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早餐我想吃pizza,可不可以?」品一趴在桌邊看著正在系圍裙的秦薔,小聲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行,」她斷然否決了兒子的提議,「早晨吃pizza會消化不良,而且那種東西是垃圾食品,一點營養都沒有,對你的身體不好。」
「他想吃就買好了,」牧神一伸個懶腰走進來,拍拍兒子的腦袋,「不過媽咪說得對,那種東西不是很有營養,只能偶爾吃一次,明白嗎?」
「明白。」品一點頭。
牧神一走到秦薔身後,「親愛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哼!不必了,大少爺,你們父子早晚要我輪流伺候,我就好像同時嫁給了兩個人。」
結婚快一個月了,秦薔還是不適應婚姻生活,以前想幾點起床就幾點起床,早餐午餐都是在外面解決,生活得自由又愜意。現在卻是還不到八點鐘,牧神一父子就來鬧床,一老一小捂著肚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說肚子餓,讓她不得不睜開睡眼去給他們做飯。這哪裡像老媽說的是找到終身依靠,根本是簽了賣身契給人家當終身保母啊!
煎蛋端上桌後,父子倆托著腮看著盤子,卻沒有動手。
「怎麼還不吃?不是肚子餓嗎?」她下命令,「快一點,品一今天還要去新學校報到,神一,你不是一會兒還有排練嗎?」
「老婆啊,以後能不能換點花樣?總是煎蛋、麵包、牛奶,我吃得都快沒胃口了。」牧神一看著盤子裡的煎蛋,表情好像很難受似的。
「媽媽,電視上說太油膩的東西不好。」品一伸出一個小指頭,把盤子輕輕推到秦薔面前。
秦薔瞪起眼睛,「你們兩個人要是嫌我做的不好,以後可以親自動手。」最可惡的是,家裡又不是沒有廚師,牧神一卻總是把做早餐的工作丟給她。她一樣很忙啊,不僅被剝奪了睡懶覺的權利,還要抽時間做飯,再這麼下去都快變成黃臉婆了。
「如果吃不到老婆親手做的早餐,那這個家怎麼會有真正屬於家的味道呢?」牧神一振振有詞,不過還是把盤子裡的煎蛋解決掉了,同時要求兒子,「品一,把早餐吃了,畢竟這是媽媽辛辛苦苦做的,吃完後,爸爸送你去學校,好不好?」
「好!」品一最聽爸爸的話,三兩下就將早餐吃完了。
「去車庫等你。」牧神一拉上兒子出門。
她一看手錶,已經八點半了,約好新學校的校長九點見面,可千萬不能遲到。
秦薔正準備鎖門的時候,圍牆外好像有什麼動靜,接著有東西從圍牆外掉下來。她聽到聲音走過去一看,眼睛立刻定住,竟然是一把帶血的短刀?
記憶瞬間閃回到六年前,那時候她曾經頻繁地接到過一連串近似恐嚇的「禮物」,但是近幾年那些東西都沒有再出現過,她以為那是什麼人一時興起的惡作劇,雖然曾經通知警察,但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事隔這麼久,為什麼又會突然有這樣一把刀出現在她的新家?這把刀針對的目標是牧神一,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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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一入學的事你沒有通知媒體吧?」受那把刀的影響,一路上秦薔都有些惴惴不安,心神恍惚。她想把這件事告訴牧神一,但品一還在身邊,她不方便開口,她不想給他小小的心靈增加負擔。
「放心吧!你以為我們兒子是威廉王子?」他笑著走下車。
校長已經等候他們很久了,因為牧神一和秦薔都是名人,因此校長極為看重品一的入學。這所學校是以培養音樂高材生而出名,品一年紀雖小,但是經過考試,校方認為他極具音樂天賦而破格提早批准他入學。
秦薔將品一交到他的老師手中,叮囑兒子,「品一,一定要好好聽老師的話哦。晚上媽媽來接你。」
「可不可以讓爹地也來接我?」品一現在無時無刻都想要和爸爸黏在一起。
她板起臉,「不行,爸爸工作很忙。」
牧神一蹲下身子,親切地說:「好的,爸爸答應你,晚上一定來接你。」
秦薔則在一旁偷偷掐了他一下。
出校門的時候,兩人上車,她說出自己心中最大的下滿,「每次在孩子面前都是你扮白臉我扮黑臉,這樣會讓品一認為我這個媽媽不好,甚至對我產生厭惡。」
「你讀過兒童心理學啊?」他笑著發動車子,「我只是覺得你管教孩子的方法既粗暴又單一,和你當情人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雖然你也經常和我發脾氣,但是你躺在我懷中的時候還是很溫柔,怎麼對兒子就老是冷著一張臉,品一都不敢和你親近了。」
她氣得撲上去掐他的胳膊,「牧神一,你這個風流鬼!就會胡說八道。」
他則用胳膊擋開她的進攻,「怎麼說孩子,你倒說到我風不風流的地方上了?你這是詞不達意,語言表達能力有待加強。」
秦薔哼聲道:「風流鬼就是風流鬼,前幾天我還接到有女人打到臥室的電話,如果不是你的情人,怎麼會知道你臥室的電話號碼?」
「女人?」他想了想,「是誰?叫什麼名字?」
「我怎麼知道?就聽到她喂了一聲,然後就掛斷了,大概是聽到我的聲音後,不願意和我說話吧!」秦薔越想越氣,「你到底還和多少女人藕斷絲連?」
「我不喜歡吃藕,什麼叫藕斷絲連?抱歉我對成語瞭解得不多。」牧神一打著哈哈:心中也在奇怪,會是什麼人這麼神秘地打電話給他?
