走才怪!而且這裡又沒有食物可以吃,你別開玩笑了。」
「你不是對煮飯很在行嗎?去生個火準備準備,應當沒問題才是。」
問題可大了!
「我……這方面……當然是很行,你……你放心,看我的。」這下真是騎虎難下,有苦說不出啊!
「那好,你去吧。」
「就這樣?」
「就這樣。」這小妮子怎麼這麼囉唆。
「連一粒米都沒有,你教我怎麼做飯?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沒聽過嗎?」他當她是神啊,隨便就可以變出食物來嗎?
「好吧,你在這裡等著。」說完,咻的一聲,人已消失在她眼前。
「喂!」這人真是的,來去像風一樣。
半晌後,應禁慕回來了,遞了一隻山雞給孟欣嬙。「食物來了。」
孟欣嬙楞楞地接過掙扎不已的山雞。這下可慘了!她根本無法把手中抓著的雞和桌上煮熟的雞聯想在一塊。
但抬頭瞧見應禁慕揚眉,一副「怎麼?又有問題?」的表情,孟欣嬙馬上吞了吞口水,乾笑道:「嘿嘿,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說完就拎著山雞,一溜煙地往溪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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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怎麼做呢?」她已經跟這隻雞耗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是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雞大哥,算我求你,你自行了斷吧!」她乾脆求起這隻雞來了。
只見那隻雞仍拚命鼓動翅膀,好像在告訴她:你能奈我何!
「喂,想我堂堂一位俠女在這裡對你低聲下氣的,你別不知好歹,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你最好乖乖的自我了斷,若由我親自動手,你肯定死得更難看。」
那隻雞根本不理她,還在她的繡花鞋上拉屎,咯咯叫個不停。
「可惡,你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裡,看我怎麼收拾你,別跑!」
於是,一人一雞就在溪邊追逐起來。
不一會兒,孟欣嬙已跑得滿身大汗、氣喘如牛,還頻頻破口大罵,叫囂聲響徹雲霄,嚇得附近野獸飛禽四處逃竄,連在遠處打坐等著用膳的應禁慕也不得不起身一探究竟。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一把揪住正追著山雞的孟欣嬙,微怒道。
被揪住的孟欣嬙期期艾艾的說:「我在幫雞做運動,聽說雞肉要結實點才好吃。」
「這是山雞,肉已經很結實了。」這丫頭的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
「呃……是嗎?」
應禁慕看著一臉尷尬的孟欣嬙,心中明白問題出在哪兒了。
「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這隻雞。」當初他是昏了頭才會相信她那些洗衣燒飯、生活清苦的鬼話。
「也不是啦,實在是因為……因為它看起來好可憐喔,我們就別吃它了。」
「不吃它,那吃你嗎?不會就不會,幹嘛硬要逞能,浪費了一個多時辰,連一根雞毛也沒拔下。」應禁慕不悅的道。
「喂!你怎麼這麼沒同情心,好歹雞也有生命,你就這麼狠心,非吃它不可,簡直是個沒心沒肝的殺雞狂。如果你再執迷不悟,任意殺生的話,我包準你不會有好下場。」孟欣嬙發揮了她的至理名言:「先開罵為強,後罵者遭殃」!
