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兒纏著王成天的妻子——王嫂,要王嫂教縫製衣裳。
前日吵兒看見一名丫鬟在縫製衣裳,一時好奇,追問她是要縫給誰穿的,結果那名丫鬟低聲嬌羞的說是要給心上人穿的,還一臉幸福的模樣,因此吵兒也想為李齊縫製衣裳,一想到大哥讚她的模樣,她便得意不已,好像他已經穿上她縫製的衣裳似的。
吵兒做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道:「王嫂,你瞧我是不是沒這方面的慧根?」
王嫂見到吵兒那不好意思的模樣怎麼忍心告訴她實話,這實在太傷害她了,當下便安慰道:「小姐怎麼會沒有慧根呢?只要是姑娘家都會的,你只是缺乏練習罷了,多縫上幾次,便可以製成一件完美的衣裳了……」王嫂頓了一下,見吵兒一臉不大相信的模樣,連忙又道:「你瞧,你剛才縫的這塊……這件東……袍子挺不錯的呀!起碼……把兩塊布固定住了……不是嗎?」
王嫂的違心之論對吵兒起了莫大的作用,她立刻喜孜孜的道:「聽你這麼講好像有道理,我瞧——這件袍子做得也滿不錯的嘛,再努力一下,一定會更完美。」
吵兒信心大增,又埋頭苦幹起來。
王嫂趁她不注意時,偷偷的搖了一下頭,她真是同情將要穿上吵兒這件「衣裳」的人。
◆◆
吵兒一連努力了五天,終於完成了這件袍子,得意的對美麗說:「美麗,你快來瞧我的手藝,不錯吧!」
美麗接過來一看,實在不知道怎麼說,才能在不傷害小姐的自尊心的情況下,婉轉的告訴她實情。
瞧瞧手中的「袍子」,再瞧瞧吵兒一臉期待的神色,她吞了一口口水道:「不……錯,真的很不錯!小姐第一次做衣裳,就有這樣的成果,真的——很不錯!」
吵兒這下子更得意了,「那好,我這就把它送給大哥去。」她說完便一溜煙的衝出了房門,直奔人在花廳的李齊。
美麗一聽吵兒要將這件袍子送給李齊,當下頭皮發麻的跟著衝出房門,心裡不斷的想像王爺看到這件衣裳時,臉色會是如何……
吵兒一路沖衝撞撞的來到花廳,也沒去注意廳中是否有其他人在,一見到李齊便獻寶似的拿出袍子,「送給大哥的。」
李齊見吵兒蹦蹦跳跳的入廳來,一見面就遞給自己一見東西,還一副頗為得意的模樣,當下好奇起來,這究竟是什麼呢?仔細一看,原來是件袍子,難怪吵兒這些天老是不見人影,原來這丫頭偷偷的做袍子要送給自己。
他兩手一張,將那件袍子展了開——
這一看,他當場楞住了,天啊!這是衣裳嗎?能穿嗎?
正當李齊不知如何反應時,一直站在李齊身旁的燕燕開口了,「唷!這是什麼鬼玩意?是袍子嗎?我看稱之為破布還差不多。」燕燕逕自將李齊手中那件袍子搶過來,左翻翻右看看,嫌惡的道:「我的天啊!瞧瞧,連線頭沒打結,這一穿上不就崩開了?還有,這袖子真是笑死人了,居然一長一短,針線也縫得歪七扭八的,唉!我說吵兒妹妹啊!不是燕姐姐要說你,你以後就別再丟人現眼了,這種女紅不是你做得來的,畢竟你只是四川那種偏遠荒地來的野——小姑娘……以後像縫製王爺的衣裳這種細活,就不用偏勞你了。瞧!我也為王爺做了件袍子……王爺,我看你還是別穿上吵兒妹妹做的袍子,當真穿了出去,實在是有損你王爺的威儀。」
燕燕的語氣尖酸又刻薄。自從吵兒隨李齊回王府,住進紫屋後,她就開始四處打聽這丫頭是什麼身份,當真是李齊的妹妹?結果探問之下才知道她根本不是王爺的妹妹或是親戚,而是去年王爺自四川帶回來的一個野丫頭。
憑她只是個鄉下姑娘竟住紫屋,讓燕燕憤恨不平、忍無可忍,從此便將吵兒給恨上了,將她當成了頭號情敵。
李齊見燕燕如此刻薄,心中十分不悅。
燕郡主怎麼這般無禮,竟敢在他面前譏嫌吵兒?當下便要開口訓她幾句,不料吵兒搶先發作,「我的袍子做的差,也用不著你來評。」
吵兒的自尊心大受挫折,伸手便要搶回燕燕手中的袍子,瞥眼一瞧,適才發現桌上放著一件袍子。
原來燕燕也做了一件袍子給大哥,而在她還沒到之前,大哥正在試穿燕燕做的新衣呢!