車子開出學校大門的時候,一輛與她們擦身而過的紅色保時捷吸引了秦薔的注意力,「這車有點眼熟?」她努力想著在哪裡見過。
牧神一瞥了一眼,「這樣的車紐約大街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有什麼奇怪的。」
秦薔收回視線,「最近活動多嗎?」
「嗯,還好,有什麼事?」
「喬治幫我安排了維也納金色大廳,可以在那裡開一場個人獨奏音樂會,大概是下個月,如果我必須離開,品一就要交給你一個人照顧。」
牧神一下滿地問:「你還沒有換經紀人?那個喬治有什麼好的?」
「喬治怎麼了?這些年他為我的工作盡心盡力,也算是我的好朋友,你怎麼每次聽到他的名字或是看到他就陰沉著臉,讓我都不好和喬治介紹你。」
「不必,我們之間不需要介紹。我看他根本不是為你的工作盡心盡力,而是對你盡心盡力,那傢伙根本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她這時揪住他的話逼問:「你不是說你對成語瞭解不多嗎?這個典故倒是用得挺正確的啊?看來你剛才是故意和我打馬虎眼?」她妖媚地用手指指尖蹭著他的後背,「說,到底還和什麼女人有聯繫?」
「逼供嗎?我可提醒你,我現在在開車。」牧神一才不怕她,要是她的手再敢不規矩,他就要停下車子奮起反抗了。
突然,秦薔叫了一聲,「斯蒂芬妮!」
「什麼?」被她的大叫聲嚇了一跳,「幹麼突然想起她?」他對那個女人已經沒有印象了。
「那輛車、那輛剛才停在品一學校門口的紅色保時捷是斯蒂芬妮的,我見過!」她猛地激動起來。
牧神一則漫不經心,「你大概是認錯了,同款的車很多。」
「不,我不會認錯的,斯蒂芬妮的駕駛座前掛了一串比較奇特的鈴鐺,剛才那輛車裡也掛了一模一樣的一串。」
「就算是她又怎樣?」他還是沒放在心上,「也許她有私事要辦,所以也在那裡停車啊!」
「牧神一,停車!」秦薔的女性直覺告訴自己,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了。那把突然出現的帶血短刀,和之前種種如詛咒一樣送到她面前的東西,這些事情背後的謎底也許即將揭開!