應禁慕不禁莞爾。只不過殺隻雞,他就成了萬惡不赦之徒,這小妮子未免也太會扯了吧!自己當初怎麼會一時興起,收她為奴,攬一個麻煩在身邊。想想他是不是教人下了符咒,否則以他行走江湖數載,從沒做出這種糊塗事,況且他還有要事在身,帶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著實誤事。
「隨你,不吃這隻雞也行,今晚你就沒東西吃。」
「這怎麼成,我最不耐餓了。」孟欣嬙哇哇大叫。
應禁慕不耐煩的轉身離去。
「喂,你上哪去?別丟下我啊!」她大叫的跟上。
他丟下一包銀兩給她,「你別再跟著我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看著手中的銀兩,不解的問。
「我們就此分道揚鑣。」他冷漠的說。
「這怎麼行!我都還沒偷學到你的一招半式,你就叫我走。哦!我知道了,你這人太小心眼了,只不過叫你別吃雞,念了你兩句,就記恨成這副德行,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孟欣嬙的語氣充滿了不屑。
「閉嘴!」應禁慕劍眉緊蹙。
「你別來了,我才不吃你『閉嘴』這一套。總之,我是賴定你了,別想撇下我。當初你收我為徒……奴的時候,可是有許多人都聽到了,每個人都可以為我作證,你不能說反悔就反悔。況且我又生得這般嬌艷動人,誰知道在這樹林中是否有人正覬覦我的美色,你不能隨便拿些銀兩就把我打發走,不管我的死活。」她死命拉著他的衣袖不放,她可不想一個人待在這片樹林中。
「你快放手。」應禁慕咬牙道。若讓人撞見他與一名女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我死也不放!」她索性跳到他身上,雙手雙腳緊緊巴住他不放。
「你──」他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他到底招惹了什麼麻煩?
「想不到我們的應盟主竟也有如此雅興,在此林中與佳人花前月下,可是你們似乎熱情得有些不雅。」說話的是空峒二老的佟二海。
應禁慕臉色更加難看了
「喂,你們是誰?什麼不雅,我們在……在練功不行啊!」孟欣嬙仍死命抱著應禁慕。
「練功?敢問練的是什麼功?」空峒二老的老大佟大海覺得他們的姿勢實在可笑,哪有人是這樣練功的。
「喂,你們那是什麼表情,練功就練功,你管我們練的是什麼功。」她不悅的大嚷。
「江湖傳言應大俠已覓得一位美嬌娘,打算近日前往迎娶,想必就是眼前這位姑娘了。」佟二海說道,想不到應禁慕的喜好還真是與眾不同。
「荒謬!」應禁慕用力拉開孟欣嬙的雙手,使她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喲!痛死我了。」她揉著小屁股,從地上爬起來,「你幹嘛氣成這樣,這些話是江湖上的人說的,又不是我。況且我才是受害者,我原本清白的名節全讓你給破壞了,你還好意思對我動粗。」她忿忿不平的叫嚷。
「你……閉嘴!」應禁慕簡直受不了她。
「這個時候我怎能閉嘴,事關我的名節耶。我不管,你要負責!」她氣嘟嘟的說。
空峒二老見了,暗笑在心底。這小姑娘可搞得應禁慕一個頭兩個大,看來不需要他們再大費周章弄個姑娘來阻止他娶孟家女了,只要助這小姑娘一臂之力就夠讓應禁慕手忙腳亂了。
「是啊,應大俠,姑娘家的名節是最重要的,我看你就娶了她吧!」佟二海掩嘴笑道。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這責任你定是要負了。」佟大海也幫腔。
「喂!你們兩位在胡說什麼?我是要他負責還我清白,但要我委身於他未免太委屈我了吧,我現在可是小有名氣的女俠,配得上我的至少得是位英雄,否則怎堪匹配我這個美人俠女。」
佟二海又開口說:「這位姑娘,你可能還不清楚你眼前這位公子的來歷,他可是當今武林的至尊盟主,多少姑娘想爭得盟主夫人的頭銜都不可得,你可別不知好歹。」小丫頭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至尊盟主?哇!我常聽老爹說武林中只有盟主能號令天下群雄,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想不到木頭兼閉嘴大俠的他居然是武林盟主。「難怪我老聽到有人喚你應盟主,還以為那是你的名字,原來是對你的尊稱啊。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另當別論了,既然我的清譽已教你所毀,我就勉強湊合著嫁給你吧!」她一聽應禁慕是武林盟主,更是死也要纏著他不放,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有了這個靠山,誰敢對她這位盟主夫人不敬,最重要的是就算老爹追來了,也拿她沒轍。