吵兒眼眶一紅,心想,自己真是手笨!瞧燕燕所做的袍子,一看便知手工精巧,再瞧瞧自己做的……不能比,也比不上,不必想也知道大哥會喜歡誰做的袍子。
她一惱,搶回燕燕手中的衣裳,對著李齊說道:「大哥還是別穿吵兒做的袍子吧!」扭身就奔了出去。
隨後趕至的美麗見吵兒受到羞辱,便忿忿不平的對燕燕譏道:「燕郡主,你精心做的袍子恐怕王爺也不會穿,原因是你做的——比小姐做的——好。」說完還不屑的瞟她一眼,才轉身追吵兒去了。
「你……你……好個奴才!嘴巴這麼刁,我……」燕燕氣呼呼的指著美麗跑離的方向,恨不得將她抓回來毒打一番。她瞟了一眼臉色難看至極的李齊,以為他是生氣剛才美麗對她的無禮,心下一高興便扯他的衣袖,愛嬌的嚷:「王爺,怎麼王府裡的丫鬟嘴都那麼刁?妾身不管,你得替我教訓教訓那丫鬟。」
李齊斜睨了燕燕一眼,將她的手甩離自己的衣袖後,不客氣的道:「她嘴再刁,也沒你這張嘴厲害。」
他冷哼一聲後,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燕燕。
李齊一出花廳,便著急的四處尋找吵兒。
剛才看見吵兒一臉受傷的表情,他心疼死了,恨不得立刻堵住燕燕的嘴。這會兒,吵兒一定十分傷心,他得趕緊找到她,好生安慰,免得讓她鑽牛角尖,氣壞了身子。
他四處尋遍了,就是不見吵兒的蹤影,心中一急,正想叫人幫忙尋找,遠遠就看見馬伕張兩財氣喘吁吁的向他跑來。
「王爺是否在找小姐?小姐這會兒正在馬房裡,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還流著淚呢!奴才怕有不妥,趕緊來稟告王爺。」
「本王這就去找她。」李齊匆匆的朝馬房奔去。
一到馬房,就瞧見吵兒背對著門,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跟馬兒說話。
「馬兒,馬兒,我告訴你,不就是一件袍子嘛,有什麼好稀罕的?只是做得比我好看些、完整些、手工細些……比我……有什麼好神氣的?把我說得如此不堪……嗚……我瞧……大哥一定比較喜歡那個臭郡主做的袍子……嗚……大哥定是不愛吵兒了,那臭郡主人長得美不說,衣裳又做得好,嗚……大哥定是喜歡上她了,否則,我跑出來這麼久了,怎麼不見大哥追出來……嗚……哇……大哥最壞了……哇……」
吵兒自顧自的向馬兒哭訴,而且哭得肝腸寸斷,李齊見狀,好不忍心的上前,抱住哭得一塌糊塗的吵兒。「吵兒,在這世上大哥只疼你一人,別人就算再好,對大哥來說也是沒有意義的,你能明白嗎?」
他托起吵兒的下顎,瞅著她淚眼婆娑的雙眸——
吵兒望進了李齊深邃且深情的眸中,竟有些失神,「真的嗎?可是燕燕做的袍子才能穿,吵兒做的不能。」
李齊輕輕一笑,「今後要陪伴大哥的不是一件袍子,而是做袍子的人。」說著,他將吵兒擁入懷中,「況且大哥的袍子都有專人縫製,根本不需要一個會做袍子的伴侶,大哥在意的是吵兒的這分心意。所以,吵兒根本不用在意袍子做得好壞,只要吵兒快快樂樂、隨心所欲的過日子,大哥就很滿足了。」
吵兒心中漲滿了喜悅,一掃剛才的挫敗,點頭應道:「嗯,吵兒明白了,吵兒也要告訴大哥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李齊笑道。
吵兒招了招手,要他蹲下身子,附耳過來。
「這麼神秘?」李齊順從的蹲下身子,有些好奇吵兒究竟要告訴他什麼。
吵兒傾身在李齊耳邊嬌羞的說:「吵兒要做大哥的新娘。」
說完她紅著一張俏臉,一溜煙的跑出了馬房,留下一雙眼睛睜睜的瞧著她離去的背影,半晌,李齊才反應過來,狂喜得又叫又跳……
吵兒纏著王成天,追問三位郡主為何賴在王府不走,問得王成天頭皮發麻,因為王爺特別交代過,別同小姐亂嚼舌根,可是……
「王總管,我在問你話,你怎麼都支支吾吾的,而且答非所問?」吵兒生氣了。