她直視著牧神一,「你能不能確定會有誰知道臥室的電話號碼?」
「也許有不少人知道吧!」他看著她的表情,疑問:「你覺得打電話的人是斯帝芬妮。」
「我幾乎可以肯定。」當時電話中傳來粗重的喘息聲,彷彿是在努力壓抑著一種情緒。直覺告訴她,斯蒂芬妮突然在品一學校門口出現,絕不是偶然的。
「掉頭,回學校!」她急切地說:「快一點!」
牧神一想了想,沒有立刻開車,而是拿出電話打給一個朋友,「林達,你最近見過斯蒂芬妮嗎?是的,斯蒂芬妮。她怎麼了?」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但是他的表情立刻凝重起來,放下電話,不用秦薔再催,他將車頭迅速掉轉,朝著學校的方向全速前進。
秦薔看到他這種表情不禁覺得害怕,「怎麼樣?斯蒂芬妮她……」
「她患了輕微的精神分裂症,已經很久沒有拍戲了。前些年被送到精神病院治療,最近剛剛從醫院裡逃跑出來,她周圍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但是她開走了自己的車。」他一字一句敘述。
兩個人一起打了個寒顫,他們都知道這件事的背後意味著可能要發生什麼。
上帝啊!請保佑品一平安無事!秦薔雙手握拳放在嘴邊,渾身都在顫抖。
牧神一伸出右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著,安撫她的情緒。
還好兩個人離開得不遠,很快車子就返回學校。
「你們有什麼事?」學校的管理人員被這輛突然衝入學校的車嚇了一跳。
他們兩人雙雙下車,來不及解釋就筆直地衝入學校大樓。
品一的教室在三樓,當他們沿著樓梯往上跑的時候,恰巧聽到有女人的尖叫聲,玻璃破碎聲,以及孩子們的哭聲從樓上傳來。
秦薔的心都要碎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跑得這麼快,幾個箭步就衝到聲音傳出的教室前。才剛站定,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完全驚呆了。
只見披頭散髮,明顯神智不清的斯蒂芬妮正一手拿刀,一手拉住品一,一步步往窗戶方向走去。而窗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從裡面砸破,滿地都是破碎的玻璃。班主任保護著其他孩子撤到教室的一角躲避。
「斯蒂芬妮,你不要做傻事!」秦薔看到被挾持的品一簡直六神無王,衝進去想要將兒子搶下來,但是斯蒂芬妮用刀架在品一的脖子上,威脅著尖叫,「你不要靠過來!否則我就殺了你兒子!」
「媽咪,爹地,快來救我!」品一的哭聲緊緊揪住秦薔的心,她忍不住向前邁了幾步。
「秦薔!別亂動!」牧神一從後面拉住她,低聲說:「我去和她談。」
他雖然很緊張,但是此時卻面帶微笑地看著斯蒂芬妮,故作輕鬆地打招呼,「嗨,斯蒂芬妮,好久不見。」
「牧?」斯蒂芬妮看著他,似乎不敢相信,一瞬間有些狂喜,但轉瞬這點狂喜又變為憤怒。「你不愛我,你愛那個女人,你居然和她結婚,還生了這個雜種!我恨你!」
牧神一微笑著一步步緩緩靠近她,「斯蒂芬妮,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不是和她結婚才有了兒子,而是先不巧有了這個兒子,我被逼無奈才和她結婚,我不想讓孩子沒有爸爸。」
「真的嗎?」她的心思有些鬆動了,「為什麼你後來丟下我,連個電話都不打給我?」
「我打過啊,打到你的公司,他們沒有和你說嗎?我不止一次留言了啊!」他小心翼翼地編造著謊言以拖延時間。
秦薔一邊心驚肉跳地盯著斯蒂芬妮手中的刀子,擔心她傷到品一,耳朵裡又聽到牧神一胡亂編出的瞎話,有點哭笑不得。
如果她不是有足夠的自信,對他的瞭解夠多,乍聽之下,真的很像是牧神一委屈地被迫奉子成婚,其實真正的受害人是她才對。
暗地裡,她悄悄對品一使眼色,品一很聰明,漸漸止住了哭聲,一動也不動地等待援救。
此時她覺得斯蒂芬妮應該是被牧神一控制住了,便悄悄尋找合適的機會準備溜出去撥打電話報警。
斯蒂芬妮眼尖,注意到她的舉動反常後,大聲對牧神一說:「牧,你不愛那個女人是嗎?那麼你去把她殺了!」
他回頭看了眼秦薔,又問斯蒂芬妮,「我拿什麼殺她?我沒有刀啊!」
秦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讓斯蒂芬妮把刀子主動扔過來。
但是斯蒂芬妮雖然瘋,卻不傻,她知道只有自己有武器在手,牧神一才會乖乖地聽話。於是她指著地面上的碎玻璃,「你用那些玻璃把她的喉嚨割斷,讓我看到她的血!」
牧神一心中很焦慮,但為了不激怒斯蒂芬妮,他慢慢地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玻璃,同時在心中測算了下斯蒂芬妮和窗子的距離,大概有兩三步遠。三樓雖然不算高,但依然具有很大的危險,所以除了要把她的刀子奪下來之外,還要讓她遠離窗戶,才能徹底保證品一的生命安全。
「神一,你不是真的要殺我吧?」秦薔滿眼淚水,語氣抽噎著問他,還很恐懼似的向後退了幾步。
牧神一一愣,但是從秦薔的眼中,他看到的不是恐懼而是堅定。她要配合他演出戲,救下他們的兒子,但是,要怎樣才能騙過斯蒂芬妮的眼睛?