她這如意算盤愈打愈響亮,愈想愈得意,笑嘻嘻的朝空峒二老道:「看你二人應該是這木頭……我家相公的好友,這樣吧,以後你們就喚我一聲應夫人好了。」她揮手道,得意得不得了。
空峒二老聞言差點爆笑出聲,這娃兒是打哪來的呀!他們忍著笑看向一臉鐵青的應禁慕,想不到這小子也有今天,若真娶了這娃兒,怕這位少年得志的應盟主可要貽笑江湖,沒好日子過了。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的喚你一聲『應夫人』。」
「住口!我家少爺豈會娶這不知羞恥的女子為妻。」一道身影平空飛身而下,他正是應府的總管應中天。
「我道是誰,原來是應總管,失敬失敬!」佟大海躬身道。
「哼!」應中天冷哼一聲,逕自轉向應禁慕道:「少爺,老夫人聽說你在迎親途中結識了一名低下女子,心急之餘要屬下前來一探究竟,想不到──」
「不用說了!我與她毫無瓜葛,你回去請娘放心,再過幾日我便可抵達孟府,定會將孟姑娘帶回。」應禁慕沉聲道。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毀損了我的名譽,就想與我撇清關係。想都別想,我可是嫁定你了,你別賴帳!」開玩笑,好不容易找了個靠山,怎能輕易放人。
「好個無恥的姑娘,你別再緊纏著我家少爺,少爺即將要娶名門山莊莊主孟雲飛的掌上明珠為妻,你別妄想了。」應中天不屑的道。
「好啊!原來你早與那什麼狗屁莊主的女兒有染。我們還沒成親,你就想納妾,我……我不要活了。」裝也要裝像點,乾脆鬧他個驚天動地,怎麼樣也不能平白便宜了別的女人。雖然看這臭木頭不怎麼順眼,但百壞總有一用,況且這一用又是大大的有用,怎麼也不能讓別人先用了去。
孟欣嬙主意既定,便尋死尋活假意要去撞樹,心想應該會有人攔著她才是,於是她頭一低便往大樹撞去。哪知居然沒人攔她,就這麼讓她撞得頭昏眼花的,早知道就不要使這麼大的力。
「姑娘,你還好吧?」佟二海上前低身詢問。
「我──」她快痛死了!
佟二海伸手及時摀住她的嘴,以防她又大聲亂叫。他傾身附耳說:「姑娘,你就假裝一撞不起,想那應大俠也不可能就這麼放著你不管。」
孟欣嬙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全身乏力的癱在地上呻吟,一副痛苦難當的模樣。
「應大俠,這位姑娘好像撞得不輕。」佟二海朝女娃兒眨著眼,假意道。
應禁慕一臉不耐的走上前,見孟欣嬙頭上確實腫了個大包,此刻好像失去意識的倒在地上,一股未曾有過的心疼自心底升起,他倏地低身將她抱起,飛身離去。
「少爺,你不能忘了老夫人的交代……」應中天焦急的大叫。
「放心,十日後我定將孟姑娘帶回府,你請娘安心等候。」樹林中早已不見應禁慕的身影,卻傳來他清晰有力的聲音。
空峒二老心下一驚,想不到應禁慕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如今又貴為武林盟主,若再得「烽玉昭」,放眼江湖有誰是他的對手。
「空峒二老,別妄想找個低下女子就想阻止少爺迎娶孟姑娘,以取得烽玉昭,少爺不會輕易中你們的圈套的。」應中天心想那低下女子一定是空峒二老所派來的。
「哼!應總管,你此言差矣,我們與方纔那位姑娘素昧平生,你可別胡說。」
「是不是你們自己心裡有數。我警告你們,別試圖破壞少爺和孟姑娘的婚事,否則我應中天不會放過你們的。」說完,立即縱身離去。
「好狂妄的小子。」佟二海怒道。
「當然狂妄,他雖是應府的總管,卻也曾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鬼面殺手,要不是應老爺失蹤前有恩於他,他又怎會委身於應府為僕。」佟大海說道。這應中天武功高強,日後定是他們兄弟奪取烽玉昭的一大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