王成天實在被問得無處可躲,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哀求道:「我的好小姐,你就別再纏著老奴了,老奴……正在忙,你瞧……多忙啊!」眼看著無處可躲,他便拿起眼前光亮的花瓶,用衣袖充當抹布的擦啊擦的,硬是不再理會吵兒。
吵兒一臉無奈,跺跺腳道:「好!你不說,我找豪大哥問去。」
王成天見吵兒終於離開,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下子輪到豪天要倒霉了。
吵兒四處尋人,終於在教練場找到了豪天與朝田。他們倆根本來不及閃躲,只好硬著頭皮迎向她。
「小姐……」
「豪大哥、朝大哥,你們倒是說說,那三位臭郡主是怎麼回事?」未等朝田、豪天打完招呼,她迫不及待的問。
兩個人突然渾身不自在的抓抓頭、搔身子,一副十分煩惱的模樣。然後,朝田推推豪天,要他回答,豪天又推朝田,要朝田出聲,兩個大男人你推我,我推你的,直到吵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朝田才一臉慷慨就義的挺身說道:「她們三位就是……就是承天王爺的三位郡主嘛!」
吵兒翻白了眼睛啐道:「廢話!我當然知道她們是承天王爺的三位郡主,我要知道的是,她們住在王府做什麼?為什麼賴著不走?還成天纏著大哥不放,真是討厭死了!」
朝田與豪天不知要如何回答,你看我、我瞧你的,最後竟異口同聲的道——
「她們是來王府賞花的!」
「她們是來王府賞鳥的!」
話一出口就知道兩人默契不足,他們互看一眼,又同時喊道——
「賞花!」
「賞鳥!」
這次還是沒配合好,朝田只好連忙補救道:「三位郡主住在王府內是為了賞花……兼賞鳥,小姐是知道的,王府裡的花鳥是全京城屬一屬二的,有名的很……」
吵兒一臉狐疑的看著他們,心裡壓根就不相信他們的話。為什麼所有人都不對她說實話?只要她一開口問,每個人就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真是怪了!難不成他們有事瞞著她?不成,既然他們都不說實話,她就同大哥問去。
不理會朝田和豪天,她逕自往李齊的書房奔去。
吵兒一到李齊的書房,便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想嚇嚇李齊,和他開個玩笑。
誰知一進書房,就看見鶯鶯手中拿著一副畫,依偎在李齊身邊,還嬌羞不已的時而點頭、時而輕笑,而李齊也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吵兒立刻打翻了一缸子醋,二話不說硬擠進二人的中間,「兩位好興致,在看畫啊?」
李齊和鶯鶯都因吵兒的突然闖入而嚇了一大跳,尤其是李齊,他瞧了一眼吵兒的神色,便知道有人打翻了醋罈子,而且火氣不小,這下他得小心應付,免得到時死無完膚。
「吵兒,你來得正是時候,大哥正想差人請你來品評鶯郡主的畫。」他笑容滿面的道。
「是嗎?」吵兒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李齊心知不妙,趕緊接口:「當然!」一面說話,一面扶著吵兒在書桌旁的椅子坐下。
鶯鶯見李齊對吵兒一副慇勤的模樣,不禁一肚子火,心裡氣得咬牙切齒。
都是這個死丫頭壞了她的好事!好不容易逮到了個機會,千辛萬苦才得以進入人稱禁地的書房,單獨和王爺在一起,正想把握機會大獻媚功,一舉讓王爺對自己產生情意,哪知這個煞星不識趣的闖入,最氣人的是,這丫頭一出現,王爺旁若無人的只對她慇勤呵護,眼中還充滿了平時見不到的柔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王爺對這丫頭有意思?