他故意往旁邊邁了一步,用自己的後背擋住斯蒂芬妮的視線,和秦薔一起,三個人處在同一條線上。
秦薔急忙低聲說:「就算是真的動手也無所謂,一定要讓她相信,你動手吧!」
他的手有些顫抖,他怎麼可能真的傷害秦薔?
不過他身後的斯蒂芬妮卻瘋狂地喊,「你們不要耍花樣,否則我就殺了你們的兒子!」
牧神一走到秦薔面前,手臂像是鉛做的,重得抬不起來。
「對,牧,就這樣,用玻璃割斷她的咽喉!你這個死女人!我詛咒你,早晚有一天會像那些布娃娃和麻雀一樣斷手斷腳!哈!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吧!」斯蒂芬妮為了看清楚,也側邁了一步,繼續大聲喊叫。
她的話完全印證了秦薔的猜想,「別猶豫了。」她用哭聲來掩飾自己的催促。
牧神一終於抬起手,鋒利冰冷的玻璃碰到秦薔的脖子上,寒慄的感覺讓她脖上的肌膚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品一這時忍不住大聲喊,「爹地,別傷害媽咪!」
秦薔主動抓住他的手,看上去好像是要奪玻璃一樣,但其實卻反向將玻璃劃入自己的身體。
感覺到玻璃和皮肉切割的一瞬,牧神一震驚了,他沒想到秦薔真的動手自殘。鮮血就這樣順著玻璃片和她的身體滑了下來,她身子一軟,摔倒在地上。
他恨不得馬上將她抱起送醫,但為了品一,他還要做最後的表演,「斯蒂芬妮,她死了。」
品一以為媽咪真的被爹地殺死,立刻大哭起來,他的哭聲讓斯蒂芬妮的臉上陰晴變化不定,「她死了?她真的死了?」,她雖然親眼看到這一幕,還是不敢相信。「我不信,我才不信!」
「那你可以過來看看啊!」他柔聲說:「斯蒂芬妮,在我所有的戀人中,你跟我的時間最長,我們在一起的甜蜜時光你都忘記了嗎?」
「牧,哦牧,我是那麼的愛你,那麼的愛你啊!」她用一隻手摀住臉,嗚嗚地哭起來。
她鬆開了緊抓住品一下放的手,一步步靠近牧神一,走到秦薔的身體面前,低頭審視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就在她低頭的一瞬間,牧神一突然揮起手肘,重重地擊打在她的後腦上,她一下子摔倒在地,刀子也飛到角落。
早在門外等了很久的學校保安衝了進來,將斯蒂芬妮牢牢捆住。
牧神一回頭看向兒子,萬幸他只是受驚,沒有大礙。他匆匆對品一的班主任說:「麻煩您幫我照顧一下品一。」然後抱起秦薔,用手緊緊按在她的傷口上,狂衝下樓。
鮮血滴滴答答從樓上一直延續到車裡,牧神一扯下自己的襯衫幫她包紮傷口,並不停地喊著,「秦薔,你清醒點,不要睡著,和我說話!」
「品一,品一……」她喃喃念著。
「他很好,沒事,安全了。」他忙著安慰她,「你堅持一下,我送你去醫院急救。」
這個笨女人,對自己下手都不知道輕重嗎?
「你要是不想讓品一因為沒有媽媽而恨你一輩子,你就給我振作起來!」他大聲喊著,車子呼嘯著衝出學校。
「神一,」她虛弱地喊了他的名字,「有句話,那天晚上我忘了和你說。」
「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不,我要現在說,我怕以後就沒機會說了。」她的意識因失血過多,開始有些模糊。
「不許胡說。」他將她的頭攬在自己懷裡,「以後我還要天天和你吵架呢,有的是時間說。」
「神一,我、我愛你。」她很滿足地低吟,在顛簸的車中,她終於說出這三個字,然後如釋重負地呼出口氣。
他說過他愛她,但是她從沒有對他說過這句話呢。她早就想過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和他說,很認真地告訴他她愛他,她愛了他很多很多年了,愛他的音樂天賦,愛他的霸道,愛他的不講理,愛他的一切,只不過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好像,不是很過癮啊……慢慢地,慢慢地,她闔上了眼。
牧神一驚覺她的變化不由得緊張大喊,「秦薔,你不許睡!小心我揍你!」
秦薔恍惚著好像回到生下品一的那一天,那天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而今天,也是。