不成,輸給姐姐或妹妹也就算了,若是輸給這丫頭,還有什麼臉見人?說什麼也得讓王爺的注意力回到她身上才行。
「王爺,你還沒有對我這副美人圖下評語呢!」她不客氣的拉開了坐在李齊身旁的吵兒,直接像只八爪章魚般的黏上了李齊,任李齊怎麼甩、怎麼扯都甩不掉、扯不開。
李齊無奈的瞟了吵兒一眼,見她臉色大變,當下再也顧不得鶯鶯,用力一甩將她甩離自己三步之遙,好言對吵兒道:「吵兒,你也見見這幅美人圖,給鶯郡主一些建議吧!」
李齊隨手取來一鶯鶯的畫,朝吵兒身旁一站,想讓吵兒也瞧瞧這幅美人圖。
鶯鶯怒不可遏,她就不信,她的美色會輸給這個黃毛丫頭,一氣之下,便朝吵兒咬牙道:「是啊!吵兒妹妹也來瞧瞧鶯姐姐的這幅美人圖,聽說妹妹也是懂畫之人,而且對畫頗有研究,我還聽府裡的丫鬟們說,王爺特地為你辟了間畫室呢!不知道鶯姐姐是否有榮幸可以看看妹妹的畫作?姐姐想拿這幅美人圖與妹妹的畫做個比較,瞧瞧咱們的畫風有何不同?」
吵兒聽了也沒好氣的回道:「要看我的畫作還不簡單?只要瞧瞧大哥的這間書房,這四面牆都是本姑娘的傑作,不錯吧!想必與鶯姐姐的畫風大不相同!」
鶯鶯聞言,才知原來自己一進這間書房所看到的鬼畫符就是這丫頭的傑作。原先她還在想,怎麼王爺的品味才情這麼差,竟在四面牆上畫滿了亂七八糟的圖案,甚至還擔心這是出自王爺之手,那可真是大大的可惜了。
原來是這丫頭的畫作,跟自己根本沒得比。瞧她這幅美人圖,畫得栩栩如生、巧奪天工,活像個真美人要從畫裡走出似的,王爺總該知道她的才華了吧?至於那丫頭……哼!簡直是個笑話,真想不通王爺怎會任那丫頭在他的書房同胡作非為?
「唷!」原來這牆上的畫就是吵兒妹妹的傑作啊!還真是——不同凡響,如果不是妹妹說是你畫上去的,我還當是野貓闖進來,把牆給弄花了……讓我瞧瞧……嗯!牆上這只烏龜……不不……烏龜是有尾巴的,而這只沒有……啊!原來是只青蛙。沒錯,應該是青蛙。」她單手叉腰,轉身朝吵兒又道:「吵兒妹妹,不是鶯姐姐要說你,瞧你將王爺的書房搞成什麼模樣?這麼……不入流,你別怪姐姐直言,這實在是不雅之作,若教外人見了,不笑死才怪。改明兒個,我叫王總管把這兒給好好清理,如果有清不乾淨的地方,我便派人回承天王府取些名家字畫來遮飾。王爺也真的是,竟然任你在此胡作非為,吵兒妹妹可不許再如此造次了,還有……」
鶯鶯索性教訓起吵兒來了而且欲罷不能。
吵兒被鶯鶯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正想發作、叫她住口時,李齊早已按捺不住的先開口了:「你給我住口!再不住口,本王爺將你轟出門外。」
被李齊這一吼,鶯鶯終於捂著嘴巴,不再出聲。
「吵兒的畫風如何,勿需你多言,至於這間書房,更不許你動上分毫,如果哪天本王爺發現牆上少了點墨汁,唯你是問。」他冷聲道。
鶯鶯早已嚇傻了,李齊又對她疾言厲色的,登時給嚇哭了,淚如雨滴,止也止不住。
李齊一向討厭女子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當然——吵兒例外,如今這鶯郡主又犯了他的大忌,當下火大的吼:「不你的眼淚給我收起來,難看死了,也吵死了!還有,以後沒本王允許,不許擅自進入這間書房,今日若不是看在你是客人的份上,本王早將你轟出去了。」
鶯鶯登時嚇得腳軟,癱坐在地上動也動不了,只能睜大眼睛驚恐的瞧著李齊,連眼淚都忘了流。
「你記住,在本王回書房時,不希望看到你還坐在地上沒走。」說完他拉著吵兒便大步離開。
鶯鶯當場痛哭失聲……
「吵兒,剛才鶯郡主的話,你別放在心上,知道嗎?」
李齊拉吵兒走出書房後,便送她回紫屋,要吵兒下歇息一會兒。
「哼!我才沒空理那些臭郡主……對了!我到書房就是想問大哥,為什麼那三個臭郡主硬是賴在王府裡不肯走?」
「這個……她們……是因為……因為大哥前一陣子出戰,整年不在王府,皇上便命她們前來王府照應……」他胡亂編了個謊言。
「那也不對呀!這會兒大哥都回來了,為什麼她們還是不走?」
「那是因為……因為皇上以為王府這時侯的花開得最美了。
雖然這與豪天、朝田的說詞相去不遠,但吵兒還是不太相信,—臉狐疑的瞧著李齊。李齊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心虛的道:「好了,你先睡個午覺,晚膳時我叫廚娘做幾道吵兒愛吃的甜點,如何?」
吵兒一聽有甜點可吃,高興的點點頭,立刻乖乖的住嘴,閉上眼睛假寐。
李齊鬆了—口氣,心想,就知道這招有效,每次提到吃,總能成功的轉移吵兒的注意力,真不知道她是否食神轉世的。
不—會兒,吵兒便呼呼大睡了,李齊細心的為她蓋好被子,撫了撫吵兒的頭髮.這才起身離開紫屋。
柔柔站在吵兒的房門外,偷看李齊對吵兒百般呵護的這一幕,臉上露出陰沉的笑容……
☆☆☆
「王爺真是不解風情,我這柔情似水模樣,他連瞧都不瞧我一眼。」鶯鶯與燕燕在為李齊的不解風情而苦惱不已。
「還說呢!我百般討好,他不領情也就算了,還對我大聲怒喝,這教我情何以堪?」
「或是讓人知道,咱們在寶凌王府所受到的待遇,以後怎麼還有臉見人?嗚……」鶯鶯說著竟哭了起來。
「就是嘛!我費了好些工夫,做了件袍子給他,竟不如那野丫頭的一塊破布,萬一傳到承天王府,不給府裡的人笑話死了?」燕燕哀怨的很。
「你的袍子算什麼!我費心打聽才知道王爺喜愛字畫,便花了—個月的工夫精心畫了一幅美人圖,怎知竟不如那臭丫頭隨手亂畫的—只青蛙,王爺為此還不許我再踏入書房,這……這教我……嗚……」鶯鶯哭得很是傷心。
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就在涼亭裡大吐苦水,把自己的遭遇一——哭訴而出。
柔柔打老遠就看見兩位哀怨的姐姐,心中十分不以為然,她踱步至涼亭譏諷道:「兩位姐姐別在這兒丟人了,哭得活像個棄婦,真是什麼娘生什麼兒!父王的名聲都教你們給敗壞了。」
燕燕、鶯鶯、柔柔是同父異母的姐妹,燕燕的母親是承天王爺的第—位妻子,但王妃向來體弱多病,生了燕燕不久後便去世了,於是承天王爺又娶了第二位妻子,卻始終沒有懷孕,王爺便又從妓院迎娶當年的花魁為偏房,一年後便生下了鶯鶯。鶯鶯生下後沒多久,竟傳出王妃有喜的消息,而生下的那個娃娃兒便是柔柔。
柔柔仗著自己的母親身份高貴,又是正室,在王府裡總是嬌於另兩位姐姐,這回見兩位姐姐如此不濟,當然要好好的譏笑她們一番。
鶯鶯見柔柔出言譏諷,登時也火大了,「我們像棄婦!我倒要瞧瞧你如何在寶凌王府內春風滿面,就像在咱們承天王府裡一般的呼風喚雨。」哼!她就不信柔柔能在王爺身上討得了好。
「就怕她的下場不是『棄婦』這兩個字足以形容,畢竟沒被擁有過,何來拋棄之說呢?」燕燕也接口道。對於這個妹妹,她素來怨恨,要不是生母早亡,哪輪到柔柔在府裡頤指氣使呢?
柔柔手指著燕燕、鶯鶯怒斥道:「你們等著看好了!我定要王爺娶我為妃,屆時寶凌王府可不歡迎兩位來,哼!」
柔柔丟下這些話後,便恨恨的轉身離開了。
「哼!我倒要瞧瞧她有什麼能耐……」鶯鶯就不信她和燕燕都碰了一鼻子灰,這個柔柔能有什麼作為?
「小姐,剛才柔郡主的丫鬟來稟,王爺邀你半個時辰後,至花園涼亭賞花,請你準備一下。」美麗對著正在草堆裡捉小蟲的吵兒說道。
「賞花?大哥什麼時候有這雅興?他素來知道我沒耐性做這些無聊的事。」吵兒覺得有些奇怪。
「是啊!而且王爺要邀小姐賞花,為什麼派柔郡主的丫鬟來通知,這好奇怪!」美麗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些古怪。不過沒關係,去了不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吵兒蹦蹦跳跳的就要前去赴約,美麗連忙阻止,「小姐,你先慢著去赴約,瞧你這一身,在草堆裡打滾捉蟲,髒得不像話,王爺見了不說你兩句才怪!先換下衣裳再去吧!」
吵兒低頭看了看自身,還真是慘不忍睹,全身都是泥巴,髒得可以,便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對喔!是髒得不像話,大哥見了,定又一陣數落,我還是換下這身髒衣裳再去赴約吧!」她說著便進房裡換衣服。
「王爺,剛才柔郡主的丫鬟來稟,說是小姐邀王爺待會兒至花園涼亭賞花。」王成天對著正在練武房練功的李齊稟道。
「吵兒什麼時候突然風雅起來了,居然會提議賞花?你確定吵兒是說賞花?不是抓鳥、斗蟲什麼的?」李齊好笑的問。
「應該是賞花沒錯,因為來稟的人是說賞花啊!對了,王爺,為什麼來傳消息的人不是美麗,而是郡主的貼身丫環?」
李齊皺了皺眉頭,收起長劍,擦了擦汗後說道:「這事透著古怪,但本王還是去赴約得好,萬一真是吵兒一時興起的邀約,而本王未至,豈不壞了她的興致嗎?」
「王爺說得極是!」王成天應了一聲,又在心裡補充道:「我瞧王爺只是怕壞了小姐的興致,更怕萬一不到,小姐—不高興,怒火相向或是淚眼婆娑一番,恐怕王爺就要吃不消了。
柔柔打扮妥當,坐在涼亭前等候李齊的到來,不一會兒,李齊果然出現了。
遠遠瞧見李齊俊逸的身影,她不覺看癡了,更下定決心,一定要降伏這只猛虎,化為繞指柔——
李齊—進涼亭,柔柔便像只花蝴蝶般的撲了過去,「王爺,妾身給您請安。」
李齊看到她,不禁皺緊了俊眉,「你怎麼會在這兒?吵兒呢?」
柔柔見李齊一見面只顧著問吵兒,便渾身不舒服,在心裡咒罵起吵兒來。但是她不會像兩位姊姊那樣笨,在王爺面前發作,徒然惹得王爺更加反感罷了。
於是,她故作不知的道:「吵兒妹妹臨時有事,要妾身先來陪王爺解悶,她晚些便到。」說著雙眼不住的朝李齊放出誘人秋波,企圖用美色迷得他暈頭轉向。
哪知李齊像沒有看到似的,只是喃喃自語:「吵兒臨時有事!她會有什麼事?不行,我得去瞧瞧,免得她又給我想一堆鬼點子,闖出大禍。」說著轉身便要走。
柔柔急了,怎麼戲還沒開演,王爺就要走了?心下正急的時候,遠遠就瞧見吵兒從齊李背後的方向來了,立刻假裝身子不適的往李齊身上一靠,弱聲的道:「王爺,您先別走,妾身突感不適,頭暈得緊。」
李齊連忙伸手扶住她。柔柔見計謀得逞,更是裝得虛弱無力,索性將整個身子偎在李齊懷中,一副痛苦至極的模樣。
李齊信心以為真,連忙問道:「柔郡主,你不要緊吧?」
柔柔無力的點點頭,「不要緊的,可能是近日勞累,體力不勝負荷。請王爺扶妾身回房休息即可。」說完,又是搖搖欲墮、幾欲昏倒的模樣。
李齊連忙攬住她的柳腰。「好的,本王這就送你回房。」
李齊扶著她,一步—步的往她的房間走去。
吵兒聽不見他們對話的內容,遠遠的只瞧見大哥與柔柔好親熱,先是欺身相擁,後來大哥還抱著柔柔的柳腰不放,而柔柔也是一副嬌羞不已的模樣,兩人旁若無人的在涼亭裡調起情來。
在李齊擁著柔柔離去前,她還看見柔柔回過頭來,朝自己露出一臉勝利的表情——
這一幕看在吵兒眼裡,頓感傷心欲絕。
「小姐,你先別忙著傷心,也許……也許你誤會了王爺也說不定。」美麗不忍見吵兒如此傷心,趕緊安慰她。
「誤會?!我都已經親眼看見了,還說是誤會?」吵兒傷心極了。想不到大哥和那柔郡主真的……
「可是……王爺……他……不如這樣,小姐當面問王爺去。」美麗不相信視小姐如寶貝的王爺,會對柔郡主暗生情愫。
「我都親眼看見了,還問什麼問?」吵兒傷心的掩面跑離花園。美麗心中急得不得了,她得趕緊找到王爺,稟明此事,否則萬一小姐想不開,出了事怎麼得了?當下急忙忙往李齊與柔柔離去的方向追去。
美麗找到李齊時,李齊正好將柔柔送回了房間,命人去請大夫,正要回涼亭等吵兒。乍見美麗一臉焦急,哭紅了鼻頭,他心中的警鈴立刻大作。吵兒定是出事了!否則美麗不會以這副德行出現在自己眼前。
「怎麼了?吵兒呢?」他不住的瞧著美麗的身後,看吵兒是否隨後而至。
「小姐她——哎呀!王爺,不是奴婢要說您不是,您怎麼可以當著小姐的面,與柔郡主這般親熱?」美麗替吵兒抱不平。
與柔郡主這般親熱?這從何說起?李齊一頭霧水,「我與柔郡主何時親熱了?」
「王爺,您剛才和柔郡主在涼亭中……哎呀!反正小姐全看到了,這會兒小姐正傷心不已,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奴婢怕小姐一時想不開,所以……我看王爺最好趕緊找到小姐,解釋清楚。」
這下麻煩了!這丫頭誤會他了,他得趕緊找到她,免得她那愛幻想的小腦袋把他和柔郡主的關係想得曖昧不清。
「吵兒往哪個方向去?」李齊急急的問道。
美麗指著教練場方向,「奴婢見小姐像是往那方向跑去了。」
「本王這就找她去。」說完,便匆匆的往教練場奔去。
柔柔躲在房門後,從頭到尾偷聽了他們的對話。心想,計謀成功了,她就是要讓那丫頭誤會,知難而退,別妄想定凌王妃這個頭銜。
想著想著,柔柔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她祈求王爺最好別找到吵兒,就讓她在王府消失好了,一輩子別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